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最深的恐懼

斯科特·薩默斯稍後過來, 給琴帶來了抽血的設備。

“別害怕, 大概就是比平時做體檢多抽一點血。”微笑着安慰彼得, “你在哪所中學上學？考慮過轉到X學院嗎？沒有？你想過你的同學要是發現了你的另一個身份會怎麽樣嗎？他們不一定會認可你, 還很有可能會排擠你。這是所有變種人孩子幾乎都會遇到的問題，并不會因為你平時做過什麽事情而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

“我不怕。”

“真是個好孩子。”

彼得有些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琴拔出針頭, “好了。看，很簡單吧。”

“你害怕過嗎？”艾莉西亞問：“變種人的超能力絕大多數在青春期開始激活, 你發現自己與衆不同的時候, 是什麽感覺？”

“吓壞了。”琴收好彼得的血樣、廢棄的針頭、用來擦拭針眼的棉球，确保一點帶血跡的東西都沒有遺落。“我的心靈感應能力最先出現，我能聽到周圍所有人的心聲，包括我父母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以為父母一定會毫無保留的愛你，錯了, 他們更害怕自己的孩子是什麽怪物。父親在修葺屋頂, 下扶梯的時候摔倒了, 我用超能力将他扶住，沒讓他真的摔下來。結果, 他比我還要害怕。”

“他們害怕你不夠普通。”艾莉西亞若有所思, 看着彼得，“梅或許見過不少變種人, 還曾幫助過其中的一些，但如果她發現你也算是變種人，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彼得驚呆了。

“你一直不敢告訴梅，真的是害怕她為你的安全擔心嗎？”

彼得低下腦袋, “我——我說不好，兩種都是吧。”飛快擡頭看她一眼，“可她對你是變種人接受的就挺好的。”

琴笑了。

艾莉西亞也笑了，“小傻瓜，那是因為我只是你的女朋友，我不是她照顧了10年的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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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裏克掃了他倆一眼，冷冷的說：“她肯定會發現的。大部分變種人孩子最後都不得不脫離他們出身的家庭，遠離他們的父母。他們的父母不能理解他們，不能理解我們，更加畏懼我們，你如果不夠強大，就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你會痛苦、會失落、會覺得‘要是我不是什麽該死的變種人就好了’，你會希望這事從未發生，生活能夠恢複以往，但那不可能。最終你很可能會崩潰——不要覺得變種人就沒有精神問題，抗不過去精神崩潰的變種人的比例甚至比普通人類更高。”

“夠了，埃裏克。”琴不得不出言阻止埃裏克說出更黑暗的事實。“靠恐吓他并不能立即就讓他想通這些，慢慢來。”

斯科特幫腔，“沒有那麽吓人，慢慢來，彼得。”

彼得心神不定，吃晚餐的時候臉色仍然蒼白。

他其實算是被保護的很好的孩子，父母過世之後，本和梅馬上就辦好收養手續，把他接到家裏，所以其實他一直都是被愛着的孩子，人生最大的挫折也就是學校裏有幾個孩子總對他冷嘲熱諷。他心胸寬闊，并不因此難過自卑。被變異蜘蛛咬了之後，少年的世界就更是豁然開朗，眼界已經不是“我要在學校變成受歡迎的男孩”，而是“我希望世界和平”了。

關于自己實際上已經算是“Mutant”這一點，他基本沒有想過要告訴別人，最親近的梅和本都沒有告訴，死黨內德也不知道，至于昨晚剛成為他最親密的人的艾莉西亞，她是自己發現的，不算他主動告訴的。

所以還是在害怕，害怕梅會跟其他人一樣，害怕自己的親人是個變種人，嫌棄，畏懼，厭惡。天哪！要是梅這麽對他，他會受不了的。要是本也接受不了，他可能真的會崩潰。

“還在想埃裏克的話？”艾莉西亞在他耳邊低聲問。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頗是沮喪，“我或許是真的害怕讓梅和本知道我的真實情況。”

“那不要緊，很正常，會害怕才正常。人最怕改變，因為不知道你身邊的人會有什麽反應，也許是積極的反應，也許會很糟糕。埃裏克說的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我不能騙你說梅一定會很好的接受，她照顧你比本照顧你更多，她才是你最親近的人，如果她害怕你，那只能說她并不相信自己的教育成果。”

“我确實很怕傷害到她。”

“在你沒有告訴她之前，揣測她會有什麽反應沒有必要。好了，多吃點吧。”

