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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毒。東方瑾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此蛇名為烙鐵頭,多生于山林之中,頭程三角形狀,似烙鐵一般而得名,而此蛇最令人深惡痛絕的便是它的毒液,劇毒,且速度極快,被咬之後若不能及時逼出毒液,就是武林高手也不能幸免于難,而且,它的攻擊速度極快。

“不要動。”東方瑾悄無聲息的繞到烙鐵頭的背後,用嘴型告訴僵直的楚宇軒,此時楚宇軒已全身是汗,瞪大的雙眼因為不敢眨眼而酸澀得似有液體要流出。

東方瑾悄無聲息的一點點接近,可就在這時。“咕嚕~”楚宇軒的肚子突然不争氣的叫了起來,霎時,烙鐵頭腦袋一動,楚宇軒驚得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東方瑾猛地一踢,一顆細小的石頭恰好砸在烙鐵頭伸長的脖子上,烙鐵頭霎時被大力撞飛出去,東方瑾趁機扔出手中的匕首,只聽呲的一聲,匕首準确無誤的插/入烙鐵頭的腦袋,将它死死的訂在了地上。

“好了,沒事了。”東方瑾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這烙鐵頭的毒液會沿着人的血液迅速傳遍全身,倘若他真被咬了,這荒郊野嶺的自己還真一時沒有辦法救他。

楚宇軒身體一顫,屏住呼吸慢慢的張開雙眼,卻見身旁不遠處那條蛇正在奮力的扭動着身體,霎時再次僵住身體,蒼白的臉色讓他的紅斑都似淡了許多,待确定蛇被訂住之後,楚宇軒這才僵着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陰沉的咬着牙,死死盯住那條奮力扭動的蛇,半晌才緊了緊拳頭。

“多謝方姑娘救命之恩。”

東方瑾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的神色,似被吓得不清,可又似夾雜着其他自己所不了解的東西,不過看他額間的汗水,終究沒了再戲弄他的意思,只是淡笑着将手裏處理好的兩只大烏鴉架在了火上,至于手中那條蛇,則随意的丢在了一邊。

“原來你這麽怕蛇?”東方瑾狀似無意的問道。

楚宇軒卻死死盯住地上那條扭動越來越緩慢的烙鐵頭,眼中陰晴不定,那模樣不像是盯一條蛇,倒像是盯着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東方瑾也不催他,慢慢翻烤着手中的兩只烏鴉,半晌才聽他悠悠道,“我從小體弱膽小,五歲時,我的二哥,夥同他的惡仆,将一條蛇放到了我的身上,衣服裏......”說到這裏,楚宇軒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抖,似回想起了那種一個五歲孩子不該有的恐懼與驚悚,還有說不出的憤怒與痛恨。“從那以後,別說看到蛇,就是繩索,我都會渾身僵硬移不開步。”

東方瑾一頓,此時的楚宇軒臉上盡是憤恨之色,絕美的眼中也充滿了兒時的無助和恐慌,一時心中盡是有些同情起來,甚至生出幾分想要了解他更多的沖動。東方瑾一愣,為自己這種想法閃過一絲迷茫,不過也只是一閃即逝,随即便又是那個漠然的東方瑾。

“你若是想笑便笑吧。”楚宇軒神色平靜,言語中盡是無力。卻不想東方瑾難得不戲弄于他。

“人之常情而已,公子也不要太過在意。”此話一出,楚宇軒确實有些詫異,可轉頭看去,卻猛然發現東方瑾的腳邊竟然有一條蛇,霎時脫口而出,“蛇!小心!”眼中盡是驚恐之色。

東方瑾被他驚了一下,而後才想起腳邊這條,霎時急忙尴尬的用腳踢飛出去,“莫怕莫怕,死的。”

楚宇軒一僵,臉又一陣青一陣紅,想發作卻又找不到理由,最終只得恨恨的低頭盯着跳躍的火光,此時,他身後不遠處的那條烙鐵頭已然斷了氣。

東方瑾見他不說話只好有意無意的解釋道,“這蛇是無毒的,而且肉質鮮嫩,我方才本想着拿回來烤了吃,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口福了,可惜啊,到口的美味就這般浪費了。”

