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呂不潔

放在桌子上的抹布不是擦桌子的抹布,那還能是什麽?

三狗子沒好氣地不說話。

他對陰十七這小小快手是随意了些,可對展顏這大捕頭卻是不敢造次。

三狗子滿臉堆笑:“展捕頭,你有話便問,也不必整這麽一出吧?”

展顏冷聲道:“這不是怕你不老實,胡亂編排蒙騙我麽。”

三狗子連道了三聲不敢。

起先他還想瞞着數次去江香院鬧事,與李浩大大出手的真正原因,可一被展顏安上涉嫌謀殺李浩的罪名,他激動得語無倫次,三言兩語便被展顏給套出話來。

陰十七不得不對展顏套話的技術側目。

果然有兩把刷子,夠陰險!

展顏輕咳了聲,繼續問道:

“真是呂氏指使你去的?”

三狗子被展顏套出話來,十分沮喪,又覺得反正已被套了話,若再涉嫌殺人,那他打蒙瞎混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只好老老實實點了下頭:

“是她指使的,她每回都會給我們兄弟幾個一百兩銀子,事也簡單,只要是李浩上水仙那過夜,我們便去鬧上一鬧便成。我想着只要不鬧出格,自然也招不了什麽麻煩事,便替幾個兄弟應了下來。”

一共五回,每回皆是一百兩銀子,這呂氏出手當真闊綽,看來她的布料生意當真紅火。

而三狗子所知也有限,李世寶一事他便一無所知,純粹只是收錢辦事的主。

出了大河胡同時,已臨近子時,陰十七與展顏幹脆回了美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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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顏問:“你那舉動實在怪異,而美臨街這個時候正燈火通明,人來往來之際,你确實你真要那麽做?”

陰十七也想到了這一點,于是她早改了主意。

她沖他搖首:“不,我沒想那麽做。”

展顏若有所思地瞧着她:“你想什麽時候那麽做?”

陰十七也想明白了。

往後,她都要與展顏在一起辦案,她的能力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多久,特別展顏并不是一個好唬弄的主。

她如實道:“我想明日午時再來。”

展顏并沒有想到她竟會這樣對他坦白,一時有些怔愣,可半會他也想明白了:

“你很聰明。”

陰十七嘆道:“我并不聰明,倘若我真的聰明,我便不該進衙門。”

展顏沒想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卻在他心裏埋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

隔日二人在午時時分準時出現在美臨街,陰十七走向三名死者當時被發現的地方。

白天的美臨街就如同別的街道的夜晚,蕭條寂靜,半個人影也未見到。

烈日當空,可當展顏看到陰十七咬破了食指,讓血滴滴在三名死者身躺之地時,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

他從不信什麽鬼神,可這時卻有了懷疑。

當陰十七告訴他,她能在死者身死之地看到死者死前最想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就是死者亡語之時,他并不相信。

可當她告訴他,她便是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夜得到了範裏的亡語,并由此決定了她翌日再探王府之舉,從而捉拿了真正的幾個兇手。

那會她的眼裏滿是真摯,讓他心裏一直堅信的東西有了動搖的痕跡。

即便他還未完全相信此等荒誕之事,可他卻莫名地選擇相信她。

片刻過後,陰十七對展顏搖首:

“這不是真正的案發現場,我沒有看到三名死者的亡語。”

展顏遲疑道:“或許……”

陰十七斬釘截鐵地打斷他:“不可能!我的能力不會出任何差錯,你可以不信我,但不能質疑我的能力!沒有任何亡語之處,絕非死者身死之地!”

展顏看了她一會,問了個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你……為何會如實告知我這種聽起來十分離奇的事?”

陰十七沒有閃躲,她堂堂正正地直視他的雙眼:

“不為什麽,就是覺得你值得我信任。即是你曉得了我的秘密,你也不會以此害我。”

展顏聞言有些感觸。

這種感觸正如他對她的感覺,他也是無條件便信了她口中所言的那種詭異的能力。

她說得沒錯,他即便知道了她的秘密,也不會洩露半點,更不會以此來害她。

展顏轉身道:“走吧。”

陰十七追上去:“去哪?”

展顏道:“目前為止,我們得到案情的相關訊息還太少,看起來三名死者也沒有共同的仇敵,可他們卻同時死了,并死在同一個地方。我想,一定有什麽讓我們忽略了。”

陰十七道:“倘若李世寶的身世被證實确非李浩親生,那麽李浩便有可能是被呂氏與奸夫合謀殺害,至于水仙與曾家明,你說會不會與呂氏及其奸夫有幹系?”

展顏道:“呂氏既然能與別的男子珠胎暗結,那麽她必然是不會在意什麽水仙的,就是那幾場令三狗子幾人去大大出手的鬧劇,我想也是她表面做的功夫。”

随後二人去暗查了李世寶的身世,包括找當年親手為李世寶接生的林穩婆。

林穩婆說,她接生過不少早産兒,可她卻未曾接生過那樣健康紅潤的早産兒,李世寶是頭一個。

于是她時隔多年,她仍記得十分清楚。

田旺是李浩生前的貼身小厮,李浩死後田旺便讓呂氏遣出李府,讓他歸老家去。

可他沒回老家,他在洪沙縣裏酒樓裏找了份店小二的工作。

他不肯走,因着他覺得自家少爺李浩的死與呂氏脫不了幹系。

展顏與陰十七是在春滿園酒樓找到了他。

田旺見到他們很是激動,直道一定要為他的少爺報仇!

展顏問了李浩生前與呂氏的關系,田旺咬着牙道:

“她巴不得少爺早點死,她才好與那奸夫雙栖雙飛!”

田旺說,自李浩一娶呂氏進門,李浩新婚的第二天便在這家春滿園酒樓裏喝了個大醉,那時李浩醉酒,免不了說了許多醉話。

田旺一直侍候在旁,當然也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裏。

可這事滋事體大,他便一直守口如瓶,并未與人提及,只在心裏暗暗記下了。

陰十七問:“李浩醉酒所言,是不是與呂氏有關?”

田旺點頭,他說李浩醉酒後一直嚷嚷着,呂氏是殘花敗柳之類的憤憤之言。

陰十七與展顏對看一眼。

兩人心中皆明白了一點,呂氏是以不清白之身嫁給了李浩。

聽到這裏,再想到林穩婆所言的早産兒,二人已不難想到李世寶的真實身世。

展顏又問了田旺可知呂氏有何親密往來的男子,田旺卻搖了搖首,說他不知道。

田旺恨恨道:“若讓我曉得那奸夫是誰,我必親手殺了他為少爺報仇!”

陰十七問:“何以見得那奸夫便是殺害李浩的兇手?”

田旺愣了下:“除了他,還會有誰?”

又沮喪道:“少爺向來與人和善,便是早知少夫人的不潔,少爺也是從未責難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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