埃裏克冷眼看着他倆低聲交談。

有了肌膚之親，兩人确實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這不需要多麽敏銳的觀察力就能看出來。彼得昨天還有點怯怯，不太敢多碰觸她身體，今天就能親昵的主動攬着她的腰，兩人互相碰觸的次數多得數不過來，完全一副熱戀中的少年模樣。

作為真正的成年人、男人，他當然沒法問“你昨晚主動吻我是幾個意思”，要是問了，肯定會被她無情笑話，笑他想多了，不過是一個吻而已。

這種女人他見過，慣好無差別揮灑荷爾蒙，但至少都是外表成熟的女性。所以她是會很多妖嬈女人的小手段，但又特麽的是個少女外表。這還真見鬼！

吃過晚餐，琴就拉着斯科特走了。

斯科特是個傳統的直男糙漢子，完全沒看出來那3個人有什麽問題，只知道艾莉西亞和彼得是一對小情侶。

“我以為你還想跟艾莉西亞多聊一會兒。”

“聊夠了，她明天會到學校去。再說，你是真的沒有看見埃裏克的眼光催着我們快走嗎？”

“你又讀他腦？”斯科特摸不着頭腦。

“你也是個傻瓜。他臉色那麽難看，還需要腦他才知道？”琴輕嘆，“斯科特，你到現在沒被人打死一定是因為你一瞪眼就能把人燒死，沒人敢跟你打架。”

艾莉西亞拉着彼得去湖邊散步了，只有他們倆。

手牽着手走在月光下，她的小臉盈盈發着白光。

彼得終于想起來問了，“你昨晚——你的身體發光，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我想，我就能。你覺得好看嗎？”

“嗯，好看，也很好玩。你就像迪斯尼卡通片裏的小精靈，發着光，飛來飛去。”

“你想飛嗎？”

“我不會飛，我得靠蛛絲。”老老實實的說。

“我會飛。”她身體漂浮起來，雙腳離開地面，“我帶你飛到月球上吧，我在太空裏也不會死。”

她輕輕松松的拉起他。

彼得只覺得自己也雙腳離地，飄然欲仙。

這跟用蛛絲在樓宇間蕩來蕩去的感覺大不一樣，他實際并不能飛，總得使用什麽工具才行。人類向往飛翔大概是深刻在基因裏的，比如希臘神話中的代達羅斯之羽翼，比如中國神話中的龍飛九天，比如日本神話中的羽衣仙女。

而她不用什麽翅膀或工具就能飛，還能帶着他一起飛。

奔月當然只是說着玩，但真的飛到半空中，望着下面的安大略湖，湖邊點點燈光好似螢火蟲的微光，那種奇妙感覺，無法言說。

“你害怕嗎？”在他耳邊輕聲問。

“不怕。”

“那我放手了。”

“掉下去也是掉到湖水裏，我想我可能頂多就是被水撞到骨折。”緊緊抱着她的腰，情不自禁的吻她柔軟的唇，“你會把我扔下去嗎？”

“不會。彼得，梅跟你說過，愛情是怎麽一回事嗎？”

彼得有點困惑，但還是回答她，“說過，說你遇到那個人就會明白，那是你的另一半。”

“我看小說裏都說，愛情很美好，兩個人互相愛着的話，就總會想在一起。”

“是啊，就比如，我現在就想每天24小時都跟你在一起。”

“那Spider-Man怎麽辦？我總不能變成‘Spider-WoMan’吧？”

是個好提議，她有能力，但就是——

“你想嗎？”

“不知道，可能并不想。”高空中有風，吹動她的金發。“我不像你這樣善良有愛，我可能是很自私的，而且我一點都不會覺得自私有什麽錯，如果有人因為暴力事件死在我腳前，我可能看都不看就會繞過他，并且不會心裏不安。你不行。”

埃裏克·蘭謝爾聽到兩個人上樓的聲音，一先一後的開門聲，兩人分別回了自己房間。

他走出房門，伸手一招，樓下廚房桌上的整套托盤帶着托盤裏的茶具，飛到2樓，接着上了3樓。

“艾莉西亞。”門沒關，他敲了門，她沒有回應。

推門進去，将托盤放在陽臺上的圓桌上，圓桌旁有一張圓形的沙發椅。

“你是主人，于是就可以随便進來嗎？”她從浴室出來，裹着浴巾，板着臉，“出去。”

他站在窗前沒動，“一直沒有機會跟你好好聊聊，我請你喝——晚上茶。”随手指了一下沙發椅，“坐。”

“我沒換衣服，你出去。”

他也不能真的死皮賴臉待着，于是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