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打從公主殿下告狀,到面見昭陽帝,再到回家收拾弟弟,這不過一個時辰吧?
長樂深深地敬佩了。
她看見匆匆趕到四公主面前焦急地說着這些的宮女,悠閑地拿着手裏的一只小胡桃咔嚓一聲咬開,含糊地給岳亭岳表哥豎了豎大拇指稱贊說道,“做得好!”
見四公主無奈地看着自己,長樂就沒心沒肺地把小胡桃雙手奉上,笑嘻嘻地說道,“岳表哥真是一個厲害的人,我才說了幾句話,這回頭就抽了那個眼裏沒有公主的貨色。”她心情很好,順便給岳亭在四公主面前表功。
四公主的心情可沒有長樂這樣悠閑。
她憂心忡忡地拿起舉到自己面前的小胡桃,用小鉗子夾開塞回妹妹的手上,低聲喃喃道,“只怕母妃……”
“別告訴淑妃娘娘不就行了。”
岳淑妃閉耳塞聽的,沒有人傳話兒知道個屁!
更何況,就算岳淑妃知道了,還能拿岳亭怎麽樣啊?
如今的岳亭是朝臣,可不是從前年幼時的小可憐兒,難道岳淑妃一個失寵的嫔妃,還能拿岳亭怎麽着?
就算長樂借給岳淑妃八個膽子,她也不敢對岳亭動一根手指頭,不然回頭就得叫昭陽帝給廢冷宮裏去。
長樂不屑地哼哼了一聲,見四公主眉頭一皺,嚴厲地命這宮女不許叫岳陽侯府發生了什麽告訴給岳淑妃知道,而那宮女神色遲疑,想了想就不在意地說道,“叫淑妃娘娘知道也就知道了。反正岳陽侯夫人回頭就得入宮哭訴,現在知道和以後知道沒有分別。”她揮手叫那為難的宮女退出去,見四公主心煩意料,幾口把小胡桃給吃了,砸吧着小嘴兒小聲兒說道,“岳表哥這麽做,都是為了四皇姐你。難道,你還不如岳表哥勇敢麽?”
“什麽?”
“四皇姐明白我說的是什麽。”長樂垂着小腦袋開始吃一碗奶酪,含糊地說道。
岳亭為了四公主,已經做到了極點。
如果這個時候四公主還是瞻前顧後,雖然四公主是長樂的親姐姐,可是長樂也不得不說,四公主是配不上岳亭的深情的。
她覺得愛情這種東西真是奇怪,會叫人變得和從前不像了,如岳亭那樣冷淡的人,卻會為了四公主連名聲都不要了。
岳陽侯本就對這個長子不大喜歡,而是更喜歡次子岳靜,在這當口岳亭卻不知兄友弟恭,就這麽打了岳靜,那在岳陽侯的心裏,岳亭只怕和忤逆不孝的貨色也差不多了。
更何況叫外人看見,不會說岳靜的不好,只會說岳亭對弟弟冷酷殘暴。哪怕不牽扯四公主的名聲,可是岳亭也得被揚揚惡名了。她能夠想到的,四公主顯然也想得到,此刻她坐立不安,明明坐在最明媚的陽光底下,身邊是花團錦簇的繁花似錦,可是卻依舊魂不守舍。
當長樂說起岳亭都是為了自己,四公主只覺得酸楚之外,羞愧不已。
她都做了什麽?
只因為是君父賜婚,就這樣放棄,這樣認命?
她的勇氣,還需要妹妹來提點。
當她聽到岳亭打了岳靜,就知道,這人一定是為了自己。
有些難過,有些擔憂,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我想出宮去看看。”她輕聲說道。
不是去看熱鬧,而是唯恐岳亭在岳陽侯府裏吃虧。
她知道岳陽侯早就不喜歡岳亭這個長子,這一回天大的把柄落在岳陽侯夫妻的手裏,怎麽可能不發難?
