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憤怒和疑惑 (8)
一臉不舍,“瑾哥哥,你要去哪裏?你不是說跟我去七毒山玩的嗎?我爹還沒見過你呢。”
東方瑾寵溺一笑,“暫時有事要辦,我改日再去可好?”
小魔女正想撒嬌呢,突然一人來報今日所查之事有了眉目,原來是東方瑾今日交代的周秉天之事。
“當家的,剛剛打探到消息,這個周秉天并不是同曹玮一道來的,而是前日才與他會合,不過今日便又離開了,消息稱周秉天一行人直奔七毒宗而去。”
東方瑾心裏咯噔一下,忽然便明白之前自己為何心中隐隐有股擔憂了,還沒說話卻聽小魔女急道,“什麽!他們去幹什麽?找死嗎?”
“七毒宗本就是他們此次計劃的目标之一,只怕是曹玮這邊成功當上盟主之後,第一個拿七毒宗開刀立威。”東方瑾皺眉道。
“一個周秉天而已,就是十個周秉天去也不可能攻上七毒宗,更別說傷他們分毫,哼!”白展華譏笑道,不是他自大,而是七毒宗既能屹立百年無人敢惹,它是有那個資本的,“不自量力!”
“就是,簡直找死。”小魔女也陰沉着臉道,即便是莫辰也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周秉天幾人,不過以卵擊石。
但,東方瑾不這麽想,她有些憂慮的皺了皺眉,“此事絕不可能這麽簡單,這次的事,他們已經預謀已久,若不是有萬全的準備,他們不可能冒這個險,震龍镖局就是個例子。”龍行武又是什麽無能之輩?他的武功根本在秦孝文之上。而且就說今日之事,若是她東方瑾不出手,以曹玮的武功,今日在場沒人能壓得住他,說不得武林盟就易主了。
聽東方瑾這麽一說,小魔女臉上這才顯出焦慮之色,“那怎麽辦?瑾哥哥,我......”
“這樣,”東方瑾沉聲道,“小紅音,你們即刻趕回七毒峰,一刻也不要耽擱,現在就走。”說罷又轉向莫辰,“老四你跟他們走一趟,一定要保證小紅音的安全。”
“是,當家的放心。”
周秉天他們提前走了幾個時辰,只希望他們趕得上,而莫辰的武功對付周秉天,該是綽綽有餘的,畢竟是她疼寵着的小魔女,七毒宗的事她不得不管。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東方瑾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楊文煜,終究嘆了一口氣,“當年随我離開,可曾後悔?”
楊文煜一怔,急忙回過神,“不,即便是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那般選擇,瑾......當家的,你該知道的,我從未後悔過,無論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東方瑾心裏一暖,“謝謝你,老二。”言罷突然轉身看向窗外,一時之間有些晃神,“你是否覺得,當年那件事,根本不值得我為此離家數年,甚至無情無義不孝到不與我爹相認?”
楊文煜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向東方瑾,卻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背影。事實上,這是他多年來一直想問的話,但是他不敢,經歷那件事之後,東方瑾不知為何突然性情大變,甚至毅然決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他确實從未後悔過。
楊文煜又豈知東方瑾哪是僅僅因為那件事,她是加上了上一世的種種,但那些東西,将是她心底永遠不可言說的秘密,說出來既無意義,又如夢一般。何況,這一世,很多事并未發生,她,可以改變,她有足夠的時間找出真相。
“想去就去吧,”東方瑾突然轉身看着他,臉上又恢複成那個肆意不羁的東方瑾,“他畢竟是把你養大的師父。”
“可他是你爹。”楊文煜脫口而出,說罷卻有些擔憂的看向東方瑾,生怕她生氣了。
東方瑾沒有氣只是淡淡道,“我會去見他,只是不是現在。”而且,想必今日他也知道了自己是誰,又何必急于一時。
楊文煜聽她這麽一說,眼睛一亮,想來是以為東方瑾想通了之類,臉上一陣猶豫之後,張口欲言,東方瑾卻先他開口道,“該說的不該說的,老二你該是最清楚的。”
楊文煜一愣,随即點了點頭,“是。”
當夜,一直孤身站在房中的趙震林只聞窗邊一響,冷俊的眼中立時閃過一絲喜色,可當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楊文煜之時,趙震林當即冷下了臉,牙齒咬得死緊,一臉鐵青。
楊文煜撲通跪到他腳邊,聲音壓抑着什麽,“師父。”
好半晌,才聽到頭頂那人冷聲道,“哼!你還有臉回來?”說罷兀自氣得臉紅脖子粗,半晌又終究憤憤的吼道,“她還是不肯回來?不肯認我?”