東方瑾正說着,卻見那一身紅突然站了起來,而後便朝着那條釘住的烙鐵頭走了過去,“你做什麽?那可是劇毒烙鐵頭。”

楚宇軒不管不顧,緊咬牙關一步一步移到烙鐵頭的身邊,而後略顫抖着身體慢慢蹲下,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突然猛的一腳踩住烙鐵頭,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匕首,接着就是一頓猛戳。

噼裏啪啦的狂戳看得東方瑾眼花缭亂,眨眼那條烙鐵頭竟已變得稀巴爛,而這人眼中的恨意,讓東方瑾覺得他這不是在戳一條蛇,而是在殺一個人,千刀萬剮的那種。望着慢慢走回來的楚宇軒,東方瑾突然對這個人生出一絲敬意。

即便恐懼到了極點,卻硬逼着自己迎上去,甚至将自己恐懼的對象消滅殆盡,如此執着而狠厲,東方瑾突然明白為何這人每每處于絕境卻仍不願放棄生的希望,與之相比,自己的逃避竟可笑至極,懦弱得令自己不恥。

25.楚家三少

幼年時留下的陰影,那必定是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但他依然決然的走近那條蛇,并以最激烈的方式結束它的性命,可見他內心的那份勇氣不是一般人可有的,他殺死的不是那條蛇,而是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這是何等的勇氣,人之強大莫過于敢于直面自己不堪的內心,而非獨步天下的武功,更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勢地位。

東方瑾不禁愣神,上一世,自己因為一場算計而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年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五年裏她在愧疚痛苦中煎熬,不問世事渾渾噩噩,如此不堪一擊不可謂不可笑;而後又因為同樣的算計再次踏入別人設計好的圈套,直至察覺真相之時,怒火滔天,悔自己之愚笨,恨他人之背叛,怒世事之悲涼,而後便不顧一切毀去一切,但想來終究是懦弱不堪的,倘若自己真正的強大,就不該那般決絕的結束自己的生命,至少該查清諸多疑惑。

而今生,或是老天垂憐亦或是自己命不該絕,竟得以重生回到過去,但自己終究還是懦弱,即便練得至高無上的絕學《玄天劍訣》足已橫掃天下,也有着令人仰望任人依靠的身份,但終究在逃避,逃避她不願面對的真相。當年自己抛下過去的一切一走了之,這一走便是六年,如今,當真不該再逃避下去。

心底的那道坎,誰也逃不掉。東方瑾忽的長出一口氣,嘴角随即帶了笑意,我東方瑾既可笑對天下,又何懼自己的內心?以往,當真是庸人自擾了。

楚宇軒從自己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卻發現火邊那人正兀自盯着自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中時而恍惚時而悲切,緊皺的眉頭無端的叫人想要幫她撫平,可還未等他開口便見那人嘴角擎了笑,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眨眼又是那個招人痛恨的無恥女子。

“不知方姑娘有何可笑的!”楚宇軒沒好氣道,瞧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便知她不懷好意,定是笑自己方才的失态之舉。

“哈哈哈~”

卻不想,東方瑾幹脆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盯着楚宇軒瞧,這下楚宇軒的臉徹底黑了,這個女子果真是在嘲笑自己。

東方瑾見某人已在發怒邊緣,終于強忍住笑意,将烤好的大烏鴉遞給他,而後煞有介事道,“楚公子,方某能否說件事?”

“你要說便說,問我作甚!”楚宇軒沒好氣道。

“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要說便說!”楚宇軒見這女子臉上一副認真的神色,心中有些狐疑,卻只聽這該死的女子認真道。

“我說,公子這臉何時能好?”東方瑾一臉苦惱,“每每對上公子這張臉,方某都有種想一巴掌扇飛的沖動,這一路忍的着實辛苦極了,”不管某人越來越黑的臉,東方瑾繼續道,“這種感覺,就好比面對一朵絕世雪蓮,原本美得不可方物,可雪蓮上居然布滿了鳥屎,如此,公子能否理解?當真要命啊!”

鳥屎?楚宇軒此時的臉當真是五顏六色了,除了紅斑,還有被氣的。“粗俗!”楚宇軒詞窮了一般朝她吼了一句,這是什麽鬼形容,有這般說一個人的嗎?再說這是他所願嗎?

