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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30 20:00:03 字數:5554

“紀律嚴謹才是好将士,太過散漫會讓人有機可乘,你也該收收心,別想着五湖四海任我行,我上個折子請求皇上封你個三品官做做。”老是天南地北的跑,這邊逛逛,那邊晃晃,混出個神醫名號就忘了祖宗是吃哪行飯的。

柳家男兒可都是武将出身。

“免了,看我逍遙似神仙就想拿根繩子套住我,你這是嫉妒呀!我開個藥方治治你的病症,一日三帖包管你藥到病除。”他從沉香木雖筆架上取下筆,沾墨,在攤開的空白紙張上準備下筆。“不用開新藥方了,原來的就好。”沒完沒了的吃下去,他就真的要“不行”了。

“咦!為何?”柳公謹納悶。

“因為我的病快好了。”再不好他都要千裏尋妾了,讓那只滑溜至極的小兔子溜出眼皮子底下。

“快好了?”驀地,柳公謹似想到什麽笑出聲。“莫非和小嫂子有關,她終于認清你是中看不中用的‘廢人”,嫌棄你是好不了的病秧子,準備跑了?”

趙無眠沒好氣的一瞪眼:“少說風涼話消遣我,你這沒本事的庸醫開的是什麽藥,鄯露餡了,她八成看出我的病是裝的,最近老拿白眼瞅我。”

“不可能,我藥單上的藥材都用外形相仿的藥材代替,沒學過醫的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機。”柳公謹對自己的醫術十分有自信,斬钌截鐵地斷定絕無可能。

除了他歸隐山林的賽華佗師父外,他的醫術稱了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每張方子都是絕無權有。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無人跟他論醫術,人家看的是藥材,若是在藥鋪裏待幾十年的老掌櫃,稍微用心一點也能瞧出藥材的不同。

“那你以為我湯藥的味道忽甜忽辣,一下子令人酸得皺眉,一下子有魚腥味是為了什麽?你該來嘗嘗那舉世無雙的湯藥。”再不好,他真要被那可恨的小妮子給弄死了,誰曉得她打哪弄來看似和藥草沒兩樣,實則味道古怪的藥材。

柳公謹兩眉一攏,嘴角卻微微勾起,似乎對某人的多災多難感到有趣。“她是怎麽發現的,是你露了破綻?”

“怎麽不說你自己的藥單出了問題,你神醫招睥可以摘了,輕易就讓人找出漏洞——”害他平白受罪。

笑了笑,後柳公謹正色。“小嫂子的失憶還沒好嗎?要不要我為她診診脈,開幾帖藥試試。”

她的言行舉止越來越不像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官宦千金該有的儀态和端莊她完全沒有,倒是懂了不少深閨小姐不知道的雜事,完全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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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無眠說她是死而複生,他如今倒懷疑真正的江府千金早就中毒身亡了,活着的是某個借體複生的魂魄:但這僅僅是他個人的猜測,不能道予外人知,否則邵小蓉不是被當邪糜妖物活活燒死,便是他妖言惑衆遭百姓棍棒齊下,先打個半死再說。

“……她這樣,很好。”趙無眠墨瞳閃了一下,清冷無波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淡淡暖意。

“很好?”柳公謹表情怪異地看他。

“想不起來又無妨,她迸了侯府嫁我為妾便是我的人,以前種種與她無關。”他語氣中有庇護之意,無論她是誰,她都是他的女人。

“那你要的證據呢?”柳公謹知道趙無眠有多看重此事,而他亦同。

趙無眠看了他一眼。“我安排的人私下搜查了幾次,除了女子的私人物品外,沒查到書信、名單之類的對象。”

“所以這件事就算了,到此為此?”他眼神有些淩厲,一反平日的漫不經心。

柳公謹比趙無眠更親近已逝的曲元帥,他小時候等于是外公帶在身邊撫養的,祖孫感情深厚,而他父親和他外祖父,名為翁婿,實如父子,柳夜山會的一切全是老丈人教的。

“我已着手另辟蹊徑,找出和親王謀逆的罪證,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傳來,不一定要從一名忘卻前塵舊事的女子下手,她已經家破人亡,沒必要再令她難受。”雖然這樣做比較麻煩,可他對她心軟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柳公謹才輕笑出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我也不想看到她得知實情後悲憤的神情。”

趙無眠沉默着,但他在心裏已做了決定,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他的沖喜小妾是商戶之女邵小蓉,并非罪臣之後江淡雪,江府唯一的血脈死于盜賊的殺害,驀地,窗外響起一道氣惱的聲音劃破了平靜。

“趙大爺,趙大公子,你好歹拿出你所剩無幾的男子氣概管管你那位無良的世子弟弟,他實在是無恥、無德又無品,剁碎了當花肥怕花兒都要被他毒死……”

所剩無幾的男子氣概?柳公謹挑起眉發出低低笑聲,某位趙大爺,趙大公子狠瞪他一眼。

其實邵小蓉聲音并不大,只是這兩人耳力好,聽得一清二楚。

“……空長了一副好皮相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長得像人,可實際上是畜生投胎,一年不分四季日日發春,比配種的種豬還勤奮,他不曉得什麽叫鐵杵磨成繡花針嗎?”

