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葉梓聞言渾身一冷,而後緩緩轉過頭看向段谕,嘴唇微張,“你是吃錯藥還是活膩歪了?”

“你今天要是不幫我,從今兒以後我每天就按三餐來參觀博物館。”段谕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眉峰微挑,“你覺得怎麽樣?”

歪,妖妖靈嗎?有人惡意惡心人!

“段谕,你真是好樣的。”葉梓扯着嘴角,一下下輕拍他的臉頰,話似是從牙縫中擠出,帶着幾分狠勁。

“當然。”嘴角笑容蔓延開來,段谕輕掐住她的臉頰,目光得意地瞥向保安隊,“乖,別讓人家等太久。”

幹瘦的小保安一臉懵逼地看向隊長,“隊長,他們在說點啥?”

王隊長擡手撓了撓頭,整張臉已經緊急集合,“我咋知道?”

葉梓不耐地打開段谕的手,本想就勢掙脫開,奈何某人像是快不幹膠根本推不開,只得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王隊長,他的确是來找我的……”

王隊長看了看兩人,“那你倆到底啥關系呢?”

段谕目光瞥向別處,卻将唇送至她耳邊輕語,“別忘了,我會按三餐參觀,三餐!”

葉梓瞪了他一眼,語速極快且含糊不清地說道,“他是我男朋友。”

“嗨,大哥過來人,啥不懂?這有啥不好意思的?”王隊長轉回身笑着朝保安們擺了擺手,“沒事了,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

大哥,你可能真的不懂!

保安小隊散去,葉梓一胳膊肘怼在身後人的肋骨上,随後便頭也不回地朝博物館走去。

“下手真夠狠的。”段谕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眉心緊蹙。

“男女授受不親。”葉梓聞聲停下腳步,轉回身,指着自己,“你先動的手,還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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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遠古人類嗎?我只碰了你肩膀,肩膀!那我要是剛剛碰了別的地,你是不是得直接宰了我?”段谕擡手揉了揉眉心,自顧自嘀咕了句,“怪不得這麽多年一直單身。”

“你說什麽?”葉梓雙眼微眯。

不知從何時起,不結婚,就成了不孝。鄰裏鄉親,七大姑八大姨茶餘飯後總要叨叨幾句。逢年過節,更甚。

自己不想勉強,看到父母人前委屈,人後落淚,更難過。她不明白,怎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也會成為罪|人?

“你家葉梓咋還單着,不會是有啥問題吧?”

“老這麽單着可不行,再過兩年只能找二婚帶孩子的了!”

……

“單”字聽得太多,在心中生了老繭,不碰還好,一碰便揪着心的難受。

見她突然火大,段谕有些懵逼,“我,說什麽了?”

“你今天就是成心找我麻煩的,是嗎?”葉梓用手指點着他的肩膀,“我單不單着,有沒有暴力傾向,和你有一毛錢關系嗎?難不成我現在跟你哭訴,下一秒就有男朋友了?你以為自己是月老嗎?!”

段谕聞言狠狠一怔,語氣柔和許多,“我不是這意思……”

“那是什麽?”葉梓抱着雙臂看向他。

“葉梓,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太循規蹈矩,太小心翼翼了嗎?把所有規則以外的情況都視為麻煩,懶得也生怕跨出那一步。那你想過沒,你以後會怎麽樣?”段谕垂眸看着她,眸光幽邃,“等年齡大了,家裏人催得緊,最後經介紹随便找個所謂合适的人就嫁了。如果這就是你努力一輩子的結局,葉梓,你拍拍胸脯問問自己,你會甘心嗎?”

葉梓一怔,竟有些語塞。

困在金絲籠裏有吃有喝被寵愛的鳥,就不再渴望飛了嗎?或許是,卻也可能不是。

每每去圖書館自習經過操場,看到有情侶牽手并肩走着,她也曾向往過。只是,那種向往被一張張試卷壓在箱底,沒見過光,随着時間流逝,終被遺忘。

他說得都對,她無力反駁,卻也感到深深的無力。

“別告訴我,你跟我吵了一早上,就是想跟我說這些。”葉梓擡眸看去,雙眸盡是茫然。

段谕搖了搖食指,微俯下身湊近她的臉,嘴角緩緩揚起,“我是想說,你适合找一個不太循規蹈矩的人。”

“停!”葉梓将他推遠,将信将疑,“我怎麽感覺你話裏有話?”

