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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10 17:00:04 字數:7672
踏出浴室,擦幹頭發,李芳菲從角落取出折疊桌,展開桌腳,再從抽屜裏抱出相框和煙灰缸;她拆了包煙,抽出一根點火。
“爸,抽煙。”李芳菲跪在地板上,舉煙對着照片拜了拜,将煙放在煙灰缸置煙凹槽上。她盯着那點紅光,它慢慢暗下,她再次點上火,她盯着煙頭,片刻,它亮了一下,煙随即迅速燃燒。她眼眶一熱,聚了水氣,笑着說:“你慢慢抽,我今天才買了一整條,夠你抽上好久的,反正在那裏沒有病痛,你愛抽多少就抽多少。”
她盤腿坐在地板上,啓唇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嫌你抽煙臭,你看我體質過敏,後來就沒看過你抽,你騙我說你戒煙……”
那時她才幾歲?好像是小學三年級還是四年級吧,母親帶着她再婚,對方帶着一個比她年長三歲的兒子,一家四口住在暖暖。父親真是好丈夫好爸爸,為一間公司大老板開車,老板與公司在臺北,他通勤上下班,下班再晚,也一定回家吃晚餐;他從沒缺席過她任何一場學校舉辦的活動,他疼她的程度要比對他親生兒子還要深,連母親都警告他會将她寵上天。
他老說女兒就是養來疼的,她雖非他親生,可他逢人總說她是他上輩子的情人。她真被寵得有點野,不愛玩洋娃娃,喜歡看哥哥打跆拳。父親說女孩子要秀氣文雅,帶她去樂器行報名鋼琴課,她上了一個月,嚷着練琴無趣不想學,見她坐不住,他最後終是心軟,幫她報名,讓她跟哥哥上跆拳課。
高中時開始有男生往家裏打電話,他每接到便緊張兮兮,叮咛她交朋友可以,但不該做的就不可行,還讓她有喜歡的男生時務必帶回家讓他監定。其實那些男生她不喜歡,每個都是弱雞,她一腳就能踢趴他們,可她沒跟父親說這些,她就喜歡看父親緊張她、深怕她被死猴崽子拐跑的那種表情。
他愛抽煙,她體質過敏,聞到煙味噴嚏打不停,她又愛嫌他抽煙臭,後來真沒見過他抽煙。
“我知道你都在外面抽完才回家,因為你身上有煙味。其實我後來體質比較好了,在外面聞到煙味已經不會打噴嚏,可能是因為練跆拳、運動量大的關系,身體變得健康。可是我不告訴你,因為抽煙很不好啊——”忽頓,她說:“爸,我接個電話,你慢慢抽。”
起身看一眼發出音樂的手機,接通後她開口:“哥。”
“在忙?”
“沒呢。”她側首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已燃過半的香煙,“請爸抽煙,跟他聊心事。”
“有抽嗎?”
“有哇。剛剛點煙時,明明點了可是又熄了,再點一次,等了一會煙突然燒得快,他一定有抽才會燃得那麽快。”
彼端笑了聲。“你心理作用吧,一張照片而已。”
她垂下眼簾,靜了幾秒才說:“也許吧,覺得這樣心裏好過一點。以前嫌他抽煙臭,現在想聞他的煙味也不可能了。”所以請他抽煙,彌補他生前無法盡興享受吞雲吐霧的缺憾。
抹了抹濕潤的眼尾,她問:“媽呢?”
“睡了。讓我打電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爸對年後到現在你都沒回來,她習慣每星期見到你。”
她以往每周返家一次,最近确實是隔得久了點。“我會找時間回去,最近有!點進展了。”
稍長的沉默後,那端才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可以自己處理。倒是你,老是公開出現,臉書又一天到晚針對他們,人家認得你的臉。”
“沒事。臺灣還是法治國家,能對我怎麽樣?”
