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有什麽可興奮的? (1)
“聽說是西山大營的那位宋将軍。”
安潇潇的眉梢微動,“這位宋将軍,看起來不像是辦事這麽不靠譜的呀。”
安子軒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只怕,早就有人盯上了墨紮。”
“哥哥想要去一探究竟?”
“我去找李庭希,他身為康王府的世子,此事,只怕他不會坐視不理。”
安潇潇點頭,看着哥哥走了,再看了一眼那被他捏碎的茶杯,搖搖頭,“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溫和,實際上,這脾氣一上來,還是這麽暴躁。”
“小姐,三小姐要怎麽辦?”
“讓她在這兒躺着吧,既然想看熱鬧,就讓她看個夠。”
安潇潇話落,也走了。
安美華的兩名丫環進來的時候,安美華已經被解開了穴道,趴在桌子上,整個人的狀态都是有些懵圈的。
“怎麽只有我在這裏?他們呢?”
“聽說是去了康王府。”
安美華一聽,頓時就氣得握緊了拳頭,只要是與權貴沾上邊兒的事,這個安潇潇就一定不會讓自己湊過去,她這是安的什麽心?
“那邊南疆的六王子可進京了?”
“回小姐,還沒有呢。”
安美華想了想,幹脆就坐在這裏,安靜地看着窗外,既然出來了,總不能就這樣一無所獲地回去吧?
要知道,因為六王子回京,這條路上,可是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的達官貴人的。
到時候,只要自己不經意地掉支簪子,或者是其它的,想要邂逅一位貴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也就只有安潇潇那樣的土包子才以為,她将希世子巴結緊了,就會萬無一失了。
安美華哼了一聲,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一心只盯着那些衣着華麗的貴人公子看。
李庭希騎馬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安子軒正等在那裏。
眼神一緊,“你也想去看個究竟?”
“這麽大的事情,我擔心你會惹麻煩上身。”
李庭希呵了一聲,“走吧。”
兩人揚鞭策馬,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不遠處,已換了一身衣裳的安潇潇靜靜地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似乎是在發呆。
“阿貴呢?”
“小姐,我在呢。”
“跟我走,七月和九月,你們兩個先回府,若有人問起,只說我身子不舒服,先歇下了。”
“是,小姐。”
安潇潇與阿貴揚鞭,走了一段路之後,卻在一個岔道口上停了一會兒,随後,沒有繼續沿着官道走,反倒是選了一條小路,很快,就進了一個小村莊裏。
“阿貴,下馬。”
兩人将馬兒拍走,讓它們自行去隐匿,然後飛身上了一家農舍的屋頂,駐足了一會兒,便又足尖輕點,起起落落,最終在一間再平常不過的農院兒裏落了下去。
兩人一落地,這院子裏的幾只雞便撲棱了幾下子,然後開始咯咯地叫個不停。
随後,一名農婦走了出來,“小姐來了,快,裏面請吧。”
安潇潇點頭,帶上阿貴進了屋。
屋子裏,也就是很普通的農舍裝潢,一切很簡樸,進入了裏間兒之後,看到一名男子,躺在床上,地上,還扔着一件血衣。
一名中年男子見到安潇潇出現,立馬單膝跪地,“小姐,都是屬下保護不力,讓六王子受傷了。”
“無礙,你起來吧。”
安潇潇即刻上前把脈,片刻後,松開了眉眼,“還好,傷的不重。只是些皮外傷,養上幾日,也便好了。”
中年男子聞言,立馬松了一口氣,接過小姐遞過來的方子,出去煎藥了。
阿貴的兩眼緊緊地盯着床上的男子,似有不善。
男子的面容清秀,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不過粗略來看,其五官,搭配在一起還是很看着很順眼的。
不過,阿貴越看,越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潛在的威脅。
特別是看到了小姐竟然還親自剪開了他的衣裳,将他的傷口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又幫他認真地清理了一下。
阿貴的眼神,就有了更多的不滿和戾氣了。
在他眼裏,小姐是尊貴的,是不可亵渎的。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裏,小姐是他的,他的,他的!
