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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惟沒有答話。她的手指摸過鐘恒汗濕的臉龐, 從鬓角滑到頭發。他的頭發很短很硬, 戳到她的手心。

鐘恒的動作突然又狠烈起來。

許惟咬緊的牙關驟然松開,喘息裏夾着一聲呻`吟。

鐘恒頭擡起來, 微微發紅的眼睛看着她。

他撞得十分用力。

許惟別開臉,視野裏只有懸在半空的那盞白熾燈,她一直看着, 汗流到眼睑, 光影模糊。

敵不過他的體力,許惟腿已經在顫。

鐘恒卻突然退出去,攬着她轉個方向, 身體貼到她後頭,扣住腰,窄臀沖撞過去。

許惟一瞬間激烈顫抖。

鐘恒親她左肩,掐在她腰上的手扣得死緊。

他實打實用了狠勁。

“鐘恒……”

只這兩字, 音斷了。

求饒的話壓在舌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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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無知無覺。

許惟頭腦越發不清晰。

不知什麽時候,鐘恒動作加快了,他呼吸悶重短促。

壓抑的一切持續累積, 在最後一刻延至頂峰。

血液沖向一處。

再難控制。

完全釋放時,他摟緊懷裏幾乎痙攣的女人。

白熾燈暈出昏黃的光圈, 幾只飛蛾無畏無懼地瞎繞。

許惟扯了扯身下濕濘皺巴的T恤,鐘恒捉住她的手攥進掌心。

他腦袋挪到她頸後, 喑啞着聲說:“我忘了。”

“……什麽?”

“帶套。”

“……”

沉默了會,許惟說:“我剛來過月經,安全期, 你不懂麽。”

鐘恒頓了一下,咳了聲:“我又不是女人,搞不懂你們。”

“你不是有過很多女人,沒做過?”

身後沒回應。

那道呼吸仍然在她頸邊。

許惟盯着烏漆漆的床棱,淡淡地說:“騙我的?”

手上一痛。是他突然用力,懲罰似的攥緊了。

許惟笑出一聲,識相地閉上嘴。

“睡覺。”他惡狠狠地說。

趙則要送嚴從蔓下山,下午才能來。

鐘恒得知這消息時,一邊憤怒地罵着“狼心狗肺、見色忘友”,一邊拿着竹耙給阿婆曬谷子,翻一耙子罵一聲。

許惟坐在小凳上笑得上不來氣。

鐘恒擡頭剜她一眼。

許惟抿着嘴坐穩,給他豎大拇指:“曬得真好。”

早飯後,阿婆去村長家開會。

鐘恒和許惟去附近玩。今天天氣不如昨天,早上太陽冒了頭,這會時有時無。

他們上一次到鄉下玩還是高中,高二春游,一班小孩帶鍋帶米到山上野炊,回來時在村裏玩,走過田埂和堤壩,在大坡上放風筝。許惟的風筝是鐘恒做的。他上學上到高□□課越來越差,只有體育和手工從小學一直好。

鐘恒做的風筝是只老鷹,巨無霸型,一只抵人家三只,占了好一片天空,霸道得就像那時候的他自己。

後來一整個春天,班上男生群裏掀起紮風筝熱,追女孩先學會紮風筝,還得紮得大,飛在天上能把別人的比下去。

那只風筝被許惟放進紙箱,畢業時擱在外婆家的小屋裏,準備以後來拿,現在已經不知去向。

許惟走在田埂上想起這些,回頭說:“你還會紮風筝麽。”

鐘恒不知她怎麽提到這個。

“會,怎麽了。”

許惟往前走,“你給別人紮過麽?”

“沒……”聲音停下,“給平安紮過。”

“哦。”

“她弄丢了。”

許惟沒停腳,說:“我也弄丢了。”

鐘恒愣了下,沒接上話。

往前走了會。

許惟擡頭看到荷花,轉頭指給他看:“看到沒,那邊有個水塘,也許能抓到魚給阿婆做菜。”

鐘恒聽到笑話似的,“你能抓到魚?”

“可以試試。”

羊腸一般的細窄田埂,許惟走得飛快。兩旁是收割過的稻田,一茬茬枯黃的矮樁,她穿那雙淺口鞋,雜草從腳腕刮過,留下零星的泥土。

鐘恒一直看着。

許惟回頭喊,“你快點。”她幾乎小跑起來,裙角飛得像麥浪。

鐘恒搞不明白,“你跑什麽,魚也不等你。”

長腿幾步一跨,三下兩下跟上她。

水塘在林子旁邊,塘邊半圈是樹,另外半圈是大片大片的野生茭白草。

這是個無人打理的荒水域,塘裏除了漫天生長的水草,還有其他豐富的。有荷花荷葉,水面飄着野生的腰菱菜。

許惟站在塘邊使勁看,沒看出什麽,又蹲下去,撥開水草,往底下看。

鐘恒在一旁直樂:“魚呢,在哪兒。”

許惟繼續拉着水草,拿樹枝拂出一大片清澈水面,一只綠綠的大青蛙猛地跳過去。

許惟吓一跳,往後縮了縮。

鐘恒樂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許惟扭頭白他一眼:“待會兒午飯你別吃魚。”

