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開學典禮

七月和公良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七月問道：“這些宿舍有什麽區別嗎？”

“房間都一樣，就是位置不同。”吳漁引導着她們看窗外，從左邊指到右邊，“5區、6區、7區。”此時天空高遠，雲絮淡淡，落花江流經這片的水域非常寧靜，水面上有幾叢黃綠色的荷葉一簇簇長着，一盞盞小樓俏生生地立在河面上，河流遠處隐約可見停在遠處的銅船，後面是連綿的森林和青山。

“502很不錯。”一個聲音插|進來，七月、公良舒和吳漁不約而同看向聲音來源，一位留着平劉海、披肩發的學姐踱步走來，她穿着校服，皮膚白皙，一雙杏眼，嘴巴小巧，笑容真摯：“離岸邊不算太遠，方便你們上下課，但又不算太近，夏天荷花開了在屋裏就能欣賞。”

“沒錯，說得對！”吳漁在一旁毫不吝啬地誇獎道，聲音大得都有些不正常，七月詫異地看向吳漁學長，差點都要配合他鼓掌了！

而長發學姐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就當沒聽見一樣和她們點點頭，“兩位學妹，歡迎！我是三年級孫小楫。”（見到被忽視，吳漁學長好像受到了打擊一樣耷拉下肩膀。）

最後，毫無疑問地，她和公良舒選擇了502。

但讓她們倆沒想到的是，為了去宿舍，她們居然要劃船！孫小楫帶她們到了善水樓後，只見一條條小木舟在樓後的小碼頭一列排開，在他們前面已經有同樓的學長熟練地搖着橹往男生宿舍區劃去了。

“我們不會每天都要劃船上下學吧？”七月想到這，就覺得應該為了不遲到選擇一個最靠近岸邊的宿舍，而她們的502雖然離岸不遠，但還是有一段距離。

“也不一定。”站在她們旁邊的孫小楫說，“等你們靈術到達一定水平就不需要小舟了。”她展顏一笑，“看好了——”她右腳微微退後一步，然後一個登步，七月感到一股清朗的靈力瞬間飚了出來，“登萍點翠！”只見孫學姐雙臂舒展，裙角飄飛，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水面，最後在水中的一座小房子前輕巧停下。

“哇！”七月和公良舒不約而同長大嘴巴發出贊嘆。

當然，贊嘆歸贊嘆，在聽了孫小楫學姐的講解後，她們知道了至少要到二年級她們才有可能施展剛剛的靈術，當然，如果在三年級能學會也是很好的。最後七月和公良舒兩人只好又羨慕又無奈地搖起橹，不甚熟練地往她們的502劃去。

502宿舍是坐落在第五區河面上的第二棟房子，房子坐落在湖裏一塊填出來的小草坪上，草坪上石頭為基架起半米高的基座，上面木頭為房，四角飛檐，紅柱藍瓦，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善水樓。從她們這裏望去，能看到江面上四周的其他宿舍，都同她們的一樣，統一是一座座四角飛檐的藍瓦小樓。

七月拿出領來的鑰匙，打開門，發出吱呀一聲。她和公良舒站在門口往裏望了望，互看了一眼，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你們好！”一個年輕的男人的聲音在小樓裏響起。

七月和公良舒都吓了一跳！“誰？！”

兩人環顧房子，房內呈矩形，右部擺了張圓形的木桌，兩張凳子，左邊隔出一個小隔間。公良舒捅捅七月，指了指左邊那個小隔間。七月壯着膽子，踮起腳尖，向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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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洗漱間，我可不在那兒！”那男聲的語調抑揚頓挫、十分順耳，聽上去不像壞人，反而有點像說相聲的……

不過這并不能讓七月放下心來：“你是誰？到底在哪？”

“哦，我可就在你們面前！……不對，轉過來，這邊，對，上面，在上面！”

七月和公良舒終于把目光定在左邊的牆壁上——一個金色的圓形時鐘。圓形時鐘在樓梯上向她們微微一笑，黑色的指針像兩撇八字胡，表盤的下部扭出一個上翹的形狀：“嗨，你們可以叫我克洛克！”

七月：“……克洛克？”