“當家,瑾兒她......”楊文煜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卻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遠處桌案板凳猛然四分五裂,就連遠處牆上的各種擺設全都一片狼藉。
“好!鐘南山!大當家!土匪!好得很!我趙震林養的好女兒!翅膀硬了是吧?”趙震林似是怒極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想到今日那丫頭看他的眼神,還有一口一個趙盟主,趙震林就氣得傷口一陣陣的疼,“嘭!”又是一聲巨響,屋中頓時一片狼藉。
“盟主!發生何事?”
“滾!”趙震林怒火沖天,很好啊,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女兒消失了六七年之久,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成了臭名遠揚的土匪首領,如今更是成了足已撼動武林的大魔頭,武林盟主的女兒成了江湖一等一的大魔頭,她這是在報複他嗎?
趙震林越想越氣,且說睿王的驿站內,百裏青雲此時正背手站于院中石桌旁,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挂在黑夜中的那一彎明亮,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突然,一人出現在他身後,恭聲道,“王爺,我們何時回京?可要準備啓程了?”
百裏青雲回頭,眼中一陣清明,只見他勾唇一笑道,“不急。”
那人一愣,疑惑道,“為何?此次藤虎閣之事王爺處理得這般滴水不漏,想必皇上定會對王爺重新器重的,何不趁此機會重新掌控一些東西?”
百裏青雲嘴角一勾,“曹偉一行人,是父皇幾十年前埋下的樁,也算是父皇幾十年的心血吧,如今這般功虧一切,想必父皇肚子裏的火不小,這時候,我們得給他足夠的時間發洩。再說,我們這趟不就是出來游山玩水的嗎?自然要好好玩的。”
那人一副恍然之态,急忙拱手,“王爺英明。”
百裏青雲再次望向夜空中那輪明月,似是透過它微弱的光看向某個人。更何況,他有一件事急需确認。
是你嗎?趙瑾。
60.沉痛的過往
那年,春風十裏柳絮飛,青春年華情窦開;那年,秋風拂過枯葉落,風華正茂身心寒。
那年,十六歲的她風華正茂,不施粉黛卻亭亭玉立讓人移不開眼,尤其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更是名震江湖,連帶着武林盟都沾了她的光,那一年,她是武林盟的掌上明珠,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玉扇俠女,那一年,她,是趙瑾。
那年,十七歲的他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的面龐似尚未脫去少年的稚氣,卻又給人氣宇軒昂之感,挺拔的身姿配上嘴角那一抹輕揚,輕狂中帶着深藏的內斂,更有說不出的尊貴風華;那一年,他風流倜傥,走到哪裏都是閨中少女街邊女俠們追逐的對象;那一年,他同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玉面公子,他,是柳青雲。
都是風華正茂心懷天下的熱血兒女,緣于一場兇殘惡霸魚肉鄉裏的正義之舉,他和她相遇,而後相熟相知,到最後的怦然心動,那年春天,正是青春年華情窦初開時。
而後,他們相約結伴,一起游山玩水,肆意江湖;一起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他們在和煦的春風裏沐浴陽光;他們在午後的樹蔭下享受夏日的清涼;他們亦在繁星滿天的夜晚栖樹相談......他們也會比武論劍,也會策馬奔騰,更會月下暢飲......
