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幾個孩子,還不夠你忙?」

「他們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哪有心思陪我這個老頭?」

他與張闵淵相差十二歲,而張闵淵又結婚得早,幾個孩子個兒都快有他這個叔叔高了。

「我還想多自由幾年,一旦結婚什麽都不便。」

「除了讓你交女朋友不便外,還有什麽不便?」張大誠沒好氣。「我和你媽結婚四、五十年,怎沒遇見過有什麽不便的地方。」

張闵凱投降。

「你究竟想說什麽?請直說好了。」

「我沒什麽要說的。」張大誠反過來疑問:「你希望我說什麽?」

繞了半天,竟是無話要說。張闵凱的眼睛眯了起來,這不太像凡事講究效率的父親會做的事。

「既然沒事,我去上班了。」

「不要忘了晚上亞琪飯店的重要約會。」張大誠又再次提醒。「那關系着一筆大生意,絕對要準時赴約,不能延誤。」

「知道了。」

這不知已是第幾次的囑咐,打從幾天前,張大誠便開始以稍嫌過度關切的态度叮囑他出席一個準備合作擴廠的商會,以張家目前的財力,根本不需合資,他不明白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計畫,何以要如此倉卒地決定。

「你不覺得太草率了嗎?」張闵凱謹慎地說:「我們有必要再從長計議。」

「目前還是我當家。」張大誠微愠地說:「你只管照着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你派別人去吧!我對整件事毫不清楚。」他無心多費神。「只會将事情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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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得由你去不可。」張大誠用十分堅決的語氣命令。「今晚就算發生大地震,你仍得如約前往,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他的聲音沒勁。

這股沒勁,張闵凱一并帶到公司。他走進辦公室,秘書的位子仍懸缺着,每望見她用過的桌椅、物品,他的心即扭成一團。哈!報複!她可真有耐性,經過了那麽多年,她仍牢記着他當年的惡作劇,那只是年少的無知,她卻無法原諒他,而以同樣的方式傷害他……不對……傷得更深、更痛。當年的她只是單純地喜歡他,未必加有感情,而他卻是掏心挖肺地愛着她。他有種想哭,又想大笑的荒謬感覺——整日追逐女人,沒想到會有栽在女人手中的一天。

行了!到此為止。他不該再為她多浪費一分感情,為了貫徹這項決定,他喚來了兩名員工。

「把這桌子、椅子,及上面的所有東西全扔了。」

他要将她的愛也扔了,看着移開後顯得空曠的地方,也許可以擺盆樹……他在念頭閃過際時,用力地拍了下頭,他還未清醒過來嗎?才搬走她的東西,又不能自己地被她那分善感所影響。想起她初來的第一天,桌上出現了盆美麗的花……他重重地甩頭,并走出去,不能再繼續待在有她的記憶的地方、再受制于她的魔咒。

外面的陽光、人車讓他好過了些。當他再次回到公司,尚未踏入大門,劉銘川已趨了過來。

「經理,總經理一直在找你。」劉銘川垮着臉。「電話直響得都快将整楝大樓轟掉了。」

什麽事這般緊急地找他?他猶困惑地想着時,已有人沖出來喊着:

「經理,快,總經理的電話。」

張闵凱過去聽,僅發了一聲,那端的張大誠已開炮地大吼。

「你一整天都去了哪裏?」

「急着找我何事?」

「怕你忘了要事,我要提醒你晚上亞琪飯店赴約的事,不能壞了大事。」

是為了這檔事?張闵凱忍不住呻吟了聲。

「爸,你十萬火急找我,就為了這回事?」

「有什麽不對?」他可以想見電話彼端的父親拉長着臉。「我擔心你心不在焉,将如此重要的大事給忘了。」

「我會準時赴約。」他挺無奈的。「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我還有話交代,不管什麽條件,你都得依對方,不能有相反意見。」

那還用談嗎?