胸口的怒火越來越旺,身上的戾氣也幾乎快要不受控制,兩只緊緊攥起來的拳頭,幾乎是在一剎那就要揮出去了。
好在,安潇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墨紮身上。
不然的話,只怕會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有仇了。
安潇潇松了一口氣,身後的阿貴,也快速地收斂了自己的氣勢。
“阿貴,你在這兒守着,我出去透透氣。記得如果他醒了,先讓他服藥。”
“是,小姐。”
看到小姐離開,阿貴的嘴角翹了起來。
別以為他不知道,床上這個男人傷地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而且,早就醒過來了。
“小姐都走了,你還裝什麽?”
墨紮被人識破,眼皮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
忍着疼痛,讓自己慢慢地坐了起來。
他知道,剛剛屋子裏有一股極重的殺氣,分明就是沖他來的。
只是後來不知何故,竟然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
“你要殺我?”
“不行嗎?”
墨紮很意外,雖然對方戴着面具,可是他很确定,他跟這個男人素未謀面,怎麽就能讓對方對他産生這麽重的殺氣呢?
他這麽一坐起來,阿貴的心裏就更不舒服了。
這個男人閉着眼的時候,五官算是清秀,這睜開眼了,簡直就是個妖孽!
一個大男人,沒事幹嘛長一雙狐貍眼?
“我跟你有仇?”
阿貴哼了一聲,不理他,然後中年男子進來,手上端了藥。
“您醒了,這是小姐剛剛開的方了,您先喝了吧。”
墨紮點頭,将那碗藥一飲而盡,随後用袖口抹了一下,“你是什麽人?我之前并不曾在潇潇的身邊見過你。”
阿貴的眼一沉,怎麽又一個直接稱呼小姐名諱的?
前面的那個李庭希,他忍了。
現在又來一個,真當他阿貴是好欺負的了?
阿貴雖然對這個墨紮不滿,不過,仍然按小姐的吩咐,一直守在這裏。
安潇潇沒有進來,倒是這位六王子自己慢慢地拖着身子出去了。
阿貴就那樣不緊不慢地跟着他,看着他行動不便,而且時而隐忍,也一直沒有要出手扶一扶的打算。
安潇潇就坐在了院裏,一個矮矮的小板凳上,差不多也就只有一尺來高,安潇潇坐在那裏,雙手抱膝,蜷作一團,下巴抵在了膝蓋上,整個人的姿勢,看起來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可是卻偏偏讓人覺得眼前一暖。
安潇潇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頭上只是用一條絲帶束了發,現在這樣坐在這裏,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她很粗鄙,反倒是讓人覺得這樣的安潇潇,很暖,很真實。
阿貴就站在那裏,看着她的側顏,幾乎都有些呆了。
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在她的全身都給鍍上了一層金光一樣,就好像是被太陽光裏給孕育出來的一個孩子,簡直就是太美了。
墨紮也看得有些走神,如果不是安潇潇轉頭朝着他們微微一笑,只怕他們兩個,真能就這樣看上一個時辰。
“醒了?”
“嗯,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是些皮外傷,你別怪他們。”
安潇潇抿唇,“你自己的護衛呢?別告訴我,你來當質子,所以身邊就一個人也沒帶。”
“那倒不至于,不過,跟在明處的,也就只有一個還能用的。”
“人呢?”
“他雖然厲害,可是架不住人家內外夾擊,所以,才讓我受了傷。”
內外夾擊?
這意思是說那些刺客是串通了西山大營的人?
內外勾結?
“你先在這裏好好養傷吧。這一次,你未曾進京,就遭人刺殺,而且還是在西山大營的護衛之下,仍然被人刺傷,對于你以後在京城的立足,或許會有些幫助。”
“怎麽講?”