“法治個鬼。”她哼一聲,“你知不知道有個爆料的阿伯差點被處理了?”阿伯居住在展輝下游工廠附近,見工廠外頭環境髒亂,又是在夜裏才運作,直覺有異才偷偷拍了幾張均是病死豬只運進工廠的照片;阿伯的兒子将照片放上爆料社團,經媒體一報導,檢調找上阿伯,并将照片做為展輝一案的新事證。
新聞一報導後,幾名黑衣人制造假車禍,打算将阿伯拖上車擄走,慶幸阿伯的兩個兒子也在車裏,對方未能得逞。
“那是那個檢舉的太神秘,一般民衆根本不認得他,才有機會被暗中解決。我這臉比較好認,要是真的不見了,會引來注意,因為目标太明顯,他們動我是不智之舉。”笑了聲,又說:“你不知道現在網友很厲害嗎?我要是幾天沒發文,一定會有人懷疑我是不是被作掉了。”
“等到那時候也來不及了啊。”李芳菲抱怨了句。
“別忘了我可是拿過全國少年跆拳道錦标賽羽量級冠軍的。”
她哼哼雨聲。“冠軍?人家拿槍,你就算奧運冠軍還不是沒轍。”
那端笑聲朗朗。“他們沒那麽笨,不會把事情鬧到無法收拾。對了,差點忘了問你,你有沒有收到我寄的mail?”
“你是指那個錄音擋?”她聽過內容,是相當有力的證據。
“嗎,有收到就好,別弄丢了,那也許能為爸讨回公道跟清白。”
“我知道。你那裏沒備份嗎?”
“當然有。但是給你一份是比較保險的。”
李芳菲知道兄長擔心什麽,她沉默數秒,才悶着聲音說:“剛剛跟你提那個阿伯的事,你還安慰我不會有事,那還把擋案寄給我做什麽?”
“以防萬一。”他笑了聲,“不過你別擔心,他們不知道我錄音。”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檔案交給檢調單位?”
“還要再等等。展輝有股東跟我聯絡,是市場派的,他們有意在這次董事會上拿下經營權,所以希望我暫時別做出任何對展輝聲譽有影響的言行,免得他們接手時,還得面臨更多問題。”
李芳菲詫問:“你答應了?”
“當然有條件。他姓陳,跟我保證他們只要拿下經營權,就會對外公開表示爸的清白。”
“怎麽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假的?”
“假的也沒關系,到時候再把錄音擋交出去,同樣會對展輝造成影響。”他頓了下,道:“好了,你早點休息,自己行事小心,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一切都還有哥哥在。”
結束通話,她翻出MP3握在手裏。勉強?她并沒有勉強自己,她只是良心有些過不去。如果有天如琦和承佑知道她的接近是別有居心,他們是否還願意與她作朋友?
手機忽然響起,兀自陷入情緒的她吓了一跳,抓了手機便接通電話,另一手将MP3塞回抽屜。
“你過來。”
未出聲,對方先開口,她愣兩秒,認出音色。“過去幹嘛?”
“來陪我。”徐東俊叼着煙,懶散地靠着沙發椅背,桌面散亂着Jeff和小只他們打了一半的牌。
“為什麽要陪你?你那裏那麽多人。”
“人都出去了,不是去把喝醉的小姐接回來,就是送小姐去上班,總不能把樓上倶樂部的公關叫下來陪我。現在一個人有點無聊。”頓了頓,道:“嗯,空虛寂寞冷。”
還空虛寂寞冷咧!她按捺住笑意。“你空虛寂寞冷關我什麽事?”
“你還真沒情趣。”他笑,“聽不出來我正在想你,現在很想看見你嗎?這樣關不關你事?”
她認識的他,一向不拐彎抹角,可如此直白還是教她熱了臉。“……那是你自己的事。”
徐東俊笑兩聲,才低着聲音說:“不要欲擒故縱。”
“……”她張了張嘴,擠不出話。
“你對我有感覺。”他如此肯定。
“不敢承認嗎?”
