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不錯的警官。”
“多謝誇獎了。”葉蕭忽然站了起來,“容顏,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昨天晚上你整晚都在家裏嗎?”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緩緩地回答:“是的,整晚都在家裏,有什麽問題嗎?”
就在這個瞬間,葉蕭忽然發現,容顏短袖上衣露出來的一條手臂上似乎有一道擦傷,傷處還抹着淡淡的紅藥水。葉蕭的目光又立刻從那裏移開了,他若無其事地說:“不,随便問問而已,請別多心。”
然後,葉蕭把名片交給了她,“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給我,今天麻煩你了,但願你的丈夫很快就會回來。我走了。”
“不用再喝杯咖啡嗎?”容顏的語氣變得非常柔和。
葉蕭徑直走到了門口,回頭笑着說:“咖啡還是留給你丈夫喝吧。”
容顏也笑了:“再見。”
葉蕭走出了這棟房子,向他的車子走去,剛走出去幾步,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容顏的名字,這個名字總是揮之不去地盤據在他的腦子裏。這名字為什麽那麽熟?
突然,他終于想起來了。
對,就是這個名字,葉蕭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笑着對自己說:“這破腦子,怎麽剛剛想起來啊。”
他立刻轉回身,再度按響了容顏的門鈴。
房門打開以後,容顏淡淡地問:“葉警官,你是來喝咖啡的吧。”
葉蕭搖搖頭:“不,剛才我忽然想起來了。現在我想向你證實一下,去年出版的長篇小說《新月街謀殺案》的作者容顏就是你吧?”
容顏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出來,她點了點頭。
“我是你的書迷,非常喜歡你寫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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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微笑着沉默了片刻,然後說:“謝謝你,葉警官,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
“那就再見吧。”
房門關上了。
葉蕭轉過身,輕快地走到他的車前,鑽進車裏。他從包裏取出他的記事本,在記事本的一頁中寫下這麽一行字——她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女人。
五
夜幕又降臨在了這座城市。
馬達從一家生意清冷的中式快餐店裏走了出來,他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剛才那份炒豬肝飯讓他有些反胃,于是,他暗暗告誡自己今後再也不能吃動物內髒了。他緩緩走到車子邊上,在打開車門前擡起了手腕,表上的指針指向了19點55分,這是昨天傍晚他出門的時間。
那是一個錯誤。他對自己說。
他鑽進了車裏,扭開杯口,大口的喝着水,竭力要把胃裏的油膩沖淡。他打開了電臺,一邊調着頻率,一邊轉動了車鑰匙。很快,他來到了一條大馬路上,路邊的樹影婆挲,在晚風中搖晃着,一些淡淡的樹影覆蓋在路面上,不斷地顫抖着。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了,馬達還沒有回過家,在這二十四小時裏,他總共只做了四筆生意,營業額連一百塊錢都沒到,下午去加油站卻花了不少錢。同樣也在這二十四小時裏,他目擊了一場可怕的兇殺案,緊接着又在同一地點撞倒了一個女人,結果又在那個陌生女人的家裏稀裏糊塗地過了一夜。
他可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馬達點了點頭,加快了車速,連穿過好幾個路口,根本就不關心路邊是否有生意可做。當他拐進一條僻靜的馬路的時候,他忽然下意識地又放慢了速度,兩邊還是那黑乎乎的綠化帶,裏面栽滿了青翠的人工竹林,一到黑夜就沒有了人蹤,只能聽到竹葉在風中擺動的聲音。
這裏一切都沒有變。
是的,馬達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張臉,一切都沒有變,仿佛兩年的時光只是一瞬間,永遠凝固在了那個坐标上,不再流動。就在這條路上,就在這個位置,在兩年前的一個秋風肆虐的夜晚,還是現在這輛車子,馬達撞倒了一個女人。當馬達把那個女人送到醫院裏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上帝饒恕我。
這就是兩年來,一直糾纏着馬達的惡夢,她死了,死在他的輪下。
馬達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女人的臉。
