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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3 字數:5608

易穆德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他還是低估了他的小媳婦兒能夠鬧出的動靜到底有多大。

第一日他送她到娘的院子後,就讓她給趕走了,說是女人家的事,她自己就能夠處理。

結果等他大中午從外頭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母親心如死灰的表情。

他轉頭看着阮芝盈,只見她一臉無辜地望着他,然後從後頭捧出一枝有些萎靡的花朵。

他眼角一抽,認出了那是母親花了重金得來的牡丹——綠夭,偌大的花瓣層層疊疊的,綠中帶着白邊,白中又帶着粉綠的顏色,最深處的花萼還帶着一抹淡淡的墨色,而名花難得也難養,就算都已經請了人專門來養,可這花一年也只開一回,甚至一回也只有一兩個花苞而已。

先不提這花的難得,他比較想知道的是為何這朵花會在他媳婦兒的手上?

他印象中這朵花他娘親看着矜貴,平日心情好了就會讓人從花房抱出來欣賞,平日閑雜人等別說是動手了,就是連見都不一定見得着的。

阮芝盈還沒來得及說話,宛心玉已經怒氣騰騰的看了過來。

“她居然把我的綠夭給折了,就這樣給折了!”

宛心玉萬萬沒想到,昨晚鬧了那一場,阮芝盈居然一大早就過來,說是要伺候她梳頭洗臉。

本來想晾着不理會,可後來想幹脆讓阮芝盈見識見識她和名媛貴女之間的差異,也就讓她在邊上站着。

可就在她即将把頭給梳好的時候,她卻突然笑着站了過來,說剛剛見到了一朵又香又漂亮的花兒,跟她很配,要幫她簪在頭上。

她還想着就這鄉下姑娘,哪能懂得什麽叫做香,什麽叫做好看的花,本想讓她直接拿去扔了,誰知道一轉頭就瞧見她昨日一早還看過的綠夭就這麽被她給掐在手裏。

宛心玉猶如天霹靂,覺得若不是有自小學的規矩給束着,只怕當下氣得連銅鏡都能砸破了。

她是恨不得把人給直接趕出去,可就是不看在阮芝盈肚子裏她孫兒的面子上,就是看在她親兒子的牛性子,她也得把人給留在府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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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心玉實在是又怒又氣,胸口都氣得發疼了,她活到這把年紀,沒有這麽不順心過,只是花都已經折了,她也不能如何,看見易穆德回來了,趕緊讓他把人給領走,要不只怕她會給阮芝盈氣出個好歹來。

可惜宛心玉不知道的是,這樣熱鬧的日子,接下來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阮芝盈雖然第一日拍錯了馬屁,但是她既然下定了決心要讨長公主歡心,那就沒有退卻的想法。

第二日她越戰越勇的繼續前往宛心玉的院子,也不自作主張跑去摘花了,而是安安分分地站在一邊,打算伺候自家婆母吃飯。

就算已經隔了一個晚上,宛心玉看着她時臉色還是又黑了一層,心裏頭的怒氣就沒個消散的時候,見她自己要站在邊上,她也懶得理會,可是讓她伺候是不可能的,誰知道她又會鬧出什麽麽蛾子來。

可是她真的太低估阮芝盈的本事,以至于這頓飯才剛吃了幾口,她馬上就吃不下去了。

原因無他,宛心玉起得早,早膳也吃得早,而阮芝盈為了趕來伺候,早早的就過來了,自然也沒來得及用早膳。

她本來就比旁人吃得多,有了孩子以後,那飯量更是一天天見長,不說別的,以前的飯量現在也只是讓她有個七、八分飽而已。

宛心玉吃飯自然是尊崇食不言的規矩的,就是一邊幫忙布菜的丫頭也是安安靜靜的不發出任何聲響。

在這麽安靜的情況下,那響徹耳邊的腹鳴聲自然就顯得異常響亮了。

宛心玉不用想都知道那聲音是從哪兒來的,她只覺得額頭上青筋跳個不停,嘴裏的飯也都沒了滋味。

偏偏那個肚子餓得震天響的人好像沒發覺那聲音是她發出來的,就這麽噙着微笑站在一旁。

宛心玉忍了又忍,最後咬着牙道:“來人,再添一份碗筷。”

阮芝盈淺淺的笑了笑,“婆母,不用了,您吃完飯我再用膳就行。”

“這婆母兩個字還不是你能叫的,再說了,給你一副碗筷也不是因為我瞧得起你,不過就是看在你肚子裏的孩子分上罷了。”

阮芝盈自然不會自作多情,接過了丫頭送上來的碗筷,看似優雅的落了坐,緊接着,就讓人看見了她宛如秋風掃落葉般的進食速度。

一大桌子的菜,她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吃得幹幹淨淨不說,還眼巴巴的望着宛心玉問:“婆母,這早膳會不會太少了些?以後讓人多準備點吧,要不我怕您沒吃飽。”

宛心玉已經無言了,這一桌子的東西,往常她若是用完後,東西還能讓三、四個丫頭跟着吃,結果她一個人全給吃幹淨了,她居然還嫌少?