“毒不是你自己下的嗎?所以解藥公子有的吧?”東方瑾似真的難以忍受他這張臉,繼續道,“趕緊解了吧,方某又不是沒見過公子天顏,若是想對公子不軌哪能等到現在?”

什麽不軌!這是一個女子該說的話嗎?“成何體統,你一個女子說話怎這般粗俗下流!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咦?”東方瑾邪笑,忽的一點點湊過去,直至某人的眼前,這才勾唇道,“方某是不是女子,楚公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說着就要伸手去解楚宇軒的衣扣。

面對湊近的這張臉,楚宇軒呼吸一窒,這個女子其實很美,美中帶剛,英氣逼人,渾身散發着強勢之氣令人不容忽視,卻又忍不住被她獨有的氣質所折服,他甚至在心底閃過“此女子有着與衆不同的魅力,天下間定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如她這般特別”這般的的想法,可下一刻面對這人伸來的手,楚宇軒當即吓了一跳,身體往後縮的同時脫口而出,“不要臉!”雙手還不由自主的護住了自己的胸前。

“嗤~哈哈哈”東方瑾忽的退回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爽朗至極,“公子莫怕,方某就是開個玩笑。”

楚宇軒又是一陣懊惱,又被戲弄了,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又聽這女子道,“不過公子放心,方某若是真對公子做了什麽,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楚宇軒:......如此無賴,他竟是無言以對的。

“哼!”這是女子嗎?剛才竟覺得她美,莫不是瞎了眼了,“你這般無賴下流不知禮數的女子,怕是這世間沒人敢娶!”被戲弄了,楚宇軒忍不住反諷她一句。

“那不正好?”東方瑾笑意越發明顯,毫不在意,“嫁不出去,方某娶一個便是!”如此豪言壯語卻說得自然而然,哪怕是背禮背常之事,可從她口中聽來卻絲毫不覺得不正常。

東方瑾說完便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宇軒,話說回來,此人可不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人嗎。

“不知羞恥!大言不慚!”楚宇軒一頓,而後沒好氣道,哪有女子娶親的?不僅不要臉,還不可理喻。

東方瑾也不在意,反倒覺得娶個夫君當真是個好主意,有意思。

“這是什麽?”鬥嘴半晌,楚宇軒終于将手中的東西吃到了嘴裏,只是這東西看起來甚是奇怪,像鳥兒卻遠比鳥大,若是野雞一類,可又太小了些,他從小身在楚府,對這些東西實在沒什麽概念,但這味道着實陌生。

東方瑾得意的一笑,而後舉了舉手中的半只烏鴉,“烏鴉,好吃嗎?”

“嘔~”楚宇軒當即一陣幹嘔,差點将手中的烏鴉砸向她的臉,那臉上的故意之色太過明顯,實在惡劣之極。

烏鴉乃不祥之物,傳言會帶了厄運甚至死亡,更有傳言烏鴉乃食死屍之物,如此.....竟還能吃得下去,這個女子還是人嗎?不覺得惡心嗎?她到底是如何笑着将這東西吃下肚的?

“公子可不要浪費,”東方瑾一本正經道,“不吃飽哪有力氣上路,若公子實在吃不下這烏鴉,不如将那條蛇烤了吧?”東方瑾說着指向被她踢飛的那條蝮蛇。

楚宇軒渾身一僵,而後又看了看手中的烏鴉,其實味道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怖,況且肚中空空實在無力行走,只好黑着臉道,“不用,就吃烏鴉。”就當做是鴿肉好了,如此這般想,味道竟好多了。

當晚兩人就在火堆旁席地而睡,第二日清晨便上路,等兩人緩步來到清州城的時候,已将近中午時分,東方瑾練武之人,除了饑腸辘辘之外,倒也沒覺得有多累。可楚宇軒就不同了,如此超負荷的行走,他早已累得渾身酸軟無力,一步也不想走了。

東方瑾當即決定在清州城休息一晚再走,反正從此到達中州不過半月,最多二十餘日便可,一月後的武林大會,不用着急。

中州位于倉炎中部,離最南邊的鐘南山不過半月馬程,快者十日便可到達,可京城卻位于倉炎北部,北偏東的東北一代,那裏地勢平坦廣闊,繁榮奢華,正是倉炎國最繁華的地方,也是這個國家最高權勢所在之地。