“鐵杵磨成繡花針……”呼!還真是貼切的說詞,一語以蔽之。

“閉嘴。”趙無痕是畜生,那他是什麽?

“……把他閹了?不行,他是侯府世子,他那個郡主娘會先把我五馬分屍。下藥讓他不舉嗎?又好像有點太缺德了,男人不行比死了爹娘還悲慘……

嗯!要再想想……”發洩完怒氣的邵小蓉自言自語地走進內室。

整治人的方法有千百種,卻沒有一樣能用,口頭上發發牢騷罷了,畢竟身分高低有差,人家是鑲金的世子爺,她是庶子的小妾,要是真鬧出個動靜,她還有命活嗎?第一個被千刀萬剮的倒黴鬼就是她。

“不會太悲慘,頂多哭爹喊娘嚎祖宗罷了,在他天池穴紮一針,雄兵千萬也會變小蟻一只。”

“哪那麽簡單!有些人不行了之後更變本加厲,自己不痛快也要把別人折磨得死去活來,趙無痕肯定就是這種人,他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的,見不得人好。”

“你還會看相?”

“相由心生,不用看也曉得他是天生的壞胚,他……啊!誰拉我……”邵小蓉沒發現有人與她對話,她還以為有兩個小人兒在她腦子裏一問一答,突地手臂被人往後拉扯,她一個沒站穩朝後一仰,瞧見的是她家大爺的臉。

“即使你再痛恨一個人也要謹言慎行,有些話不能由你嘴裏說出,即便是我也要約束言行,不能讓人捉到一絲錯處。”幸好他的秋錦院裏全是他的人,不然這些話一旦傳了出去,她十條命也不夠死。

“趙無眠?”

“嗯!你喊我什麽?”冷音低沉。

風來就轉舵的狗腿子邵小蓉谄媚地握起小粉拳,輕輕地棰打着他肩頭。“大爺日安,你今日特別容光煥發,精神飽滿,人也比以前好看,真是飄逸俊美得堪比那谪仙呢。”

她原本就是要來告狀兼讨救兵的,谄媚一點沒錯。

“巧言令色。”趙無眠面冷如霜,但嘴角微勾。

“巧言令色總比人面獸心好吧!你那個世子弟弟真不是東西,居然賤賤無敵賤的看上我家落英,我不給還動手搶,還說什麽你趙無眠的東西就是他的,他想要你就得給,區區一個丫頭你敢不給嗎?”人算東西嗎?瞎了狗眼。

“賤賤無敵賤?”這是什麽怪詞。

“賤人加賤人等于無敵大賤人,不過話要聽重點,你的兄弟想搶我的人耶!夫字天開頭,身為我頭頂上那片天,你要想辦法擺平他。”

“你什麽時候當我是你的夫了?”她常說的一句話,沒拜堂,沒成親,哪來的夫與妻。

“現在。”她回答得快又直接,顯然有鬼,接着,她的理直氣壯轉為微弱的嗫嚅,“我……呃!我說落英許了人,不是他能染指的。”

“許給了誰?”肯定不是他。趙無眠忽然想笑。

“……柳大夫。”她說得很小聲,一臉愧疚。

“為什麽是我?”柳公謹很鎮定,不恥下問。

“咦!你也在呀!”她吓了一跳,做壞事的人容易受驚。

“什麽叫我也在,不然你剛才跟誰聊起面相。”柳公謹的臉色……有點黑,陰風陣陣。

護妾的趙無眠擁着心虛不已的小人兒,輕拍她的背,然後心很黑地恭賀,“恭喜你了,柳大夫,喜得嬌妻!”

“喜得嬌妻?”

柳公謹苦笑,心有一絲絲澀然,以及被丢到熱炭裏滾一圈又撈起來抛入冰水的微痛。

這是權宜之策,唯有他最适合,既不是侯府的人,又不依靠侯府的勢力生存,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生病,誰又能篤定沒得求神醫來救命的一天。再退一萬步來說,他父親是駐守西疆的大将軍,手中有兵十來萬,他外祖父是前兵馬大元帥,他是将門出身的官家子弟,想要動他得考慮再三。

而無眠是最不合适的一個,因為無眠一直扮演着溫和平庸的庶子,且庶不與嫡争,世子想要他能不給嗎?

