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斷袖
見湛明珩似乎僵了一瞬,納蘭峥便曉得她的判斷大致錯不了,低聲問:“是猛火油吧?”
他點點頭,怕她瞧不清這番動作,又“嗯”了一聲,只是眼色變得有些奇異。那混在屎味裏的火油味,她究竟是如何嗅見的?好端端的聞牆板做什麽,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他默了默,忍不住問:“你是如何發現的?”
納蘭峥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想到哪處去了,擰了把他的腰,生氣道:“這牆板設在低處,我……我……!”
湛明珩聞言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他們男人站着方便,可她得蹲着,那不難免湊得牆板近了。
他真是與粗人打多了交道,竟然這般誤會她。
猛火油不同于平日小打小鬧用以縱火的薪柴膏油,拿此物引燃的火勢較之一般大上許多,且澆火愈熾,難以輕易撲滅,多是戰時守城使的。先前鎮守貴陽,納蘭峥便曾以此物火攻,擊退狄人數回。也是因此,她現下才對它的氣味尤為敏銳。
軍營裏頭有這等東西本不奇怪,可斷鳴營是個新兵營,一群“童子雞”連大刀也未必拿起過,自然不可能上得戰場,又怎會用得着猛火油呢?
兩人正預備細究一番,忽聽一陣腳步聲漸漸朝這向趨近了。湛明珩趕緊拉了納蘭峥先且退出來,卻奈何這茅房前頭是條筆筆直的大路,又恰逢頭頂雲破霧散,那輪明月十分合時宜地照亮了四面。
來人腳步一頓,一眼瞧見他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一句:“我嘚個娘親,你倆一個褲衩?上茅房也分不開?”正是起夜來方便的吳彪。
湛明珩和納蘭峥沒法解釋,因而此事翌日便經由那張大嘴巴傳遍了整個軍營。新兵們都是閑的,沒事做便曬曬日頭唠唠嗑,倒也并非只說他倆這一樁事,哪個營房出了個夜游的,他們也能講上小半日。
只是如此一來,但凡兩人再有同進同出,則難免要遭來異樣眼光。也是這會兒才有人注意到,七十八號營房竟有如此标致的兩個少年。
“可惜聽說是斷袖。”一名心心念念記挂着家中妹妹親事的新兵如是感慨。
“還聽說是表兄弟呢。”另一對關系甚好的表兄弟決心拉遠一些彼此的距離,以此避嫌。
“那眼下與他倆走在一道的那個是誰?”
“莫不是說這仨……”
卓木青低咳一聲,有意落了兩人一個身位。湛明珩回頭便朝說最後一句的那人殺去個眼刀子。說他與納蘭峥搞斷袖可以,說卓木青也摻和了就是不行。
納蘭峥直想将腦袋埋進泥地裏去。她也不願這般招搖,只是昨夜在茅房嗅見的猛火油非同尋常,這才喊了卓木青一道去營地裏轉轉,欲意四處查探查探的。
這些新兵多是謀生路來的,尤其好吃懶做,何況上邊不管,誰還累死累活地吃苦?因而行至練兵場附近,人反倒少了起來。
湛明珩确信避開了耳目,站在落兵臺前一面裝作挑揀兵械的模樣,一面問後邊人:“此事你如何看?”
卓木青上前來,拿食指做了個形似刮的手勢。
湛明珩十分嫌棄地瞥他一眼,強忍內心泛起的漣漪,問:“你是說,你們西華士兵上茅房大解,會将不小心沾了手的污穢刮到那牆板去?”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我。”
納蘭峥苦了臉瞧他們:“你倆少說幾句成不成?”她本就極力忍耐了,再要曉得了這等事,今後還如何安然地進茅房啊。
湛明珩幹咳一聲,揉揉她的腦袋以示寬慰,随即與卓木青道:“如此便更說得通了。照我看,這幫新兵裏頭,身手好的不多,頭腦好的更是稀有,應當沒那弄猛火油的本事,且弄來了也無處可使。這東西多半是你西華士兵奉命運進來的。”搬運猛火油時手上難免沾染一些氣味,因了平日習慣,大解後往那茅房的牆板一刮一抹,也便留了痕跡。
他說罷笑了一聲,撚起一柄虎牙槍,掂量了一番:“我方才察看過,營地西面堆了不少幹茅草,上千捆不止。你說這猛火油配上幹茅草,做得什麽?”
