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苗字皮
待看清是何物時,展顏吓了一跳,如同陰十七剛發覺時那般,驚得心頭跳個不停。
那是一小塊皮肉,腥紅連着人皮的肉。
大刺刺地趴在泥坑裏,被泥污及雨水泡得微微泛白,若非陰十七五官異于常人,眼尖得很,恐怕兩人也會與旁人一般錯過這小小的一塊肉連皮的人類皮肉。
陰十七蹲下身去,伸手便想将那一小塊皮肉給捏起來,卻讓展顏阻止了:
“我來。”
她是不怕這些的,不過能少碰還是不碰為好,多少有點心理抵觸。
展顏代勞了,陰十七樂得閑站一旁,毫無異議地即刻起身讓位。
展顏先自懷裏取出一條帕子來,再伸手輕輕地捏起那一小塊皮肉放到帕子裏去。
陰十七瞧着眼熟,複想起是上回兩人躲雨時,他給她擦雨水用的,後來她洗淨了再還給他的那條淡紫色帕子。
盯着帕子上的皮肉,她想這帕子再不能用了。
帕子上的皮肉本來是肉向上,皮向下的。
但展顏發覺皮肉的皮上似乎有什麽,便又将它翻過身來,看着掌中絲帕上的皮肉道:
“這是什麽?”
陰十七本就站在展顏身側,聞言更是走近了些,幾乎快将腦袋撞到他的肩膀處了。
展顏瞧了眼聚精繪神絲毫未察兩人過份親近的距離的陰十七,他慢慢将手掌輕輕移開些,她也随之退後了些,總算與他拉開了點距離。
陰十七瞧了會道:“這好像一個……字?”
而且還很像她前世現代見過的那些刺青的字。
但她瞧不出是什麽字。
展顏也再次細細看了看那十分模糊不清的字,猜道:
“有點像個‘苗’字?”
聽展顏這麽一說,陰十七略低了頭,雙眼更近些細瞧了那字,發覺還真有點像個“苗”字。
兩人不約而同擡眼對視,異口同聲道:
“苗寡婦!”
說有什麽根據,其實除了這個看起來有點像“苗”字的字,半點也沒有。
要說有,那也就是兩人的直覺罷了。
展顏與陰十七正兩相對視,突然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喲!這是幹什麽?深情對望呢?我是不是來得什麽時候啊?”
來人說完自已先哈哈大笑了起來,直覺太好笑了。
被突來的聲音橫插一杠,展顏淡然地移開眼,回頭去瞧笑得很欠扁的花自來。
倒是陰十七自知是個姑娘,被花自來無心的取笑笑得有些面紅耳赤。
見狀花自來更來勁了,邊大笑着邊特意走到陰十七身側道:
“瞧瞧!瞧瞧!這是臉紅了還是害羞了啊……哈哈哈……”
臉紅與害羞是一個意思好麽!
陰十七惱羞成怒地狠狠瞪了一眼花自來,猶覺得不夠,擡腳便是一踢。
花自來笑得正歡,但好歹是多年的捕快了,身手比不上展顏卻也不差,該有的警覺還是有的,這放在平日裏,陰十七絕對踢不到他一條腿毛。
可偏偏這會不是平日裏。
花自來哀嚎一聲,他被陰十七踢中小腿,一個蹦蹦得老遠,嘴裏還咧咧歪歪:
“好你個小十七!你這是恩将仇報啊!”
陰十七一聽奇怪了:“什麽時候你有恩于我了?還有我不過是輕碰了你一下腿毛,哪裏算得上仇啊!要真是仇,這會你的腿怕是沒了!”
喝!
不承認施暴,末了還帶上威脅了!
花自來瞪大了雙眼:“你你你……”
陰十七無所畏懼地擡高了下巴:“我怎樣?”
花自來不可置信地瞧着此刻猶如小人得意的陰十七,被噎了半晌,一個“你”字你得老長也沒說出旁的教訓來。
倒是展顏輕拍下花自來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言歸正傳:
“你不是去苗寡婦娘家麽?怎麽到阿裏山山腳下來了?”
花自來趁機告狀:“展大哥,小十七欺負我!”
配上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陰十七怎麽欺負他了呢。
陰十七心中好笑之餘,又倔着不肯拉下臉。
展顏聞言只瞥了堅決不開口的陰十七一眼,便回過眸來與花自來道:
“好歹你比十七虛長了幾歲,怎麽跟個小孩子過不去?”
小孩子?
花自來一聽舒怛了,他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可陰十七不幹了:“什麽小孩子?我都及冠了!”
可惜花自來已勾搭着展顏的肩膀,兩人漸行漸遠,只留下陰十七在原地剁腳抗議。
花自來期間回過頭瞧了眼氣得橫眉豎眼的陰十七,好笑地與展顏道:
“诶,你有沒有發覺,與十七越相處越覺得這小子太可愛了!有沒有?有沒有!”
展顏也回頭瞥了一眼。
他瞥的時候,陰十七正在山路上做最後的檢查,其實在花自來之前,兩人便在山路細細察看過一遍了,想來她是怕漏了什麽緊要的線索。
見陰十七這樣謹慎仔細,展顏不禁再次攤開掌中的帕子。
與展顏搭着肩膀的花自來見展顏輕輕地攤開掌中的帕子時,還取笑道:
“什麽東西這麽寶貝,竟然連你的帕子都拿出來用了……”
說到這他定晴一瞧,終于看清了展顏帕子上的東西,他立馬将搭在展顏肩頭上的手臂拿開,高大的身軀還跳個老遠,手指微顫地指着展顏問:
“那、那那是什麽?”
展顏看膽小得不成樣子的花自來一眼,并不作聲。
這時陰十七正巧已徹底察看完山路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所有地方,正如她與展顏初次察看後的一樣,除了發現那一小塊皮肉之外,再無所獲。
她小跑着靠近展顏與花自來勾肩搭背的兩人,一靠近還未說些什麽,便見花自來像是見鬼似的蹦離展顏身側,還顫着手指鬼叫。
她順着花自來指的地方看去,見是展顏掌中帕子上的皮肉,她明白了。
陰十七不禁呵呵了兩聲。
花自來耳尖,立刻瞧陰十七這邊看來:
“你怪裏怪氣地‘呵呵’做什麽!也不看看展大哥掌上那東西是什麽!”
陰十七淡定地走近展顏,指着展顏帕子裏的皮肉淺笑着道:
“這東西是我最早發現的,本來還是我想伸手捏起來的,但展大哥發揮了一個上峰最偉大的精神,将這項任務給接了過去,于是我雖沒親手捏起這‘東西’,但我也沒覺得怕啊!呵、呵!”
最後她又陰陽怪氣地‘呵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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