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捉蟲)

蘇揚看了他幾分鐘,擡步朝他走去。

蔣百川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整理東西。

蘇揚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趴在他背上,把臉埋在他脖子裏蹭了蹭:“上午在店裏怎麽樣?”

蔣百川:“…”

還能怎麽樣?

被兩個小姑娘調戲了一句,‘小哥哥,你好帥。’

後來又來了幾個人,她們小聲嘀咕,但他也聽了個大概,說他是照着蔣百川整容的,是山寨的。

高仿。

蘇揚不依不饒:“說啊,怎麽不說話?”

蔣百川面色如常:“就陪爸媽聊了一會兒天,吃過中飯就回家。”

蘇揚聽着也感到無趣,就沒再追問。

蔣百川繼續關別的電腦,蘇揚就一直黏着他,緊貼在他的後背上。

把所有電腦關上,桌面上的東西也整理好,蔣百川問蘇揚:“下午不忙?”

蘇揚繞到他身前,坐在他腿上,仰頭看着他:“忙,要把給安寧拍的照片修好,不過這次的拍攝效果好,後期不會花太多時間,你下午就在這裏陪我?”

蔣百川點頭,又問:“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蘇揚剛才一直趴在他背上黏着他,他想到她十幾歲時,就愛這樣磨着他。

想到以前,就不自覺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不過那已經是他第四次見到她。

而她卻沒有留意過他。

這種日子,蘇揚怎麽會忘,但她故意說:“不知道。”

蔣百川笑笑,把她圈在懷裏。

蘇揚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天氣很差,放學時下起了雨雪,蘇父打電話給蘇揚,說正好有時間去學校接她回家。

結果那天去接她的并不是父蘇父,而是蔣百川。

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蘇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個男人帥的直接秒殺了顧恒和陸聿城。

這是她對蔣百川的第一印象。

當時蔣百川看她傻站着,都忘了要坐上副駕駛。

他鮮有的态度溫和:“我叫蔣百川,蘇叔叔臨時要去機場接我二叔,我正好到這邊有事,就順道把你接上。”

原來他就是蔣百川。

那是蘇揚第一次見到蔣百川。

但卻不是第一次聽過他的名字。

蘇父和蘇母經常說起他,每次提起都是贊不絕口。

他的名字伴随了她整個青春叛逆時期。

每次她考不好,蘇母就說,你看看人家蔣百川,哪次考試不是滿分?

她不得不承認,那些年,她每次考試不及格時,最痛恨的莫過于‘蔣百川’這三個字,就像個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卻不曾想,他長得這麽好看。

“趕緊上來,衣服都淋濕了。”蔣百川再次提醒她。

蘇揚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的對他笑笑,說了聲:“謝謝你,我叫蘇揚。”

蔣百川說:“我知道。”

蘇揚‘哦’了一聲,應該是爸爸跟他說過吧。

她沒再多問,收起同學借給她的傘,懷着忐忑緊張的心情坐了上去。

那年,她十七歲,讀高一。

他二十一歲,已經在美國某名校讀大三,并且開始創業。

本來應該還有點可聊的,可一個本就沉默寡言,一個因為緊張,不知道要找什麽話題。

一路上無言。

在車上,蘇揚總會偷偷用餘光瞄蔣百川,每一次,她都被他逮個正着。

她想撞前擋玻璃的心都有了。

後來她再也不敢看他,眼睛一直傻傻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腦海裏全部都是他的樣子。

車裏安靜的針落可聞。

車外,雨刮器的聲音清晰的傳進車裏。

蘇揚第一次覺得雨刮器工作時也是一道挺不錯的風景。

後來她才知道,所有普通的景色都有了色彩,是因為身邊坐着的這個男人是蔣百川。

跟風景本身無關。

半個多小時後,到了蘇揚家樓下。

那是第一次,蘇揚嫌棄自家怎麽住的離學校這麽近。

要是她住在地老天荒該多好。

這樣他們就不用再下車,一路相伴到老。

蔣百川已經将車停好。

蘇揚下車前,再次跟蔣百川說了聲謝謝,還不忘叮囑他:“回去時開車小心點。”

蔣百川也随着她一起下了車。

蘇揚撐好傘後,看到車對面的蔣百川。

他沒有傘,就這樣毫不顧忌的淋着雨,她剛要問他怎麽下車了?

