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大婚
當世存黃金臺兩處。一為河北省境內, 戰國時期燕昭王所築, 亦稱招賢臺。二為大穆開國太祖皇求賢若渴, 有感于史,于武英殿附近仿建。說起來,這也是大穆朝重武輕文的伊始。而彼時湛允在信中所提, 便是後邊這一處。
兩人未帶随從,因心緒飄放得遠, 一路皆是沉默無言,待到了黃金臺亦是心照不宣, 各捧一壇酒祭了天地。過後,湛明珩一句話沒有, 只負手立于原地,眼望天際良久,直至不大暖融的日頭當空了,方才再牽起納蘭峥往停在不遠的轎攆走。
她亦如他,相信英靈在天, 自當瞧見此情此景,無須出口多言。被攙扶着上了轎攆才微微偏過頭, 盯着他不大明朗的側臉鄭重道:“湛明珩,咱們就快相識八個年頭了,很久以前我是你的友,從今往後便是你的妻。”有人離開了,可她還在。
他聽罷緩緩眨了一次眼,“嗯”了一聲, 繼而在她堅定的神色裏伸手替她捋過一絲被風吹落在嘴角的鬓發,望着她笑道:“你吃頭發不嫌髒?”
一如彼時韶光三月皇家春獵,景泰宮裏頭一次對她失禮那般。
她抿唇一笑,似乎想通了什麽,目視前方低聲嘟囔道:“原來當年就‘包藏禍心’了啊。”
湛明珩一愣,冷哼一聲想否認,卻記起她方才那番話,一時心內柔軟,舌頭打了幾回架,最終別扭道:“你愛這麽個想就是這麽個樣罷!”
……
祭拜完後,納蘭峥便随父親回了府。
臨近年節,魏國公府裏裏外外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加之此前納采納征的喜色尚未消散,這個年過得可謂喜上加喜。除夕當夜,一家老少一道守歲,納蘭遠喝高了,說是懊悔揀了正月十六這個日子,就該緩幾年再許納蘭峥出閣的。這不,眼下已是這輩子最後一回與她一道守歲了。
納蘭峥一面勸他喝酒傷身,莫再豪飲,一面忍不住落淚,心內感慨萬千,竟及早哭上了。
卻是出了年關,婚事後續諸儀複又張羅起來,她忙得壓根沒時辰多愁善感。似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見宮裏頭的內官送來了催妝禮。
正月十六,大婚親迎當日,湛明珩先在皇宮裏頭受醮戒禮。逢吉時,鴻胪寺出身的兩名贊引人身穿朝服,于文華殿門前恭候,見太孫步出便行叩首禮,繼而與侍從官一道将他引至金銮門,由左門入內。
滿朝文武俱都盛服出席,待響遏行雲的擂鼓聲起過三次後,便見昭盛帝頭戴通天冠,身着绛紗袍而出。百官在大樂聲裏齊整跪伏叩首,遠望如江潮傾倒,浩浩湯湯。
昭盛帝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康健,原本該當安心卧床的,卻是兒孫們左勸右勸,好說歹說,也沒能攔得住他躬身主持醮戒。甚至等湛明珩一板一眼全了跪儀及啐酒諸禮後,親口出言戒命,聲色洪亮道:“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勗帥以敬。”
湛明珩執禮的手微微一顫。他曉得皇祖父為這句話苦熬了多久,也曉得他已多時不得亮聲言語,短短十二字,怕是竭盡了氣力。以他耳力,甚至能聽見話音剛落,就從皇祖父的喉嚨底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顫響。
他強自按捺憂色,默了一瞬後颔首答:“臣謹受命。”随即在一旁贊引人的高喝聲裏複再行禮。
