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高中篇(05)
許惟往裏擠, 給鐘恒挪空間。他人高馬大, 一坐進來明顯就有些擁擠了,許惟幾乎是縮在中間。她調整好坐姿,再一看,這人還真是毫不委屈自己,那倆長腿也不知道收收, 大喇喇占去大片地方。
實在沒有多餘的空隙,他們離得很近, 稍不注意就得碰上。許惟抱着書包, 坐得束手束腳。
車開了,許明輝在和林優講起前天打架的事,鐘恒懶得說話,神情松散地靠着座椅, 書包擱在腳邊。
許惟對他們這些事不清楚,更是安靜,百無聊賴地給兩條書包帶子編出了幾種花樣。出租車開到十字路口,司機一個轉彎, 專心致志的許惟連人帶書包直接撲到鐘恒身上, 她下巴磕到他大腿, 嘴裏沒吃完的半顆薄荷糖差點蹦出來。
林優吓了一跳:“诶, 你這——”
伸手要去拉。
鐘恒已經捏住許惟的胳膊, 把她拎了起來。
前頭司機大叔問:“咋了?”
許明輝也關切地扭過腦袋:“沒事兒吧?”
胳膊上那只手松了,許惟坐穩,有點兒驚魂未定:“沒事。”就是下巴磕得有點疼, 鐘恒那腿太硬了。
“你小心點兒。”林優把她往身邊摟了摟。
鐘恒拾起她的書包。
許惟立刻接過來。
“謝謝。”
鐘恒沒應聲,在那若有若無的薄荷味中換了個姿勢繼續靠着。
顯然懶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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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惟看了他一眼,轉回了腦袋,心想:如果鐘恒那有一個小本,可能剛剛又給她記上一筆了。
烤肉店生意火爆。
等他們坐下來,騎摩托的趙則也趕到了,五個人點了不少。林優愛吃肉,這回毫不客氣,全挑葷的來。
趙則問:“喝的呢,你們喝什麽?我們要啤酒,給你們點飲料咯?”
“喝什麽飲料?”林優大手一揮,“我也要脾酒。”
許惟拽她胳膊,“別喝酒。”
“啤酒而已啊許小妞,你不要操心,給你叫飲料。”林優對許明輝說,“給她來罐牛奶。”
“不要喝酒。”許惟又說了一遍。
許明輝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許同學你用不着擔心,這個啤酒不太會醉的,少喝點就行啦,再說了,就算喝醉了我們也會送你們回家的。”
許惟沒聽他的,“你們喝酒吧,林優也要牛奶。”
許明輝有點無奈地沖林優聳聳肩。
林優也妥協了:“行行行,都聽你的。”
她太清楚了,許惟這家夥犟起來比誰都厲害,偏偏又聰明得很,沒法忽悠。
這麽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恩仇盡泯了,席間氣氛還算不錯。林優這人雖然平常有點生人勿近的氣息,但只要一熟起來,她就能跟人處成兄弟,她本來就像男生一樣爽快利落。而許明輝和趙則更是一對活寶,但凡有他倆在,飯局總不會冷場,兩人跟演相聲似的,一唱一和,活潑得很。
另外兩個人話就少多了。
許惟幾乎都在埋頭吃菜,而鐘恒喝了不少啤酒,偶爾話題到他身上,他才答一句。快吃完的時候,他過去結了賬。
回來時,許明輝正好舉杯,吆喝着:“來來來,大家碰一下,以後就是朋友了。”他特意去碰了許惟的杯子,笑嘻嘻地睜眼說瞎話,“許同學,上回我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大家都是同學,你借個凳子用當然可以了,鐘恒也不是故意兇你的,他是逗你玩呢,你別生氣啊。”
許惟說:“沒生氣,是我應該先問一下。”
“不用不用,你下次要什麽直接來拿,嘿嘿。”許明輝用手肘推推鐘恒,示意他表示一下。
鐘恒沒反應。
許明輝不甘心地又推了兩下,鐘恒被他弄得有點煩了,霍地端起杯子往前碰了下,“行了,下次不兇你。”
許惟:“……”
“好!大家幹一杯!”捧場王趙則适時發光發熱,“來來來!”