她覺得自己真的無法明白自己兒子的審美,就憑這種粗魯的性子,比豬還能吃的女子,到底有哪裏好?

她花了一整日的時間也想不明白這個答案,可在見到易穆德晚上過來領她回去的時候,她卻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的兒子她自己清楚,對着人就算是笑,那眼底也帶着淡淡的疏離,有時候她會想,他的冷漠跟她還真有幾分像,甚至更像是一個合格的皇家人。

可是當他朝着那村姑走來的時候,眼裏的柔情卻是無可掩飾的,就像是看着唯一的珍寶。

宛心玉看到了他的眼神後,就知道她即使幫他選一百門親事,他也不會乖乖聽從她的話,不禁嘆了口氣。她本來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畢竟若真用了,那他們母子二人的感情會就此出現裂痕,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一夜,她徹夜未眠,直到旭陽升起時,她臉色冷然地看着銅鏡裏的自己,喚了人替自己更衣,然後淡淡吩咐下去。

“來人!我要入宮面見皇上。”

既然一般的法子不能用,那麽就也只能動用最後的手段了。

寧遠長公主入宮的消息不是什麽大事,可如果是為了要請皇帝賜婚,那可就是個大消息了。

天啓帝也不知道這消息到底是怎麽流出去的,他明明吩咐過周圍的人不能外傳……當時他表示要慎重考慮,讓長姊先回去,他的确不想讓外甥娶一個有力的妻子,但是長姊都已經親自入宮向他提了要求,他若不答應倒顯得他不能容人,因此最後還是決定答應長姊的要求。

只是……唉,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此等大事,現在他就是想答應也得猶豫再三了。

宛心玉自然知道上回自己的要求天啓帝沒有答應的原因為何,所以隔了幾天她再次進宮,想要懇請皇上同意她的請求,沒想到卻看見易穆德也在禦書房裏頭。

“皇上,這是……”

天啓帝搖搖頭,看向易穆德,這個他既疼愛也警戒的親外甥。

如果這個孩子是他的親兒子,那麽或許今日他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苦惱了。

“長姊,今日就是你不來,我也打算請你入宮一趟的。”天啓帝揮去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直接把緣由給說了。

就在宛心玉第一次入宮請旨賜婚後,西夏派了使者前來,一是商談歲貢之事,二是請求聯姻。

西夏這些年雖然消停了不少,但以前可是讓天啓帝最頭疼的,西夏民族不擅農事,常常年景不好,結果就是在兩國邊關不斷發起戰事。

後來還是易穆德主動請命領兵攻打,直把人逼退了上百裏,這才總算讓西夏安守兩國國境邊界,不再無端鬧事。

今年西夏同時提了歲貢和聯姻之事,且聯姻方面還提了一個條件,說因為西夏環境艱苦,所以想要測試大滿朝的人是否有卓越的武力,尤其是女子,以免嫁到西夏之後身體太過孱弱,無法擔起兩國友好的責任。

要比武,在大滿朝的男兒之中尋個勇武之人自然不是問題,可若是連女子都要尋出一人,卻是千難萬難。

天啓帝心裏明白西夏國同時提出這兩件事情的原因,就在于這歲貢的多寡上,若是他們大滿朝請不出足夠勇武的女子,那麽西夏使者正好可以以此作為減少歲貢的籌碼。

他倒是想用大滿朝女子大多文弱這點作為拒絕理由,可是西夏使者這次來比試的人之中偏偏就有個西夏公主,她當場秀了一場劍法,讓他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只是應下後他又覺得不對,派了暗衛去悄悄打探,這才知道這回西夏人可是下了大功夫,不只那西夏公主功夫不俗,就是特意請來的勇士也是身懷巨力,且功夫卓越的能者。

重點是,若以那人的功夫來看,目前京裏能夠與之對抗的,也只有易穆德一人了。

這就是天啓帝煩惱的地方,長姊要求他賜婚,可這婚事肯定不會讓易穆德滿意,但西夏這件事情說不得還得讓他出馬,若是讓他不高興了,只怕到時候他會鬧出事情來。

原本只是家務事,但如今還扯上了國事,他幹脆就把這對母子一起找來,想想該怎麽解決吧。

“難道就只有這臭小子有能耐?”宛心玉很想說她不信,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皇上,她要是不信,豈不是打了皇上的臉?