待醮戒完畢,湛明珩去搭建在午門外的幕次裏頭褪下衮冕,換了符合太孫規制的朱色皮弁服,一面伸展了手臂由人伺候穿戴,一面交代身後的錦衣衛副指揮使方決:“派人顧好皇祖父,看緊太寧宮,親迎隊伍出午門後,任何人未經容許不得以任何緣由靠近太寧宮方圓一裏。凡擅闖者,一律……”他說到這裏一頓,想起今個兒是什麽日子,最終在方決困惑的眼光裏繼續道,“一律拿下候審。”
方決颔首應是,領命下去了。
湛明珩忙碌時,納蘭峥亦在魏國公府受醮戒禮。場面雖比不得金銮門前滿朝文武集聚一堂的壯闊景象,卻也一樣十分隆重。
她先是穿了身朱金疊色的燕居冠服,随納蘭遠與謝氏一道去往祠堂,在祖宗跟前行了諸禮,再到正堂聽長輩的戒命。
阮氏也一道出面了,顯見得很是緊張,不知是激越或是不舍,眼圈泛了紅,只跟在謝氏後邊輕聲道了一句便了。
納蘭峥頓覺鼻端酸楚,卻不敢在這等吉時掉淚,拼命忍了,好歹捱過了最叫為人子女感懷的醮戒禮,就被一衆丫鬟婢女攙回去有條不紊地換起了親迎時須着的翟衣。
待穿戴完畢,歇息片刻,便聽府門外隐隐約約傳來了樂聲,随後似有贊引者跪請皇太孫降辂。
與事前算好的吉時掐得一分不差。
岫玉聞聲俯下身,在納蘭峥耳邊悄悄欣喜道:“小姐,申正了!”
她聽見外邊動靜就已曉得了,只得回頭無奈地剜一眼身後人:“你每隔一刻鐘便報一回時辰,是想叫我這心都跳出了嗓子眼去不成?”
岫玉卻壓根未聽明白她說什麽。她出了個大神,饒是女子也被這驀然偏頭,似怒似嗔的一眼瞧了個三魂不存,七魄不複,一剎骨騰肉飛。
起頭單是遠遠透過銅鏡瞧婢女們替納蘭峥點妝,尚且未能望出究竟來。卻是如今妝成,擱眼皮子底下一瞅,先見額間花钿粲亮一閃,再見眉如遠山,霞飛雙頰,往下是微微啓開一線的秀麗朱唇,與懸在雪色耳垂晃悠的墜子,及頭頂九翬四鳳冠上鑲嵌的翡翠珠花、垂墜的珠結相襯,堪為颠倒衆生的豔絕之色。
納蘭峥見她目光閃爍,一味張了個小嘴發呆,道是面上哪處妝點得不對,趕緊回頭往銅鏡瞅。卻恰在此刻聽聞外邊贊引者一聲高過一聲,似乎是湛明珩穿過了中門的幕次,人已至中堂了。
她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一顆心上上下下跳蹿得厲害。
年前與湛明珩在承乾宮別過,他曾戲說她大婚當日莫要緊張得摸不着北,彼時她胸有成竹,甚至反嗤笑他可別一腳踩空了門檻,跌個四腳朝天,卻如今光是安安分分坐着,就已上氣不接下氣了。
似乎相識再久,到得此刻也像全然歸至起始,一如當年雲戎書院隔花初見,她被他牽了手避于茂密矮叢,為此嗅見他周身淡淡的龍涎香氣,陌生而忐忑。
兩名女執事在此間候了片刻,便替她蒙了喜帕,攙她緩緩走了出去。倒是十分體恤,曉得她恐怕難免緊張腿軟,故而借了大半的力道與她。
中堂裏頭,主婚人與主母一左一右分列東西,湛明珩靜候當中,內官們齊整地垂首跟在他後邊。
納蘭峥被引至主母謝氏的下首位置停下,繼而悄悄擡起眼來去看湛明珩。透過喜帕朦朦胧胧瞧見他行止從容,自內官手中接過一對活雁,睽睽衆目裏默然行了雁奠禮,在香案前幾退幾進,幾拜幾起,自始至終冷靜自持,謹慎守禮,不曾朝她這向瞥過一眼。
思及此,她趕緊收回目光。這目光旁人察覺不到,湛明珩這等練家子卻不會不知。一會兒可要被他拿來笑話她了。
禮畢後,湛明珩當先退了出去,由引禮官開道步至中門外邊。女轎夫舉了鳳轎候在中門內,待納蘭峥款款行至,內官便在外頭跪請皇太孫複再行入中門,替太孫妃揭轎簾。
這節骨眼可說是倆人在行合卺禮前靠得最近的一剎了。湛明珩哪肯放過,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揭開轎簾,在她彎身而入時稍稍俯首,低聲笑道:“方才瞧我瞧得可還滿意?”
