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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的,就是一幅畫,确切地說還是一幅抽象畫,家中無筆墨,畫是由燒黑的木炭畫成的,畫中有一個草房,那個草房寥寥幾筆卻讓田羅很輕松地認出是他的家,看那微微要倒的主屋還有那幾間偏間就知道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發型衣着應有盡有,而且也很好區分,其中一個人物的右側眉毛是斷的,一看就是代表陶元的,而另一個張嘴笑的就是自己。
田羅很好奇陶元為什麽好端端地畫了這麽一幅抽象畫,但仔細理解他才明白,畫中陶元離開了,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那意思是不是去去就回?
結合自己的猜測田羅在家裏喊了一圈,也沒見陶元回應自己,也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陶元的衣物和東西都還在家裏擺着,看樣子也不會走遠,應該是有急事才離開的,至于原因是什麽,田羅沒做多想,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因陶元不在家,田羅也懶得在早餐上折騰花樣,簡單地吃了一頓早飯,天色也還好,便把草藥拿出來曬。
想到這幾天下雨水量激增,家裏的水田不去通水照看一下,怕是會出問題,再說陶元也不在,自己在家琢磨餐車也沒啥結果,索性扛着鋤頭往家裏的水田走去。
田羅家坐落在村尾,而水田則是戶戶緊挨,處于村東邊靠河的地方,由于水田都是靠在一起的,以至于田羅此行要碰到好些村民。
有的村民在看到田羅的時候吓得繞道走,有一些膽子大的長舌婦人則又開始議論田羅那日被雷劈的事情,那個活靈活現就好像她當時在場一樣。
田羅面帶冷笑,嘲諷地看着一衆只會聽風說雨的女人,打算直接去自己的水田,卻不料被身後一個尖細的嗓音驚住了腳步。
“打罵阿奶的畜生,都被雷劈了,還好意思來水田,人心不好恐怕到秋顆粒無收啊!”說話的正是田羅原主的阿奶田老太太,倒三角臉三角眼,五短身材大嘴巴,一看就是大潑婦。
田老太太等了這機會很久了,可自打田羅被雷劈之後就是見不着人,如今村裏許多婦人都在傳自己在家欺負田羅母子,今日她就當着衆人的面氣氣田羅,她抱着兩個打算一是有人在田羅不敢動手,二是就算動手她一個老太太往地上一倒,鄉親們肯定是幫她的,到時候就坐實了田羅打她的事實,也就封住了那幾個長舌婦的嘴,家裏最近沒有銀錢來源,她借此機會正好把當初分給田羅的水田訛回去。
田羅冷笑着回看身後躲在人群裏的田老太太,一副受害者聲讨惡人的嘴臉讓他看着惡心,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田家人當成親人,也不想讨好誰。
對于田三貴也是,他那次示好無非就是想找個同伴與他共同對付田老太太,這幾天下來,他的做法貌似有了成效,比如最近一股替他洗白的言論席卷全村,他當然也知道田老太太這次出現的原因,肯定是想再一次刺激自己讓自己發狂做些打人的事,可是她計算錯了,這具身體裏的芯子早就換了。
田羅一改之前的冷笑,正經着神色一步又一步地走到田老太太面前,眼睛裏沒有喜悲,就像對着石頭人說話那樣,他緩緩道:“阿奶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水田是我家的難道我就不能來看看了?還有詛咒自己孫兒顆粒無收的話,當真是長輩應該說的?”
随着田羅話一說完,在場看熱鬧的村民,開始小聲議論着,在鄉下莊稼人靠的就是地來生活,一般人是不會随意詛咒別人家顆粒無收的,更何況這田老太太詛咒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孫兒,不少人開始議論田老太太嘴巴損。
田老太太瞪大了她那一雙三角眼,她很驚訝平日裏不會辯駁的田羅,如今居然會轉着彎地頂嘴了,但她現在一點也不慌,她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沒見過,她可不認為自己能敗在一個窮小子身上。
田老太太正準備說下一句話,卻被田羅又頂了回去,田羅看了眼在場的村民,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繼續說道:“看鄉親們都在,我正好有話要問您,我爹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現場又是一片嘩然,按照田老太太對老大和老二的态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場的不少人都開始懷疑,田羅他們老二家到底是不是田老太太親生的。
田老太太壓根兒就沒想到田羅這樣問,這問題事關女子的名節,就算她如今是個姿容盡失的老太太,在這個時不時就送人浸豬籠的年代,絕對不能落下這樣一個話柄,她可不想以後被人诟病浸豬籠,于是她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放屁!怎能不是老娘生的,我身上掉了幾塊肉我還不知道!”