那一年,惬意的仰躺在馬背上,随意而散漫的走在藍天下,四目相對的剎那,眼波流轉的是那般的青澀而又火熱,似乎兩顆心的貼近是必然的結果。
而後她毅然決然,哪怕自己是那翺翔天際的鷹,卻也願意為了他成為那金絲籠中的鳥,這便是那時的她,敢愛敢恨亦果決勇敢。
所以,當百裏青雲替她挨了黑面鬼煞一掌的時候,她怒火滔天,她不顧一切;所以,當被告知,唯有絕世高手以內力相通才有三成希望時,她不顧一切甘願為他散去一身早已遠超他人的內力,然而不夠,遠遠不夠。這時候,她想到了《玄天劍訣》,這世間怕是再難有《玄天劍訣》這般需要深厚內力的秘訣了,如此一本絕世劍訣,不僅對練劍之人的根骨有着奇高的要求,每上升一層,對內力也有着極高的要求,所以,事實上,伴随着《玄天劍訣》的還有一部內力心經《疏心經》作為輔助,兩者合一才是真正的《玄天劍訣》。
那時候百裏青雲岌岌可危,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而唯一有希望的便是她的外公東方子風,只有活了上百歲的他有這個能力,可是路途遙遠,他等不了。在絕望邊緣,她想到了《玄天劍訣》後三層。父親曾說過,她是這世間最适合修煉《玄天劍訣》之人,但父親交給她第五層秘訣之後再沒繼續傳授,而是告訴她欲速則不達,并讓她出門歷練。
所以,她若是能拿到《玄天劍訣》後四層,以她的悟性和天賦,他便還有一絲希望,她不想眼睜睜看着他那般痛苦的在自己面前死去。但她遭到了身為武林盟主的父親趙震林的強烈反對。
她知道父親是為她好,但她別無選擇。所以,她做了從小到大第一次忤逆父親的事。當晚,她趁父親不在溜進他的書房暗格,偷走了《玄天劍訣》秘籍。
但,令她預想不到的是,在她前往百裏青雲處的半道上,她被一群黑衣人截住,原本她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少有敵手,可當時卻極其兇險,她又一心想着百裏青雲,幸而父親及時趕到,然而,她尚未來得及看的《玄天劍訣》已被黑衣人搶走,對方人多且個個高手,似是有備而來。趙震林救下她之後便不顧她的意願将她強行帶回了武林盟,因為《玄天劍訣》的事更是怒火滔天,而後便将她強制禁足,親自看守,畢竟當時武林盟,除了趙震林已無人能制住她。
她想,那時候的她定是恨透了的,又惱極了,自責愧疚,各種擔心交織着,折磨着。但她對于那人的挂念終究讓她拼了命的從武林盟逃出去,可當她趕到那裏的時候,他早已離去,只留下一個傳話的手下,他讓她忘了他。
他的結局可想而知,她自然是怒極了,也痛極了,痛不欲生,那一刻,她的心已死了大半。
往事啊......東方瑾望着滿院的花團錦簇,卻有那麽一段時間失了顏色一般,亦聞不到任何芳香,滿腦子竟都是那些她自以為忘了的往事,沒想到經歷兩世竟還是那麽清晰。
這一世,睜開眼那一刻,便是她失魂落魄回到武林盟的時候,烈日下,她跪在院中一天一夜,《玄天劍訣》因為自己一意孤行下落不明,父親大發雷霆。
而她,終究只剩下滿心傷痕,甚至弄丢了父親看得比他命還有重要的《玄天劍訣》。
這一世,她睜開眼就是這樣的場景,但是,看到的父親卻再也不是前世十七歲時看到的父親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了,因為她有了那如夢一般虛幻的前世。
所以她毅然決然起身離開了武林盟,從此隐姓埋名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她成了東方瑾。然而上一世,上一世的自己是怎麽做的呢?
