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圓滿的收場

“既然胡城隍都這麽說了，城隍的官印就由你暫時保管，等我們找回吳城隍，再将它歸還，不過這期間你可要看管妥當，千萬不得丢失，更不可讓其落入來歷不明者之手。動用官印之前，都得經過我或趙娘子同意，要記住了。”師真囑咐道。

吳天确實有點舍不得交出官印，現在他被卷入了神鬼世界中，城隍官印是他的護身符，胡靈風的決定其實成全了他。可吳天又感覺自己被推入了更深的大坑中。

對師真的囑咐，他應付着答應，同時又偷偷瞥了眼白衣的趙岚，總覺得這個女人沒有善意，一瞥之下，果然發現趙岚面色陰沉，目光惡毒。

趙岚開口道：“蛟妖已經解決，現在閑下來了，可以解決我與你的事了吧？”她的說話對象是吳天。

吳天心驚，知道這女人是河神後，已經大概知道她要與自己“解決”什麽了。連忙解釋，“娘娘，我有話要說……”

“有話到我水府裏再說！”趙岚喝斷他的解釋，手指吳天，“拿下！”

“是！”蝦兵蟹将一起上，抓住吳天胳膊。

吳天掙紮，“我不去水府！有話就在這裏說清！不許用私刑！不許用私刑！”

到了水府，且不說能不能說清事實，恐怕還來不及說，就被淹死或喂魚了。所以吳天堅決不能去，在這裏，多少還有師真為自己說兩句吧？

“趙娘子，這是何必？抓他做什麽？”師真阻攔道。

“你不知道他幹的好事？”趙岚冷哼，“他寫我吃童男童女，還寫我被一個縣令斥罵，最終被打下神壇！我自為河神以來，行善積德，江中有人溺水，但凡來得及都會将其救起，鳳凰江連淹死者都甚少。可現在，就因他胡編亂造，我就成了吃人邪神！這種故事要是長期流傳，假的便會成真，我就會真被打下神壇了！反正都要消失，就先讓這家夥給我墊背！”

趙岚說完，“唰”的聲拔出寶劍。吳天吓得大叫，但被蝦兵蟹将抓住，左右都躲不開。

師真按住她手中的劍，“趙娘子莫要沖動！此事甚有蹊跷！”

“放開！”趙岚推開師真，“他不過寫了你點風流韻事，不痛不癢，說不定你還暗爽，當然替他說話。我可忍不得！”

“娘娘！吳公子殺不得！”何判官上前勸說，“娘娘委屈，小的明白。我們城隍老爺也是被這小子氣跑的，小的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娘娘想一想，胡城隍剛才放出話，把城隍印給他保管，娘娘要是抓他、殺他，天下神魔必以為娘娘欲奪城隍之位。娘娘三思！娘娘三思！”

這個何判官看起來是個廢物，但說起話來，比師真有說服力，吳天覺得有救，跟着連連喊冤。

趙岚已有猶豫，殺吳天就是一劍，他亂編神話，污蔑在先，殺他有理，不怕降天譴。但搶奪城隍神位的嫌疑不可不避，一人帶頭，衆人哄搶的狀況并非只有人間才有。

見趙岚收了寶劍，吳天長舒出口大氣。

師真說道：“這就對了，趙娘子。且聽我說幾句，起初我也認定書是吳天所寫，我們神仙對關系到自己的事會有感知，那感知告訴我，作者就是吳天，但吳天否認，我觀他不像說謊。”

“是啊！我不可能寫出那種東西！”吳天跟着解釋，把自己的遭遇又敘述了遍。

趙岚很不相信，盯着吳天道：“不是你，那會是誰？引鳳縣的神仙妖魔，我都知根知底，誰能有那麽大本事，騙過我和師将軍？而引鳳縣這些年，除了那個胡靈風，再沒有外來神魔進入過。”

“唉？”師真受了提醒，“或許胡城隍知道些什麽。胡城隍神力高深，一定別有見解。”

“就是收服蛟妖的人？”吳天回想胡靈風帥氣的英姿，确實是個厲害角色。

“你這麽快就信任他了？”趙岚鄙夷師真的輕信，翻了白眼，“他能輕松踏進我們神域，這種實力非同小可。他說自己是城隍，誰能證明？哪個城隍這般強悍？再說隐鳳縣何時來了這麽位城隍？”

趙岚一連數問，師真疑心更重，二神不約而同看向何判官。

何判官緊張結巴，“小，小的不知啊！與隐鳳縣那邊已經斷了聯系好幾年，或許是新上任的吧？上面要任命城隍，還用通知我們這些小神？”