“要不——咱倆湊活過得了?”

“你,腦子瓦特了?咱倆要是湊活過,不是你把我氣死,就是我把你氣死。而我呢——”葉梓笑着後退一步,“還想多活兩年。”

“連試試都不敢,你還不如我說的那種人呢!你的膽子能有這麽大?”段谕捏緊拇指和食指,輕笑着聳了聳肩,轉身走遠,還不忘揮一揮衣袖,“得,爺不跟玩不起的人玩。”

“誰說我玩不起?”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參雜着辣味的香氣萦繞鼻尖,木桌中間鑲嵌的九宮格鍋中紅油翻騰,葉梓趴在桌邊看着水霧氤氲,口腔內的唾液澱粉酶早已瘋狂。

“他們家的鴨血和牛肚全城一絕。”段谕夾了些送到她碗中,“嘗嘗。”

葉梓點了下頭,興奮地拿過筷子,卻在筷子頭觸碰到鴨血邊沿時突然停下,擡眸看向段谕,“你點的是中辣?”

段谕起啤酒的手頓住,“錯,麻辣。”

“那不行。”葉梓放下筷子,“我媽說,最多只能吃中辣,一個月還不能超過兩次。你都不知道,現在市面上鴨血好多都是假的,動物內髒也不幹淨……”

“別和我說這些。”段谕起了瓶啤酒,放在她面前,指着她,“我就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吃?”

葉梓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喜歡就吃,哪那麽多廢話?”段谕舉着酒瓶撞了下她的,“從現在開始,你解|放了。除了我的話,誰的都不用聽,just follow your heart and my voic。(只跟随你的心和我的聲音)”

“我怎麽感覺自己上了賊船了。”葉梓握着酒瓶,眉心微蹙。

“我要是賊,絕不會販|賣|你這樣的,砸自己招牌。”段谕輕笑出聲,瓶口剛觸及唇邊,迎面接連飛來數片娃娃菜。

“喂!別扔了!我請你吃飯,你還扔我?”段谕忙擡手去擋。

“你活該!”葉梓越扔越起勁,幹脆抱着盤撕碎了扔,“我又不是缺胳膊斷腿,怎麽就砸你招牌了?”

一盤娃娃菜扔光,段谕走心的發型配以頂“滿天星”般不走心的碎菜葉,看上去滑稽得很。他擡眸瞥了眼劉海上的菜葉,正要伸手摘下,卻被葉梓拽住袖子。

“你先別動!”她強忍着笑拿出手機。

“葉梓!你夠了啊!”段谕竭力擋,還是被拍到了側臉。

葉梓舉過手機給他看,還是沒繃住笑出聲來,“挺帥的,真的。”

段谕抿唇點了點頭,撸起衣袖,“我向來不對女人出手,今天可是你逼我的——”

緩緩斂起笑容,葉梓忙坐回去,收好手機,“你要幹嘛?”

“當然是——”段谕壞笑兩聲,随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拾起桌面上的娃娃菜殘|黨丢向葉梓,“以牙還牙!”

“喂!有油啊!你能買盤新的扔嗎?喂……”

夜半,葉梓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一陣劇烈的腹痛将她驚醒。來不及思考,她忙掀開被子,捂着肚子跑去洗手間。好容易解決一番,扶着牆剛走到門口,一陣更劇烈的疼痛襲來,忙又回去蹲馬桶。如是折騰到早上三點,才算平息。

一點點挪着步子,好容易走到床邊,整個人一放松跌在床上。想要罵,卻已是有氣無力。

“段谕,你個王|八|蛋——”

半晌,處于半睡半醒狀态的葉梓,伸手拽過被角吃力地滾了一圈,把自己包成了繭蛹,沉沉睡去。

陽光照在綠蘿上,葉子綠得發亮。而此時,葉梓整個人向後仰着靠在椅背中,整個人卻像是入冬的枯葉,毫無生氣。

“別動哈。”陸欣艾用化妝刷沾了些遮瑕戳在葉梓眼底的淤青。

葉梓舉起鏡子看着自己眼底的兩坨,“這東西真有用嗎?”

