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司禮監還狐裘

皇帝日漸好轉,趙無憂去的時候,皇帝已經能坐起來,且低低的說上幾句話了。說是昨兒個夜裏禦醫來施針,皇帝吐了一口淤血,這才能開口說話。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無憂伏跪在地,畢恭畢敬。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趙無憂起身,而後又招手讓趙無憂近前。

臣子和奴才畢竟是有區別的,穆百裏是躬身近前,趙無憂只需俯首便是。近至床前,趙無憂作揖,“皇上聖躬違和,乃臣侍奉不周之故。臣請聆聽聖訓,吾皇萬歲。”

沒有人不喜歡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下屬,能察言觀色,又處事周全。

皇帝深吸一口氣,面色仍是蒼白。操着破鑼嗓子朝趙無憂開口,“朕身感不适,前朝之事有賴愛卿操持,內閣票拟不可懈怠,當與司禮監攜手并進。選秀之事,卿也當盡心盡力。”

都這個時候了,皇帝還是沒忘記褲裆裏的那點事兒,趙無憂表示深感無奈。

俯身行禮,趙無憂面不改色,“微臣領旨,請皇上放心。”

皇帝當然是放心的,能不理朝政還有美人将入宮,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退出寝宮,早有人在外候着。趙無憂一聲不吭的去了偏殿,皇後娘娘在裏頭等着。不過這會她倒沒急着那些個男女之事,見着趙無憂,皇後忙不疊上前,“趙大人。”

就算是天塌了,趙無憂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從容的向皇後施禮,趙無憂道,“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趙大人可知選秀之事?國公府那邊——”皇後急了,畢竟将入宮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皇後本來就不得寵,好不容易借此機會除掉了明妃等人,以為能獨占恩寵,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這麽一來,此前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娘娘想讓微臣勸谏皇上?”趙無憂問。

皇後抿唇,“若是那些狐媚蛾子進宮,皇上必不會再多看本宮一眼。皇上身子不好,哪裏經得起那些女子的折騰,若是損傷龍體,如何得了?本宮是為了皇上着想。”

“娘娘沒聽說嗎?”趙無憂直起身子,“司禮監對外宣稱,沖喜!何況皇上子嗣單薄,皇後娘娘并無所出,您不覺得選秀是遲早的事兒嗎?趁着娘娘還年輕,抓住機會便是。”

“機會?”皇後一愣,沒有子嗣這事兒的确捉急,身處後宮卻無所出,乃妃嫔大忌。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年輕女子适合生育,為皇上增添子嗣乃是理所當然。皇後乃是後宮之主,母儀天下,這後宮的孩子何嘗不是娘娘您的孩子?”

皇後身子僵直,半晌沒有吭聲。

不過趙無憂擺明了,這事兒再無挽回的可能。

“臣還有事,先行告退!”趙無憂行了禮,二話不說便退出了偏殿,頭也不回的離開。法子已經想好了,走不走這條道全看皇後自己的意思。趙家與皇後雖然相互扶持,可真到了那一步,皇後嘛——也不一定非要她李氏來當。

沾親帶故對他們這些官場上打滾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上牽絆。

利之所趨,情之所在。

利盡而散,不過如此。

狐裘施施然搭在胳膊上,趙無憂慢慢吞吞的走進司禮監大門。宮裏誰不認得趙無憂,所以司禮監的值守太監也沒敢攔着,轉頭就風風火火的去禀報了陸國安。

這個點,穆百裏正在書房裏禦筆批紅。

聽得陸國安來報,說是趙無憂來了,鳳眸微斂,眸光微沉。

陸國安道,“說是來還狐裘的。”

“還?”穆百裏放下筆杆,“怕是來要東西的。”

“要什麽?”陸國安不解,他丞相府什麽東西沒有?想那奇珍異寶,必定不勝枚數。

穆百裏似笑非笑,仿佛了然于胸。

趙無憂來司禮監,到底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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