易穆德這幾日放着自個兒的小媳婦兒在府裏鬧着,一邊也是在尋個機會,讓兩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承認,只是沒料到他想的法子都還沒用上,這西夏國就幫了他一把。

他看着天啓帝,微微一笑,“皇上,這事情我接了,我的要求也是賜婚,若是我真的能夠贏了那西夏使者,就請你下一道旨,讓我和我媳婦兒的親事能夠過了明路,以免我娘總煩惱着我娶不到媳婦兒。”

聞言,宛心玉知道自己攔不了這件事情,可是很快的,她找到了可以作文章的地方,“皇上,那我也提個意見,那西夏使者不是說要一男一女嗎?何不就讓他自個兒尋的媳婦兒上場去,這夫妻本是一體,聖旨哪裏是這麽好求的,總是要雙方都有付出,穆德你說是不是?”

她嘴角含笑,淡淡地看着兒子,本以為會看見他發怒的樣子,結果他只是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麽。

宛心玉有些奇怪,隐隐覺得似乎哪裏不大對勁,可話已經說出口,她自然不好再更改。

天啓帝也同樣疑惑的看着沒什麽動靜的易穆德,總覺得他平靜的不太正常,他知道他的新婦有些身手,可她所殺的畢竟只是一般山匪,那西夏公主可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加上如今她身懷六甲,據說還是雙生子,他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還是心裏有其他什麽打算?

易穆德自然知道他們的疑惑,他想了想,依目前看來,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反正媳婦兒的能力他比別人更清楚。

那西夏公主除非有他這等武力,才有可能制得了她,而西夏若連一個公主都能有他這力氣和功夫,前幾年就不會讓他打退到一百多裏外了。

他想了想,頂多卑鄙一點,到時候提早給那些西夏人下點藥什麽的,總之,不管怎麽樣,這場比試對他們都有好處,加上可以做手腳的地方有很多,不答應下來才是傻子。

“可以。”易穆德點點頭。

宛心玉狐疑的問:“真的答應了?可別到時候上場的是別人,那麽今日之約可就不算數了。”

易穆德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到時絕對是我媳婦兒親自上場。”

他們夫妻出馬,哪裏能夠有不成功的道理?頂多……到時候他出馬把西夏所有人都給揍上一頓,然後帶着媳婦兒跟孩子一起回了西南,等過幾年風聲過了之後再回來就成。他無賴的想。

這樣的念頭也不過就是一閃而逝,畢竟他完全沒有自己或者是自己媳婦兒會輸的可能。

這幾日,京裏頭最熱鬧的問候語不是吃飽了沒有?而是全都換成了:你聽說了沒,那寧遠長公主的兒子媳婦兒要跟西夏來的使者比武……

幾個有幸見過西夏公主的,更是繪聲繪影的描述着,“唉唷!你們是沒瞧見,那西夏國的公主雖說是個女的,可是長得人高馬大,比我還魁梧呢。”說話的是一個幾乎有六尺高的漢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看着他的身材,忍不住發出驚嘆——

“天啊!那不就跟個男人差不多了?”

“可不是!我聽我媳婦兒的娘家的外嫁的姑奶奶的妹子說了,她是在長公主府裏伺候的,也見過長公主家的媳婦兒是什麽模樣,那身子挺瘦小的,聽說還懷了孩子,結果人也沒怎麽胖,就那顆肚子大,有時候走起路來,邊上的人都得提着心呢,就怕一個不好,那肚子自個兒掉了下來。”

後頭那一句自然是玩笑話,可是前頭形容長公主媳婦兒的身形,大夥兒還是相信的,至于明明沒辦過親事,卻突然多了一個媳婦兒這件事,京裏的人倒是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富貴人家誰沒有一點事,沒辦親事?那就是外頭的女人呗!至于小老百姓也不管,反正都是夫人奶奶,統一稱呼就得了。

就在京裏所有人的引頸期盼下,與西夏的比武就在京郊的圍獵場裏盛大的展開了。

這熱鬧不只是京中百姓愛看,就是朝廷的官員也都等着看呢,尤其是之前長公主府舉辦的那一場晚宴,被宴請的閨秀們一個個都被吓得不輕,但是在恐懼之後,她們又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一個奇女子,能夠把這樣狂傲不羁的男人給化成繞指柔。

這樣的結果就是,本來比試的地方并沒有太多座位,可因為想來現場看的人數越來越多,負責的官員不得不連忙上報天啓帝,最後幹脆大手一揮,直接改到圍獵場舉辦。

比武當日,幾乎全京城的官員家眷都往圍獵場移動,甚至許多人即使知道自己沒法子進去裏頭,也想要擠在外頭最近的地方,等着看是不是有第一手的消息可以回去炫耀。

而天啓帝則是前晚就到了,帶着許多內閣大臣,早早的讨論起贏了該如何說法,輸了又該如何說法。

當天啓帝到了比武的場地時,那齊聲的高呼讓他差點以為自己是新帝登基的時候了。

圍獵場內人山人海,前頭的都快要瞧不見後頭的人了,整個場地除了天啓帝的方向是空的,其他地方全塞得滿滿的,幾乎沒有空的位子出現。

天啓帝雖然驚訝,但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對此也不過一笑置之,讓人去請西夏使團還有易穆德等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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