一個年輕的女人,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她那張迷人的臉上沒有受傷,她的表情是那樣安詳,沒有一絲痛苦,只有嘴角溢出了一些血泡。當馬達看清這張臉的時候,她還非常清醒,馬達甚至還以為她還有救。然而,死神已經趴在她的身上,将把她的靈魂帶走。
馬達永遠忘不了她那張臉。
而昨天晚上,他又一次見到了那張臉。在昨晚的那一瞬間,他甚至還以為是幽靈來找他了。他确信這不是做夢,而是事實,他見到了一張酷似她的臉,一個生者,一個死者,她們分別處于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她們的臉又如此相象。
馬達轉動方向盤,迅速地離開了那條被竹林圍攏的馬路,死者已經和他永別了,而生者也許還在等着他。而昨晚的她又是誰呢?他決定要再次見到她。
二十分鐘以後,馬達來到了那條幽靜的小馬路,找到了那棟小樓。借着路燈,他才看清了那棟建築的全貌,四周有許多這樣的樓,一點都不顯眼。從外面看不到多少窗戶,就象一個封閉着的罐頭。
馬達走進了小樓,沒有看到別人,只是小心地走上了樓梯。腳下陡峭的樓板那讓人心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幾乎他一腳踩空摔了下去。他緊緊地抓着扶手,來到了三樓的那扇門前。他先深呼吸了一口,想了想應該對她說的話,然後敲響了房門。
可是,他等了許久都沒人開門,看起來她不在。忽然,馬達想到了什麽,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摸了摸,然後掏出了一把鑰匙。
這不是他的鑰匙。
幾個小時前,他才發現在自己的口袋裏有一把別人的鑰匙,這把鑰匙又是如何到他的口袋裏的呢?他實在記不起來了,正如他記不起來昨晚睡着以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于是,他決定試一試。馬達小心翼翼地把鑰匙塞進了鎖眼,鑰匙和鎖眼彼此熟悉地摩擦了一下,然後房門就被打開了。
果然是她的房門鑰匙,他猜的沒錯。馬達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房間,然後打開了燈。房間裏依舊保留着他離開時的樣子,他看到自己甚至連床單都沒有整理過。他有些羞愧,立刻就把房間整理了以下,他并不擅長這個,只是讓自己安心而已。忽然,馬達感到自己渾身乏力,他幾乎難以抗拒地坐在了床上。現在他很困,哪兒也不想去了,決定留在這裏等她回來,至少,他還想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馬達就這樣坐等了很久,卻始終等不到她的蹤影。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21點45分了。
肚子裏越來越難過了,那頓糟糕的晚餐使他的胃裏充滿了動物內髒的油水,他現在非常想吃點什麽東西,以填平他倒黴的胃。于是,馬達打開了冰箱,他沒有想到,冰箱裏居然空空蕩蕩的,除了幾瓶飲料。馬達管不了這麽多了,他從冰箱裏拿出一聽可口可樂,全部灌進了自己的喉嚨裏。
很快,他有些頭暈了,這奇妙的飲料似乎有某種催眠力,讓他渾身綿軟地倒在了床上。馬達大口喘着氣,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竭盡全力地要把眼睛睜大,但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就象是沉入了水底一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六
22點50分,休閑街上的人流已經漸漸地開始稀少下來,各家店面依然在緊張地做着生意,對他們來說,夜晚還很漫長。
螺蛳上來了,暗青色的螺蛳殼微微冒着熱氣,一雙筷子夾起了其中的一個,放到了一張男人的嘴唇裏吮吸了起來。
“很久沒有在外面吃過螺蛳了。”鄭重滿意地說着,又夾了一個,“過去我讀書的時候,晚上經常從學校裏跑出來,在大排擋上吸螺蛳喝汽水,在那時候這真是一種享受。”
葉蕭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為什麽不吃啊?”鄭重指着葉蕭說,“是不是還在想着周子全失蹤的案子?”
葉蕭搖搖頭,也夾起了一個螺蛳放到嘴裏,他使勁地把螺蛳肉吸了出來,邊吃邊說:“其實,我在想一本書。”
“是偵探書嗎?”
“差不多可以算是偵探小說吧。還記得去年我借給你看的那本書嗎?”
鄭重停止了下筷,想了想說:“《新月街謀殺案》,是吧?”
“還記得作者的名字嗎?”
“實在記不起來了。”鄭重笑了笑說,“葉蕭,你知道我看書一向不注意作者的名字。”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本書的作者就是天下證券公司總經理的妻子,她叫容顏。”
“你是說,《新月街謀殺案》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