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危本能

楊氏最後想問的那句“你為何要殺我”并沒有問出口,便被兇手射殺身亡,于是成了她死後最想問的一句亡語。

許是來不及,許是她臨死也無法置信,兇手竟然連她也要射殺。

至于李氏……通常來說,人遇到危及性命的殺機的時候,無外乎反擊、逃跑或躲藏三種本能反應。

很顯然,面對已随意射殺多條人命的兇手,像李氏這樣手無寸鐵的柔弱婦人,無疑就是兇手俎板上的肉。

她不可能選擇反擊,她只能逃跑或躲藏。

可在那個時候,她高聲喊了一聲“救命”!

那樣危急的情況下,她會有這樣本能的反應,只有一種解釋,那是她看到了兇手,且已來不及逃跑或躲藏。

殺機臨近,她只能高聲呼救!

然而,并沒有誰及時出現救了她。

便是聽到呼救聲後偷偷摸到現場的胡胖子,到時她與楊氏也皆已被射殺。

她想到了這一點,展顏也想到了:

“也就是說,兇手肆無忌憚、大搖大擺地先在楊氏與李氏面前現身,爾後再步步逼近,将她們殘忍射殺……”

陰十七憤憤道:“這個沒人性的混帳!明日]我們便從楊氏認識的人裏面着手排查!一定要将這個混帳早日找出來!”

展顏也被兇手那種目空一切,将所有人踩在腳底的那種嚣張而激得動了氣,只是沒有似陰十七那般氣得咬牙竊齒。

過了會,被夜裏的涼風摻雜着雨氣一吹,陰十七被吹得渾身一顫,冷得不由散了許多怒氣,遂又想起胡胖子目擊到兇手一事,她原原本本地給他說了一遍。

展顏平靜地聽着,她一說完,他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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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是個男子,年歲在十五至二十之間,你覺得胡胖子的判斷有幾成可信?”

她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故她也不能給他确切的答案。

但陰十七卻知道一點:“呂氏被我以言語相詐之時,她曾冷笑地反問過我‘亦或是我那所謂的閨中蜜友’,這句話大有問題,它說明了呂氏與楊氏的關系并不似表面上,或外人皆道的那般親密友好,或許她們曾經是最好的閨中密友沒錯,但後來卻因着某些事情而鬧翻了……”

展顏思忖了一會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林廣衆?”

陰十七道:“蔡富貴已不能滿足楊氏,而呂氏的秘密由始至終或許就沒瞞過這個閨中好友,那麽楊氏必然是知道林廣衆的,能讓兩個昔日好友鬧翻,除了這個奸夫,我暫時想不出旁的緣由來。”

展顏想了下,也想不出別的來。

雨還在下,夜正沉。

待在雨似乎小了些時,已是後半夜醜時末刻。

展顏與陰十七沒有再在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屋檐下繼續避雨,兩人重新穿戴好蓑衣鬥笠離開田月街,各歸各家。

翌日一大早,陰十七覺得自已好像真的感冒了,洗漱後趁着陶婆婆不注意的時候,她在桌面拿了芝麻燒餅便往外跑,跑出家門時邊喊道:

“祖母,我去衙門了!”

陶婆婆端着一小鍋清粥出廚房,只來得及見到陰十七飛快跑出家門的身影,她搖了搖頭:

“這丫頭……”

人老了,睡眠便要淺得多。

陰十七一到衙門,展顏已在衙門口等着她,告訴她花自來已經出發查案去了。

她不太放心昨夜剛退了高熱的啞母,她想去再看一看,再走一趟曾家村。

展顏則直接去查楊氏生前三個月前或更久以前,楊氏的所有行跡。

商量好了,二人在衙門口分開,各自行動。

陰十七剛轉出衙門所在的那條街道拐角,便遇到了陳躍,他正與王漢、張炎說着事,聽着好像也是在讨論他們手中案子的案情。

她跟陳躍三人打了個招呼,她心裏惦記着連早膳也沒法子起來做的啞母,于是也沒想多說便要走人。

陳躍卻叫住了她:“十七,胖子沒事吧?”

陰十七只好停住步伐笑道:“沒事,他就是夜裏走夜路,被一只野貓吓着了,找我哭訴呢!”

陳躍頓時哭笑不得,笑罵了幾句滿身肥肉膽子卻小得很的胡胖子。

王漢、張炎跟着陳躍時日久了,自然也多少聽過胡胖子這人,知道胡胖子膽兒小,聽到陰十七這樣一說,紛紛笑了起來。

特別是爽朗的王漢更是哈哈大笑:“胡胖子有十五了吧?聽你說,不是行過冠禮了麽?怎麽還這般像個娃兒!哈哈哈!”

張炎也笑道:“我看他呀,還不如十七呢!”

這話說到陳躍心裏去了。

陰十七被贊得不好意思,她笑了笑,也沒心思再閑話,與陳躍三人說句還有要事去辦,便急急走了。

陳躍看着她疾步離去的背影,被王漢見着打趣道:

“怎麽?我們陳大捕快這是放心不下小鄰居啊?雖然我聽聞十七那邊的案子如今已出了七條人命,不太好收拾,不過那不是還有展大捕頭頂着麽?你擔心個啥!”

張炎也一拍陳躍的肩膀:“放心吧!我瞧着十七這小子比衙門許多人要靠譜機靈得多,也不比某些人小氣!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陳躍與王漢心裏皆明白,張炎口中所言的“某些人”是指同在衙門裏的林清,是林長生捕快手下的快手。

自陰十七初入衙門那會,兩組人合在一起查王憶中一案時,林清便十分看陰十七不順眼,也不知哪裏得罪了他,他時刻不在暗底下編排陰十七的壞話。

一會說,陰十七攀上展顏大捕頭這棵大樹,是個會逢迎拍馬的主。

一會又說,現今的陰十七到了捕頭吏房,眼高于頂,都不認得他們這些捕快吏房裏的小小快手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陰十七在林清眼裏,就是個沒真材實料,只會谄媚奉承、徹頭徹尾的小人!

到了水仙家,啞母果然還沒起身,仍舊躺在寝屋的床榻上安安靜靜地睡着。

陰十七見狀忙将順道買來的粥先拿到廚房裏去,換了碗盛着端到寝屋裏來放桌面上。

啞母早在陰十七進門那會便醒了,只是她想看看陰十七到底是又來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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