“你能在大淵的國土上受傷,皇上自然就相信,你在南疆的地位,只怕是比其它的王子要更高一些了。總之,就是覺得你應該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墨紮笑了笑,“這麽說,我還得感謝這次對我出手的人了。”
“嗯,是得感謝。”
安潇潇跟他在院子裏聊了一會兒,“哥哥擔心你,已經去事發地點查探了。現在差不多也該往回返了。”
“等我傷好了再去見他吧。現在這樣,多少有些不便。”
“目前來說,這裏還是很安全的,等你進了京,那些想要對你動手的人,只怕就得好好的掂量一下了。”
“但願吧。”
墨紮的态度很平淡,似乎是對于這一類的刺殺,司空見慣了。
“他是誰?”終于尋了個空當,墨紮看了阿貴一眼,然後詢問安潇潇。
“阿貴,我的護衛,身手極好。”
墨紮的眸子動了動,“這麽好的身手,是不是可以考慮借我兩天?”
安潇潇的眸光微閃了一下,看到阿貴定定地看着自己,淺淺一笑,“怕是不成。我的這個護衛,向來只認我這一個主子,便是我哥哥,他也是不肯低頭的。”
墨紮輕眨了眨眼,唇角略有一絲笑意,只是眸底的光,似乎是黯淡了下來,還有一抹幽暗,在慢慢地擴散開來。
“你從來不曾拒絕過我的要求,潇潇,這是第一次。”
安潇潇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茫然地一笑,“是這樣嗎?”
“是,但凡是我想要的,你從來都是竭盡全力地成全我。今天只是一個護衛,你卻不肯了。”
安潇潇笑了笑,“墨紮,我怎麽聽着你這語氣,像是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墨紮沒吭聲,低着頭,臉上的笑意也散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在這裏好好休養,回頭,我會讓人送些補品過來的。”
“嗯。”
墨紮沒有起身,也沒有擡頭,直到安潇潇和阿貴的身影都徹底地消失在了院子裏,他才慢慢地擡了擡眼皮。
阿貴麽?
我才半年多不見潇潇,想不到,她的身邊,竟然就多了一個你。
既然你也傾心于她,那咱們就不妨好好地比試一下,看看誰在潇潇心裏的地位,更高一些。
唇角微微一勾,墨紮笑得很幹淨。
那雙的确是容易魅惑人心的眼睛,此刻看起來,透着三分的狡黠,還有七分的勢在必得。
安潇潇回府後,剛剛沐浴更衣出來,安子軒就聞訊趕過來了。
“見到他了?”
“見到了,受了些皮外傷,沒有什麽大事。”
“那就好。”
安子軒仍然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暗中再派些人去保護他的安全?”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那種地方,應該也不會引人生疑。”
“他可說了什麽?”
“內外勾結。”安潇潇沒有猶豫,直接就說出了四個字。
安子軒臉色慢慢地凝重了起來,點點頭,“我今天也在現場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現場有幾具黑衣人屍體,他們手上拿的,都是一樣的彎刀,可是我在查看幾個南疆護衛的屍體時,發現他們有的是被人從背後襲擊,而且正中要害,傷口,也并非是彎刀所致。”
“這就對了。這種事情,墨紮不會撒謊。”
“京城現在本來就夠亂的了,現在又來一個墨紮,簡直就是一團糟。”
“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墨紮能引開一些人的注意力,讓我們兄妹能暫時地喘口氣了。”
“但願吧。”
晚上,安潇潇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簫聲響起,不免有些不煩燥了起來。
“阿貴!”
“是,小姐。”
“怎麽不吹簫了?”
“小姐,您和那個墨紮認識?”
“嗯,認識,怎麽了?”
阿貴的嘴角撇了撇,“小姐想要護他周全?”
“你問這個幹嘛?不是讓你吹簫嗎?”
阿貴表情有些委屈,“他說讓我離小姐遠一點。”
安潇潇怔住,完全沒想到,墨紮會對他說這個。
更沒想到,向來冷面的阿貴,竟然會拿這個來說事兒,而且還一臉委屈的樣子。
這畫面,怎麽看,都覺得透着幾分的詭異跟扭曲。
“他真這麽說的?”
阿貴忙不疊地點頭,“小姐不信,可以去找他求證。”
安潇潇好像是被噎了一下,這種事情,有必要去找墨紮求證嗎?