果真被他發現了。
納蘭峥心內一陣羞惱,卻是此刻回不得嘴,且他也重新站直了身子。她只得隔了喜帕狠狠瞪他,像要将那張俊俏的臉剜出個血窟窿似的。湛明珩一彎嘴角,将轎簾擱下,隔絕了這般飽含“濃情蜜意”的注視。
待太孫妃入鳳轎,皇太孫入辂車,內官起一聲高喝:“升轎升辂——!”儀仗隊便以極盡莊嚴之勢向皇宮緩緩行去。碩大一面赤色的绛引幡迎風獵獵翻卷,整個隊伍遠望宛若一條細長蜿蜒的游龍。因午時過後,沿道車馬一律禁行,一路上除卻樂聲再無旁的響動。
天色漸暗,由長安左門入午門後,随行的車駕儀仗、官舍官軍、侍衛侍從俱都止了步。湛明珩改乘了輿車,納蘭峥則另行換了一頂鳳轎。她端坐轎中,腰背筆挺,手心卻沁出了汗來。
接下來就要入承乾宮的內殿行合卺禮了。
待轎子緩緩在殿門口停穩,天已然黑透了。納蘭峥遠遠瞥見湛明珩似乎被引入了殿內稍候,而她則被女官們簇擁着去了幕次裏頭,揭了喜帕,修整妝容與衣飾。照大穆皇室的婚制,揭喜帕這一環節是不由皇子來的。沒了層遮羞布,她那顆心便更是七上八下,好不容易從幕次裏頭出來,端了儀态入殿,一眼瞧見湛明珩竟覺呼吸一窒。
她是眼下方才看清楚他。一身氣度非凡的皮弁服,上為朱色绛紗袍,下為紅裳,黃色的玉圭上尖下方,垂于領下正中位置。衣飾玉佩兩組,俱都是雕雲龍紋描金了的,白色的绶帶掐在腰間,威儀逼人。
再移目往上,但見頭頂皮弁玉珠簪紐耀人,朱纓系在他的頸側,襯得他膚白唇豔。他的眼望着她,似乎含了幾分篤定的笑意。
湛明珩的确在篤定。篤定她瞧見他後必有緊張至氣急的一刻。但他也着實端不大住了,全靠素日裏面對滿朝文武時擺慣了的那份肅穆在死死支撐。
此前親迎,他顧忌禮數未曾多看,更沒能瞧見她的臉容,如今相對而立,得以窺見全貌,當真被惹得移不開眼去。
昨日尚且含苞待放的小人兒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螓首蛾眉,娉婷袅娜。她站在那處,張燈結彩的大殿及投于她後方天幕的粲亮星辰便俱都黯了顏色。納蘭峥或許不曉得,在湛明珩眼底,她這一身華貴得體的青纻絲繡翟衣,已然成了瞧不見的廢物。
虧得是吉時未至,兩人才能夠如此堂而皇之地你瞅我來我瞅你,瞅得起勁。待贊禮人恰準了時辰,便不得不轉開眼光,站定了拜位,繼而互行拜禮。完了便是合卺。
皇室的合卺禮極為考究,素有“三飲三馔”之說。也就是每一回交杯過後,皆要在女官服侍下輔以吃食。
殿內布置喜慶,正中一張足有丈長的桌案上邊擱了各式金器盤盞,各有象征的胡桃木碗,胡桃木托,胡桃木鐘子等物,羅列得相當齊整。
兩人一道坐下後便被奉上斟了七分酒液的金爵,各執一爵,雙臂相纏,湊至對方唇角。
納蘭峥勞碌了整日,此刻手都有些不大聽使喚,竟至爵中酒液微微發顫,蕩起了波紋。湛明珩垂眼一瞧,悄悄扣緊了她的手臂,借力與她,才算全了第一回 合卺。
如此反複三回,吃了三樣象征吉祥如意的點心才算禮畢。女官們及贊禮者彙至一線退了下去,再有一行婢女上前來,預備服侍湛明珩與納蘭峥各自沐浴更衣。
倆人至此仍未能說得上話。