“……”他夠自大了。“李芳菲。”
“……幹嘛?!”她臉紅,低聲吼他,像對着籠中老虎張牙舞爪的小老鼠,也只能虛張聲勢。
他聲音含着笑意。“快點,我很想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想看我不會自己來找我?”她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真乖,你怎麽知道我就在等這一句?你跑不掉了,好好準備一下怎麽做一個稱職的女朋友,我馬上到。”
他挂了電話,她耳根卻還熱着,耳邊回蕩他暢快的笑聲。她看着手機已暗下的螢幕發怔。
她不是欲檎故縱,卻也有幾分試探意味;她想知道他真心有幾分,又是否能持之以恒。他們之間進展太快,對他一切尚未了解就被抱了、親了;頭兩次交手時她對他還真沒好感,可之後偏偏深受他吸引——她沒遇過像他這樣的人;這樣強悍、這樣漫不經心、這樣對她不客氣,卻又可以體貼相待。
他有煙瘾,幾次讓她發現他想抽煙,偏偏把煙叼着就是不點火,要不就拿在指間轉着玩,還趕他公司的小弟到外頭抽煙。
她有心事,他拿煙拿酒,只為逗她一笑;她為李智勳的不懂事煩惱,他塞給她熱可可,對她正經八百地長篇大論。
他說,他舍不得她哭。多動聽的情話。
情話是男人追求女人時不可或缺的手段,一百個男人之中有九十九個必使這招。所以她想知道,除了動聽的情話,他還有什麽不同?他真有那本事能找到她這裏?那之後呢?
徐東俊來到她公寓已是半小時後了。他擡首望向三樓窗口,還亮着燈。他點了根煙,抽了兩口才掏出手機撥號。接通時,他啓口告知:“我到了。”
“我已經睡了。”她回應迅速。
他彎唇笑,道:“李老師,你身為老師還說謊,這要怎麽教出好學生?”沒聽見她回話,他想像她說不出話時的表情。他忍俊不禁,笑了聲才擡首望向三樓。
“吓傻了?還是從現在起‘你是我女朋友’這事令你開心到說不出話?”
李芳菲不是吓傻,是意外。她握着手機,狐疑地走至窗口,她開窗向下望,他仰着面龐看上來;他吸了口煙,指間紅光更豔,他就舉着那帶着紅光的右手,對她做了個舉手禮。
“你……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秘密。說破就沒意思了。”他還是望着她。
“我記得我沒跟東麗說過我住這裏。”李智勳更不可能知道,她從未對學生提過自己住處位置。
“為了慶祝你終于成為我女朋友,你下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穿寬松休閑就好。”不回應她的疑問,也不給她拒絕機會,他再道:“你還是乖乖下來,除非明年你想參加相撲比賽,或是咬橘子大賽。”
五分鐘後,她着外套搭長褲的淺灰色運動套裝下樓,紮着馬尾。近看才發現他一身深藍色運動服,立領外套搭直筒長褲,有別于之前的襯衣西褲,看上去也是俐落簡潔。她站到他面前,雙手放進外套口袋。“我明天還要上課。”
“課要上,會也是要約。”他抛着車鑰匙,“走,保證你晚上更好睡。”她沒問他要帶她去哪,車停下,她看見已熄燈招牌上的“跆拳道館”四字時,才偏首,疑惑看他。
徐東俊熄火,解開安全帶,促道:“下車啊。”見她沒動,他前傾身子,為她解開安全帶,“想要我服務就說一聲。”
她盯着他低垂的長睫毛,回道:“想靠近我就說一聲。”
他笑出聲,擡起眼簾時,長睫下的深眸邃亮。“等等有得靠近了。”在她臉上摸了下,推門下車。
李芳菲跟着下車,卻盯着已打烊的道館大門發愣。他到底要做什麽?
不見她跟上,他回首看她。“走啊,發什麽呆?”
她仍杵着,他回身朝她伸出手。“想要我牽?”
她不作聲,只低眸看他的手。他手指幹淨、修長,手心向上露出手紋,紋線清楚、深長,姆指下方的金星丘厚實飽滿。
他笑一下,直接握住她的手。“怕什麽,又不會賣了你。”
他手掌有繭,略顯粗糙,卻十分溫暖。她跟着他往道館走了幾步後,忽動了動手指,将五指探入他指節間,他沒回首,只無聲笑着,收束五指,與之緊扣。站在門前,他松手,掏出鑰匙開門。推開大門時,聽見她問:“你的?”