“對！你們叫什麽？”金色的鐘身微微晃起來，感覺得出克洛克很興奮。

七月望着克洛克：“我叫李七月。”

“我叫公良舒。”

“好的，好的，兩位小朋友，歡迎你們來到502！有我在，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們上課遲到，絕對不會讓你們晚上熬夜不睡覺！——克洛克，永不休息、永遠精确！”如果它有手的話，七夕相信克洛克一定敞開懷抱，做了個豪邁無比的姿勢。

“……好的，十分感謝。”七月。

“哈哈，分內之事、分內之事。”克洛克笑了笑，提議道，“不上二樓看看嗎，兩位小朋友？”

她們在克洛克的提議下上到了二樓。

二樓的空間就不如一樓大了，整整小了一圈，在房間兩邊各擺着一張架子床，每張床邊還配了個木櫃子。看來這就是她們睡覺的地方了。七月走到了二樓的窗戶前，這是一面中縫對開的木框大窗戶，七月把插銷拔起來，雙臂用力一推——只見窗外清風送爽，帶來淡淡水香，透過窗戶能看見後面不遠處的水上散落的幾棟和她們502一樣的宿舍，隐約還能看見善水樓的同學們在宿舍間來回走動的身影，背景是黃昏的遼闊天空和遠處起伏的群山。

“非常美，是不是？”下面傳來克洛克的聲音。

七月往下歪了歪頭，和公良舒相視一笑：“是啊，非常美！”

多虧了克洛克的提醒，在離5點半還差10分鐘的時候，七月和公良舒兩人到達了五賢殿。

七月剛進殿，就看見了不遠處那标志性的卷卷毛，此時燕飛飏正朝她用力招手。七月連忙拉着公良舒走過去。

“看，我的袖子！诶……這位是？”還沒等她們走近，燕飛飏就舉着自己的袖子朝她招呼，那裏原來米白色的底色上已經繡上了墨綠色的纏枝，和他歡脫的表情極其不搭。

“這位是公良舒，我的舍友。公良舒，這是燕飛飏，在豐木樓；周秋樂，土北樓；安念，火南樓。”七月指着依次介紹了一通，七月發現每個人的袖子上都和她們一樣，标上了各自所屬的紋飾。

“你們好。”公良舒看了周圍人一眼，笑得有些拘謹。

“你的名字真好聽！”燕飛飏說道。

“謝…謝。”

“對了”，七月興奮地對好友們說：“我們宿舍居然是建在水上的，你們改天一定要來參觀參觀！”

“我知道”，周秋樂一臉淡然，“善水樓的設計可是左行旋的代表作之一，她因為這個得了‘金錘子獎’。”

原來她們的宿舍設計還得過獎！七月吃驚的同時還是表達了一下不足之處：“不過因為建在水上，而我們還沒學會踏水的靈術，所以至少未來一年、甚至兩年，我都要劃船上下課。”說到這，她不由失落地耷拉下腦袋，哎，不能賴床了……

秋樂很有同學愛地拍拍她以示安慰。

“劃船算什麽”，燕飛飏一臉“你說是不是要死？”的表情，“我們宿舍進門的時候居然要對詩，對、詩！”

“人家春樹可是咱們整個學院首屈一指的文藝青年！”一個熟悉的聲音□□來。他們同時轉頭，看到燕家的老二、老三正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燕飛途此時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四弟，露出一個看好戲的表情，“正好和你這種粗神經互補。”說完，眼睛掃過他們，最後視線落在公良舒身上。

七月連忙介紹：“燕學長，這是我的舍友，公良舒。公良舒，這是燕飛飏的哥哥，燕飛途、燕飛杉。”

“兩位燕學長好。”公良舒同樣小聲而禮貌地說。

燕飛途若有所思看着公良舒，到是平時比較沉默的燕飛杉突然開口問道：“你姓公良？”

“是。”公良舒小小地點點頭。

“家在……？”

七月注意到自己舍友明顯在緊張，只見公良舒兩手下意識地扯着裙子，嗫嚅道：“我家在杭州。”

“學長”，七月上前一步，“小舒她比較內向，你別介意。”

燕飛途此時一笑，“怎麽會！”向七月的舍友伸出右手，“公良舒，歡迎來到生一學院！”剛剛發問的燕飛杉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歡迎。”

