25

終于要與寶寶見面了嗎, 沈桃有些興奮,也有初為人母的緊張。

其實她并不痛, 只是好像寶寶為了通知她一樣, 剛才輕輕抽了那麽一下。

現在離那天才過去六個月,雖然後期寶寶成長沒有一開始那麽快,可總時間還是比一般孕婦快了将近一半, 其實按照她估算的預産期,的确就是這段時間了。

沈桃回到屋子裏,她早在搬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相關手續和申請, 現在需要的是生産準備了。看了看四周, 萬幸那些動物沒将家裏弄得一團亂,似乎只是在等待什麽一樣, 那畫面現在想想還詭異的緊,不過沈桃也沒時間去理會之前的異象。

她将準備好的巧克力、紅牛、香蕉、毛巾、水、外套等等東西都裝袋, 其中像是巧克力、紅牛等東西她是打算生産完給自己補充能量的,這些東西有咖啡因、激素等,她是萬萬不會在懷寶寶的時候給自己吃的。

東西都是随時準備好的,她看上去并不慌亂, 哪怕她的心跳在加速。她記得生寶寶的前奏是很漫長的,會有幾個小時到十幾個小時的陣痛過程。

她沒有選擇燕鈴蘭推薦的醫院, 去的是做過一次産檢,早就選擇好的一家私立醫院,雖然價格高了一些,但條條框框相對少一點。

她冷靜地一個人來到醫院, 其實她自己還不确定是不是要生,先去做了産科檢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摸着肚子,咧着嘴就是放不下上揚的弧度,有些語無倫次,“寶寶,媽媽好高興。”

“馬上就能見到你了!你高興嗎?”她不斷地摸着肚子,眼底閃着期盼的光芒。

她感覺寶寶又輕輕踹了兩下,在回應她一樣,想到自己在選擇岔口的時候堅持把寶寶生下來,她無比感激上天沒讓她後悔,不然她怎麽能感受到現在的喜極而涕。

她做了登記、填表,在簽字那一欄,護士問她:“你家人呢,讓家人來簽字。”

“沒有,我是單親媽媽。”她淡定地說。

“家人總有吧。”

沈桃猶豫了下,緩緩道:“沒有。”

在關閉手機的時候,沈桃看了一會屏幕,這是來淮市後新辦理的手機。

不過除了哥哥的前女友燕鈴蘭外,她并沒有與其他人聯系過,但此刻她看着周圍孕婦的溫馨畫面,看着她們身邊的家人或是安慰,或是喂食,或是擔心的樣子,以及她們臉上的忐忑不安,忽然産生了一絲孤獨,她打了晏因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态,她只有在一個月前收到男神說會被隔絕做特訓,等結束後有重要的事與她商量的微信,心中也沒多失望,也許是早就知道打不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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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着肚子,看着另一個號碼。

那是存在于這只手機裏但卻從未聯系過的,屬于洛誠的私人號碼,那個男人雖然橫看豎看氣場氣勢都很恐怖,她在心裏光是想到他就能起到鎮魂作用,但卻是她至今遇到的人之中,最能給人安全感的男人。

她其實就想聽一下他的聲音,鎮一下自己。

偷偷打一個,他又不知道是我。

這麽想着,她就按了下去,其實她知道洛誠應該是不會接陌生號碼的。

嘟嘟嘟——

沈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跳有點加速,心虛越發嚴重。

響了幾聲,在沈桃實在面皮扛不住想要挂斷的時候,對方接了起來,傳來許久不曾聽過的磁性男聲,“誰?”

“……”沈桃閉着嘴,不敢發出聲音。

只有她的呼吸聲。

雖然一開始覺得他的聲音很空曠,像是死人一樣,但忽略那種氣息,他本身的音線是那種能穿透耳膜,讓人渾身酥麻的低沉,他說話的語速并不快,卻給人穩重如山的感覺。

男人停頓了一會,看了一下來電所在地,眼睛微微一眯,道:“沈桃?”

呃?

你怎麽知道是我。

好丢人!

