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識破謊

陳躍搖首:“我親自探問過兩次了,婆婆皆是一詞,與起先林大哥給婆婆所錄的供詞一字不差。”

陰十七又問:“大人可有說過,我何時能見祖母?”

陳躍道:“除了王憶中被殺一案相關的辦案人員之外,誰也不準探望,大人還說了,只我與林大哥可去查問,其他人便不必去了,連楊水他們都見不到陶婆婆,何況是你?”

也對,她還不算真正是衙門裏的人。

一日未正名,一日]她便只是跟在陳躍身邊學做事的。

陰十七未再問下去,只是總覺得知縣大人突然下這樣的令,其中似乎有什麽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陳躍問:“十七,你對林金花她們三人所言怎麽看?”

陰十七聞言打起精神來,是了,陶婆婆那邊她見不着,那麽她只能努力往別處入手,争取早日找出真兇。

她道:“在聽到段可死迅之時,她們三人眼中皆有憐惜、同情、悲傷,面上驚訝卻未達眼底,只因那是裝的。”

陳躍回想下,不明道:“她們三人明明很是驚訝……”

陰十七道:“事極必反,她們面上的驚訝與肢體的驚訝皆已太過,這反露了嫌疑。”

陳躍問:“此話怎講?”

這讓她怎麽解釋?

難道又要說感覺麽?

說了,陳躍鐵定對她的言論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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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十七想了下,決定解釋不了便不解釋,她轉到另一個問題:

“自我們進王府正廳并落座,楊冬兒便四處瞟望,卻獨獨未瞟過王憶中死時所坐的那一把圈椅,甚至連上首方向,她都不敢瞄上一眼,連她後來看林金花與秦雙雙的那兩眼,也是一觸即離,這說明,她忌諱。”

陳躍果然被引了開來,他順着她的話道:

“這許是她膽子小,死過人的地方總是令人忌諱的。”

陰十七點頭:“也許吧。”

這時兩碗湯面上桌,她拿了木筷便吃将起來。

倒是陳躍一待小二離桌,他便又問:

“除了這些,你還瞧出點什麽?”

陰十七一笑:“暫時看不出其他異樣,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們事先已然知曉段可的死亡,即非兇手,也必有直接或間接的幹系。”

說到這,她想起了那夜她潛入王府正廳時看到的那一個背影。

那是誰呢?

會是她們三人中的一個麽?

見陳躍又陷入了沉思,她指了指他的湯面,脆聲道:

“陳大哥快吃吧,莫涼了!吃完了,我們去找找古老大夫!還有楊冬兒說,那日]她去來福街是去買胭脂水粉去了,我卻總覺得應無這般簡單,我們也去查問查問,看她有無隐瞞。”

陳躍點頭:“好!”

下午找到了古忠揚,證實了秦雙雙所言非虛。

末了陰十七問:“古老大夫,那王憶中的不舉之症應是在您為他診得不育之症後,方繼而引發的隐疾吧?”

古忠揚摸了摸灰白的長胡子,外表看起來比五十多歲的實際年歲要年輕得多,他紅光滿面,精神奕奕,想來是養生有道。

他沉默地打量了陰十七有半會,方點頭對她及陳躍道:

“既然王夫人與兩位姨娘皆告知了你們實情,我也不必再相瞞,王老爺确實是得知自身有不育之症之後,方得了那不舉的隐疾。”

說到這,古忠揚有幾分挫敗,應是對未能醫好王憶中隐疾而耿耿于懷。

如今王憶中已死,這嚴然成了無法彌補的一樁憾事。

出了王忠揚的醫藥鋪之後,陳躍問陰十七:

“你怎麽會想到王憶中是後來方……方……”

到底是臉皮薄些,他不舉二字要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太自然。

所幸陰十七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未說先紅的臉道:

“陳大哥,你想啊,這王憶中要一早就有隐疾,那林金花嫁與他的頭一天洞房,她必然就會知曉,哪裏還會等會過門三年後,方從古老大夫口中得知?”

陳躍一拍自個腦門,他真是讓不舉二字給繞蠢了!

陰十七笑看着一臉懊惱的陳躍,二人已走在來福街上:

“陳大哥,你可知曉這來福街上的香脂水粉店在哪兒?”

她這問題正好緩解了陳躍的尴尬,他想了下便回道:

“這香胭水粉聽名兒就是賣女子物什的店鋪,我哪會曉得……”

他遂又想起一事:“楊冬兒見到段可買安胎藥的那一日,說便是專門到來福街香脂水粉店,你覺得可疑?”

陰十七道:“可不可疑的,總要查過方知,我們現在是半點線索也不能放過。”

随之二人邊走邊問路,總算到了香脂水粉店,店主是一個年歲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的婦人,見到二人和顏悅色得一臉笑褶子。

陳躍也直接,開口便表明是來查王憶中被殺一案的,希望店主配合。

店主夫家姓姚,左鄰右舍皆喚婦人為姚夫人。

姚夫人被問及楊冬兒來買胭脂水粉一事,倒是爽快,直接應道,那日楊冬兒的确是特意來買的胭脂。

楊冬兒向來喜愛姚夫人店裏的東西,雖遠了點,但每每皆是特意來光顧她的生意。

出了香脂水粉店之後,陳躍看陰十七一路皆在沉思,曉得必是方才姚夫人那裏有什麽異樣。

可他想了又想,也未想出什麽道道來。

在他看來,姚夫人自始至終的應答并無問題,正常得很。

忍了一路,二人終于回到了衙門。

陰十七提步便跨入縣衙大門,未有想說點什麽的意向。

陳躍忍不住了:“十七!”

陰十七止住步伐:“啊?”

陳躍道:“十七,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姚夫人有何不妥?”

陰十七點頭,并嗯了聲,便要邁開步伐,往捕快吏房走去。

陳躍拉住她問:“什麽不妥,你倒是說說!”

陰十七這會半離神的狀态方盡數回了魂,見陳躍真是好奇便道:

“我是覺得那姚夫人說了謊。”

陳躍問:“什麽謊?”

陰十七示意陳躍放開她的胳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放開了她,她方道:

“當我問她,楊冬兒除了在她那店裏買脂粉以外,可還有托她買別的,陳大哥可還記得她回答我時的模樣麽?”

陳躍道:“我記得她回答你的答案,說是沒有,至于那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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