岳亭是不屑和父親繼母争論的,只怕就要吃虧。
因想到也要護住岳亭,四公主霍然起身,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明亮了起來。她依舊穿着簡單的常服,佩戴的也只是尋常的首飾,可是在長樂的眼裏,這一刻卻耀眼得厲害。
這回公主殿下可算不吃什麽零食了,笑嘻嘻地把小爪子塞進四公主的手裏憧憬地說道,“我也得去看看,希望打得滿臉桃花開呀!”她捂着嘴悉悉索索地偷笑起來,顯然是深以岳靜被打得頭破血流才好為樂。
這壞心腸兒,唯恐天下不亂,頓時令四公主無奈了。
“咱們去了,你不必多說什麽,有我呢。”
四公主牽着妹妹就走,一邊柔聲說道。
宮女紅月也默默垂頭,一邊腹诽自家這倒黴公主又去拉仇恨,沒準兒回頭就得叫人套麻袋往死裏打,一邊哀怨地跟着。
“知道啦!”在出宮鬧事之前,公主殿下總是特別地乖巧。
她漂亮的桃花眼都圓滾滾的,無辜純良得如同初生的幼崽兒,看起來聽話又乖巧,可是四公主見這皇妹偷偷兒挽袖子的樣子就知道這就是裝着給自己看的。
輕嘆了一聲,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對紅月使了一個眼色,這才命幾名貼身的大宮女陪着自己,順便叫人先扣住消息不比叫岳淑妃知道,這才匆匆地帶着長樂往宮外去了。才出宮門,四公主就見二皇子正往宮裏來。
這青年手裏還提着一個小小的食盒,見了長樂也跟着,急忙招呼了一聲。
“二皇兄。”
四公主別看和長樂姐妹情深,在宮中一向同進同出,然而和二皇子真的不熟。
不僅是二皇子與三皇子之間不和,也是因二皇子除了對長樂十分疼愛,餘者,宮裏的那幾個公主,別管出嫁還是沒出嫁的,二皇子都十分冷淡。
這種冷淡與無視無關,而是充滿了一種哪怕面對她們卻依舊不将她們放在心上的冷漠。四公主本也不是臉皮厚硬扒着人不放的,從小兒見二皇子眼裏沒有自己,也同樣不非要和二皇子如何親密。此時見了二皇子不過是喚一聲而已。
“你去哪兒啊?”二皇子對四公主點了點頭,就去摸長樂的小腦袋。
今天要出宮幹仗……看戲的,公主殿下的儀容很重要,頭上怎能被動土,急忙退後叫道,“不要摸頭!”
二皇子從善如流沒有摸頭,順手擰了一把妹妹滑溜溜的小臉蛋兒,心裏的小人兒美得打了一個滾兒。
“這是什麽?”被掐了臉的公主殿下顧不得生氣,嗅着空氣裏多出來的甜香突然問道。
二皇子哼了一聲,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食盒,見長樂一臉嘴饞,頓時就覺得很傷心了,晃着食盒不悅地說道,“還不是林如初,這探花郎,還真是狼崽子啊!”
見長樂歪頭一臉懵懂地看着自己,乖巧可愛,二皇子心裏的滋味兒真是別提了,忍不住在妹妹的面前告狀道,“竟然把自家做的甜湯給送到我天香樓去了,說是叫天香樓嘗嘗滋味兒,以後多幾樣兒方子侍候你,實在太叫人生氣!”
林如初這算是示威還是示威還是示威啊?
這不是在親哥面前顯擺自己和長樂關系好麽。
二皇子眼見來了一只狼,頓時感到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受到了嚴峻的挑戰。
“這是襄陽侯府的甜湯呀。”長樂想起來了,林如初說過啊,襄陽侯府的甜湯特別好喝。
不過她沒喝過。
早前沒有林表哥,那襄陽侯府的老太太在,公主殿下才不稀罕他們家的甜湯呢。
“其實我喝過,一點兒都不好喝。”二皇子努力進讒言,意圖诋毀林探花。
公然向公主殿下進貢甜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這還沒叫太子知道呢,不然分分鐘的滅了這狼崽子!
