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林小海是林宴叔叔的孩子, 五歲, 剛上小學,是去年安漾在林家過年時, 帶領衆人在樓下放炮的熊孩子首領。
“姐姐, 過年我給你的仙女棒你放完了嗎?”林小海扯着她衣角不放手。
安漾一梗,林小海給她送的仙女棒, 原本她是準備等原燃回來後,問他要不要一起出門玩的,但是後來,年都過完了,一直到開春, 原燃都沒有回來,所以那箱子仙女棒也就一直擱置在家裏閣樓上了。
小男孩一張圓圓的包子臉, 白白嫩嫩,揪着她衣角, 得意洋洋道, “姐姐,要是放完了,還可以去買哦, 小海有壓歲錢。”
安漾摸了摸他頭發, “等明年過年的時候再買吧, 謝謝小海。”
林小海在她面前撒着歡兒, 像條小狗兒。
林宴剛坐下來, 準備治治他, 沒歇口氣,兜裏電話又響了起來。
“老師叫我去一趟實驗室,等下我送老師回家。”林宴收起手機,拽住林小海,把他從安漾身邊拖了過來,“你在這裏等一下,好好把早飯吃了,不要搗亂,要不回去,我去告訴你希希姐姐。”
林小海原本對他翻着白眼,聽到這句話後,癟了癟嘴,不屑的哦了聲。
林宴見他就頭疼,沖安漾抱歉一笑,“軟軟,麻煩你了,這小孩被我家寵壞了。”
最近林小海父母一起去了德國公幹,林小海被寄放在他家,和林希天天吵,從早上吵到中午吵到晚上,從林宴起床一直吵到他閉眼,只有在他們兩個都滾去學校後,他才能得到一點短暫的安息。
林宴屁股沒坐熱乎,喝了口茶,又起身急急忙忙走了,去學校接安文遠。
林小海趴坐在客廳裏的一個軟墊上,忽然吸了吸鼻子,“好香。”
“姐姐,姐姐!我想吃那個!”他穿着拖鞋,極其大聲的噠噠噠的從這頭跑到那頭,順着香味跑過去,一下找到了盛在廚房裏的草莓蛋糕,眼睛一亮,回頭大聲喊道。
新鮮奶油被塗抹得很均勻,撒着一層淡淡的巧克力粉,最上頭的草莓被仔細清洗過,在燈光下,各個飽滿,都是漂亮的鮮紅色。
“小海。”吓得安漾忙捂住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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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燃還在睡覺呢。
他這段時間一直睡得不好,這下好不容易睡着了,安漾知道他睡眠很淺,做蛋糕時都刻意放慢了手腳,輕得不能更輕,林小海這樣一叫,小包子童音尖尖的,破壞力十足,一下貫穿了整個客廳,玻璃似乎都在随着一起嗡嗡作響。
好在,原燃似乎還在睡着,沒醒。
安漾松了一口氣。
“我去倒飲料,切蛋糕,小海,你乖乖待在這裏,不要出聲吵到哥哥睡覺哦。”她指了指沙發,比了個噓的手勢,“哥哥最近很累,好不容易睡着了。”
林小海點了點頭。
随後,滿臉好奇的,在沙發旁蹲了下來。
這裏什麽時候……睡着個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側着臉,頭埋在枕頭裏,從遠處看,非常不顯眼。
林小海湊近了幾步,好奇的在沙發旁蹲下身,伸出一只小胖手,就想去扯他頭發。
不料,還沒觸到,沙發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随後,緩緩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一站起來,林小海都不到他的腰,只能改為仰着脖子。
視線相對。
像被陡然潑了一桶冰水,林小海抖了一抖。
動物的本能!他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看出了比希姐姐還要可怕的多得多的殺氣!
