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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羅在後院曬草藥,根本聽不到前院發生的事情,于是開門的重任就全部落在了陶元身上,陶元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随後便小跑着去開門,與門外的羅英面面相觑着。
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讓羅英不自信地朝後退了一步,再看看四周,嘟囔道:“我沒來錯地方啊,這家換人了?”
“不,不是的,恩公在後院曬草藥呢!”陶元之前聽田羅說過家裏的狀況,與他一樣是個苦命的人,好在有一個姨母在一旁關照,再加上羅英手裏托着的一個小酒壺,能往這個家裏拿東西的多半是田羅的姨母。
“恩公?”羅英懵了,這是怎麽回事?按這話原本的意思,是自家外甥救人了?
陶元被羅英問的詞窮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與此同時田羅從後院走了過來。
“二姨母,快屋裏坐。”田羅先是将羅英請進屋,随後在陶元身邊輕聲說:“這是二姨母,你以後跟着我叫二姨母就行了,你去給二姨母沏一壺涼茶。”
在陶元去廚房燒水的時候,羅英适才對田羅小聲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咋管你叫恩公。”
田羅順着羅英的問話,直接将昨天自己上山所遇見的事全部說給羅英聽,他本來就不打算隐瞞羅英,就算羅英這次不問,他也會找機會全部說出來,至于他借錢買陶元這事,他一筆帶過,說的最多的就是陶元那時有多慘有多苦,博取羅英的憐惜,免得陶元再受輕視。
“羅兒,你這次雖然莽撞了,但你做的沒錯,一個這麽苦的孩子,你當初不在,那他就活不成了,那鎮上的老員外家什麽樣,咱們村兒的人都能學出個一二來,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這話剛開始聽的時候還在理,可聽到最後,田羅卻不知該怎麽回答。
羅英不以為然,她看着比以前要規整的堂屋,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一拍大腿小聲問田羅:“我現在才反應過來,你說那孩子是哥兒?”
田羅點頭道:“對啊,不然怎麽能被賣去做填房。”
“啊。”羅英恍然大悟,随後愣了半晌,臉上笑容越來越大,眼睛都放光了,對着田羅說:“雖然長得不中看,不似別家哥兒那樣精致,但那孩子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你可要抓緊吶!”
羅英的覺悟是相當的高,自家外甥自從被老趙家退了親,就成了村裏出了名的大光棍,再加上先前被田老太太氣得變了秉性,村裏也沒有好人家姑娘再給他當媳婦,她為這事可愁了老長時間,如今一看自家外甥不但脾氣變好了,還會自己出門找媳婦了,果然是阿姐在冥冥之中保佑着田羅。
之後羅英又跟田羅說錢的事,她打算幫田羅分擔一些,早些還了銀子,再将那哥兒哄到手,這日子一定能過好。
而田羅卻拒絕了羅英,羅英也是嫁作他人婦的女人,總拿錢貼補外甥,以後會被人說道的,這一次不管羅英怎麽說,田羅都沒同意,羅英也只好作罷。
就在屋子裏陷入沉寂的時候,陶元拎着茶壺進了屋,給羅英倒了杯茶,又給田羅倒了一杯,羅英在一旁滿意地笑笑,心底開始算計怎麽幫自家外甥快些娶夫郎。
“這孩子叫啥?羅兒。”
“二姨母他叫陶元。”田羅發現陶元還有些局促,将人帶到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羅英笑得愈發溫柔,對陶元說道:“陶元你放心,你就安心在這住下,銀子那事不急。”
“嗯,二姨母。”陶元有點懵,為啥他也要跟着叫二姨母?好像哪裏不對,可又覺得一切都對,越想越糊塗,幹脆不想了。
陶元話少,但不代表羅英話少,羅英把桌上的小酒瓶遞給陶元,交代道:“這裏是炒菜用的油,你倆以後缺啥都記得跟我說,我能貼的一定都貼上。”
“二姨母,以後不能再要你東西了,我和陶元能賺到錢,到時候給你養老。”田羅不想再像原主那樣靠着羅英的接濟過日子,人家羅英也有家,就算是親人也不能這樣剝削。
羅英臉上有幾許落寞,但想着自家外甥能說出這話,也是上進,比起以前沉聲悶氣不出屋不知好了多少倍,将苦澀埋在心裏,笑着打趣道:“都說男人有了家就上了進,我看這話沒錯的,你和陶元好好過,不過有困難可一定要和我說。”
田羅被羅英那麽一說,臉上有點燒,再看看一旁的陶元,麥色的臉頰上也有幾絲紅暈,看來自家二姨這助攻還是不錯的,當然他也要努力,争取讓陶元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思,乖乖給他做夫郎。
羅英在田羅家裏唠了好一會兒,想到時間問題便準備離開,臨走的時候将田羅留給自己的鳜魚帶走,還特意叮囑田羅:“這大夏天的,晌午就別讓陶元幹活了,曬壞了到時候還是你花錢心疼。”
田羅回頭看着已經被太陽曬紅了臉的陶元笑了笑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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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晚飯,陶元将院子裏的菜園子全部圍上了竹籬笆,看起來比以前要規整多了,也更有了幾分家的味道。
田羅在門口編竹筐,時不時看看靠在樹上望天兒的陶元,面部線條越發柔和,這樣的生活其實真的挺好,平平淡淡沒有大風大浪卻怡然自得。
這邊田羅心情愉悅,可陶元卻不是,他回想着自從遇見田羅之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他居然能夠這麽輕松地從那個家裏走出來,在沒有遇見田羅的時候,他一直以為自己要被那個家壓榨到老,什麽髒活累活都是自己的,甚至連吃飯都吃不飽,自己一旦反抗,他們就拿着自己不是親生的來說事兒,還說不懂報恩就去官府告自己,讓他去吃牢飯。
這個夢魇困着自己足有十多年,直到田羅的出現,他拯救了自己,給了自己另一個活法,他真的很感激,也發誓要報答田羅,可拿什麽報答?難道像話本上說的那樣以身相許?可自己夠那個資格嗎?