“是不是城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吳天插話道，“真正的作者是誰，我一定要查清楚，那個胡靈風厲害，我就去問他。他既然是隐鳳城隍，我就到隐鳳縣去找，去了不就真向大白？”

“找死！他如果是邪魔歪道，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趙岚鄙視他。

吳天也有此擔心，山神和河神都對那家夥來歷不清楚，可能因為裝扮與傳統神仙不同，其身上透着股邪魅之氣。但自己一凡人，都闖過這麽多關，還怕什麽？對道：“他要是有歹意，我們還能站着說話？不管他有沒有陰謀，至少現在不會對我們怎樣。你們怕，我一個人去。我不是有什麽天道庇護嗎？那是什麽？”

師真向他解釋，“就是指我們這些神仙妖魔鬼，不能随意騷擾人間傷害凡人，除非其損害了天道利益或先對我們不利，否則我們将遭天譴。正是這條規則維系着人神平衡，不然凡人哪可能是我們對手。”

“那我就更不怕了！”吳天更壯了壯膽，“放心吧！《引鳳縣神話傳說彙編》的事，我一定會為你們解決。這個真兇一定不是凡人，假若我找到他，你們願不願意幫我？”

“我不會放過污蔑我的家夥，不管他是誰！”趙岚持劍道。

師真也說：“此人心機深重，不是善類，我當替天行道。”

“一定要找到我們城隍老爺啊！”何判官小聲提醒。

吳天重重點頭，他早定下決心，要尋到真相，不然還有不知多少不明真相的神仙鬼怪找他算賬。

離開神域之後，吳天發現自己站在城隍廟的工地上，突然出現個大活人，就算沒人吓到，也會引來驚奇。不過吳天運氣很好，工地上的人都躲地震去了，四周沒有半個人影。他不敢久呆，迅速離開此地。

回到凡間，吳天立刻陷入焦頭爛額的忙碌中。漂流節徹底泡湯，大批游客受傷，投訴電話被打爆，媒體曝光，省領導來臨現場，并且驚動了中央，各級部門不僅被罵得狗血淋頭，賠償金更是要賠死引鳳縣。作為漂流節主辦單位之一的旅游局，上下都不敢出大氣，全體職員加班加點處理善後，誰要是有半點松懈，誰就成為領導的出氣筒，在這樣的背景下，吳天哪有機會去隐鳳縣？

然而也有發生奇跡的時刻，鳳凰江上受傷游客數面，無一人死亡，就連被漩渦吸走的人都在下游找着了，讓衆領導稍稍松了口氣。吳天卻知道，都是趙岚的功勞，越發覺得對不住這位河神了。脾氣雖不好，其實是個好神。神話彙編的遺留問題一定要早日解決，別給他們再帶來負面影響了。

盡管無法抽身前往隔壁縣，吳天還是盡力做了挽救，他重新寫好神話故事，發給認識的導游，勸他們按新版本背書，可能無法抗衡官方版的影響，能救多少算多少。另外師真他們也沒閑着，他們已派手下到隐鳳縣打聽，相信很快能有結果。

忙了一個月，才算告一段落，輿論平息下來，落馬了幾個副職，其他領導都沒事，最多受到內部處分。全靠地震救了他們，不管什麽問題，全推給地震。引鳳縣不在地震帶上，沒有防震準備，誰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天災啊！不僅坐穩了官位，還領到來自政府和民間的救災物資，最後居然成了贏家。

吳天見忙完了，便想請兩天假，到隐鳳縣尋訪胡靈風。敲門進入局長辦公室，李局長正吐着煙圈。李局長背後的靠山不小，這次他身為主事官員之一，竟連個處分都沒得到。

“小吳，來得正好啊！”沒等吳天開口，李局長杵滅煙蒂，笑迎道，“我正要叫你過來，有件事得通知你。”

“什麽事，局長？”吳天感覺又有苦差事了。

李局長示意他坐下聽，“是這樣的，這次漂流節失敗，我反省了又反省，天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暴露出我們隊伍組織大型活動的經驗相當缺乏，臨場應變能力基本為零。”

“是啊，局長。您有什麽對策？”吳天問。

李局長豎起食指，指向天花板，“還能怎麽樣？學習啊！我決定到國外學習考察，吸取國外同行的先進經驗，上級已經批準。你做我的翻譯，我們一起出國。”

“去哪兒？”突如其來的決定讓吳天驚訝，不過對出國，他還是很期待。

“印度。”李局長波瀾不驚道。

“阿三啊！”吳天驚訝怎麽選中這個國度？腦中浮現出悠悠的恒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