他想起自己早起來得太匆忙,結果不小心忘在了自家床上的小木劍。
那個可怕的哥哥站起來了。
林小海感到整個人一輕。
原燃把他給拎了起來,冷着臉,黑眸裏滿是不加掩飾的煞氣。
“嗚嗚,放我下來。”林小海吓得眼圈都紅了,使出一套少林拳法十八式,閉着眼睛一通亂打,小胳膊小腿在空中直晃蕩。
原燃面無表情拎着他,小包子在他手裏晃蕩着,拳打腳踢全落在空氣上了,一下都沒挨到。
“姐姐!”林小海徹底吓哭了,一聲長嚎。
吓得安漾以為出了什麽事兒,手都沒洗都從廚房裏跑了過來,便看到原燃面無表情拎着林小海的模樣,小包子被他拎在手裏,可憐巴巴,眼裏還含着淚。
他被松下後,吓得屁滾尿流,想撲進安漾懷裏。
沒撲到,他已經重新被拎了起來。
原燃面無表情,“他說想睡覺。”聲音帶着幾分剛醒的沙啞,濃濃的倦意。
安漾,“?”
“小海,你現在想睡覺?”
林小海沒來得及回答,已經被重新被拎了起來,拎到那恐怖哥哥眼前,正對上那雙結了冰一樣的黑眼睛,吓得林小海嘴巴一癟,打着哭腔,“小海,困了,想睡覺。”
的确,林宴今天來她家的時間,對于林小海這種年齡的小孩來說,确實很早。
于是,安漾在客房鋪好被子,林小海飛快的鑽進了被窩,像是一尾靈活的泥鳅。
安漾這才舒了一口氣,說實話,她其實也不太擅長對付林小海這類型的小包子。
她忽然想起,“他這是不是像宴哥呀,宴哥小時候,和現在也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林宴小時候其實也是個小皮孩,成天在外頭上天下地的,那時安漾和林希都還很小,一搖一晃跟在他身後,林宴不願意帶她們玩,還為此和家人吵過好多次架。
現在,性格已經很內斂溫潤了,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模樣。
蛋糕切好了。
少年拿着一罐冰鎮牛奶,正在喝,剛才滿滿的戾氣已經不見,只是看起來,還有些困,喝完牛奶,他安安靜靜繼續吃着蛋糕,草莓被掂在少年幹淨修長的手裏,格外養眼。
第一個,可能有些酸。
第二個,應該很甜。
通過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都可以看出來。
安漾撐着臉,歪着頭看着他,兩條小細腿舒舒服服伸在桌下,鹿眼裏盈滿了笑。
她格外喜歡他吃自己做的食物的模樣,喜歡到有時候下廚,自己都可以不吃,只要他喜歡,她就有十分的滿足,比自己吃下還要開心很多很多。
忽然就很好奇,原燃小時候是什麽樣子,應該,不會從小就這麽少言寡語吧。
被問到後,少年放下牛奶,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記得了。”
安漾怔住了。
少年垂着長睫,修長的手指收緊,緊緊握住透明的牛奶罐子。
“有病”,“不正常”
這兩個詞,被含在舌尖,幾乎快說出來,卻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看到她大而明澈的眼,幾乎可以看到白皙的皮膚上,逆着光,細細的絨毛,飽滿又幹淨,離他這麽近,一點不設防,讓人貪戀的溫度和氣息。
所有的話都被吞了回去。
安漾不知道他具體指什麽,是因為不想談起,所以敷衍過去麽,還是真的,曾經發生過什麽?
頭開始劇烈的疼了起來,支離破碎的畫面和回憶在腦海裏不斷閃過。
他緩緩擱下牛奶罐子,面色蒼白。
安漾意識到不對,站起身,似想靠近,“原燃,你怎麽了,不舒服麽?”