再說了,墨紮之前不曾見過他,将他當成了對自己有所企圖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他也是擔心我的安全,以前不曾見過你,所以,便忍不住将你當成了壞人。行了,沒事,你快點兒吹吧。不然我睡不着。”
阿貴心頭一喜,自己的簫聲,對于小姐來說,真的這麽重要嗎?
第二天一早,安子軒過來跟她商議墨紮進京之後的一些事宜,順便在這裏用了早膳。
“你這裏的廚娘不錯呀,同樣的粥,感覺我昨天在自己院子喝的,就沒有你這裏的好喝。”
安潇潇并沒有感覺出不同來,聽他這麽一說,也喝了一小口,細細地咀嚼了一下,“還可以吧,紅豆熬地很軟了,面面的,口感不錯。”
七月在一旁樂了,“小姐,這粥是阿貴煮的,不僅如此,您現在吃的這個蝦餃,也是阿貴跟前廚娘學着包的。”
安潇潇仔細看了看,發現今日的蝦餃的确是有些不同。
模樣大概差不多,只不過,不像以往的蝦餃都是一個樣子。
“阿貴呢?”
“去換衣服了,說是怕廚房的油煙味兒再熏着小姐了。”
七月一邊說,一邊笑着,在她看來,這阿貴簡直就是一個寶。
安子軒愣了一會兒,呵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你這撿來的護衛,倒是蠻有趣的。”
“他受傷後摔下來傷了腦子,有時候可能會一根筋。”
安子軒左右看了一眼,一擡手,衆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
“這個阿貴可不簡單,你确定,要一直将他留在身邊?”
“他的身手,我試過,的确是很高,而且武功路數,也是我不曾見到過的,說實話,越是這樣,我越想把他留在身邊,好好地探究,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來路?”
“可是這太過冒險了。潇潇,你不僅将他帶在了身邊,将你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在他的面前,而且,還在對他漸漸地産生依賴。”
安潇潇抿了抿唇,眼睑垂下,似乎是真的開始思考,阿貴的去留了。
“我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殺氣。”
“所以你就對他放心了?”
“不是。阿貴這個人看似簡單,可是實際上,他的心思卻是難以琢磨的。若是我将他交給七月或者是其它人,只怕,他真的會闖出一些禍事來。”
“所以,你是在擔心他?”
安潇潇搖頭,“我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着一種極強的殺傷力,可是現在,我卻偏偏找不出來,又不放心将他單獨地安置。所以,我才會把他留在身邊。哥哥,有的時候,冒險,也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壞事。”
“你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如此接近你,如果他真的對你産生了惡意,你可想到過後果?”
“我知道了,大哥,我會小心的,以後,盡量不讓阿貴靠近我。”
安子軒點頭,他相信妹妹的本事,可是,同樣的,他只有這麽一個妹妹,不可能真的放心讓一個陌生男人來這麽接近。
小心地看了安潇潇一眼,暗自決定,還是應該找個機會,來試一試那個阿貴。
兩日後,安子軒和安潇潇一道去了康王府,因為許久不見,康王爺自然是倍感欣喜,留他們用了午膳還不肯放人,一直又拖到用了晚膳,再下了一盤棋,這才肯放人。
安潇潇其實一直對這位康王爺都是有所保留的,畢竟,他是皇室中人。
就算他不是皇上,對皇位也沒有那個心思,不過,畢竟人家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不能因為他護着他們兄妹倆,就真的以為,康王爺将他二人視若己出了。
有時候,安潇潇覺得自己這麽想,其實是很不厚道的。
可是沒辦法,從小到大,經歷了那麽多次的刺殺,她實在是很難去完全信任一個人。
思及此,安潇潇不免又想到了阿貴。
自己對他,的确是格外地寬厚一些。
是因為他長得太過俊美了,對了自己的胃口,還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真的是太無害了?
“小心!”