五只玻璃杯碰到一起,響聲清脆。
這段烤肉大餐在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了。
原本還有一個KTV的場子,但許惟覺得時間不早了,提出下次再去,林優拗不過她,只好算了。許明輝說要送她們,也被拒絕。
他們在街口分道揚镳。
“行了,你們仨管好自己吧,回見。”林優揮揮手,拉着許惟走了。
趙則:“注意安全啊!”
那倆身影已經走遠了。
“嘿,走得還挺幹脆的。”許明輝吹了聲口哨,回頭問鐘恒,“還早啊,咱們殺幾局去?”
“走。”
三人往網吧方向走。
許明輝邊走邊說:“這倆姑娘還挺好玩的,一個彪,一個軟,偏偏這個軟的還能制住那個彪的,你們看出沒,林優還挺聽她話的。”
趙則深表同意:“這個許同學挺有意思,不過她對咱們好像不大信任吶,還有點防着我們呢。”
“還不是因為咱們上次把人吓着了?”許明輝嘆氣,“咱少爺剛剛也沒說幾句好話哄哄人家妹子。”
他話剛落,鐘恒的書包就扔過來了。
“少放屁,老子憑什麽哄她?”
許明輝抱頭躲蹿,邊笑邊說:“行行行,你是少爺你說了算,你不哄她,等她來哄你呗。這樣,你給她浪裏吧唧地笑兩下,她保不齊就和那些女孩一樣被你給迷住了,屁颠屁颠過來追着你,那畫面——哈哈哈哈……”
這回,鐘恒都懶得理他了。
經過這次之後,許明輝和趙則他們好像把林優和許惟劃到了自己的陣營,沒事就送點零食過來,連帶着座位附近的女生都沾光。
蔣檬她們幾個女生私下裏讨論,都覺得那些男生好像除了成績差愛打架之外,也沒有那麽壞。
許惟還因此多了一件事,後排某些男生開始托許明輝借她的作業去抄了。
不過鐘恒不在其中,他的作業從來都是想不做就不做。
這一周,挨罰最多的仍然是他。不過,班主任陳光輝整了個新招,早讀課遲到不罰站了,直接罰到操場去跑八圈。
于是許惟每天早上都能看見一個大汗淋漓的鐘恒,十月的天氣,他依然穿單薄的汗衫,長褲松松垮垮,跑完回來背心總是被汗浸出一大片濕印。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懲罰方式,一次也沒有溜走。
有點奇怪啊。
一轉眼,到了周五。
放學前,好幾科的課代表都抱來一摞試卷,顯然又是一個凄慘的周末。不過,在有些人看來,這根本不是事兒。
下課鈴剛響,許明輝就一身輕松奔過來:“周末去唱K怎麽樣?”
林優一口拒絕:“不去,我檔期滿了,下回早點預約。”
“……”許明輝有點兒驚奇,“你們學霸的周末是怎麽樣的?不會只做作業吧,從早做到晚?”
林優白了她一眼:“學霸和書呆子不是同一種生物,這周末我跟許小妞有約會,拜拜了。”
啥?
許明輝張了張嘴:約會?
說是約會,其實十分純潔,林優只是想趕在天冷之前再帶許惟去游一次泳。除了她們倆,同去的還有蔣檬。
她們約在周六下午,在城西的老體育館碰面。
這個體育館裏項目不算豐富,不過人少,這是一大優點。尤其是現在天氣涼了,更沒什麽人游泳了。她們過去時,空蕩蕩的游泳區只有那麽五六個人,令人心情甚好。
蔣檬和林優都是熟手,許惟是去年才學會的,可以說是林優手把手教會的,連身上這套奇葩粉的少女泳衣都是林優給她買的。
許惟并不喜歡粉色,只是不忍辜負這家夥的心意,每回都穿這套。
中途歇息,三人坐在池邊,林優又不安分了,爪子在許惟身上□□一番,“超級可愛,美妞一只。”
一旁的蔣檬都看不下去:“哎,變态,你少吃許惟豆腐哦。”
“哦,那就吃你的!”
蔣檬叫着躲開。
三人正鬧着玩,對面有人吹了聲口哨,接着是許明輝驚奇的聲音:“卧槽,還真是你們啊!”
許惟轉頭一看,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五六個男生,除了許明輝和趙則,剩下的都是不認識的,他們都只穿着一條泳褲,一眼望過去,光溜溜的一片膀子。
林優和蔣檬也驚奇:“你們怎麽來了?”