“當然!不過這種屬于底妝,清水一洗就掉了,只能遮一會。”陸欣艾緊盯着葉梓的臉,手上不住地忙活着,“葉梓姐,你也別怪我墨跡。就算你不想化妝,也得護膚,對不對?你要不是皮膚底子好,這麽風吹日曬早就龜裂了。但再好也經不起長年累月的折騰和不管理……”

敲門聲傳來,陸欣艾站直身便看見段谕推門走進來。

“葉梓姐,我還有事,先走了。”陸欣艾拍了拍葉梓的肩膀,忙跑出門。

人最怕清閑,一閑起來,就容易……傳播八卦。葉梓和段谕在交往的事,從昨兒小保安們踏進博物館就傳開了,如今已是人盡皆知。

“哎?別走啊,你還沒化完呢!”

葉梓坐直身就看見段谕坐在桌角,垂眸随意擺弄着臺歷。

“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葉梓蹙眉指着門口,一時間竟忘了此刻自己臉上一塊白一塊黑,相當精彩。

段谕湊近仔細看了看,輕笑出聲,“你這是要去唱戲?”

“我讓你出去!”葉梓連拖帶拽地把段谕推到門口,一把關上房門。

段谕正要敲門,卻覺得哪裏不對。側眸便看見拐角處一張小化妝鏡迅速抽了回去。

“葉梓,開門。”段谕拍了拍門。

只聽得屋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随後門突然打開,還未等他說話,便被塞了一個塑料袋在手中,其

中包着的正是他的塑料項墜。

“趕緊拿着你的東西走人,別再讓我看見你!”葉梓指着他鼻子,雙眼瞪得很大,“不然我立馬報警!”

門砰地一聲摔上。

段谕又敲了敲門,屋內卻再無任何回應。他湊近門口,“葉梓,我知道你在門口,別逼我出絕招。”

“哈!哈!”葉梓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是奧特曼啊?不然你試試能不能一記動感光波把門鎖打壞?”

“你可別後悔。”段谕清了清喉嚨,一側嘴角微勾。

“老婆!老……”

門咔的一聲開了,未等他有所反應,葉梓便一把将他拽進屋,鎖上房門。

“段谕,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老婆是能随便叫的嗎?”

也不知是羞赧還是生氣使然,葉梓一張臉漲得通紅,順帶耳根也紅透了。

“怎麽你自己說玩得起,現在就怕了?”段谕一側嘴角微勾。

“你怎麽好意思問出口的呢?是你想謀|害我在先!”葉梓咬緊牙關,比出四根手指,“我昨晚,四個小時,瀉了快十次,就差沒睡馬桶上了。”

“是嗎?我看看。”段谕突然捧住她的臉,盯着她的雙眼看得仔細。

“瀉肚這東西,也能在臉上看出來?”

“不不不。一般比較嚴重的,才能從臉上看出來。你這個就有點嚴重,像是……”段谕眉心緩緩蹙起。

“你別這副要死的表情行嗎?我的臉,哪不對嗎?”葉梓瞪大雙眼。

段谕用拇指抿了下她的眼底,看着指腹染上的粉底,“像是熊貓掉色了。”

葉梓一把推開他,“段谕,我得跟你說清楚了,我不是玩不起。但是一切以犧牲健康和生命為賭|注|的賭|博行為,本人一概不參與。所以,現在,我正式通知你,咱倆吹了。”

“根據賭|約,在我們交往的一個月內,你必須按我的生活方式生活。如果忍不了一個月,接下來的N年,我都可以随時按三餐參觀博物館。但如果你能忍過一個月,一個月後,戀人關系自動解除,我保證永遠不再煩你。”段谕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挑了下眉,“所以,你想清楚了嗎?”

“不就是一個月嗎?”葉梓推開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就準備好一個月後從我眼前徹底消失吧。”

“話別說太早。”段谕拉過她的手,稍一用力,她便撞進他懷中,他擡手輕撫她的小短毛,嘴角一勾,“你說,萬一一個月以後,你舍不得我,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春天下雪了,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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