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往事如迷霧

藺言生笑不露齒，手很自然地搭在宮胤梓的肩膀上，“是啊！回來看看。”

老人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宮胤梓的身上，嘆息一聲說道：“ 好孩子啊！你別怨父母心狠把你送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家裏沒兒子，在村裏擡不起頭做人，老周家的根不能斷咯......”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着，宮胤梓貼近藺言生，壓低了嗓音問他：“咱以這個身份去，說不定還要送東西，不劃算啊！”

“別吵吵，去了就知道了。”

宮胤梓是真心不滿藺言生給自己找了個便宜爹，即便是為了案子，明明可以找很多借口，非要用最尴尬的。

農村的房子都是聚集在一個地方，老太太帶着藺言生兩個走在村頭池塘邊一戶人家，說了聲：“就是這裏了。”然後沖着裏邊喊一聲：“她二哥，二嫂，二丫頭來看你們了。”

“來了——”

小院門打開，門口站着一個面貌清瘦的中年婦女，她頭發斑白，皮膚黝黑，褲腿高高的挽着，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幹。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宮胤梓和藺言生，啞着嗓子問帶路的老太太：“三嬸子，這是誰？”

這位三嬸子扯着宮胤梓的袖子，呵呵笑了兩聲，“這都不認識了？這是你家二丫頭，有孝心回來看看你這當娘的。”

那中年婦女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去，異常淡漠地回了一句：“三嬸，你認錯人了，我家二丫頭送了別人，跟人城裏享福呢！”

說着就要關門，藺言生手快，一把握住門，和顏悅色地說：“阿姨，您別急着關門，我們找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中年婦女用力推門，卻是推不動，只好擺手，側身讓過，一臉警惕地問：“有什麽事？”

三嬸子很有眼色地離開，宮胤梓和藺言生進了門，這個小二樓的農家小院看起來有些淩亂，院子裏衣服随風擺動，牆角以梨樹為中心圈着一個雞窩，正門口蹲着大狼狗。

中年婦女警惕地看了藺言生和宮胤梓兩眼，回屋裏搬了兩把木頭凳子擺在院子中央。

藺言生道了謝，然後從公文包裏摸出周建國的照片遞給那中年婦女，“阿姨您看看，這人您認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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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接過照片只看了一眼，臉色微微變化，卻嘴硬說：“沒見過。”照片推了回去。

“周建國領養了你的二女兒，我想知道那孩子多大了？”藺言生将照片又推了回去，另外加了一張他的工作證。

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吓了一大跳，雙手捏着自己的衣角，“警察同志，我只是送女兒，并沒有犯罪啊！”

“阿姨您別緊張，我們從海市過來，不是查孩子領養程序，是另一件事情。您就把當年的經過和我們說一遍吧！”

中年婦女連連點頭，把當年事情的經過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當年經人介紹，把二女兒送給了周建國撫養，兩家商議好，老死不相往來。

“您确定是個女孩？”

中年婦女很肯定地說：“要是個兒子，就算給三十萬也不見得會給他，咱這裏什麽都沒一個兒子重要。”

那個時候村裏窮也沒照片，只憑中年婦女描述。

事情大致都清楚了，周建國抱走女孩的當天就坐車回城，那個年代還是綠皮車，人憑票上車，不像現在需要登記身份證，所以不清楚周建國具體上車時間，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下車。

回去的路上因為沒車，兩人只能走路回鎮上坐車。

路上，宮胤梓把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如果當初周建國有辦法抱養男孩，為什麽又要抱養周家的女孩？”

“我猜是這樣。”

“當初抱走的女孩在火車上啼哭，坐在一起的人問了情況，然後收了周建國的錢換成了男孩子，那個女孩子要麽是被那人領養，要麽就是另外送人了。”

這個說法好像非常合情合理，但是那個女孩子又到哪去了呢？這個案子又和這個女孩子有沒有關聯？

藺言生一頭霧水，這個案子疑點實在太多。

回到縣城，找當地的公安民警把這個情況和他們說了一遍，從他們口中得知真相還是很渺茫，畢竟那個時代的是那個時代通訊沒有現在這麽發達。

宮胤梓腦袋裏閃過一道靈光，或許從另外兩個被害人的戶籍和資料，說不定能找到，與這個小女孩有關的事情。

藺言生立刻調查三個被害人的資料，但是很遺憾孫志勇和王四勃都不是祁陽縣人。

這一趟出差，一點收獲都沒有當真是令人很沮喪，還是宮胤梓立刻到看守所，詢問周長生。

經過這麽多天，周長生的情緒穩定了很多。他很淡漠的看着兩個警察，心中早沒了當初的敬畏，只有疑惑和不信任。

“周長生，當年到底是誰把你給了周建國夫妻？”

周長生望着門口，看了很久很久。回答說：“不記得了。”

藺言生重重的拍桌子，嚴肅的警告說：“周長生，如果你想洗脫你的嫌疑，請你和警方配合。”

周長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二十幾年前的事情誰記得那麽清楚。”

宮胤梓抓了抓頭發，然後問他：“那你能解釋一下那張照片嗎？”

那張有三個被害人，還有小孩，還有幾個孩子的照片再一次放在周長生的面前。

“周長生，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拍照的人長什麽樣？周建國從老家抱回來的女孩在不在照片裏？”

周長生将手铐往上撩，抓起了照片，仔細看了又看，然後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跟叔叔上火車，準備去城裏面打工，路上遇上一對穿着體面的夫婦。他們抱着一個一直哭的小女孩，我叔叔多嘴問了一句。你們這娃怎麽了？那個小姑娘好像說，他們不是我爸爸媽媽還是什麽的。 之後他們聊了很多，在下火車之後，我們到了一個旅館裏面歇着，之後我就一直發高燒，頭暈。事情記得不多，不是當初你們問我，我不說，以前的火車很多人，很亂，很多事情不去仔細回憶都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