楚宇軒若是回京城,清州便是他們分離地,一人往北走,另一人往東北之向,雖兩人心裏或莫名有些悵然亦或是其他什麽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但終究不得不分別了。楚宇軒心底有些複雜,除切這人惡劣本質,她對于自己而言終究是有恩的,至少從小至今,從未有人這般不計利益不懷目的的幫過自己。

但,所謂無巧不成書,除了他心底大底是不想分離的心思,他竟意外而及時的找到了不分離之理由。

當晚,入睡之前,忽的一道黑影從窗前閃過,正要熄燈的楚宇軒一驚,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卻見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楚宇軒猛的瞪大雙眼,心裏暗道糟糕,那無恥女子似乎不在隔壁,卻見黑衣人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三少爺莫驚。”

楚宇軒一愣,便見那人扯下臉上的蒙面,而後遞給楚宇軒一張紙條和一個小瓶。楚宇軒眼神一暗,這小瓶他再熟悉不過,曾一度控制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生命,但面上卻并未表現出任何異色,反而一副怕中帶怯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接過瓶子,臉上甚至挂着無措又可憐之色。

只是,待黑衣人露出左手手肘骨之上那特殊印記之後,楚宇軒眼神猛的一暗,再不複一絲怯意,反而陰狠得吓人,黑衣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得一愣,而後又被撲面而來的冷意吓得後退一步,這才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楚宇軒冷着臉打開紙條,盯着紙條的眼神忽明忽暗,最終一挑眉,嘴角擎起一抹冷笑,冷中帶狠,更透着說不出的輕蔑,“哼!簡直癡心妄想,真不愧是個草包。”

聲音透着居高臨下的蔑視,言語中盡是狠厲和諷刺,黑衣人不自禁的只覺得脊背一涼,心下巨震,傳言三少爺是個懦弱無能的廢物花瓶,在楚府更是連個下人都不如,是二少爺任意玩弄的狗腿,卻不想,此人的真面目盡是如此可怖。自己之前一直躲在暗處,卻不想看到的一言一行竟都是假的嗎?到底那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這麽一想,黑衣人頓時心驚不已。

26.妖異男子

楚宇軒冷着臉将紙條燒成灰燼,而後陰沉着臉死死盯住那個熟悉的小瓶子,半晌才低聲道:“京城可有異動?”

“回三少爺,二少爺沒有動作,依舊整日吃喝玩樂,事情進展順利,不過老爺似有意讓他接觸六公主。”

楚宇軒忍不住嗤笑一聲,“一個草包而已,還妄想六公主?”這楚仕仁莫不是當真老糊塗了。

“大少爺動作不斷,恐對三少爺不利。”黑衣人有些遲疑道,卻見這位傳聞中懦弱可欺的三少爺正用陰冷可怖的眼神注視着他,黑衣人心頭一跳,當即普通跪在地上,“屬下失職,還請三少爺恕罪。”

楚宇軒眼睛微眯,“你是失職,你可知本少爺三番五次陷入絕境?”兩次被鐘南山匪寇所擄,包括李忠那次,三番五次差點喪命,若不是那人相救,自己豈不早就死于非命。

“請三少爺恕罪。”黑衣人心底一顫急忙解釋道,“當日鐘南山發生意外之後,屬下等人心急如焚,可幾次企圖上那鬼山都沒能成功,還死了兩位兄弟,屬下和另一兄弟只能在南嶼城等侯,本以為三少爺已經......直到發現李忠等人的屍體後,無意中看到三少爺留下的信息,這才趕往清州城等待,卻不想一等就是十多日,今日終得見着三少爺。”

楚宇軒眼神依舊陰冷,但卻沒有再說什麽。當日被那莽漢擄上山的确純屬意外,而後更是意外連着意外,根本無暇招架,此人名義上為京城那位草包派給自己的暗衛,實則真正是自己的人,那左手手肘之上的标記便是證據。

“罷了,下不為例。”

“多謝三少爺。”

楚宇軒凝視着窗外的黑暗,半晌才低聲道,“你二人直接前往中州,不必再跟着我。”

“這?”黑衣人一愣,“可三少爺的安危?”