安潇潇的神思迅速回籠,安子軒已經抱着她,迅速地沖出了馬車。
幾乎就是與此同時,數十道利箭刷刷地射了過來。
安潇潇凝眸,看着無數道黑影宛若是一柄柄利刃一般,從黑夜中破空而出。
整條街道上,滿滿的,都是肅殺之氣。
一幹護衛,已經将安子軒和安潇潇護在了正中間,安子軒和安潇潇并沒有出手,七月等人,早已與對方打地不分勝負。
眼看黑衣人趨于弱勢,不料,自兩側的屋頂上,竟然又飛身下來數十人,同時,兩側屋頂上的人,已經開始搭箭,要再次齊發了。
安子軒眸色一緊,這麽多的精銳力量,顯然不是普通人能調動得了的。
不待他吩咐,只見阿貴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屋頂上的那些黑衣人,手上的利劍,宛若是收割生命的鐮刀,快,而準。
等到阿貴的足尖再次落地的時候,南牆上的那些黑衣人手上的東西,都以掉落,随後,從房檐上跌落了下來。
如此快的身手,不僅僅是敵人懵了,就連安子軒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安子軒看着他們一幹人穿梭在了黑衣人群中,眸底一暗,待要出手将自己的暗衛喚出,卻被安潇潇制止了。
“哥哥,別急。既然有阿貴在,就讓他來處理就好。”
安子軒看她,安潇潇卻是微微一笑,“反正阿貴也是在明處的。今晚之事,只怕沒有那麽簡單。”
安子軒護着她退至數步開外,這裏,已經是遠離了對戰圈子。
“你待在這裏,不許出手。”
“知道了。”
安子軒順手将身上的佩劍抽出,不過才走了幾步,便快速地将一名黑衣人割喉,這手法,亦是相當地熟練。
安潇潇靜靜地觀戰,面上并沒有半分的擔憂,有阿貴和哥哥在,她相信,這些黑衣人,很快就會被擊退。
只是,這條街可是京城較為繁華的一條街,而且這條街上,還有數座名門府邸。
這裏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為什麽,竟然沒有驚動任何人呢?
思索間,安潇潇的眸色一暗,只覺得身後數道殺氣向她襲來,且直擊後心!
阿貴順利地殺掉了一名刺客之後,面色微變,一道驚呼,“小姐小心!”
驚呼間,阿貴已經将手中的長劍抛出,那劍直指安潇潇,不遠處的安子軒一個側身間看到,大驚失色。
安潇潇已經感覺到了背後的殺氣,卻并未有任何動作,倒是阿貴抛出這一劍,讓安潇潇有片刻的失神。
一切不過是在眨眼間,待安潇潇回神之時,那劍已是貼着自己的發鬓而過,随後撲哧一聲,劍入肉體,砰,一名刺客倒下。
随後,安潇潇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已經靠近自己,被他抱着,一個旋身,人已飄出丈外。
阿貴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碎石,一把揮出,十分精準地将數名黑衣人擊倒在地。
安潇潇注意到,這些人突然栽倒在地,其中大半,竟是沒了呼吸。
這樣高深的功夫,便是她,也未必能做到。
身邊的這個男人,真是讓她越來越産生出一種恐怖感了。
“公子,小心。”
九月迅速上前一劍挑開了對方的利器,安子軒這才全力應付黑衣人。
只要阿貴不會傷害妹妹,安子軒也就不必再分心了。
這樣大的動靜,一直到黑衣人明顯處于劣勢,眼看就要被全殲之時,官兵才奔湧而至。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笑得極其嘲諷。
想要試探他們兄妹?
還是想要逼出父親放在了他們背後的力量?
馬車已毀,自是不能再坐,阿貴直接抱着安潇潇飛上馬,然後雙腿一夾,馬便跑了起來。
安子軒看了一眼,沒有急着跟上去,只是示意七月和九月迅速回府,他則留下來善後。
官兵剛至,李庭希和康王就分別帶人過來了。
看着滿地的屍首,李庭希的臉色一時大變。
“怎麽回事?”
安子軒瞥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上次我妹妹被人襲殺一事未果,現在又有這麽多的刺客朝我們兄妹而來,我真的懷疑,京城的治安,是不是還不及動亂的邊關了?”
李庭希沉默了,康王則是擰緊了眉。
京城的治安不好嗎?
自然不是!