他該不會以為她犯花癡了吧。

所以她為什麽會幹出這麽莫名其妙的事情。

沈桃手指有些發抖,挂完電話後臉色就更差了。

很快鈴聲就響了起來,是洛誠的來電,他竟然會回撥?

沈桃覺得自己剛才明明還不是很緊張,現在卻連牙齒都在打顫,雙手緊緊握住手機,發出了心虛的聲音:“喂……”

“怎麽了。”淡聲問道。

“我……我打錯了,對、對不起。”沈桃解釋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原本的緊張,好像轉變成了另一種慌亂。

“猜的。 ”男人微微蹙眉,還是老樣子,對他說話永遠都在重音,他是毒蛇猛獸?感覺到那頭微微不對勁的呼吸聲,微微擡手讓正在回報季度報表的一位老總暫停,徑自走出會議室,來到走廊,“在緊張?”

沈桃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麽洛誠連這個都能感覺的到,他簡直神鬼莫測,老實回道:“有、有點。”

“想我。”男人依舊簡潔意駭。

“啊?”沈桃臉上浮上一絲紅暈,心髒微微一抽,“你、你說什麽?”

“想我的臉,就不怕了。”男人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在給她想辦法啊,能別說話說一半嗎?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說:既然你那麽怕我,想我就不怕別的了。

你怎麽知道我有這麽幹過?

還有,你當自己是魔獸世界裏的怪嗎,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

“我知道了,挂了。”沈桃快速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是不是早就看出什麽了,只是沒說出來讓她尴尬,沈桃不禁開始反省自己之前對洛誠的态度,是不是很不尊重人,但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除了話很少外,并沒有露出那麽明顯的害怕吧。

這世上為什麽會有這種輕輕松松就把你看穿,還保持着禮儀風度從不讓你難堪的男人。

哎,罪過罪過。

嗯?

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緊張了!

洛誠真是鎮魂良藥啊。

看着被小姑娘直接挂斷的電話,洛誠微微挑了挑眉,就發現急匆匆走過來的鄧星河。

因為沈桃在淮市,鄧星河特意留意了淮市一些動态。

洛誠是說過不用再關注任何關于沈桃的消息,但鄧星河不是別的屬下,他應該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冒死也會把那邊的消息告訴洛誠。

“這是早上關于淮市市民拍的視頻,就在沈桃的住處附近,人類監管部門的人問我們是不是有血族闖入這個區域,所以引起動物的動亂,我讓人去附近調查了一下,并沒有血族活動的跡象。”

“嗯。”

鄧星河見洛誠似乎對這些小事并沒有興趣,不怕死的又多了句嘴,“沈桃好像今天去醫院做産檢。”

他的人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不敢走太近怕被沈桃發現,只看到她進了醫院就回來南市複命了。

洛誠瞥了他一眼,沒什麽情緒,“無關緊要的事,不用再報告。”

收回手機,洛誠再次回會議室。

鄧星河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吞了半只蒼蠅,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的感覺。

這個時候,也輪到沈桃做檢查了,量血壓,稱體重,交費用等等,後面做胎監,得了滿分十二分,沈桃高興地笑了起來。

常規檢查後,就是檢查宮口,醫生驚訝得看着渾身還散發着甜美氣息微笑着的沈桃,“開了七指了,你要馬上進手術室!”

從沒見過到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的孕婦,哪個不是痛的撕心裂肺的。

這麽快!?

她神經兮兮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家寶寶果然是與衆不同的吧,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需要陪産員嗎?”

沈桃知道陪産員是在孕婦生産痛苦的時候,幫助孕婦減輕痛苦的。

“不用了。”小寶就是我最大的陪伴。

像是知道媽媽的想法,肚子又微微熱了起來。

沈桃躺在了病床上,等待被拉入産房。

本來以為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生産,她是看過視頻的,知道人類會産生的疼痛分十級的話,滿清十大酷刑那才九級,母體分娩是十二級。

看過一句話,你能想象一只西瓜塞入鼻孔的感覺嗎,那麽生寶寶就是這種感覺乘以百倍。

已經做好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準備,她躺在病床上,看着上方的無影燈。

提醒自己待會不能叫,喊叫會浪費力氣,也無法減輕痛苦。

握緊拳頭,不要緊張,想想洛誠那張臉。

她閉着眼,聽着醫生說刺破羊水……

“生了!”一個醫生激動的說。

其實醫生早就做手術習慣了,只是那麽“方便快捷”的孕婦還真是平生僅見。

什麽,這麽快!?