“無妨,我自有安排,京城那邊你知道該怎麽答複,去吧。”楚宇軒暗自思索,以那女子的武功,怕是他們剛跟在身後她便已察覺,以她之警覺,雖然相隔甚遠,只怕剛才的會面她也早已知曉,只是她不管不說也不在意,不過,老有尾巴跟在後面難免引她不快,況且,自己與她同行,自不必再有任何暗衛。

楚宇軒心中略沉,但終究某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是。”那人不敢再多問,而後只覺房中燭火一閃,再看時,房中便只剩下蹙眉沉思的楚宇軒一人。

中州武林盟,睿王,勤王,皇權之争......這楚仕仁當真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了,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皇妃而已,國丈?哼,不自量力。更可笑的是楚宇茂這個草包,這等爾虞我詐的皇權争鬥,他竟然妄想插上一腳,只怕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若是與她同往中州,想必這一路也是有趣的。

翌日,東方瑾心情大好的盯着楚宇軒上上下下看了兩圈,終于得償所願一般感嘆道,“雪蓮還是那般美得不可方物,不枉我之前忍得那般辛苦啊。”

楚宇軒如往日那般沒好氣的瞪了那沒正行的女子一眼,似昨晚的一切根本沒發生過一般,“那楚某還得感謝方姑娘幾次三番忍住沒将我扇飛呢。”

東方瑾聳聳肩,“可不是?污人眼睛那也是一種罪過,可憐我這雙眼這兩日這般遭罪,你這到底是什麽毒這般讓人不堪入目?”

楚宇軒朝她挑了挑眉,在這個女子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異樣,心下不知是喜是憂,“紅鱗,北疆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可不信,否則她怎會完全不忌諱的與自己接觸,甚至确信這是毒而不是病。

“方某見識短淺怎麽可能知道?”東方瑾故意湊近他道。經過前夜森林獨處之後,兩人似又親近了幾分,不若往常那般生疏,雖然嘴上沒甚變化,但終究有些不同了。

京城楚家三少爺,有意思。東方瑾向來淡漠慣了,若不是她羽翼之下的人,她向來漠然對之,所以,第一次見面她便猜到此人的身份定是不簡單,但她卻不願過多的去關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哪怕他身份可能很不一般,很神秘,甚至意外的讓自己有了幾分興趣,但,無所謂不是?別人如何于她何幹?

于是她不查不問也不關注,至于昨夜無意中聽到的三少爺,怪只怪自己內力深厚聽覺靈敏咯,況且,此人莫不是故意讓自己聽到,亦或是無意,這可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這個人倒是有意思,卻不知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

“楚公子是要回京城了?”東方瑾邊吃邊問道。

楚宇軒一頓,而後不答反問道,“不知方姑娘接下來要去往何處?”說者狀似無意,實則不然。

東方瑾向來不在意,開口便道,“身為武林中人,怎能錯過如此武林盛會,自然是前往中州武林盟參加武林大會了,怎麽,公子又想讓方某護送你回京?”東方瑾漫不經心的問着,“可惜,這次依舊沒這榮幸。”

楚宇軒不理會她的調侃,反而眼中閃出向往之色,“我能否和方姑娘一同前往?”

東方瑾斜眼看向他,有意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假胡子,“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湊這熱鬧做什麽?更何況,那裏此時高手雲集,魚龍混雜,可都是些江湖粗人,公子如此美貌,去了豈不是危險?”

楚宇軒:......他算是明白了,這個混賬女子,三句離不了混賬話,流氓!無賴!

“我想,方姑娘武功蓋世,定能護我周全!”楚宇軒斜了她一眼,頗有“賴定你”的感覺。

東方瑾一噎,倒是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了當,有意思。“那是......自然。”竟是平白無故多了個麻煩,東方瑾扶額。

“那就全仰仗方姑娘了。”楚宇軒難得見這無賴女子這般吃癟模樣,心下當即說不出的暢快,連帶着言語都歡快了許多,嘴角更是露出淡淡的笑來。

東方瑾又是一愣,而後認真道,“公子笑起來,當真是......天仙也不過如此啊。”

楚宇軒一笑,“多謝姑娘美譽。”言罷似挑釁一般看了東方瑾一眼。

東方瑾又是一噎,竟不惱怒也不臉紅了?怪哉,怎的今日這般沉得住氣了?