「我建議你随便找個人去……」

張大誠大聲地截斷他的話。「不準多言,照着話去做就行了。我已經叫了位發型師過去,替你修整一下,看你的頭發亂七八糟的,像只鬥敗的公雞,胡子也該刮一刮了。」

未免太鄭重些,張闵凱忍不住叫:「沒有必要如此費事吧!?」

「絕對有必要。」張大誠以毫無轉圜馀地的語氣說:「距離赴約的時間沒多久了,快去将自己整理一番。」

發型師已被請進辦公室,張闵凱不耐煩地将他逐出去,他才不想大費周章,不過,還是刮了胡子。

亞琪飯店是張家的企業之一,但甚少人知道,是以張闵淵的名義投資的。他走至總總統套房前,猶豫地站住,不解父親怎會選在這種場合談生意。

「張先生,請。」侍者恭敬地上前開門。

他一進入房間,眉頭立即攏緊,是不是弄錯了?房裏就像個小客廳,一張大圓桌上鋪着印有許多紅心的桌巾,桌上放着燭擡、美食,還有一瓶酒以及兩個杯子、兩張椅子,顯然對方也只有一個人。這根本不像是商會,說是幽會還來得恰當些。

他不喜歡這種調調。「将桌子撤走。」

「對不起,上面交代不能移動。」

侍者将桌上,及四周幾個燭擡點燃,熄燈後離去,留下錯愕的張闵凱,這是幹什麽?他猶在發怔的當兒,有人開門進來。

「咦?」

一聲訝叫聲,他的心陡地跳了一下,不會是她吧?

正是她!

兩人在遽然間見到對方,全怔在原處。想見彼此,又不願見的矛盾心态,在兩人心中交替着。

「今晚又是你的新把戲?」他直覺地保護自己,築起一道牆。

燭光的陰影在她臉上跳動,她的表情看不真切。

「這不是我安排的。」

「是嗎?」

「若不是你的話,我想另有人在策畫。」

張闵凱卻認定是她,他們之間的事除了他們自己清楚外,豈有他人介入。

「将你的目的說出來,我想我該已還清當年的債了。」他森冷地說。「你要覺得未玩得過瘾,再去找個白癡男人供你作樂。」

王依雯胸脯急促地起伏,顯示她內心相當激動,而她發出來的聲音卻很平穩。

「我說的是實情,你頑固的腦筋一定要将我印上十惡不赦的印記,也只能由你。」

「我頑固?好,今晚我看你怎麽玩法!」他在布置浪漫的餐桌前坐下。「來啊!既然你費心準備這麽多食物,不吃可惜。」

她沒動。

「我是被通知來研讨一項投資計畫的,不是來吃飯的,你有興趣可以慢慢用,我走了。」

他想要她留下,但打死他也不願說出口。

「請便。」

王依雯轉動着門柄,怎麽也打不開,門被鎖住了。

「還舍不得走啊?」

他冷語地說,心中明明希望她留下,卻無法控制自己想傷害她的念頭。

「門打不開。」她放開手,美目含怒地瞪他。「你是這世上我最不想再見到的男人。」

她不想見他?他不願去分析心中的傷痛有多劇。

「很好,我們總算有共同的認知,你請便吧!」

「我當然要走。」她用力地拍打着門。「開門,快開門。」

張闵凱冷眼地看着她,他終于認為今晚的一切全是她所主演的。

「需要我幫忙嗎?」

「能幫忙最好。」她冷冷地說。「不然——少開尊口。」

他聳聳肩,斟了杯酒,一口喝下,她仍在用力地拍打着門,與她局促一室太危險了,他不知自己還能自制多久,而不受她所惑,最好的方法,就是戮破她的用心,開門讓她出去。

張闵凱走到門邊,與她距離近得可以聽見她的呼吸聲。

「我來開。」

他用力地轉動着門把,不能動,從外面鎖上了,他踢着門,厚重的門卻文風不動。

「外面的人,把門打開!」他喊。

這是間專為貴賓開設的套房,有很好的隔音設備,外面的人很難聽見。

「不能開……」

他說到一半,眼睛與她的美眸對上,他們是如此地接近,近得無法抗拒那股想着彼此的巨大吸力,他被感覺所驅使,猛烈地擁緊她,哦!他真的好愛她,擁緊她的這一刻,他才醒悟自己對她的想念有多深,老天!請讓時間靜止,停在他擁着她的這一刻。

來吧!要嘲笑盡管來吧!他饑渴地吻上她的唇,将連日來的思念,一股腦兒地狂洩而出。她的身體在他懷裏蠕動了下,他多疑的心立即被炙燙地放開她,一個箭步到桌子前,倒了杯酒往嘴裏灌,酒精在他的喉嚨處燃燒,也在他的心中燃燒。