自己的确是合适人選,邵小蓉也很聰明,可這也代表她從未把他放在心上過。

“那個……呃!其實落英長得很美,眉上那胎記畫成桃花多美呀!宛如桃花仙子下凡來,多看一眼都會把人迷得團團轉,而你自己就是神醫,要是看不慣胎記還沒法弄掉嗎?她配你不委屈啦!”什麽表情嘛!又不是逼良為娼,他看她的眼神真複雜,她看不懂。

其實邵小蓉是不想看,寧可裝傻,她身邊的大事小事已經事多到她分身乏術了,無法多管感情事。

“美不美又如何,我的婚事上有爹娘做主,邵姨娘區區妾室而已,連個正經的名分也沒有,說白了是比丫頭高一等的奴婢,你自己都身不由已了,憑什麽替人定下親事,而且你沒想過我也許早有婚約在身嗎?”

柳公謹不是責備,而是提醒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侯府中她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沙粒,渺小得任誰都可以一腳将她踩碎,并非想做什麽就能毫無顧忌地去。

此時她還可以借他一用,暫時滅了世子爺的色心,但改天若是同樣的事再度發生呢?她又該做何處置。

柳公謹嘆息了一聲又說:“我是不可能把她帶走的,這麽一來,世子便知道是謊言,你又要如何應付?”

“啊!我……”忽覺難堪的邵小蓉臉色微白,覺得自己可能害了落英。

“公謹,你的話過分了。”趙無眠不悅地沉下險,他的小妾還不用別人教訓。

柳公謹一笑,看了他一眼。“我是提醒她別自作主張,她認為對的事不見得一定對,如果今天不是世子爺而是小王爺朱玉鴻呢!她保得住她的丫頭嗎?”

“……蓉兒,你行事有欠周詳,王公将相府邸講的是規矩,看的是身分,人家真擡出身分壓你,你的小聰明只會害了自己。”他太縱容她了。

她一聽,情緒低落。“所以我才說不要待在籠子裏嘛!你們的世界充滿了刀光血影,一有機會我一定走……”

為什麽要讓她穿到這個世界來,她無法忍受這裏稍有權勢的人就能主宰別人生命的社會,她曾經待過有法制、平等的社會,不論貧富貴賤,每個人都是一樣,受法律保護,誰也不能犯了法就逍遙法外,或是視人命如草芥,任意折辱、輕賤。

“走?哼!你能走到哪去,侯府外頭就能順你心意嗎?地痞流氓,貪官圬吏,土豪劣紳,他們任何一個想欺辱你,你都逃不過,你以為他們會看你是弱女子的分上就放過你?那是癡心妄想!”

“我……我知道了啦,你不要兇我嘛!你抓得我好疼……”她當然曉得謀生不易,但是要她待在這種環境,她受不了,且與人共夫萬萬不能,她做不到。

人與人相處久了會有感情,她也不例外,趙無眠的人品和相貌的确容易教人傾心,她看久了也覺得不錯,想要不動心真的很難,她幾次想說服自己:算了吧!就是他了,再挑也挑不到更好的,這時空就是如此,做人不能貪心。

可是她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呀!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在抱過她後又抱別的女人,大少奶奶怒目橫視的影像便跳了出來,她當下冷顫一起,打了退堂鼓,再好的男人也不值得她委曲求全。

他松了松力道,放開鉗制纖柔雙肩的手。“不要光用嘴巴敷衍,你要聽進去,你不只是邵小蓉而已,還是……”頓了頓,他并未說下去。

“還是什麽?”話到一半吊人胃口!

“記住一件事,你是我趙無眠的小妾,能不引人注目就不要引人注目,凡事不能太出挑,要做到別人完全忽略你。”她的另一個身分會為她帶來致命的威脅。

她現在知道利害關系了,可是——“那落英她……”

“落英的事我會處理,你不許再插手。”她只會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中,她已經得罪了趙無痕。

“可是……”她還是放不下心。

趙無眠冷冷一睇,警告她,“到此為止,你想為了一個丫頭丢命嗎?世子絕不是受了氣就能一口吞下的人,他會把你這個敢踩他一腳的蠢人記住,一有機會定加倍索讨。”

邵小蓉冷抽了口氣,小臉白了白。“秋後算帳?”

不會吧!她捅到馬蜂窩?她本意是助人為樂啊。

她以前當護士時,在醫院有一些顏面傷殘者因自卑而無法面對人群,躲在陰暗處閃避他人目光,她每次瞧見了都會很難過,想用一已之力幫助他們活出自己。

落英的情形十分類似,她才會想助其一臂之力。

所以她為落英畫了令人驚豔的桃花妝,也如她所願地讓人對落英驚為天人,但是她沒想到會因此招來災星,讓愛美色的世子瞧上落英,強索美人。

她又好心辦壞事了,她的自作聰明成了自食惡果,最終付出慘痛的教訓。

“那就要看你怎麽做了,若是你不斷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提醒他你做了什麽令他不痛快的事,他随便尋個理由便能發落你。”不吓吓她是不會學乖的,整天想着離府獨過。

“我……”她垂着頭,一副“我知道錯了”的認錯模樣,沒說不再犯,但決定會先三思而後行,不逞一時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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