“滾開!”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低喝,随即便見一跑堂夥計從門口直接倒飛了進來,而後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小二便如破麻袋一般砸到了櫃臺之上,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客棧大堂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詫的望向門口的方向,東方瑾這一桌也不例外。

小二驚恐的捂着摔得疼痛難忍的臀部,噼裏啪啦爬将起來,不敢有絲毫的不滿之意,急急忙忙彎腰躬身,“各位客官裏面請,裏面請。”甚至連嘴角的血跡都不敢擡手擦去。

東方瑾微挑眉,随即就見兩個眼神陰冷的冷面男子走了進來,兩人皆是一身青衣手中握劍,發飾鞋帽都一模一樣。只見他們警告似的冷眼掃視一圈之後,突然同時相對扭身向後,躬身拱拳道,“公子,請。”

東方瑾又是一挑眉,眼中興味陡增,倒是楚宇軒瞅了這興致盎然的女子一眼,略皺眉。

兩青衣男子話音剛落,東方瑾便見一只精致華美的白色靴子映入她的眼簾,而後便是一身鮮紅錦衣闖入眼中,鮮紅錦衣裹身耀眼至極,錦衣之外白色錦袍華麗非凡,領口衣袖繡着精致絕美的金色紋路,如此高調而華貴的模樣足已令在場的所有人眼前一亮,可當看到這人的面容時,廳中還是掀起一陣唏噓聲。

只見那人面容精致姣好,不似一般男子面色反而白淨精致,尤其那眼角似有若無的妖異,無端的讓人不敢直視卻又莫名被吸引,一頭青絲冠于頭頂,朱釵碧綠精致,華貴異常。緩步跨進客棧,立刻給人與格格不入之感,尤其是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妖嬈的粉衣女子,霎時,看呆了一群粗糙江湖漢子。

男子若公孔雀一般光彩奪目,豔壓四方,可又如鳳凰一般高傲不可一世,那妖異神色之下,似是容不下這世間任何一人一物,如此光彩奪目,卻又不讓人覺得突兀,也無任何女氣之感,反而透着唯我獨尊之氣勢,讓人不敢靠近。

客棧霎時陷入一片詭異之氛圍,高手亦或是有眼見的自然閉口觀望,而一些沒眼見的或是武功低劣看不出名堂的,倒是熱鬧了起來,起哄的起哄,口哨的口哨,亦或是無視鄙視,總之,不知者無畏啊。

東方瑾不着痕跡的轉頭看向楚宇軒,而後朝他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如此絕色也是難得,不過見某人越來越黑的臉,東方瑾忽的笑着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他再好看,也沒你好看。”

東方瑾的靠近讓楚宇軒有一瞬間的呆愣,而後還是沒忍住又一次微紅了臉,“說什麽呢!”男子說什麽好看不好看,女子才這般在乎容貌呢。

卻不想,東方瑾話音剛落,卻猛然發現自己被一股強烈的視線盯住了,果然,一回頭便見那妖異男子眯着眼睛看向他們的方向,确确的說,是盯在坐在自己身旁的楚宇軒身上。

東方瑾挑眉,她不就是說這人不如楚宇軒好看嗎這般小肚雞腸,有趣了。

27.所謂誤會

鮮紅錦衣在裏,銀白華服披身,舉手投足透着妖異之氣,可周身又泛着說不出的威懾之勢,讓人不敢逼視。清州城不算大,但所見江湖之人也比比皆是,如今又恰逢武林盟招募天下英豪,城中更是魚龍混雜,此時客棧中便十之八/九都是來往的江湖中人,可即便是這樣,如此男子這般給人以強勢壓迫感的也實屬少見,況且男子那似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高傲氣勢,當真是不可一世。

客棧中不下幾十人,此時所有人皆眼巴巴的瞧着這人輕搖折扇,在前後四人的簇擁下,緩步朝着最裏間的位置走過去,包括二樓的食客都伸長了脖子觀望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與其他人相反,東方瑾卻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在四周氛圍這般寂靜之際,竟然旁若無人的繼續吃了兩口菜,而後才看了一眼盯着楚宇軒走過來的那人,又旁若無人的湊到楚宇軒耳畔,甚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早說過,你這身紅衣太引人注目了。”之前東方瑾就他這身紅衣打趣過,“公子這個樣子,會讓人誤以為方某是那打家劫舍強搶新娘的惡霸的。”