“裏面教練我認識,跟他借用一點時間。”他開燈,道:“上二樓。”
二樓一片黑漆,不知燈光開關在哪,李芳菲站在樓梯口等他。他随後上來,站在她身後,單手摟住她的腰,身子前傾貼住她的背。“怕嗎?”
他說話帶出的氣流拂過她的耳,身後體魄結實暖熱,她敏感地縮了下肩頸,問:“你是找人扮鬼吓我?”
徐東俊笑了聲,下颔擱在她肩頭。“我這麽幼稚?”
“那你開燈啊,讓我看看你想做什麽。”話聲剛落下,“啪”地一聲-燈光大亮。她眯了下眼,适應後才睜大眼睛。
二樓就如一般道場,空間寬敞,地板鋪有蘋果綠安全運動地墊,一側置物櫃上擺着大大小小獎盃,櫃裏一個個踢靶排列整齊,另一側牆面貼滿獎狀,左側是一整面的落地鏡,右側牆面一個大大的“武”字。“脫鞋襪。”徐東俊在她身後說。
她依言動作,脫去鞋襪後踏上地墊步至場中央,她從鏡裏看見也脫去鞋襪的他将手中鑰匙往旁一抛,又掏出口袋裏的錢包、手機,一樣往旁扔。他解腕表時,她清空身上多餘物品,擡腿活動兩下,随即朝他方向進攻。
他反應快,臉一側,避開她腳尖,手一擡便握住她腳踝;單腿站立的她跳了幾步穩住身形,他松開她腳時,同時擡右腿向前踢來,他的動作帶動身體前進,她輕松避開時,他拉回身體。
兩人同時将大腿擡高于腰,小腿随後向前蹬出,試探彼此,偶爾在對方臂上踩了幾下;李芳菲抓緊時機右腿一個側踢,落下時挂在他右手臂,他手臂一擡欲推,她順勢擡小腿攻他頭,腳尖下壓時他脖頸稍後仰,動作帶起的氣流堪堪擦過他臉龐。
勢均力敵。
身體在這一波試探中熱了起來,李芳菲感覺有些亢奮,發動了連番功勢。正踢後轉腰彈小腿再一個側踢,他均避開:她再一個三百六十度跳旋踢攻擊,踢中他腰部。她随即握住他兩臂穩住他,他雙手扶在她腰,兩人近身貼胸數秒時,聽見彼此的喘息聲。
稍後,兩人松手,各退幾步,在彼此眼裏看見興奮。
徐東俊不再保守,連着幾個前踢近了她身,她擡腿攻向他腰側之際,他手抵她胸口,前腿一擡一勾間,中了她後肩。沒有護具,他的手直接罩住她的胸,她臉一熱,退開身體擡高長腿來一記側踢,小腿落在他肩頭時他忽往後一跌,重心失衡的她随着他的身體往下壓,他躺下時她坐在他下半身,長腿橫在他上半身,腳尖靠在他臉頰邊。
他笑了聲,握住頰邊光裸的腳掌,拇指還在她腳底心滑過,似調情。沒人這樣碰過她的腳,李芳菲臉一熱,右臂撐着身體,抽腿向左一旋,他掌心拍開那一腳,下一秒五指扣住她腳踝,她另一腿招呼過來,他另一手同樣制住她的進攻。
他坐起身時,她重心向後;他雙手移至她腰後,将她攬向自己,形成她坐到他腿上、雙腿勾在他腰後的畫面。
兩人貼得近,彼此可聞對方粗喘的氣息。她面頰潮紅,鼻尖浮汗;他額際同樣染上一層濕亮。他喘了口氣,問:“剌激嗎?”
她沒說話,微張唇,呵着氣。
他雙手一施力,她胸口貼上他的。他微低面龐,看着她的唇瓣低問:“永生難忘?”
