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5.12 買賣中的信譽

海蟹港以東的海面上，一艘木質風帆靶船在海面上孤獨可憐的漂浮着。碧波無垠的海面，猶如擺放帆船模型的玻璃臺面一樣平靜、光滑。

但是幾分鐘後，帆船所在的海水下方崩出了白色的圓環，這是沖擊波在水下爆炸産生的場景，這艘木質帆船，猶如餅幹碎片一樣在船身中部被炸出來一個大窟窿，再然後就中間塌陷變成兩半沉入了海底。

蒸汽歷1028年二月地中海海面上，第一艘能在4公裏外發起水下攻擊的潛艇誕生了。這艘潛艇的建造過程只用了三個月。

這艘噸位150噸的小艇在焊接過程中，秉核這位機械控制者全程參與。幾乎每次焊接後一秒，機械師們就用超聲波系魔法去同步探測焊縫。小型潛艇建造并不困難，二十一世紀的南美毒販，為了運送幾噸毒品，都能制造排水量幾十噸，下潛深度五十米的潛艇。秉核采用的是非常保守的設計與建造方式。

當然，威斯特基礎工業的相關實力，讓潛艇的大小也變得僅此而已了，很難擴大。萬噸的水壓機、大型造船所用的鍛機，現在的威斯特通通都沒有。秉核和其技術集團推測，四百噸的水下潛艇已是威斯特的技術極限。

這個世界的機械師輔助法術在小型精密設備的科技樹上點的非常高。但是在萬噸水壓機這種大型設備的科技樹上，機械師就難以輔助了。這些幾十噸的大型零件是蒸汽重錘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的，法術最多輔助觀測，做不了實際工作。

威斯特并不能搞定大型船用鋼鐵材料的生産及其加工，如果強行用現在的技術放大潛艇，那麽放大後的艇殼會撐不住壓強。只有加大內部支撐設計這一條路可走。但是，增強內部支撐會導致潛艇內部過重，進而降低潛艇載荷。

小型潛艇材料的生産還有加工，讓秉核的設計出現了大量的盈餘，而建造大型潛艇就到了考驗設計的時候了，秉核撿起了曾經讓自己心碎的高等數學，一步步鑽研算法。帶着團隊六百多人用簡易計算機運算潛艇內部結構的合理性，确保支撐結構和空間盈餘、載荷盈餘之間相互達到一個平衡。

為了确定要在大型潛艇那有限的內部空間裏增加多少增強結構，接手任務的秉核開始回憶前世二十一世紀五十年代買的潛艇模型的相關布局。

在前世的二十一世紀五十年代，潛艇模型已經公開。而由于21世紀下半葉特殊的歷史原因，讓這種武器模型賣的比的塑料人手辦要好，秉核上一世也參加到這種收集大潮中。

模型內部的信息有限，但是在對潛艇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秉核發現自己特別依賴這個模糊的參考。以至于動力布局、生活艙布局，武器艙布局等等，秉核都畫了‘靈感草圖’。所以，團隊的計算也都以秉核的這種“靈感草圖”為方向進行精細驗算。秉核制造的潛艇在設計上沒有出現多少纰漏。

【潛艇實驗後，薇莉安為這次海上演習的成功舉辦了宴會】

威斯特宮廷酒會上，人來人往，水晶的玻璃杯，疊在桌子上，各種海港中打撈出的生鮮，以及谷物精加工後的糕點放在桌子上，各色人等來來往往。威斯特雖然工業落後，但是憑借近代工業生産力，湊出華麗的宴會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個宴會規格程度不比奧卡和聖索克高端宴會要差多少，擺盤以及食物的切割，都是精細到了每一個角度上。同類的菜品幾乎就是從奧克利宴會上完美複刻的一樣。在西大陸的貴族制度中，什麽級別的貴族才能舉辦什麽規格的宴會，而今天舉辦宴會的是薇莉安冕下，西大陸上能在規格上勝過薇莉安冕下的，也只有奧卡和聖索克的皇帝了。

參加這場宴會的不僅有威斯特的貴族名流們。以奧卡人和聖索克的滲透能力，在這個宴會結束後，潛艇實驗的事情必然會出現在各國的情報機構的案臺上。而且，就算沒有這場宴會，潛艇的事情也是無法保密的。

這是封建社會，上流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掌握高等知情權的他們本身就是洩密渠道。搞情報的只要訓練一些交際花，并且烘托出她們的豔名，打入各國的上層，一些情報就能很輕易的搞到了。

薇莉安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這場宴會的目的，其實是宣告信心，宣告威斯特對奧卡人的海上封鎖，有強硬下去的準備。

國家是一個組織，最高首腦必須表現出信心，才能讓這個組織能夠繼續下去。威斯特現在正處在奧卡人的海上封鎖中，人心是非常動蕩的。鋼巒家族只有拿出應對的手段，才能穩定地領導這個國家。

而由此可見，秉核的潛艇計劃在沒有任何實戰驗證前提下，鋼巒家族也并沒有将其當做殺手锏。而是盡量的發揮其吓阻能力，鋼巒家特地舉辦慶祝宴會是為了表現對這種手段的自信。

雖然秉核的潛艇在威斯特的鋼巒家族眼中屬于吓阻作用，但是秉核這位機械控制者自身又是實實在在的。所以這次宴會的另一個目的，是薇莉安冕下為秉核和威斯特的上流相互熟悉而準備。