“這什麽緣分吶!”許明輝和趙則都在笑着,給旁邊的人介紹,“喏,那幾個都是我們十班的美女,漂亮吧!”
趙則朝這邊喊:“哎,一起游呗。”
“累了,你們玩。”
她們繼續坐着,看那些男生下了水。在水裏游了一會,許明輝和趙則到了她們這邊,坐在池邊跟她們聊天。
難得看到班上女同學穿泳衣,許明輝有點不正經:“美女們身材不錯嘛。”
林優直接一個白眼:“你該減減肥了。”
“我擦,老子有肌肉的好嘛。”
“有屁。”
許惟和蔣檬都被逗笑了。
這時,趙則揮手喊:“鐘恒,在這呢!”
女生們一擡眼,果然看見同樣光着膀子的鐘恒。
蔣檬眼睛睜大了點:雖然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樣迷鐘恒,不過這麽一看,還真挺有美色,不算強壯,不過……腿好長啊。
鐘恒快到池邊時,腳步略微頓了下,似乎沒想到她們也在。
趙則吐槽:“你可總算換上泳褲了,怎麽比姑娘還能磨蹭,學游泳前還要抽根煙?我早就讓你學了,還一直拖,我們都小學就會游了,你這再拖都要冬天了,今天趕緊學完拉倒,我給你當教練!”
許明輝站起來,把趙則踹開:“來來來,給少爺讓個空子,這游泳真沒什麽難的,自己到水裏泡幾遭肯定就會了。”
鐘恒沒看他們,盯着水面看了一會,有點僵,手微微攥緊了。
趙則說:“行了,甭耽擱,你先下水!”
鐘恒抿着唇,手指松開,無所謂地說:“懶得學了。”他轉身就要走,趙則趕緊過去截住,“我說這怎麽不像你呢,慫的,還得我來出招!”
他一個眼神,許明輝心領神會,兩人猛地用力,一下把鐘恒給推進了泳池,濺了一陣水花。
許惟吓了一跳,蔣檬也驚住了。
趙則和許明輝松了口氣:“總算邁出第一步了,咱們都是這麽學的,先讓他适應适應!”
林優說:“還真沒想到他是旱鴨子。”
泳池裏的幾個男生也上了岸,在對面歇着,都在圍觀。
眼見着鐘恒慌亂地在水裏撲騰,和他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趙則和許明輝覺得異常滑稽,邊看邊哈哈大笑。
許惟說:“這樣行麽?”
“有什麽不行,”林優也看得好笑,“這地方水才一米五,他這身高,還能淹死?”
蔣檬也從沒見過這樣接地氣的鐘恒,一時看呆了。
對岸的男生在吹口哨:“恒哥,加油啊!”
全在笑着鬧着。
水裏那人卻在掙紮。
許惟看着看着,漸漸皺眉,她站起來:“他不對勁!”
卻沒人理她。
他們篤信,一米五的水深對鐘恒來說屁都不算。
“你們別笑了!”許惟喊了一聲,沒有猶豫地跳進水裏,去拉鐘恒。
池邊人全一愣。
“喂,許惟?”林優看出了不對,踢了許明輝一腳,“快幫忙。”
很快,鐘恒被拉了上來。
“怎麽回事兒?”其他人都圍過來。
趙則和許明輝看到鐘恒的樣子,大驚失色:“喂……鐘恒?這是咋了?”
“蔣檬,毛巾!”
“……哦!”蔣檬趕緊遞了幹毛巾過去。
許惟跪在地上,捏着毛巾用力鐘恒臉上擦了一通,那些顯眼的水珠都沒了,但他臉色仍然白得吓人,渾身都在發抖。
許惟繼續擦掉他脖子和胸口的水。
鐘恒漆黑的眼睛還是濕的,泛着一點兒水光。他眼睫微微顫動,直直地望着她。
旁人多多少少都被他這模樣吓到了,沒太敢說話。
許惟也沒有動,她身上還是濕漉漉的,臉龐和頭發上的水珠不斷地滴到鐘恒的臉上。她用毛巾擦了好多遍,感覺鐘恒終于抖得不那麽厲害了。
“沒事了。”她低聲說,“你松開我吧。”
鐘恒似乎僵了一下,緊攥的右手掌松了松。
許惟抽出自己的左手。
他握得太緊,有些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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