楚宇軒無語看她,這不是沒時間換嗎?她以為自己這般喜歡引人注目嗎?感覺到妖異男子近乎赤/裸的視線,楚宇軒強忍怒火任由這女子攬着他的肩,不過還是扭頭給了她一大眼刀子。圍觀者當即心如明鏡。

旁若無人的兩人,甚至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親密之舉,眉目傳情,實在是......有好戲看了。

衆人這時候才注意到這一桌,原來這旮旯裏竟坐着個不亞于剛才這位公子的俊美之人,一身玄青,素雅卻難掩非凡氣質,看似随和卻彰顯高手風範,最最令人側目的是,這公子身旁竟坐着一位紅衣佳人,如此絕色世間罕見,衆人當即看直了眼。

只見這人紅妝披身,如那世間最美新娘,墨發如幕,美若妖孽在世令人移不開眼,尤其是那一雙勾魂奪魄的雙眼,就如夜空中那輪皓月,等霎時成為焦點。衆人忍不住贊嘆,但此女美得超凡脫俗,不若一般女子那般柔美嬌弱,反而有種雌雄莫辯之感,與旁的女子相比,一股子英氣逼人,似沒有一絲女氣,但就是美得令人贊嘆,不過,怎的做男子打扮?

衆人只見剛才那妖異男子直直向她走去,而佳人身旁早已有另一俊逸男子相伴,且那人看起來似也不是泛泛之輩,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有好戲看了。

見衆人一副驚豔之色,楚宇軒當即在心中罵道:一群無知莽夫,瞎了爾的狗眼,定是又把本少爺當做女子了,真真是一群有眼無珠的東西。

“請問這位仙子,是否介意,在下與你同桌呢?”妖異男子嘴角挂着一絲亦正亦邪的笑容,聲音沙啞動聽,似帶着極大的誘/惑。眼睛直直的盯着楚宇軒就沒移開過,他身後兩青兩粉四個随從規規矩矩站在他身後,可即便是随從,也給人以一種武功不弱的氣勢。

東方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無語的摸了摸下巴,這麽一個大活人在此,怎的這孔雀完全看不見嗎?

妖異男子直直盯着楚宇軒,眼中驚豔之色難掩,似這世間唯有面前這人能入他之眼。

楚宇軒被他看得黑了臉,身體直發毛。心裏暗罵這人莫不也是個睜眼瞎,當真看不到自己是個男子嗎?楚宇軒卻不知道,江湖能人輩出,易容之術更是神乎其神,若不是資歷非凡者亦或是武功超群者,很多時候很難輕易斷定,況且楚宇軒容貌确實美得令人不由自主便先入為主的将他當做了女子,而他更不知,這位生平最愛莫過于追逐貌美女子,傳言此人見了美人便移不開眼,最是那風流……。

東方瑾慢條斯理的吃着飯,也不管黑了臉的楚宇軒,邊吃邊回道,“我介意。”

此話一出,不僅男子身後的四人冷了臉,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愣了一下,而後更加屏住呼吸等待好戲。

男子卻根本不看她一眼只盯着楚宇軒,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有任何變化,“姑娘不說話,想必是不介意的。”

這下,就連東方瑾都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此人還真是......

“我介意,非常介意。”楚宇軒臉黑如鐵,還有,瞎了你的狗眼,誰是姑娘!

事實上,東方瑾是想笑的,但又怕楚公子下一刻就要口鼻噴火了,于是只好憋笑往嘴裏扒飯。

“無礙,”妖異男子不像被拒絕,倒像是一副“我不介意”的口吻,“能與仙子姑娘同桌,實乃婁某三生有幸。”

東方瑾差點一口飯噴将出來,扭頭看向楚宇軒,卻只見他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似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見妖異男子眼神含笑,只管盯着楚宇軒看,但一只手卻輕輕擡了起來,而後便見他嘴角一勾,就那麽輕輕的一擡,便見不遠處某桌的一根長凳如長了翅膀一般“嗖”的一下子飛了過來,而後端端正正放于他的腳邊。

直到這時候,衆人才聽到那桌失了板凳的人哎喲一聲一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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