“給我。”長樂伸出了雪白的小手兒。
二皇子小聲兒嘀咕了一聲,把食盒遞給了紅月,見長樂只是流着口水觊觎了一下,這一回竟然沒有撲上去吧嗒吧嗒吃甜湯,又擔心起來問道,“你是不是病了?”
“胡說!”
“那怎麽胃口不好了?”二皇子又陷入了另一種憂心忡忡。
長樂微微一頓,垂頭看了看自己柔弱的小身板兒,再看了看四公主那婀娜柔媚的楚楚風姿,頓時就覺得作為柔弱可人的公主們,身邊必須有皇子保駕護航才是。
她白皙的小臉兒上就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見二皇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急忙湊過來讨好地說道,“我和四皇姐要去岳陽侯府看熱鬧。二皇兄,你也知道,那個岳靜可壞,欺負四皇姐,我們得去報仇!”
“岳陽侯府到底是勳貴,我去不合适。”
二皇子回應得非常含糊。
四公主和他一向不大親近,他雖然為人熱情,不過犯不着為四公主趟岳陽侯府這渾水。
畢竟,四公主又不是他的同母妹,驸馬是好是壞,日子過得好還是壞,和他有個屁的關系。
二殿下也是相當忙碌的!
哪兒有時間和這些公主們胡鬧……
“據說都動手了,打得一地狗……鮮血,我好害怕呀!”嬌滴滴的小姑娘見這送上門的二皇兄竟然推脫,圓滾滾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起來,尖叫,捧臉,一臉害怕地抽噎道,“如果傷到我嬌嫩柔弱的身體……”
可怎麽辦呢?
半句話還未吐出,就被猛地跳了起來的二皇子鎮住了。
“皇兄保護你!”
他氣勢洶洶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見二皇子被打了雞血似的,一臉為妹妹肝腦塗地的樣子,四公主嘴角一抽。
好麽,如果不是四公主一向看得開,嘔血吊死在二皇子面前的心都有了。
四皇妹有事兒就不好出頭,六皇妹有事兒,這就哭着喊着一定要跟着去了是吧?
四公主真想……
算了,反正二皇子與她不同母,有什麽好生氣的。
四公主的親哥三皇子對她不也是冷淡得要死麽。
“我就知道二皇兄最可靠,最喜歡長樂了。”公主殿下捂着臉假哭,見二皇子已經上鈎兒,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下,幹嚎了一會兒就撲進二皇子的懷裏去。
見二皇子的臉都蕩漾了,她急忙熟練地揚起自己的小腦袋做感激崇拜憧憬仰慕狀,嬌嬌軟軟地僞裝一只史上最大白蓮花兒,梨花帶雨地叫道,“長樂也最,最喜歡二皇兄了!”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虛地四處看了看。
見趙皇後昭貴妃昭陽帝太子太子妃啥的都沒在,無人與二皇子争寵,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這些皇族哇,都是醋壇子,一旦被聽見什麽最喜歡的,非要掙個高下來不可,叫公主殿下煩惱得很。
叫她說,這後宮開得大發了,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想要把這幾條船踩穩當了,知道公主殿下下了多少功夫麽!
小小軟軟的小姑娘在二皇子欣慰的笑容裏搖頭晃腦長籲短嘆了一番,感慨了一下自己艱難的博愛生涯,這才抱着二皇子的手臂指着宮門口氣勢洶洶地叫道,“殺去岳陽侯府!”有了二皇子做靠山,她還怕什麽啊?
岳陽侯那一家子不把公主們放在眼裏,不過昭陽帝的皇子可是很金貴的。二皇子雖然不得昭陽帝的喜歡,不過作為太子的左膀右臂,那是相當的強悍的。
給岳陽侯八個膽子也不敢忤逆二皇子啊。
“走走走,吃了雄心豹子的,叫咱們長樂生氣!”二皇子氣沖丹田,覺得被妹妹圓滾滾充滿信賴的眼睛看着,自己就是英雄!