例如陸軍這邊，威斯特麾下的狂風軍團，最近和秉核産生了一點摩擦，進而導致了和整個機械師利益集團出現分歧。這幫軍事貴族希望通過這次宴會來修複一下關系。

而在這場宴會上，作為主角的秉核，其反應讓這個宴會裏的人非常意外。秉核非常文靜且如同冰山一樣，似乎根本不在參加宴會的狀态，時不時拿着筆記在計算什麽。和宴會的喧嚣格格不入。

對于上來交談的貴族，坐在席位上的秉核則是直接将話題切入對方想要談的內容，然後直接說出對方關心的話題。原本宴會上親切交談的氣氛，轉眼變成了辦事處裏公事公辦的氣氛。

1：秉核面對陸軍騎兵部隊的長官，直接切入他們所關心的槍械鋼管制造的話題，秉核拿出文件與相關數據，敘述了槍管制造設備的調試周期和預備第一批交貨的時間。

2：秉核面對負責鐵路管理線的大人們。秉核則是說出了新船用鍋爐的參數，以及可能在多長時間裏将其從船用改為鐵路用的周期，并翻開自己的工作時間表，将具體測試時間進度告訴對方。

并不是秉核先知先覺，因為這些人已經事先将請求通過官方書面文章遞過來了，秉核也都看了一遍，

這個宴會上貴族們還是問這些事情的目的有兩個：

第一，過來聯絡感情，拉拉關系。

第二，确認一下秉核是否還在進行這個項目，如果秉核對相關話題的回答不流利，那麽說明秉核這位負責人只是交了相關的報告，還沒有做。

秉核的年齡太小，難免會給他們辦事不牢靠的印象。

所以看透了他們的目的後，秉核就擺出了這種面對宴會的姿态。在這個宴會上，這些大人物都是帶着靓麗的女孩來的，其目的就是為了交際。秉核不是低頭寫着什麽，就是擡頭回答問題，要麽問問題。這讓這些貴族身旁的女孩，一點插話的餘地都沒有。

秉核：‘對不必要的人，絕不說不必要的話。交談多了，你們會認為我萌。’秉核直接切入重要話題，在宴會上豎立自己的辦事态度。至于別的方面，少做，慎言。

秉核和這些軍事貴族的對話長度往往控制在幾分鐘內，非常高效的結束，至于接下來就沒有話題可聊了，貴族們非常尴尬的結束了對話。秉核是宴會的中心。但是卻像是一個話題離心機。将原本複雜氣氛交融的宴會，分成了一個個錯落的模塊。

本是圍繞秉核而開的慶功宴會持續了半個小時。薇莉安走到了秉核身邊的那一片空曠中，用無奈的語氣說道：“你在你的家族也是這樣嗎？”

秉核臉上露出了冰雪消融的笑容回應道：“我在我的家族...嗯，一兩年前，我的歲數還用不着參加這麽複雜的東西。我所要考慮的只不過是一些我自己的事情而已。”

薇莉安了然而又好奇的說道：“聽起來，你在家族中并沒有被刻意培養處理家族業務的能力？剛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喜歡玩耍的孩子。”

秉核搖頭：“沒有事情當然可以玩，不過現在任務較為繁重，我沒時間考慮其他的。”

【常規工廠規劃只是秉核現在任務量的三分之一。而戰服制造這個相關體系涉及到的工程計算太多了，占據了秉核大量的時間。】

在戰服計劃中，秉核的短期目标是開發出适合自己使用的戰服體系。

中期目标是希望适用于騎士或機械控制者。

長期目标是希望适用于士兵和弓手機械師這樣的低位職業者。

現在短期目标即将完成。戰服上六百三十七個感應節點，已經能夠對接秉核的領域，在秉核領域的信息發送下，可以輔助秉核想要的高難度動作。

回到宴會中來，秉核和薇莉安的話題繼續着。

這時，薇莉安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啓了下一個話題:“聖索克的六公主和羅蘭的王儲将在下個月抵達威斯特堡。”

秉核擡起了頭，看了薇莉安一眼：“哦？”然後低頭又開始計算着什麽。

十秒後，薇莉安看到秉核完全沒有反應的樣子。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家？”

再一次被打斷思考思路的秉核無奈的放下筆說道：“等首批計劃完成之後，我才會回去。首批計劃包括：貴方的海上力量建設、相關匹配工廠的建造，以及機械師人員的技術體系、工人生産管理體系建設。這個需要兩三年的時間。不可能半途而廢的。

還有，我不是市井小民，不會做那種一錘子買賣。除非對方單方面派人破壞合作基礎，否則我會盡量維持一個長期的、互利、可持續的合作模式。目前你我都處于初期合作狀态，更需要建立一定的互信基礎。”

聽到這，薇莉安愣了愣，随後用抱歉的語氣說道：“對不起了，是我想的太多了。”這位堡壘冕下看着低頭的秉核，嘴角挂上了一絲微笑。

在奧克利選王行動時秉核同奧卡人的隊伍一拍兩散，對奧卡人的信譽有嚴重影響，但是對秉核來說，在無力解釋當時情況的條件下，這對秉核的信譽也有些影響。

而對薇莉安來說，秉核這個孩子是有可能在聖索克方面來人的時候，撒手離開的。

所以此時秉核腹诽道：“聖索克來人？來的真不是時候。我要是不把威斯特這單生意做得漂亮，而是半途而廢，以後誰還會再為我提供舞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