刺激嗎?
永生難忘?
是,夠剌激,她不會忘記這一晚。
李芳菲眨眨眼,看着他掀合的唇,忽然勾住他頸背,往前送上她的唇。他按住她後腦,進入她口中與她的舌尖相觸,熱切探尋。
唇齒相依,他手捏住她外套鏈頭往下一拉,露出裏頭那件黑色U領衛生衣,合身的版型完美服貼她曲線,他罩住胸口飽滿,輕輕繞圈。
她喘了聲,手心滑入他衣內,從他腰腹一路往上,停在他微汗的胸。
一吻暫歇時,兩人衣物淩亂不堪,他為她稍作整理後,拉住她向後仰躺,她看着天花板好一會,才側過臉蛋看他。“你練多久?”
“忘了。”
“為什麽練?”
“幹這行不學點功夫防身,真有事時等着挨打?”
“通常都是什麽事?酒醉鬧事?”
他偏頭看她。“都有。搶小姐、搶生意、不滿少爺的服務……要真想亂,什麽都能是理由。”
“所以Jeff他們也都能打?”
“嗯,亂打。”
“啊?”她訝聲。
他笑。“棍棒拿了見人就打,亂打一通總會揮中一棒。”
“沒用槍?”
他嗤一聲。“當我黑道?”
她故意打量他,看他眉眼、看他體格。“是滿像。”
徐東俊笑了一下,雙手枕在腦後。“确實是脫離不了關系。”
“要交保護費?”
“倒是不必。但打好關系是必要,可以省去一些麻煩。”
她沒再說話,只是想,要是讓母親和兄長知道她跟一個酒店經紀人在一塊,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想什麽?”沒聽見她聲音,他偏首看她。
她搖首,眸光似水。“沒想什麽。”
“困了?”
“是有點。”她作息一向正常。
“習慣早睡?”
“當然,我要早起。”
徐東俊起身,朝她伸手。“走吧,送你回去。”
她出過汗,怕她冷,他脫了外套覆她身上,露出裏頭那件短袖白色圓領T,她看他一眼,問:“不冷?”
“不能讓你感冒。”回程途中看見永和豆漿店,他下車買了消夜給她。“只有一份?”她看着他塞過來的袋子,裏頭是溫豆漿和燒餅夾蛋。“我開車不方便吃,帶回去冷了不好吃。”
她咬一口燒餅夾蛋。“不餓嗎?”
“回公司讓人去買就好。”他說得理所當然。
李芳菲瞥他一眼。“財大氣粗。”
他朗聲笑。“那你要把我顧好,免得被搶走。”
他車停靠路邊陪她上樓,出電梯時看了看環境。
“鄰居熟嗎?”一層兩戶,還算單純。
“還可以。是附近一所美語補習班的外籍老師。”她掏鑰匙開門。
“男還是女?”他雙手擱褲袋,靠在牆邊看她。
“女的。我們同個房東。房東說女生比較愛幹淨,也比較單純,所以屋子只租給女生。”她開門,換鞋進屋。“進來坐?”
徐東俊移兩步,靠着門框打量了下屋內,目光重回她面上時,他笑得有些暧昧。“是很想,但我怕這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雙關語讓她耳根一熱。她轉身放鑰匙,道:“我關門了?”
“你早點休息。”說話時,他不經意看見門邊角落的小垃圾桶,裏頭有煙蒂與煙灰。“你抽煙?”
“沒有。”她不知他看見了垃圾桶,轉首時問:“你在我身上聞到煙味?”
“你過來。”他笑着。
“做什麽?”她靠上前。
他展臂擁住她,鼻尖在她頸側嗅。“我聞聞就知道。”
“老套。”
他笑一聲,吻了她一下。“進去吧,我看你進去再走。”
看她關門,聽見落鎖聲,他才舉步邁進電梯。出大樓時,他點了根煙,吸了一口,低眸盯着白色濾嘴紙看一兩圈銀色線圈裏是代表品牌的七個英文字母圖。
真巧,她的煙與他的同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