“沒事。”
“還想睡。”少年蒼白着臉,聲音沙啞,他站起身,背對着她,朝自己房 間走去。
那扇門被緊緊阖上,把一切都隔絕在外。
安漾站在門外,有些茫然,再聽不到裏面任何聲音。
傍晚,鳴鴻武館,原燃在門口遇到了石俊茂。
晚上六七點到時候,他穿着夾克長褲,嘴裏銜着一根煙,邊看手機邊從門口出來。
“喲,小原哥。”他擡眼看到進門來的少年,打了個招呼。
原燃和之前樣子沒什麽變化,神色很冷淡,石俊茂上下端詳了他幾下,想起朋友和他說的一個事兒,神情就有幾分異樣。
聽說那姓蘇的被人搞了,很慘,頭縫了四五針,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
“你那朋友,下手有點狠啊。”石俊茂同學當時給他轉述這消息,“你說一成年人,怎麽對我們這種還在學校裏的純良好少年下這種狠手。”
着他這樣,還純良好少年,石俊茂懶得吐槽了。
尬笑了幾聲,就沒告訴他,那位下狠手的爺,看起來才是标準純良的好學生,今年年方十七,标準的未成年。
“我今天有事,不在。石俊茂說。
不料原燃也停了腳步,“去哪?”
石俊茂半天沒說話,搓了搓手,觑了他一眼,嘿笑道,“小原哥,想知道,要不一起?去開開眼界放松放松。”
原燃沒有拒絕。
石俊茂忙擡手,在馬路口打了輛車,他早先招攬人過去了,這下自己撞上來了,機會千載難逢。
車一路開着,在三環,一個破酒吧面前停了下來。
石俊茂走在前面,穿過酒吧,裏面是條細長的長廊。
門口有人站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洪俊茂從兜裏拽出一個小牌子,扔給他,那人擡眸看了一眼,努了努嘴,示意他進去,随後,面色有些不善的盯着他身後的少年,
“哦,這我朋友。”石俊茂忙介紹。
那人終于沒再說話,拿審視的目光看了他幾眼,讓開了。
拉開鐵門後,後頭豁然開朗。
和上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茂哥來了!”有人給他打招呼。
石俊茂顯然熟門熟路,左右逢源。
原燃安靜走在他身後。
巨大的地下圓形場,男男女女,衣着很光鮮,酒氣和煙氣格外濃郁,最人矚目的,是最中心位置的,一個圍着圍欄的巨大格鬥場,裁判吹完勺子,紅藍兩方已經飛快朝對方撲過去,不久纏鬥在一起,拳頭擊打到肉上的聲音,格外沉悶。
下面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歡呼聲,罵聲,音樂聲,無數衣着光鮮的男女,酒氣和煙氣彌漫,交織出一副紙醉金迷的幻象。
宛如幻世。
“小原哥,覺得怎麽樣?”石俊茂問,留意着他表情。
“蠻力。”
啧,知道他看不上。
“小原哥,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練的?”石俊茂真有些好奇。
平時在鳴鴻,他和原燃對練過好多次,沒有贏過一回,雖然雙方都沒動真格,但是石俊茂一開始還是挺郁悶,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崽子修理成這個樣子,他錄了一次相,給自己師父發過去。
結果對面回說,人家比你厲害多了,身體素質也好,看那動作底子也好,你是拍馬也趕不上了,三腳貓功夫,以後就不要到人家面前丢醜了。
可把石俊茂怄得,沒差點氣吐。
少年睫毛動了動,沒說話。
“還有高級別的。”眼看比賽就要結束,石俊茂說,“今天運氣不好,賠率也不高。”
臺上紅方選手,最後一拳,藍方直接從高高的護欄裏落了下來,像是被打斷了翅膀的鳥,落在少年腳旁,鮮血濺了出來, 落在他腳邊,一張臉已經青紫得看不出原本模樣。
少年靜靜看着,神情沒有任何波動。
“這人,好像是老婆得了癌。”石俊茂沖他努了努嘴,“缺錢缺得厲害,不知道哪來的門路,找到了我們這。”
很快,下面來了人,将他放上擔架擡走。
一個男人走過,穿着西裝,步伐很穩,洪俊茂見他,站得筆直筆直的,“李哥。”
“茂子,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那男人随意點點頭,饒有趣味,把他身旁的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那會兒可沒說,還那麽年輕。
修長柔韌的身材,呈流線型,像是一只蓄滿力的年輕獵豹,李向書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很俊,眉眼鼻唇都長得精致,而且幹淨,少年氣十足的長相,卻毫不女氣。
眼神冷冰冰的。
眉宇間股陰郁疏離的氣質尤其引人注目。
“來一杯?”倆人在桌前坐下,李向書給洪俊茂倒了一杯酒,半透明狀,
石俊茂搖了搖頭,李向書一笑,敲了敲桌子,很快,有人走上前來,給他換了一杯冰啤。
他轉頭過去問原燃,“想喝哪種?”