內殿至淨房有不少一段路,恰好用作消食。納蘭峥卸了一身的重負才算松快了,入了浴桶後被服侍着好生揉搓開了筋骨。水汽氤氲得厲害,叫她昏昏沉沉,疲累得睡了過去,直至身邊的婢女硬生生喚了她好幾聲,方才起身穿戴好,游魂似的去往寝殿。
湛明珩比她先拾掇完,一身常服襯得肩寬腰窄,坐在拔步床的床沿翻了本什麽冊子,眼見得多數時候眉頭深鎖,偶爾露出些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看得十分入迷。且是入迷得忘了側耳細聽,以至納蘭峥離床榻只剩一丈遠了方才一頓翻頁的手,迅速将冊子往袖子裏頭一藏。
虧得納蘭峥尚且有些迷糊,也未全然看清,等湊近了才奇怪問:“你翻什麽呢?這麽認真。”
湛明珩泰然自若,正色道:“本想處理個公文,既是你來了便不翻了。”說罷給四下婢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退下,繼而拉她一道在床沿坐下。
納蘭峥困倦時反應要比平日遲鈍一些,揉揉眼睛“哦”了一聲。湛明珩瞧她這冷淡的瞌睡模樣,臉登時就黑了:“你是幾日幾夜沒得合眼了?”
她也自覺不該,霎時停了揉眼的動作,強打了精神,朝他笑了一下:“是浴桶的水太暖和了,我在裏邊睡了一覺,還未醒神。”說罷就覺湛明珩死死盯着她的臉,一瞬不瞬。
她奇怪地摸摸臉蛋:“我的妝沒洗幹淨?”她只顧睡覺,的确都不記得自個兒何時洗的妝,全交由婢女們折騰了。
湛明珩卻竟“嗯”了一聲,随即拽了她的手腕,将她摟進懷裏,也沒個征兆地就去叼她的唇瓣,一面含糊道:“沒洗幹淨,我來……洗……”
納蘭峥一下醒過神來,徹底記起了此刻情狀。此前與他同床共枕慣了,一道坐在床沿也覺無甚緊張,竟是在浴桶裏睡了一覺就忘了今時已不同往日。她的餘光瞥見一旁燃得正旺的喜燭,心也似與那火苗一般蹿動起來。
湛明珩高挺的鼻梁随這番動作抵向了她的臉頰,觸及之處恍惚一片滾燙。
但他并不急于攫取濕潤芬芳,只在她兩處唇角來回輾轉,多時後繞行別處,一路吻過她的鼻尖,眉心,再落下來去吞咬她微微染了層紅暈的耳垂。
納蘭峥再無須勉力強打支撐,她太精神了,精神得渾身每處關節都起了戰栗。鋪天蓋地皆是他驚心熟悉的氣息,反反複複的耳鬓厮磨裏,也不知是忐忑或是失力,她被他吻得喘息不止,手腳綿軟,只得任他施為。
湛明珩見她面泛紅潮,蜷曲的睫毛因雙眼緊閉不停打顫,再按捺不住,順勢就将她放倒了下去。卻是手方才伸出,還不及抽起她腰間系帶,就被她推了一把胸膛。
人都在他身下了,還妄想推得開他?他動作一頓,支起手肘,好整以暇地垂眼看她,似是預備好好瞧瞧她忽然喊停是想做什麽。畢竟此前有過太多回戛然而止的經驗,他早已被她練就得能将體內那團火掌控自如了。
可納蘭峥也實在不曉得自己想做什麽,只是總覺方才那一覺睡得極不對勁,将她醞釀了一整日的心緒都給攆跑了,故而缺了點準備,心內有些不安。她盯着他,幹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一溜,情急之下口不擇言道:“湛明珩……我們……”
湛明珩微笑,沉聲:“嗯?”