蔣百川快步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

蘇揚下意識的把雨傘朝他那邊撐着,小聲問他:“有事?”

蔣百川好像是在猶豫,片刻後問她:“有男朋友嗎?”

問的這麽直白,蘇揚先是一怔,随後耳根發燙,趕緊搖搖頭。

她結結巴巴的說着:“沒…沒…男朋友啊。”

又加了句:“真的沒有。”

事實也是沒有的。

蘇揚不知道蔣百川為何突然問這麽不适時宜的問題。

畢竟他們之間不熟,一點兒都不熟悉。

難道蘇父懷疑她學習不好是因為早戀,所以就讓蔣百川來試探她?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來解釋此時此刻,蔣百川莫名其妙的舉動。

蔣百川頓了頓,再次确認:“真沒有?”

蘇揚搖頭。

蔣百川看着她純淨的眼神,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他說:“我正好也沒女朋友。”

蘇揚:“…”

有點蒙。

腦回路不夠用。

撲閃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蔣百川也望着她,他是有備而來。

早就背好的告白詞,在這個人生關鍵時刻,他竟然給忘的一幹二淨。

那可是五叔多年的經驗之談。

他倒好,忘了。

就是那一瞬,他覺得他徹底栽了,栽在這個叫蘇揚的女孩手裏。

這是他二十一年人生裏,最狼狽的一刻,沒有之一。

以前沒有過,以後也不會再有。

半晌後,蘇揚好像也消化了這句話的潛臺詞,他沒女朋友,而她也沒男朋友,所以這是跟她表白嗎?

蔣百川絞盡腦汁,還是沒想起來那些表白詞。

最後作罷。

看着她,再次開口:“要不…我們湊一對吧。”

蘇揚:“…”

什麽叫湊?

蔣百川在心底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面上還算沉靜,他低聲說:“我以前沒談過戀愛,沒時間去談,也沒遇到…”心動的。

喉結滾動了幾下,蔣百川又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現在就是你男朋友,以後還會是你法律上認可的另一伴。”

蘇揚徹底淩亂了。

雨雪還夾雜着小冰粒一樣的東西,噼裏啪啦的拍打着雨傘。

傘內,空氣像凝結了一般。

這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蘇揚眨眨眼,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又眨了眨眼,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在她走神的當口,蔣百川催促她:“太冷了,上去吧,我明天再去接你下課。”

那天夜裏,蘇揚徹底失眠了。

蔣百川也幾乎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快放學時,蘇揚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想見到他,又怕他再也不會來接她。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顧恒要送她回去,她婉拒了,說蘇父要過來接她,可能要晚一點。

陸聿城那天有室內籃球賽,早早就離開了教室。

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裏,也不知道是等雨小一些再回家,還是等着蔣百川那句:‘我明天再去接你下課。’

她開始磨磨蹭蹭的漫不經心的收拾書包,手機突然響了聲,是條信息,【怎麽還沒出來?今天值日?--蔣百川】看到那條信息,她怔了幾秒,然後站起來,開心的原地蹦了一下下,趕緊把書塞進書包裏,拿上雨傘就往外沖。

還是原來的地方,還是那輛車,那個男人。

蘇揚坐上車時,才莫名的心安。

他沒說什麽,她也沒問什麽。

她自己拉上安全帶,他便發動汽車離開。

還是沉默的氣氛,但不壓抑。

他随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等紅燈時,蔣百川拿出一個小本子塞給她:“這個放你那裏,以後用到的時候也方便,如果你覺得你保管不太合适,那過幾年,我們就把你名字也加上去,這樣放你那裏也就名正言順了。”

蘇揚:“…”

看着戶口簿三個大字,她…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大半個小時後,到了小區露天停車位。