這些人,分明就是沖着靖安侯府來的,說白了,能對他們出手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百姓。
次日早朝,康王将此事禀奏,面色沉痛氣憤,且強烈要求,将李庭希調回來,讓他負責此事。
皇上沉思片刻之後,最終卻将這件差事,交到了四皇子的手上。
“皇上,此前南疆六王子遇襲,至今未曾找到。其生死都無法知曉,若是南疆王因此事而與我朝起了沖突?”
朝臣們,自然都各有擔憂。
特別是那些文臣,生怕一言不和就開打。
皇上似乎是有些煩燥,最近這刺客一事,三番兩次地出現,實在是讓人不爽。
“尋找六王子一事,交由李庭照去辦。至于李庭希,命他暫且接任了宋将軍的職務,至于宋将軍,暫且關押。”
“是,皇上。”
康王對于皇上的安排,似乎是有些不滿。
散朝後,康王又在宮裏停留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出宮去了靖安侯府。
“潇潇呀,昨天晚上,可吓着了?”
安潇潇一時有些無語,有必要用這種哄孩子的語氣跟她說話嗎?
“多謝康王爺關心了,小女無礙。”
“無事就好,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皇上将此事交給了李庭玉來查辦,咱們就讓他在明處先查着,時刻關注着他的動向。一旦真的發現了有用的線索,咱們再出手。”
“皇上既然已派了四殿下來徹查此事,我相信,四殿下一定會查出真兇的。康王爺也不必擔心,反正我現在沒事,大不了,不出門便好了。”
“上次半夜,不也是殺到你這裏來了?嗯,不行,你父親不在京中,我總不能看着你們出事。這要吧,回頭我讓庭希從王府挑些個厲害的侍衛給你們送來,別的地方咱不管,只要護住這碧園也就好了。”
安潇潇撲哧一樂,“康王爺,這話被人聽到,是要诟病您的。”
康王爺立馬就板起了臉,裝作很嚴肅的樣子。
“有什麽可诟病的,反正我在意的也就是你和子軒。其它人會不會出事,我可管不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老夫人可是自己的親祖母,為什麽康王剛剛的話裏,卻是半句也未曾提及到她?
甚至于,還讓人覺得,在康王的眼中,安老夫人分明就是不值一提的。
康王與父親是至交,若是如此,那老夫人的安危,康王也當十分重視才是,為何卻是如此地無視?
安潇潇沒有多問,她知道即便是自己問了,也未必會有什麽結果。
康王原本要走了,一聽說李庭玉來了,頓時又坐了回去,不走了。
那樣子,分明就是怕自己家種的好白菜,再被一只豬給拱了。
“康王叔也在,潇潇妹妹現在無事了吧?”
一聽到他的稱呼,安潇潇第一反應就是想吐,不過礙于情面,還是忍了忍。
“多謝四殿下關心。四殿下現在過來,可是為了昨晚的那些黑衣人?”
“正是。聽聞原本是控制住了兩個,不過可惜,都已經自盡了。所以,本宮過來問問,看看你和子軒兄這裏都有什麽發現。”
安潇潇的眉眼抽動了一下,什麽時候,他們和四殿下的關系這樣好了?
“七月,哥哥不在府上嗎?”
“回小姐,公子去京兆府了,一大早就被人找去,說是去驗屍的。”
安潇潇點頭,“只怕讓四殿下白跑一趟了。哥哥在京兆府,您還得去那裏尋他。”
李庭玉似乎沒有聽出她話外之意,笑道,“無妨,我一會兒去京兆府尋他便是。潇潇妹妹昨天晚上也是親眼目睹了的,所以,本宮先問你也是一樣的。”
康王臉一沉,十分嫌棄道,“庭玉,潇潇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我才剛哄了半天。那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你還是去找安子軒吧。”
李庭玉微怔,不過片刻,面色又恢複如常。
他早聽聞康王對安潇潇視若親女,如今看來,傳言倒是不假了。
想到之前康王在朝堂上對肅國公大加貶諷,現在會說出這等話來,倒也不為過了。
“也好,那我先去找子軒兄問問,另外,你這裏的兩名婢女,不介意我問幾句吧?”