七月看看燕學長，又看看自己的舍友，只見公良舒似乎是訝異了一下，然後看向燕飛途，又把目光移向燕飛杉，最後緩緩伸出了右手，和兩個人握了一握。

“各位，典禮就要開始啦！”一抹紅色飄過，七月定睛一看，那是火南樓的精靈阿炎。

“——開始啦！”又一抹紫色飛過，那是土北樓的精靈阿圭。

“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兩兄弟肩并肩同時說。

站在禮堂前聊天的學生聽到提醒，紛紛互相告別作鳥獸散。七月和其他人也連忙打住了話頭，“那麽，我們明天見？”她看看大家。其他人紛紛稱好，然後各自向所屬的隊伍走去……

就在七月和公良舒要走時，七月被安念叫住了，“七月。”

七月疑惑地回頭看他。

“等下開學典禮後的歡迎宴會只是個傳統項目，應該就是老生們和新生們一起吃頓飯，帶我們熟悉下環境，你不用太擔心。”安念認真地走過來和她說。

七月差點都要忘了還有歡迎宴會這事，聽到安念這麽說，一愣，然後笑道：“謝謝你啦，安念，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安念只是抿抿嘴，搖搖頭表示不用謝，然後和七月她們道了別。

學生們以各自的掌事精靈為首，在五賢殿內排開，從左到右依次是金、木、水、火、土。新生站在了前排，老生們依次排在後面。在殿前的高臺側邊，已經有十幾位老師站在了那裏，七月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年級導師辛陣，他正和那個和尚副校長低聲說着什麽。

叮、叮、叮，三聲悠長地鐘響，開學典禮開始了。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緩步走上了臺，她一身玫瑰紫長袍，金銀線交錯着在長袍上繡出繁複的葡萄紋，灰白的頭發在腦後挽了個髻。她看上去七十多歲，爬滿皺紋的面龐、睿智的眼睛、嚴肅的嘴角以及莊重的姿态，無一不顯示出她的慈祥和嚴肅。七月猜測這位應該就是生一學院的校長。站在旁邊豐木樓隊伍裏的燕飛飏則非常貼心地立馬給出了答案，雖然他只是出于興奮脫口而出：“沈芳昭校長！”

只見沈芳昭向兩邊微微擡手，禮堂裏片刻就安靜下來，連五位掌事精靈都結束了來回飄蕩的狀态，懸停在了隊伍前面。

沈芳昭掃視一圈，随後清晰的聲音在安靜的五賢殿中響起：“各位同學們，今天是9月1日，傳統的開學日。我首先要歡迎今年新入校的同學們，歡迎！”全場響起啪啦啪啦的鼓掌聲，“你們的年級導師是辛陣老師。”邊說她邊做了個“請”的手勢，站在一側的辛陣向前走一步向臺下衆人微微點頭，然後退回到教師隊伍裏。見介紹完畢，沈芳昭又轉回來繼續道：“其次，五年級的同學們，好好準備你們的畢業論文和靈術水平測試，你們應該明白它們的重要性并為之努力。最後，老生常談，學校裏禁止任何形式的鬥毆，違者開除；學校東門星期一到星期五的開放時間是每天下午5點半到晚上7點半，不要錯過關門時間。”說到這兒，她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好了，就讓我們以校訓結尾——”她微擡下巴看向半空，然後七月就見半空中依次浮現出六個紫色藤蔓扭成的字，字體端正整齊，殿裏所有人都跟着讀出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開學典禮就到這裏，祝各位順利！”七月還盯着空中那兩行字疑問發呆，就聽校長說道，等她再去看校長，只看到校長微笑地看向臺下的學生，然後轉身緩緩走下臺。

這麽快就結束了？七月想。

接着七月就感到前面的公良舒拉了拉她，回神一看，只見她們的隊伍已經在藍姬的帶領下往回走了，她連忙擡步跟上隊伍，在快走出五賢殿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往臺上望去，校長正和辛老師說着什麽，在她回望的時候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向她微微瞥頭，視線一頓，竟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七月訝異地眨眨眼，以為自己看花了，再想去看時，她們的隊伍已經轉過拐角，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