她起身撿了根結實的長樹枝,脫掉鞋,提着裙子趟進水塘。

“喂!”鐘恒不笑了,噌的爬起來,伸手拉她,“趕緊上來。”

“這水根本不深,底下都是草。”許惟用樹枝戳給他看。

鐘恒無語,“行了,別想着魚了,我帶你弄點好菜。”他不跟她商量,鞋一脫,下去把人抱上來,“跟我來。”

“去哪。”

“不會賣了你。”

鐘恒捏着她手。

兩人拎着鞋,赤腳繞到水塘的另一邊。

岸邊有個陳年舊草垛,旁邊攀着一叢忍冬花,白白黃黃,飄着淡香。

許惟看着水裏綠油油的大草,“這個能吃?”

鐘恒說:“把鞋穿上。”

鐘恒先下去,從大草中踩出一條路,回頭喊:“過來。”

許惟穿好鞋走上去。

鐘恒說:“你看着。”

他選了棵茭白草,蹲下來撥開幾層草葉,把裏頭白嫩的心兒扯下來,遞給許惟:“這個總見過吧。”

許惟驚奇:“茭筍?”

鐘恒笑一聲,“還不算笨。”

“茭筍是這樣長出來的?”

“不然呢。”他已經蹲下剝第二棵,“你嘗嘗。”

許惟咬了一口,很脆很甜。

野生的都很小,幾口就吃完。

她跟在鐘恒後頭,學着他剝掉草葉。

鐘恒瞥她一眼,說:“選嫩的,老的難吃。”

“哦。”

許惟成功地剝好第一根。

鐘恒往前走,提醒她,“這裏有水,別摔下去。”

“嗯。”

許惟全程聽話,一路跟着他在茭草叢中穿過去,專選嫩白的茭筍采剝,半個小時兩人采了一大捆。

太陽又冒出頭。

到了盡頭,兩人坐在茭草上休息,一人吃一根茭筍。

前邊是開闊的水面,鐘恒随手扯了片大荷葉蓋在許惟頭上。

再遠點兒,荷花立在水面上,被太陽照着。

許惟脫下鞋放到一邊,腳伸到水裏。

鐘恒問:“不涼?”

“還好,溫的。”

許惟扭過頭,咬了口茭筍,看見太陽照在他頭上,汗珠都閃光。

“你不戴片荷葉?”

鐘恒說:“懶得帶。”

“為什麽?”

“不夠帥。”

“……”

許惟說:“幼稚。”

鐘恒睨着她,眼裏蕩着笑。那片綠荷葉在她頭頂晃悠。

“像只青蛙。”他說。

許惟轉頭看他。

他笑着,“漂亮青蛙。”

許惟吃完茭筍,洗了手,說:“我摘荷花給你。”她一只手揪着茭草葉,另一只手伸長,在水裏扯了朵荷花,放他手邊。

鐘恒拿起來看兩眼。

許惟看不慣他那一臉妖嬈的笑,分分鐘禍國殃民。

“矜持點啊少爺。”

鐘恒笑得更歡。

許惟覺得再看下去要出事,她轉回頭,盯着水面,腳在水裏踢出一串水花。

身旁忽然一熱。

他毫無預兆地靠過來,頭鑽到荷葉底下,“你想親我。”

“沒有。”

“你舔嘴唇了。”

“我嘴巴幹。”

“你嘴不幹,你嘴硬。”

許惟推開他腦袋,“別自戀了。”

鐘恒又是一陣笑,不是以往那樣,這回毫無克制,幾乎算是大笑了,清朗幹脆。

前方兩米處的一只青蛙都被驚走。

許惟說:“別笑了,人家會以為塘裏鬧鬼。”

“沒這麽帥的鬼。”

許惟無語,覺得他一秒回到高中,驕傲得無所顧忌。

“安靜點,要把人引來了。”

“引來又怎樣,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他挑眉,黑沉的眼睛望住她,“還是,你想做點什麽?”

得,這回不僅是驕傲了,還浪回了從前的水平。

許惟無話可講。

鐘恒哼了聲,将她一拉,直接帶到懷裏,“老子暗示半天,你沒點覺悟?”

綠荷葉掉了下去,許惟要撿。

鐘恒捉住她手,臉湊過去,“親我。”

許惟:“昨晚沒夠?”

“夠屁。”鐘恒冷笑,“十年多,多少個晚上,你高考數學一百四,算來看看。”

“……”

許惟推他,“別鬧,這地方不行。”

“沒讓你做什麽。”他将她摟緊。

許惟盯着他,幾秒後,在臉頰上親了下。

鐘恒皺眉,“地方不對。”

“……”

忍無可忍,許惟咬咬牙,對着嘴唇親一下。

鐘恒唇一勾,直接吮住,好半天才放她。

許惟臉憋紅。

鐘恒把人摟着不放,騰出一只手又扯了片大荷葉,蓋在兩人頭上。

青蛙一直叫。

過了會,他低聲說了句:“我到現在都覺得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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