上一世,她渾渾噩噩回到武林盟,對父親的怒火和質疑置若罔聞,因為那時的她,心如死灰。而後父親一怒之下将她逐出武林盟,她知道父親是一時怒氣難消,然而那時的她大概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無止境的悲痛,自責,愧疚......各種情緒折磨得她如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不知走向何處亦不知何年何月,于是玉扇俠女便徹底消失在江湖上,而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個玉樹臨風的玉面公子柳青雲。那時候的她,活着當真是生不如死的,父親說她太重感情難成大器,可她,忘不了,心死了啊。
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替父親找回《玄天劍訣》吧,但那般行屍走肉的生活太痛苦,她幾乎不知不覺的走遍了當初兩人一起走過的每一個角落,不知不覺的,時間竟過的飛快了,眨眼便過去了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五年?更何況是那般風華正茂的五年。
但當她猛然聽到玉面公子的消息的時候,仿佛一瞬間活過來一般,她幾乎馬不停蹄的趕去确認了,原來,他當年并未死。
原來,他不僅僅是玉面公子柳青雲,他更是這泱泱倉炎尊貴的二皇子百裏青雲。原來,當年百裏青雲不想讓她看到他瀕死的慘狀,便趁她回武林盟之際悄然離開了,然而,或是老天垂憐,他遇上了高人,當時江湖傳得神乎其神的神醫小藥王,但一條命雖然撿回來了,可也在王府中養了大半年,且京城爾虞我詐之地,稍不留神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待到他尋得機會重回中州的時候,她已消失将近兩年。
她因着《玄天劍訣》一直愧對父親,于是五年沒回過武林盟,而他們也就這般錯過了五年。
破鏡重圓的喜悅不僅沖淡了她這五年來的痛苦,也沖去了她的理智,五年過去,她已二十有二,若是旁的女子,只怕早已兒女成群,而他身為尊貴的二皇子,竟也尚未娶親,甚至為了不娶親又不引起別的勢力注意,他假裝好男色,無端的演了兩年多的戲。
那時候她覺得上天是眷顧她的,因為他堂堂二皇子可以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甚至公然忤逆皇上,在皇帝禦花園跪了一天一夜,只為求娶她這個無權無勢以不體面的江湖女子為正妃,并且方言天下一生只娶她一人,他丢掉了唾手可得的權勢地位,甚至好不容易換來的皇帝的寵愛。
她又豈是那矯情之人?既愛他便嫁他,與他攜手到老。她甘願為他折斷自己翺翔的翅膀,不悔,不怨。
但,當那場轟動整個倉炎國的大婚過後,她忽然發現他似變了,亦或是,她似乎從未了解過他。而且,很多東西似都變了,突然有太多問題出現在她眼前。
她中了噬骨,天下至毒,無色無味,能在人體潛伏十餘年之久而不被察覺,一旦發作則吞肉蝕骨,生不如死,而且幾乎無藥可解。然而,她究竟何時中的毒?以她的武功,又有何人能給她下毒?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然而,接連不斷的意外讓她應接不暇了,一次意外,她在王府中看到了當年那個害他們痛不欲生五年的人,那個她恨透了卻久尋不到的人,黑面鬼煞。即便他早換了面目,身上亦沒有任何黑面鬼煞的影子,但她還是一下便認出了他,因為她敏銳而超群的耳力。
那一瞬間,宛若五雷轟頂,趙瑾堅若磐石的身姿搖搖欲墜。欺騙?陰謀?算計?可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麽?她不動聲色,她豈能因此懷疑他?
可是,真相往往是殘忍的,種種跡象表明,帶給她噬骨的不是別人,正是剛與她破鏡重圓的夫君,剛剛于她成婚的夫君。
原來,所謂的上天注定的緣分,也只不過是有心人的精心設計罷了。那時候,不知道是憤怒多些還是心痛多些,總之,她似是有些麻木了。
面對細心溫柔的他,面對為自己四處苦求噬骨解藥的他......她只覺得,通體生寒,可笑又諷刺。到底,是為何?《玄天劍訣》嗎?其實何必呢?
她本以為那一場精彩絕倫的算計,不過就是為了《玄天劍訣》,可就在她被對父親的愧疚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時候,她發現了什麽?