卓木青想也不想接上:“燒營。”
納蘭峥望了眼天際自西向東翻湧的團雲,道:“黃昏時分将有最末一批新兵入營。營地陳設西疏東密,營房多在東向。今日恰逢天幹,且刮西風。明後日則約莫有雨。”她說完這看似毫無關聯的一串話,問他們,“應當便是今夜了。救是不救?”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救。”
三人至此也算摸透了狄王庭,或者說卓乙琅的心思。
大穆西境一帶百姓衆多,狄人如今缺兵,亟待添備軍力,自然不得放過現有的青壯。但漢人于武天生弱狄人一截,要将這些初出茅廬的“童子雞”養精必得費一番氣力,狄人恐怕沒那耐性一步步慢慢來。
欲意花最短的功夫挑出最強悍的,将他們在最短的時辰內養成能夠擋在狄人前頭沖鋒陷陣,勇猛拼殺的士兵,最簡便的即是将之逼上死路。
活下來的就是能人。至于死了的,卓乙琅不會在意少些廢物。
且除此外,還有十分要緊的一點。如今江山初易,盡管大穆的朝廷割地求和了,可雲貴川隴等地的軍民卻并非全心歸順,以至狄人開春以來幾乎日日忙于鎮壓各地暴亂。倘使他們猜的不錯,卓乙琅是預備将縱火燒營的事嫁禍給這些頑固不化的地方軍民,好叫漢人對付漢人,使得大穆自內裏緩緩分崩離析,最終徹徹底底歸心于王庭。
入夜後,湛明珩托卓木青在營房裏頭照看納蘭峥,抓了吳彪去洗腳。
兩人在外頭磨蹭半晌,回來時,吳彪手裏多了兩柄刀,一見幾人便問:“來來,都過來瞧瞧!我說我左手這柄叫‘雁翎刀’,右手這柄叫‘苗刀’,王行非說得反一反,你們倒給評評理!”
納蘭峥與卓木青擡起眼皮,一瞧便知吳彪說得不錯,卻是誰也沒說話。湛明珩能不認得這倆玩意兒?他便閉了眼也認得罷。
錢響見狀嗤笑一聲,看向湛明珩:“你竟連雁翎刀與苗刀也分辨不得?”
吳壯則講得委婉一些:“阿彪說的恐怕不假。”
吳彪便嘚瑟起來:“你瞧是不是,還與我争呢!來來,一個銅板!”
湛明珩的臉色黑得很不好看,掏了個銅板丢給他,随即作出一副很傷面子的神情,說:“睡了睡了。”
吳彪一提手裏頭的刀:“不是說好了,誰輸了誰便拿回落兵臺去的?你這都要睡了,它倆如何辦?”
湛明珩瞥他一眼:“三更半夜的誰閑得查驗兵械?你擱屋裏頭,我明早再拿回去便是,出了事算我的。”說罷轉頭鋪被褥去了。
納蘭峥悄悄抿嘴笑了一下。真是難為了他,想給自個兒與卓木青配個刀,竟為了不惹人起疑這般大費周章,也不知都糊弄了吳彪什麽。
營房裏熄了燭,幾人陸陸續續睡下了,不一會兒,吳彪與吳壯那曲高和寡般的聲勢便起了。
納蘭峥卻只是閉目養神,并未入眠。約莫臨近子時,一陣西風大作裏,隐約聽得營房的門被“啪嗒”一聲落了鎖。她驀然睜眼,輕扯了一下絲線。
湛明珩自然也不曾入眠,見她如此,伸手探進她的被褥,在她手背寫了兩個字:安心。
納蘭峥便閉回了眼。
卻是子時過半,四面忽亮起一片火光。濃煙四起裏,隔壁營房有人反應過來,大喊道:“天殺嘚,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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