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死神的真實面目

議會忙碌了一整夜，但卻并未抓到楚岩飛，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看來，傳說是真的，楚岩飛雖殺人無數，但最擅長的，其實是輕功，他可以徒步走遍世界各個角落，跋山涉水如履平地，飛檐走壁更是家常便飯。

這樣的人，就算是用數百人手包圍他，都未必能夠留住他，更何況，這次圍捕，大家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

清晨時分，武裝隊、執法隊、安民隊各自收隊，趙毅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兀自沉思着。

黑豹的案子，已經不用查了。

楚岩飛在距離案發地最近的十字路口監控下露過臉，而且根據監控，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他去的方向，正是黑豹所在的街道，更何況，監控下的楚岩飛，還提着白色油桶，這跟黑豹被燒死的結果，完全契合。

楚岩飛并不是每次殺人，都會出現在監控下，但他每一次主動出現在監控下，就必定會有人被殺。

現在，案情一目了然，黑豹是被楚岩飛殺死的，不需要什麽理由，只因為，那個楚岩飛在古月城出現過，而黑豹正好在那個時間段死去，這就足夠了。

其實，別說是楚岩飛出現在了黑豹附近，就算是楚岩飛不出現在附近，只要他昨日在古月城任何一個地方露過臉，而昨日又有人死去，那麽，楚岩飛就會成為第一嫌疑人。

現在，整個古月城議會上上下下數千人，都是這樣想的。

唯獨趙毅，雖然他也這樣想，但他考慮的事情，卻更深了一些。

秦方之前說的話，依然讓趙毅耿耿于懷。

現在，趙毅甚至懷疑，秦方跟楚岩飛之間，是否有着某種關系？

趙毅打算去調查，但在調查清楚之前，他同樣也打算把這份猜測埋藏在心裏，畢竟，話不能亂說。

萬一秦方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呢？如果趙毅說出自己的猜測，只怕會令秦方萬劫不複。

死神楚岩飛，只要有人跟他沾上一丁點的關系，就再也洗不幹淨了，那個人，幾乎是整個帝國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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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毅又怎麽會知道，死神楚岩飛，完完全全就是秦方造就出來的。

秦方是楚岩飛在陽光下的影子，而楚岩飛，則是秦方在深淵中的化身。

楚岩飛的惡名，他所背負着的罪孽，那些記錄在案的，被楚岩飛殺死的大人物，其中有一小半，都是秦方親手幹掉的。

但這還遠遠無法讓楚岩飛成為真正的惡首，更達不到懸賞金過億的程度。

真正把楚岩飛推上風口浪尖的，其實是大漢帝國中的很多惡人。

一開始，秦方為了方便殺了人之後，還在陽光下行走，才找了楚岩飛頂替自己的罪名。

其實秦方并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殺人只是一種選擇，在沒必要殺人的時候，秦方會考慮別的辦法，但殺人，也是不可避免的。

伴随着一次次殺人，楚岩飛頂替的罪名越來越多，當他的懸賞金超過一千萬的時候，就已經轟動全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第二個用楚岩飛頂罪的人。

再到後來，很多人犯了案，都會推到楚岩飛頭上，而議會那邊，也逐漸把楚岩飛當成了罪不可赦的殺人狂魔。

他逐漸變得人盡皆知。

很多人都把他當成死神，當成殺人狂魔，唯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楚岩飛，其實就是個超級背鍋俠。

一開始，他還只替秦方背鍋，這點倒是無所謂，畢竟楚岩飛也是自願的，他也相信，秦方每次殺人，都有其原因。

但後來那些，就有點讓人無語了。

死神楚岩飛在數年間，搖身一變，成為了懸賞金過億的懸賞犯，這一點是連秦方都沒有預料到的。

而很多做了壞事之後，拿楚岩飛這個名字來背鍋的家夥，有很多現在依然逍遙法外。

果然，萬事無絕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情，有好的地方，就肯定也有不好的一面。

現在，拿楚岩飛頂罪，的确更加輕松了，但同時，楚岩飛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無時無刻不在面臨全國議會成員的抓捕。

好在楚岩飛的輕功天下無雙，只要他一直謹慎下去的話，就沒人能夠抓到他。

躺在醫院中，秦方微微閉上了雙眼。

他有時會想，自己是否給楚岩飛帶去了無盡的麻煩，讓他一輩子沒有安寧之日。

每當這個時候，秦方又會想起他們年少時，曾說過的話。

那時候，秦方說：“我這個人，或許生來就沒有享受生活的權利吧。”

那時候，楚岩飛笑着說了：“我也一樣。”

是啊，壓力、痛苦、艱辛，又算得了什麽？

秦方既然堅信着自己，那麽，也應該堅信同伴啊。

人生這條路，還很長，已經走了那麽久，怎麽能半途而廢呢？

……

翌日，王老六和鄒氏帶着王生的骨灰盒，來到醫院跟秦方告別。

他們老兩口商量了，最終，還是希望能夠讓孩子在故鄉長眠。

當秦方問及他們自己的打算時，他們說要在故鄉度過餘生。

看着兩位老人互相攙扶的背影，夏冰有些感傷的說道：“他們無兒無女，回去後的日子，該怎麽度過啊。”

“希望他們接下來，能為他們自己而活吧。”秦方沉聲說道。

夏冰扭頭看了看秦方，良久，她終于明白了秦方話中的意思。

長久的沉默之後，秦方微微閉上了雙眼，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你沒怎麽睡覺吧？”

“你怎麽知道？”

秦方揚手指了指夏冰的臉：“眼圈都腫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我明天就會出院。”

“哦。”夏冰聽話的點了點頭。

她看着秦方微閉着雙眼的模樣，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

之前，關于黑豹的事情，秦方都跟夏冰說了。

秦方殺了黑豹，為民除害，同時，也算是為大家報仇。

但這份為民除害，并沒有夏冰曾經在武俠小說中看到的那般熱血沸騰，光明磊落，反而，倒像是一次黑暗、肮髒、計劃精密的謀殺。

所謂報仇，也沒有做到什麽酣暢淋漓，甚至無法讓李曉星、程書文他們一睹為快，真正的報仇，是争分奪秒般的急促。

秦方做的事情，對外人而言，跟黑豹一樣令人惶恐，是血腥、殘酷而醜陋的。

什麽快意恩仇，懲奸除惡，內中，毫無爽快可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英雄，往往是杜撰或誇大出來的，而那些真正懲奸除惡的人，往往隐藏在暗處，不求聞達于世，也不敢聞達于世。

畢竟，他們，也只不過是在用惡人的手段，去懲治惡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