她竟親耳從自己敬重的父親和深愛的夫君口中聽到了宛若利劍一般的對話,遠遠的,一字一句,重重的□□她的心髒,窒息般的痛。
“為何還不行動?”那是她父親的聲音。
“再等等。”她的夫君淡淡道。
“東方子風那個頑固的老東西,若不是危及瑾兒生死,他是絕不會松口的。”她的父親冷着臉沉聲道。
“嗯,《玄天劍訣》後三層麽,”百裏青雲一聲低笑,“本王勢在必得。”
“嗯,我那邊也會盡快,”趙震林沉聲道,突然,又見他為難道,“若是可以,可否......可否留她性命?”
百裏青雲久久未言,可東方瑾已經再不能聽下去,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要窒息了一般喘不過氣來,心如刀絞。腦子裏混亂得如千萬只螞蟻在爬,有那麽一瞬間,仿佛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他們早就認識甚至有着某種不為人知的關系,深愛的兩個男子處心積慮用自己的命去換一本死物,甚至......連自己的命也.....一切都是算計啊,五年前也好,五年後也罷,不過是一場算計之後的另一場算計,真是精彩絕倫啊。可她悲哀的發現,生她養她的父親,竟也是這場算計的一員。
何其諷刺啊,他們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玄天劍訣》後三層,其實,自己早在一年前便知道了啊,那時候,她無意中走到了拂水山莊,在哪裏過了幾天五年來唯一有溫暖的幾天,是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外公親自傳授給她的。而她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玄天劍訣》根本不是趙家的,而是東方世家秘傳了百年的密保,她也第一次知道,父親手中的《玄天劍訣》是他偷去的,不過是前六層而已,後三層,一直在外公的手裏啊,她也知道了母親當年的死,似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久病不愈,她知道了太多以往不知道的。
可是此時此刻,還有更多的東西,她卻是再不想知道了。真是......何其可悲,所以她什麽也沒有做,她懦弱的選擇了解脫,那時候他們剛成婚兩月不足。
他不顧尊貴之軀跪在自己面前,忏悔嗎?愛上了?那又如何。
東方瑾深吸一口氣,往事總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現在想來,自己可真夠傻的,為何不弄清楚真相,比如他與父親到底何種關系?他們又到底于欲何為?除了《玄天劍訣》他想得到什麽?父親為何這般對自己?父親和娘親當年到底為何?拂水山莊與父親的恩怨到底怎麽來的......一切都還是迷啊,自己怎麽就......
“瑾兒,是你嗎?”
忽然,身後一聲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打斷了東方瑾的思緒,夾雜着激動而微微顫抖的尾音,從背後傳來,東方瑾渾身一震,不着痕跡的深吸一口氣,終于,是時候面對了。
61.終相見,往事随風
“瑾兒,是你嗎?”百裏青雲深邃幽深的雙眼中早已不複往常的高深莫測,反而一副震驚又驚喜的模樣,因為不敢确信而有些微微顫抖,原本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聲音中也不自覺的帶着小心翼翼。此時,他的眼中盡是失而複得的喜悅,此時他只是一個深情款款的男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睿王爺。
時隔六年之久,曾經那種刻骨銘心的悸動早已不複存在,或許還有殘留,或許還能在東方瑾的心裏掀起一絲波瀾,但也僅此而已,有的東西,真的不是戲文裏那般美好而永恒的。
東方瑾忽的轉身,臉上已不再如昨日那般滿臉絡腮胡子,但任就保持她以往的男裝打扮,但對于相熟的人來說,如此輪廓,只一眼便足已,又豈是那幾根胡須掩飾得了的?