又是惱人的分開時間。

蘇揚一點兒也不想下車,但還是跟他說了聲再見,他也沒吱聲。

她扁扁嘴,推門下車。

跟昨天一樣,蔣百川也下來了。

這回倒是很自覺的站在了她的傘下。

冬天的五點多,又是下雨天,天色已經暗下來。

雖然看不清楚彼此的臉,蘇揚還是緊張的別開視線,不敢跟他對視。

蔣百川忽然彎腰,将蘇揚騰空抱起,失去了重心,她條件反射般的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另一只手顫顫巍巍的還在舉着傘。

蘇揚回過頭,看着蔣百川,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第一次被異性如此暧昧的抱着,第一次這麽親密的接觸異性的身體。

蔣百川緊緊抱着她,一瞬不瞬的的看着她。

大概也是有點緊張,他好幾次張口,最後又什麽都沒說。

幾秒後,蘇揚說了句蒼白無力的話:“你放我下來!”

蔣百川沒吱聲,專注的看着她的眼,随後一個轉身,将她抵在車門上。

雖然穿着棉衣,可蘇揚還是感覺到了背後傳來一陣抄襲的寒氣,她手不自覺的抖了抖。

“放我下來!”

被他這麽無禮又粗魯的抱着,她并沒有多生氣。

她應該生氣的,以着她的火爆又不講理的脾氣,應該勃然大怒才對。

可她卻沒有。

還一直用力抓着他的衣領,就怕他突然放手,她會摔下來。

蔣百川的呼吸也有些紊亂,他看着她:“我不是第一次見你,去年在二叔家小區的門口我就見過你。”

這句話,他昨天竟然忘了說,回去的路上才想起來。

蘇揚一愣,想起來,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去蔣二叔家小區門口,是她家裏的鑰匙丢了,去問蘇父拿鑰匙。

蔣百川抵着她的額頭:“童童,我等了一年,已經沒什麽耐心,我怕我要是等到你高中畢業…你就有喜歡的人了。”

蘇揚抓着他衣領的手不自覺收緊,他竟然喊她童童。

那是她親近的人才會這麽稱呼她。

她嘴巴抿了抿,怔怔的看着他。

這種感覺太不實際。

他喜歡她,早就喜歡,多不可思議又讓人瘋狂的一件事。

蔣百川親親她的額頭,又低頭吻上她因為驚訝而微微張合的嘴唇。

他含着她的下唇,輕輕吮吸。

用舌尖一遍遍描繪着她的唇線。

感覺到她不再抵觸排斥,他一點點頂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

那天,在雨雪裏。

他們抱着親吻了兩個多小時。

雨水幾乎打濕了兩個人的上衣,可誰都沒感覺到冷。

也不想停下來。

那晚,蘇父不會回來那麽早。

蘇母又去了外地的小姨家。

當時天公都作美,下着雨雪,天黑後就沒多少人再出來,他們兩人肆無忌憚的抱着親吻。

蔣百川一直抱着她,手臂都開始發酸。

蘇揚問他:“累不累,放我下來吧。”

蔣百川搖頭,又堵上她的嘴。

後來休息的間隙,她說:“我們是不是傻呀,為什麽不進車裏?”

結果蔣百川說:“進去後,我就怕你不好出來。”

當時她對這話似懂非懂,但是好像也懂了…

那天她還問他:“你慫恿我早戀,就不怕耽誤我學習啊?”

蔣百川說:“就你那樣的成績,學不學都能考那麽多分。”

她:“…”沖他翻了個白眼。

蔣百川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她也有點上瘾,主動勾着他的脖子回親他。

就這樣,蔣百川以着激烈、震撼又直接的方式,強勢的進入了她的生活。

自此,她的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男生。

年少時的愛情,是純粹的,沒有任何負擔,不用顧忌太多,不會心煩門當戶對,只要愛着對方,就覺得可以到達地老天荒。

“想什麽呢!”蔣百川咬了下蘇揚的嘴唇。

蘇揚回憶的思緒被打斷。

現在是在她工作室裏呢。

她笑說,“在想你當年是怎麽欺負我的!”

蔣百川突然拖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來,蘇揚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他說:“讓你重溫一下過去。”

蘇揚笑,半開玩笑道:“真要再抱着我靠在汽車上親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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