“當然了。七月,九月,你們随四殿下走一趟吧。記得要實話實說,不可隐瞞,卻也不可誇大。”
“是,小姐。”
康王見李庭玉走了,也沒有多做停留。
安潇潇總算是能徹底地輕松下來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仔細地跟阿貴說兩句話呢。
“小姐,茶涼了,我給你重新沏了一杯。”
安潇潇點頭,“你昨天晚上的那個手法,我還是頭一次見,那叫什麽功夫?”
“呃,名字我也不記得了,不過,如果小姐想學,我可以教給小姐。”
安潇潇想到自己從他這裏已經诓了一套劍法了,也不差這麽一兩招放暗器的本事了。
當下也不累了,立馬從榻上下來,茶也不喝了,拉着阿貴就往後園走。
阿貴被她扯着,低頭看着被她緊緊拽着的手,唇角微微笑着,就好像是得了什麽天大的好處一般。
到了地方,安潇潇将他松開,“這裏有一些碎石子,你再使一遍那招式給我看看。”
阿貴也沒推辭,一點兒也不覺得把自己的絕招就這麽暴露出來,有什麽不好的。
甚至,他還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只為了能讓小姐看得更清楚一點。
“這個要領的掌握,一是眼,再是手。小姐的內力不弱,想要練成我這樣,估計有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聽這意思,應該是在誇她吧?
安潇潇的眸光動了動,“你當時學會這招用了多久?”
阿貴愣了一下,擰起眉來,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回想着,片刻後,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不過,我記得自己很聰明,應該是很快就學會了。”
安潇潇淺笑,“沒關系,總會想起來的。來,你再做一次示範,我剛剛沒看清楚。”
阿貴似乎是真的想讓小姐盡快學會,所以,這一次不僅動作放慢了,還加上了解釋。
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安潇潇前面不遠處的假山,已經是一點兒好模樣也沒有了。
上面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兒,怎麽看都透着幾分詭異,再加上實在是太多,但凡是那種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了,肯定會豎起汗毛來。
安潇潇自己看着都有些不舒服。
“來人,将這個砸碎了,然後再填到後花園的湖裏去。”
“是,小姐。”
阿貴走過來,手上還端着一只銅盆,邊兒上搭着一條幹淨的帕子。
“小姐,先淨淨手吧。”
阿貴伺候的極其自然,安潇潇享受的,也順理成章。
只是不遠處才過來的七月,怎麽瞧,都覺得有些別扭。
這個向來不愛說話,又總是冷着一張臉的阿貴,怎麽一對上了小姐,就是一臉的奴相?
是被小姐的美貌所折服了,還是另有所圖?
阿貴将銅盆交給了身後的婢女,然後又親手給小姐斟了茶。
“阿貴,真沒想到你渾身都是寶呢。說說看,還有什麽是我沒見識過的?”
阿貴看到小姐一臉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時的阿貴,沒有戴任何一張面具,俊美無瑕的五官,簡直太容易讓人失神了。
而安潇潇,果然也就呆了差不多有一秒鐘的時間,眼神微動,不再看他。
“小姐,您讓我這樣想,我也想不起來。不過,我還寫得一手好字。要不,我寫字給您看?”
安潇潇的眉眼動了動,一個武功如此高強的家夥,還寫得一手好字,那豈不是文武雙全了?
“來人,去備文房四寶來。”
“是,小姐。”
安潇潇當然不是為了單純地看他的字,想要借着字跡,看能不能查出阿貴的身分來,乃是其一。
她更想借着阿貴寫字,來看看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還能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阿貴寫地很快,當真是筆走宛若游龍,行水流水般,一氣呵成。
而這字,也正如他所說,寫地果然不錯。
安潇潇拿起來一看,竟是兩句詩。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将磨洗認前朝。”
安潇潇眯眼,能讓一個失去了記憶的男人,寫出這樣的詩句來,這個男人的背景,似乎已經是開始顯現了。
至少,不再讓她覺得阿貴的身前迷雲一片,反倒是越來越清晰了。
雖然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阿貴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有着怎樣強大的背景,但是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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