所以,百裏青雲幾乎是一瞬間便激動起來,擡腳幾步過去似是想将東方瑾擁入懷中,然而,沒走兩步他就頓住了,因為東方瑾的氣勢太過強大,強大的足已蓋過他激動的情緒,而她眼中的平靜和淡漠更是生生刺得他頓住了腳。
“不知王爺前來,所為何事?怎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差人準備一下。”東方瑾客氣而疏離的語氣生生叫得百裏青雲頓住了腳。
東方瑾卻完全一副平常人的态度,似是完全沒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六年前與她肆意江湖的柳青雲。百裏青雲微微一頓,而後有些歉意的皺起了眉頭,東方瑾便聽他一嘆歉意道,“抱歉瑾兒,六年前隐瞞真實身份實屬無奈,生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那時候我本打算就那麽遠遠的死去,永遠做陪你肆意江湖的那個柳青雲,沒想到後來遇到了神醫小藥王,僥幸活了下來。”
百裏青雲一邊解釋着,一邊看着東方瑾不喜不怒的神色,六年不見,她越發的風姿卓絕,雖是女子,卻有着男子都無可比拟的強大氣勢,尤其是昨日她在天下人面前所展現的風采,更是震懾了所有人,這樣的女子,不僅是天下獨一無二,就是這世間也實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這樣的女子,沒有誰忍得住不心動,但是不得不說,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武功高強心思聰穎實則單純好懂的趙瑾了,就這麽近在咫尺,他卻再也看不透她。
“我稍有好轉之後便差人回來尋你,可是,”百裏青雲繼續道,“你已經不在武林盟。你也知道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處處都潛藏着危險,我那時因為離宮又失了父皇的信任,幾個兄弟都對我虎視眈眈,所以一直抽不開身。”身為一個皇子,而且是一個身陷皇權之争的皇子,竟能這般掏心窩的對一個外人推心置腹,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不過如此,由此可見,他百裏青雲對于東方瑾的重視和信任,他只是想表達,他對她的心從未變過,但,東方瑾仍就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百裏青雲只好繼續道,“所以抱歉,瑾兒,當初我不該瞞你,也不該這麽久才找到你,你不知道,這些當年我一直在找你,都找的快發瘋了,所以昨日看到你的時候,真的不敢相信......”百裏青雲可謂推心置腹,堂堂一個王爺在東方瑾面前卻是半點架子都沒有,一直以“我”自稱。
然而,東方瑾卻突然笑道,“王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既然你我都活得好好的,又何必揪着過去不放呢?”
百裏青雲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不該這樣的啊?為何跟他想象中的畫面不一樣,百裏青雲急忙道,“瑾兒,你不肯原諒我嗎?”
東方瑾一笑,“王爺多慮了,王爺本就沒什麽錯,只是你我緣分盡了,早在六年前就盡了,我想,王爺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吧,”東方瑾眼中竟是真的沒有絲毫波瀾,別說百裏青雲不相信,就是東方瑾自己都有些詫異,原本一直耿耿于懷以為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的東西,此時此刻卻覺得不過如此,或許她是真的放下了,也或許,是因為她的心裏多了某些東西,某些人,比如那個她總是忍不住想要逗弄想要見到的楚美人?東方瑾釋然一笑,“還有,請王爺重新認識一下草民。”
東方瑾忽然正式道,“草民東方瑾,鐘南山大當家,”東方瑾說着似突然想到什麽,有些邪氣道,“不過畢竟曾經相識,還請王爺高擡貴手。”官匪相遇,還自我介紹的,也只有東方了。
百裏青雲微微暗沉了臉,似是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事實,畢竟六年前他們是那般的刻骨銘心,而他也知道面前這個女子為了他能做到何種地步,為何如今卻是這樣的反應?她不該是這樣見異思遷的人,如若真是因為自己的欺瞞而生氣,可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生氣或賭氣的樣子,反而自己一副小家子氣,她倒是坦蕩蕩,這女子無疑比之六年前越發的有魅力了,然而,這到底是為何?
“瑾......”
“王爺不介意的話可以稱草民一聲東方,”百裏青雲還未說完,東方瑾卻突然打斷,而後又挑眉道,“當然,若是王爺看得起,也可稱一聲大當家。”她更喜歡這個身份。雖然對方是王爺,但東方瑾卻絲毫沒有一絲面對權貴的自覺,反而一副平起平坐之态。事實上,就東方瑾昨日的表現而言,她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還真就可與這位平起平坐,哪怕是當今皇帝在此,東方瑾亦可以仰面直視他。
她有這樣的魄力和傲氣,更有這樣的資本。
百裏青雲眼神微暗,也不生氣,反而微微裂開嘴角,“大當家若是不介意,我便稱你一聲東方吧,我想以睿王百裏青雲的身份重新認識你,東方不介意交我這個朋友吧?”