他狂笑了一聲。「很好笑是不?超級大傻瓜又犯了相同的錯誤!」

像個幽靈似的,她在燭光的搖曳中來至他的身邊。

「我不覺得好笑。」她在另一張椅子坐下。「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兩杯悶酒下肚,他已有些微醺。

「談什麽?你的再次勝利感想,還是我的呆瓜行為?」

「以前的事,何不将它全忘了,重新再來好嗎?」她語氣誠懇。「不要讓過去的陰影橫介在我們之中。」

她又在打什麽主意?有過一次被咬的經驗,他不信任她。

「你能忘得了嗎?」他諷刺。「十年都無法抹去你的好記性。」

「我不是……是因為……」她變得緊張。「我能喝一杯嗎?」

「你的東西,不必徵詢我。」

「今晚的事全與我無關,為什麽你不信?」

他替她斟滿了酒。

「你是個說謊專家,相信一位說謊者的話,除了愚蠢外,還是愚蠢!」

對于他嚴苛的批判,王依雯想申辯,但不知該如何才能扭轉他的偏見,她氣餒地喝了口杯中的烈酒,他已然又一杯喝盡。

「女人是天底下最冷酷的動物,她可以笑着踩着你的心而過,沒有半點不忍之心。」

不是如此,王依雯喝了一大口酒,火辣的酒精,使她産生些勇氣。

「我并不冷酷,接近你是因為愛你,與所謂的複仇無關,從十幾年前在學校時起,喜歡你至今未變。」她幽幽地說:「要不是喜歡你,我何須費那麽多的心思,想讓你也喜歡我?」

她是低着頭說,因他未有任何反應,不由擡起頭,赫然發現酒瓶已空,他醉伏在桌上,未聽見她好不容易有勇氣的剖白,一時錯愕地垮下雙肩,靠在椅上……

房門外,幾個老人正歡喜地商讨婚禮。兩個互愛着對方的年輕人處與一室,有什麽誤會,很快即能冰釋。

高月惠望着鎖上的房門,不知兩人情況如何?

「是不是該開門讓他們出來?」

「再多等一會。」王世治說:「兩個年輕人說不定正談得興起,我們一出現,不被他們責怪才怪。」

張大誠也贊同。「說得也是。」

「那就讓他們多待一會。」

「我們剛剛說到哪裏?張王兩家的合作……」

他們興致勃勃地拟定着未來兩家的聯營計畫,又過了一個鐘頭。

高月惠終究不放心。「差不多了,該去看看他們兩個。」

「也好。」

張大誠、王世治也想知道兩個年輕人的情況,他們打開門走進去後,全傻眼了。并非如他們所預料的,臘燭已燃盡,房內沒有燈光,漆黑無聲,兩人怎麽了?張大誠打開燈,看清房內的情形,使他們歡喜之心轉為憂心,兩個年輕人沒有想像中地開懷說笑,只見一個醉趴在桌面上,一個失了魂般的呆坐着。

「我就說不該放酒的。」高月惠埋怨。「男人一有了酒,天大的事都不管了。」

「依雯。」王世治擔心地看着失神的女兒。「是不是闵凱欺負你?」

「他要是敢欺負你,我教訓他。」張大誠聲援。她緩緩地移動着眼珠搖頭。

「你們又争吵了?」高月惠問。

她仍是搖頭。

「你們待在房內半天。」王世治心急地問。「究竟出了什麽狀況?」

「快告訴我們。」

「怎不開口?」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急着想知道。

「爸、媽。」她終于開口。「這次的事是你們安排的?」

高月惠承認。「我們和張伯伯都不願見你們彼此苦惱,很想幫上點忙。」

她沒接受他們的好意。「為什麽不事先說清楚?」

「說了,你還會來嗎?」

「不會。」她答得幹脆。

「真不懂你們年輕人是什麽樣的想法,很不符合利益效用。」王世治說。「心中喜歡對方,卻寧願悶着,整日愁眉不展的,也不願低頭。」

「我把他叫起來,你們好好談。」張大誠想補救。

「沒用,只會讓事情更糟。」

王依雯有氣無力地說完,看了醉倒的張闵凱一眼後,走出房間。三個老人你望我、我望你,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三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才好。

「怎會這樣?」王世治頓足。

「闵凱。」張大誠搖着兒子的身體。「你們是怎麽搞的?」

張闵凱醉得不省人事,對父親的問話,聽而未聞。

「唉!」張大誠嘆氣。「你這孩子,好好個機會也不懂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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