田羅笑了笑,不置可否繼續道:“那這就奇怪了,先不說我被雷劈的事兒,在我昏倒的那段日子裏只有我二姨母在我身邊照顧我,作為長輩您從來沒來過我的家看上一眼,如今還與別人笑話我被雷劈,這當真是親阿奶該做的?”
“你!”田老太太被田羅氣得差點氣結,她順了順自己的胸脯,眼睛轉了一圈,嘴角有了一絲笑意,随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嚎道:“我就是一鄉下老太太,你那日被雷劈我也是想去的,但一想到你以前打過我,我就害怕,怎麽說我也是一個女人。”
不管在哪裏,人們都會更傾向于弱者,就比如現在,田老太太就差在泥地上打滾了,那如雨下的眼淚确實為她博得了不少同情,有些立場不堅定的開始議論田羅。
不過田羅卻不以為然,面上依舊毫無任何表情,他以一個不疾不徐的說話速度,辯解道:“您只說了自己受傷的事情,怎麽不說說當日您是怎麽說我的?我先是沒了父親又接着沒了娘親,我記得當日給娘親看病的濟昆道士說,我娘是郁結于心,久久未能疏解,以至于走的時候滿頭白發,阿奶現在頭發也沒全白,為什麽我娘就忽然一夜白頭,這是什麽原因阿奶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一提到田羅的生母羅蘭,田老太太就心裏一緊,不為別的就為羅蘭走之前那一夜白頭的樣子就怵得慌,但礙于大家都在看着,她也只好壯膽說道:“我能知道什麽原因,她那一杠子壓不出一個屁的德行,我還能鑽她心裏去瞧?”
這話說的太難聽,不少村婦都開始撂下臉子,怎麽說她們都是做媳婦的,一個婆婆這樣說媳婦真的是很過分了。
有些看不上眼的都開始說道田老太太,也包括林氏的那兩個好姐妹,身着花衣的婦人張氏率先發聲道:“田老太太就算媳婦咋不好,也不能這麽說,田羅他娘在世的時候為人老實,對誰都是笑嘻嘻的,沒跟誰紅過臉,我當時還在想,怎麽有時候大家一起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就能看見她胳膊肘上全是棍棒印子呢,那時候她男人田二富都走了好幾年了,合着是你打的。”
這話無疑就是一個大炮仗,在人群裏炸開了花,不少人開始唏噓這羅蘭的命,同時也有不少人上前勸慰田羅,誰都知道田羅在發瘋之前是一個多老實的孩子,只不過在那之後被田老太太埋汰成了打罵阿奶的畜生。
田羅原主的生母羅蘭與羅英是外來戶,兩姐妹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娘親跟随,這娘仨兒因為沒有男人護着沒少受氣,等到羅蘭姐妹倆有了夫家後,那久病的娘親在一個夜裏便撒手人寰了,古時候對女子多是不公平的,沒了父母的羅蘭兩姐妹,就算嫁人了受了欺負也不會有人幫襯。
“你,你別睜着眼睛說瞎話,咋能确定就是我打的。”田老太太氣得鼻子都歪了,要不是一群人在看着,她早就上前去撕那個花衣婦人張氏了。
“我能确定。”田羅接下了田老太太的話,不顧田老太太氣怒的眼神,繼續說道:“我小時候總能看見阿奶打罵我娘親,我當時還在好奇為什麽阿奶只打我娘,其餘兩個嬸子都不打。”
田老太太恨不得拿泥巴去堵田羅的嘴巴,怎麽一段時日不見田羅這嘴巴就變得這麽厲害?她從地上起來,接着哭訴道:“我知道你對阿奶我心存怨恨,但你打都打了,怎麽還學會編胡話了,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誰能信你的話呢。”
田羅嘴角輕啓,看着求生欲極強的田老太太,面露一個嘲諷的微笑,淡淡說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說我打你,你就問問鄉親們,我田羅脾氣雖不好,但有見過我打我二姨母嗎?而且我平日打的都是些主動來犯我的惡人,還有我在這當着鄉親們的面保證,我田羅從來沒有打過你!”
田羅的話擲地有聲,在場的群衆都紛紛不再議論,仿佛在等待着下一場精彩大戲,就在田老太太繼續撒潑的時候,被林氏揪來的田三貴出現在衆人面前。
田老太太一看自家老三來了,心底一陣雀躍,這兒子平時雖不愛說話,但怎麽說自己也是他老娘,他還能胳膊肘往外拐嗎?
作者有話要說: 田老太太這個惡人終于出來了,不過不用擔心,她翻不起什麽大浪。
感謝小夥伴千憶和夢之藍楓投喂的營養液~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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