百裏青雲一臉坦蕩,仿佛方才的一切驚喜歉意都只是幻覺,深邃的眼中閃爍着誠心,東方瑾心底微愣,果然,這才是真正的百裏青雲啊,于是,東方瑾嘴角微勾,帶着那抹慣有的不羁和随性,“當然。”
百裏青雲與她相視一笑,那一瞬間,仿佛是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竟是一場的和諧,然而,兩人的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百裏青雲望着這般風姿卓絕的東方瑾,不可否認他的心再次被她深深吸引,這樣不可一世傲視天下的女子,想必任何一個人都阻擋不了她的風采,而她神鬼莫測的武功,簡直可謂天下無敵,這樣的人,他豈能放棄?
“今日王爺前來,不會就是為了交我這個朋友吧?”東方瑾語氣未變開口問道。
“有何不可?”百裏青雲何不明白她這是在下逐客令,但還是趁機問道,“不知東方今後有何打算?”如若東方回了鐘南山,那可就不好辦了,鐘南山在倉炎最南端,而京城卻是在倉炎靠北,簡直天南地北相隔甚遠啊。
東方瑾沒有回答,反而随意笑道,“江湖兒女嘛,四海為家,沒什麽目标,四處走走吧。”
百裏青雲也笑着答道,“你還是喜歡肆意江湖,”那眼神似再說你沒變,但他看得出來,東方瑾是真的不想再提以前的事,百裏青雲雖是對東方瑾的反應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更明白欲速則不達,而且,他相信,既然六年前他能讓她對他刻骨銘心,六年後更加沉穩內斂的他,更不在話下,“若是到京城,可千萬要去我府上,我必定掃榻相迎。”
東方瑾笑道,“可莫要把我交給皇上就好,畢竟我現在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魔頭啊。”東方瑾含笑說着,口中卻無甚在意的意思。
待到百裏青雲離開之後,東方瑾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以前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人,他的城府太深,一舉一動都透着算計,而對于外人,不管親疏貴賤,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權衡之下,就比如方才,只要他過分的糾纏不清抓着過去不放,東方瑾勢必會與他翻臉,一旦撕破臉皮,有的東西便不好說了。
他總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總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過去的種種,不管是刻骨銘心的愛戀也罷,或是無法抹去的溫柔眷戀,總之在見到本尊的這一刻,竟是出乎意料的煙消雲散了大半,反而,在東方瑾的心底生出了別的東西。
她突然覺得,此人極度危險,不知為何,有一種荒謬的直覺,直覺此人以後必定是自己最大的麻煩,或者說,敵人?東方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自己是遠在南嶼的土匪魔頭,兩人不該有什麽交集,要說交集,那便是自己的父親了。
東方瑾正想着,楊文煜走了過來,“當家的,”楊文煜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麽,關于昨晚他見到的師父,比如其實師父就是拉不下面子,他只是等着東方瑾去認個錯,但最終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開口道,“剛剛傳來消息,流雲山莊昨夜被滅門了。”
東方瑾猛的皺緊眉頭,其實根本早該想到的,“預料之中,不論如何,只有他們死了才能堵住悠悠衆口。”心裏暗嘆,只盼魏黎能幸免于難逃過此劫。
楊文煜也沉聲道,“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畢竟武林盟也是昨天才知道,不可能這般神速,從這裏到流雲山莊可不是一個晚上做得到的。
“自然不是武林盟,”東方瑾沉聲道,“多半是老皇帝老謀深算,早做好了萬全準備,這邊一失敗,那邊便殺人滅口。”東方瑾說是這般說,但心裏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正說着,卻見一手下來報,拂水山莊少莊主攜長子東方嚴前來拜會。
東方瑾一笑,經過方才百裏青雲的事後,她竟是出其不意的輕松,想來自己這六年也是夠無語的,竟是生生人間蒸發了六年,當真不該,至少,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安心啊。
“請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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