做了一大堆生理心理準備的沈桃,有些懵,然後就聽到了小嬰兒的哭聲,中氣十足。

“我生了什麽……?”沈桃睜開眼,呆呆地說。

她知道自己從懷孕開始就不太正常,但真的生出來後她覺得事情越來越不正常了。這時候她在怕自己生的不是健康的人類,她甚至懷疑孩子會有其他怪異的地方。而且她什麽都沒感受到,一定要說就是全身輕飄飄暖洋洋的。

傳說中的十二級痛呢?

她的生産過程才短短幾分鐘,幾乎是剛躺下沒多久,孩子就滑了出來。

在這期間,她甚至還沒得及體會到那些帖子裏說的痛不欲生。

連醫生護士都瞠目結舌,沒見過這麽容易出來的孩子,就像是自己直接滾出來的一樣。

護士以為她問孩子的性別,“是個小男孩,你看,非常漂亮。”

這是實話,沒見過剛出生的孩子,皮膚這麽白嫩嫩的,并不是皺得像個猴子,只有些微的粉紅,孩子還太小看不出五官,不過光是這出生時的模樣,也能讓人的心暖化。

沈桃躺在手術臺上,看着身上還流着自己的鮮血,看起來非常健康,沒有哪裏不像平常小孩的漂亮寶寶,心底的巨石總算是落下了。

是個正常的孩子就好。

孩子就剛剛被打了屁股的時候哭了那麽一下,之後就好像睡着了,乖巧極了。小小的粉色嘴唇蠕動着,似乎在吸吮流在臉上,屬于母親母體裏的鮮血。

沈桃覺得自己看到寶寶的第一眼,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剛才的神奇、擔心統統都沒有了,只想抱着寶寶。

她的眼眶微紅。

護士笑着看激動說話都哆嗦的沈桃,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小的寶寶,“我能不能、抱抱他。”

護士本來要給寶寶去洗澡再抱回來,但看這位媽媽精神那麽好,也能理解她的激動,将孩子輕輕遞了過去,開玩笑道:“你看這孩子還沒出生就不讓媽媽受苦,長大以後一定是個貼心的。”

沈桃小心翼翼得接過軟軟的孩子,手忙腳亂的按照不斷演練的抱孩子姿勢來做。

看着懷裏的小寶不自覺地朝着自己懷裏鑽,小鼻子輕微動了動,像是在熟悉母親的味道,她又哭又笑,瞬間模糊了視線,面部想表達的情緒太多,看上去不像哭又不像笑,這是開心到極致的表現,語無倫次道:“好、小,他好小啊。”

連她手臂的高度都沒有。

“剛出生的孩子都這個大小,你家的算很健康,很正常了。”護士安撫着剛生寶寶的姑娘。

沈桃緊張道:“我、抱得姿勢對嗎?”

“很正确。”看的出來,這個備孕媽媽應該偷偷練習了很久吧。

沈桃睜大了腫成核桃的眼,“我,我……”

“別緊張,你該高興才對。他很健康,放心吧。你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傻媽媽,先躺着,我去給寶寶洗一下。”

沈桃這才将寶寶遞過去,不過寶寶好像不願意離開一樣,小手無力地抓了抓母親的衣服,一大一小的兩只手在空中短暫的接觸到。

看着小寶被帶出去,沈桃躺了下來,捂着自己的臉,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有家人了,她終于有一個可以愛的人了。

真好,謝謝你的父親,把你賜給了我。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市內各處的動物們,無論是家養還是野生的,此刻都肅穆地看着醫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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