“他不喝酒。”石俊茂忙說。
“煙也不要?”
少年沒說話。
李向書倒也不生氣,似是覺得挺有趣,招呼身後男人,“去,給他倒一杯果汁來。”
“小朋友,過得不開心,不舒心,覺得壓抑想發洩的話。”李向書向他抛過一個小牌子,手指輕輕扣着椅子,唇畔挂着一縷笑,溫和道,“來這邊玩玩,随時歡迎你。”
五月底,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
六月份高考,高二年級籃球賽定在五月份最後一周。
“不是,燃哥自己不想來,你還能怎麽辦。”餘思航愁眉苦臉,指着自己,“你難道還要我去強迫他?你覺得我敢?我是慫,我不敢你敢嗎?”
那人被憋得沒話說。
洪晃哭喪着臉,蹲在操場旁劃圈圈,“完蛋了,完蛋了。”
原本就指着原燃了,他們都以為他說不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人和他們動真格的了。
“原燃。”安漾找到他時,少年正坐在體育館最後面一排的椅子上,閉着眼,正在小憩。
她氣喘籲籲的,一見他,眼睛亮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沒有異樣後,安漾松了口氣,在他旁邊輕手輕腳擱下一瓶水。
冰涼涼的,外面結着冷氣。
少年睜開了眼睛,“安漾?”
“嗯。”安漾回頭,女孩小巧的鼻尖上還沾着細細的汗水,她少見的穿着校服裙子,露出的雙腿又細又白,上身是夏季短袖校服,被紮進了裙子裏,一把小腰纖細得,似乎可以折斷。
“下半場了,比分很緊,我要回去給他們加油。”安漾說,有些抱歉,“你要是急着回家的話,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說完,她喘着氣,往比賽場方向跑去。
少年一直緊抿着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站起身。
安漾一直到賽場上,才發現,他不聲不響,不知道什麽,跟在了她身後。
“燃哥!”餘思航激動地眼淚都要飚出來了。
有的人,可能天生,只要出現,就是視線的焦點。
安漾和林希,夏璇璇站在一起,看着球場裏颀長的少年。
球場裏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幾乎可以掀翻體育場頂。
“燃哥秀啊。”
對面五班人氣得半死,和他們理論了起來,質問他們憑什麽可以中間換人。
三班人也不是好惹的,以林希為首,伶牙俐齒和他們吵,“校賽哪 條規定不準了?燃哥本來也是球隊的,你家定的王法必須從頭到尾上同樣幾人是吧?”
、
吵吵嚷嚷,五班女生眼神往這邊瞟,原燃卻早已經走了。
三班和他同學一年,都知道這位哥性格不好,最不喜歡別人跟着,最厭惡的就是人多的地方。
少年從洗手間出來時,顯然已經沖過了水,面頰,黑發,都濕漉漉的。
安漾一路小跑過去。
因為高溫和劇烈運動,他出了一身汗,黑色短袖背後被染濕,蝴蝶骨形狀分明,線條極漂亮。
“渴了吧。”安漾彎着眼,她在下面喊加油時,喉嚨難受得厲害,自己喝了一瓶,然後給他拎來了一袋子,還是剛買來的冰鎮的!
少年點了點頭,極其自然的從她手裏拿走了那瓶水。
喉結動了動,顯然是渴極了,很快,一瓶水見了底。
“那,那個,是,是我喝過的。”安漾傻眼了,臉一下子紅成了一個番茄。
她以為原燃不至于看錯的,她那瓶,都已經喝完差不多一半了。
少年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手裏空瓶子,像剛發現一樣。
舌尖似無意識的舔了舔唇,低眸看着她。
幹淨的黑眼睛,黑發濕漉漉的,因為劇烈運動,薄唇顏色異樣的紅,襯着他蒼白的膚色,簡直,像是,在引誘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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