“多久沒對弈了啊?”
“……”
納蘭峥見他啞然,揪準了時機道:“你陪我下盤棋吧……好不好?”眼光裏透出十二萬分的期許。
湛明珩失了起先的從容,咬牙切齒起來:“……你确定?”
她點頭如搗蒜。
他深吸一口氣,忍耐道:“下完了呢?”
“完了就……”她面露難色,曉得他是有意調侃,卻是此刻有求于人,沒法不應,只得心一橫,含蓄道,“就随你……”
于是乎,洞房花燭夜,良辰美景時,皇太孫與太孫妃就這樣在寬敞的拔步床裏邊相對棋盤而坐,對起了弈。
湛明珩郁卒地托腮于案沿,手下卻絲毫不留情,噼裏啪啦地将納蘭峥落的子堵得出門無路,一面狀似漫不經心地冷言冷語道:“納蘭峥,你的棋藝退步了啊。”似含教訓之意。
她本就是只想拖延些時辰罷了,壓根沒心思下棋,更別提靜下心來破他的局了,故而一路失守,招招皆被殺退,眼見一盤棋不過半盞茶工夫就要了結,只得哭喪了臉看他:“你不能讓讓我的嗎……?”
讓讓她?讓讓她是要将這棋下到天亮去?
湛明珩冷哼一聲:“你不是素來不喜別人讓你?”
納蘭峥面上帶了些讨好的笑意:“你如今不是‘別人’了嘛!”
這話聽着總算還挺舒心。湛明珩觑她一眼,揀了個空處落棋,讓了她一子。
只是一盤棋終歸下不得太久,再過半盞茶,納蘭峥還是輸了。眼見棋盤被收走,湛明珩欺身過來,拔步床內複又歸于一片暧昧,她忽然摸起了肚子:“湛明珩……”
他的臉已快黑成焦炭了,一面靠近她,一面眯起眼冷聲道:“你有本事就說你肚子餓了,然後豪吃一頓,再說你要消食,消完了再摸一遍肚子,說你想去大解。”
他怎麽知道的!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不成!
納攔峥被他逼至床角,只好腆着臉尴尬道:“只是有一點點餓……不吃也沒事的……”
湛明珩卻充滿邪氣地笑了一下:“不吃?餓壞了可如何是好,當然得吃了。”
她眼睛一亮:“真的嗎?這會兒禦膳房還存了什麽吃食?”
“呵呵。禦膳房沒有吃食了,你跟前倒有。”說罷忽然湊上去,俯了首拿嘴一把扯開她的衣襟,低啞道,“吃我就是了……”
一刻鐘後的納蘭峥勉力瞧了一眼将他圍堵在床角,一手锢住她肩,一手四處游移的人,頭昏腦漲地想,到底是誰吃誰啊。
他這一頓埋頭苦吃也太久了,即便她得了床角倚靠,身子依舊一陣陣地發顫發軟,像是随時都要癱倒下去。
湛明珩百轉千回地品攫甜果,聽她萬般隐忍卻仍不住破碎出聲,只覺心曠神怡,再不得顧忌她,稍稍變換了個姿态,趁她尚且茫然無措,一個幹脆狠狠躍馬橫戟而上。
納蘭峥毫無防備,吃痛之下險些吶喊出聲,方才化作一灘爛泥的身子複又繃緊,眼眶裏一下溢出淚花來,也不知是因這一刻的徹底交托而激越涕零,或是當真疼得受不住了,啼哭似的叫他:“湛……湛明珩……”
湛明珩也因此舉失卻了此前不緊不慢的步調,拼命喘了一陣才壓抑下了什麽。他停在那處,一面輕柔吻去她頰邊淚花及額間細汗,一面疼惜道:“洄洄……不哭,我輕一些……”
燭影搖紅裏,無數起始細微,後愈發不得抑制的響動激蕩回旋在殿內。身在其中之人,宛似于大海之上駕一船星輝悠悠蕩蕩而行。
逐浪飛花,漂泊無期。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