“陶元在想什麽?”田羅編了好些個竹筐也沒見陶元說過一句話,那呆頭呆腦望天兒的樣子,與初見時同好幾個大漢打鬥的樣子大相徑庭,那個時候陶元大概是被逼急了吧!
陶元回過神,幫田羅收拾籮筐,落霞逐漸被夜幕覆蓋,蚊子圍着這兩個移動大血包熱情的發出哼-吟,陶元受不了這些蚊子提議道:“恩公,咱們進屋吧!這蚊子要叮死人啊。”
田羅被陶元那話逗得噗嗤一笑,打趣道:“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坐樹下被蚊子叮,連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陶元被田羅那一笑閃得眼神晃了晃,他恩公笑起來雖然帶着幾分痞氣,但是真的越看越好看,就像是他小時候吃的八月炸,吃着吃着就上瘾了。
同時陶元又想起之前恩公和二姨母說的話,他真的可以和恩公一起生活?之前恩公是答應過自己只要自己還了錢就放自己自由,其實他內心卻不是這樣期待的,他也考慮過和恩公搭夥過日子,可自己這皮相真的讓他不敢多做夢。
陶元想得越來越多,說的卻越來越少,就連晚上和田羅躺在一個大火炕上都沒吭一聲。
田羅家裏窮房子少,只有一個供睡覺的裏屋,這裏屋裏面也就只有一個大火炕,讓田羅和陶元分開睡貌似不太現實。
好在田羅是個講究的人,他又拿出一床被子,和陶元兩個被窩,怎麽說陶元也是個哥兒,就算在田羅眼裏是個和他無異的漢子,但還是要有些忌諱的,尤其是現在是攻略陶元的關鍵時期,絕對不能讓陶元覺得自己是個只想睡他的壞漢子,其實他挺想睡他的。
“陶元?睡了嗎?”夜裏實在太熱,田羅把被子踹開,回頭望着背對着自己的陶元,眼睛在黑夜裏顯得尤為晶亮。
陶元搖搖頭,仿佛也熱到了一樣,将被子褪到身下,随後悶悶道:“還沒睡,恩公渴了嘛,我給你倒水。”
說着陶元猛的一回頭,與田羅面對面撞了個正着,一時語塞就想起來,卻被田羅一把擒住了手腕。
“別起,我不渴,就是睡不着,要不咱倆唠唠?”
陶元又乖乖躺下,眼睛卻不敢多看田羅,目光放在哪裏都頗為尴尬,直接閉上了眼,惹得田羅一陣悶笑。
“為什麽不看我?”
“沒,就是晚上看不清東西,還不如直接閉上眼。”
這回答的過于牽強,田羅卻不好再深究,他與陶元才相識不久,他們需要磨合和理解,如果一開始就發動猛烈攻勢,怕是會吓跑這個傻陶元。
田羅眼力不錯,他看着夜裏陶元的臉,總想上手去摸一摸,尤其是那斷眉處,之前只知道這斷眉的帥氣,卻忽略了這其中的故事,看着樣子應該是一個很深的疤痕,當初他經歷了什麽呢?
田羅與陶元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最後聊到了他倆現在最為關注的大事上。
“恩公,我想過幾天去鎮上看看,找個活兒賺錢。”其實在之前陶元随田羅下山的時候,他就是這麽打算的,他不光是為了還清田羅買自己的錢,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田羅過上好日子。
田羅側卧着點點頭,爾後應到:“也好,我随你一起去,順便把曬好的草藥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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