宮女紅月無聲地提着林如初給的食盒,看這二位的目光如同看倆腦殘。
四公主嘴角抽搐了一下,然而目光之中卻透出幾分感激。
她是明白為什麽長樂要帶着一位皇子去岳陽侯府的。
就是唯恐岳陽侯不将自己這個不得寵也說不上話的公主放在眼裏,也唯恐自己行事被岳陽侯府抓住把柄,在外傳她的閑話。
哪怕二皇子不是為了自己,只是沖着長樂的心願,然而四公主卻依舊覺得心裏暖暖的。她現在什麽都不想了,不想明明是生母卻禍害自己一生的岳淑妃,不去想不知道死哪裏去了,哪怕親妹妹吃了委屈依舊無動于衷的三皇子,更不想去想什麽狗屁規矩。
她現在就想為自己活一回,哪怕從此因行事荒誕被君父厭棄,哪怕岳淑妃會被昭陽帝遷怒也顧不得了。憑什麽她總是要委曲求全呢?
她抹了一把眼淚,握住了長樂的另一只手,和她一起上了宮車。
二皇子随行,一路傻笑,順便讨好地從宮車外探頭探腦,看長樂吃林如初送來的狗屁甜湯。
四公主感動激動心情激蕩因此沒有胃口,可是對于長樂來說,去岳陽侯府就是看戲去了,那有什麽可食不下咽的呢?
林如初送來的甜湯又香甜得不得了,她穩穩地端坐在平穩華美的宮車裏,小身子整個兒趴在小案上,看着紅月纖細的手給自己盛了一整只小玉碗的甜湯,急忙去看這甜湯,就見湯水帶着淡淡的剔透的紅,仿佛胭脂一樣,聞一聞還帶着淡淡的花香,嘗了一口……
公主殿下蕩漾得翻進了身後的軟墊子裏,小肚皮幸福得一鼓一鼓的。
“這麽好吃?!比天香樓的還好吃?!”二皇子急了,在宮車外恨不能爬到裏面來,搖着自己妹妹的肩膀一百遍地問“為什麽?!”。
難道美少年給的甜湯,就比人老珠黃了的二皇子給的好吃?
太喜新厭舊了吧?
“天香樓的也好吃,只是吃得多了,總覺得外頭的新鮮。”公主殿下飛快地喝了一碗甜湯,艱難地打了一個飽嗝兒,轉頭,對二皇子說出了特別含有人生哲理的話。
二皇子陷入了沉思。
紅月保持僵硬木然的臉色,看着這蠢皇子和蠢公主。
得虧還有太子靠譜兒,不然若公主皇子的都是這種小蠢蛋,這天下遲早要完!
四公主卻看着這兄妹倆的你來我往,只覺得心中生出幾分愉悅和不知名的輕松。她心裏緩和了很多,對岳亭的擔憂也變得可以忍耐,只是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邊看着長樂趴在窗邊對二皇子吹氣兒,吹噓自己喝了美人表哥的甜湯之後吐氣如蘭,二皇子憤憤反駁,堅定地表示這甜湯天香樓也會做自己絕不要失寵什麽的,一路就到了岳陽侯門外。
皇子與公主駕到,岳陽侯府就算再把自己當回事兒,也得出來迎接。
岳陽侯親自出門迎接,恭恭敬敬地帶着岳陽侯夫人恭候。
當看見二皇子立在長樂身邊臉色不善的時候,岳陽侯心裏咯噔一聲。
看這陣仗就知道,兩位公主是來者不善,只怕是要來給岳亭撐腰的。可是二皇子是怎麽回事兒?
沒聽說岳亭與二皇子交好啊。
怎麽侯府鬧出事端來,二皇子的臉色這麽嚴峻?
二皇子才不告訴他自己因為被林家的狐貍精奪寵心裏不痛快呢,見岳陽侯誠惶誠恐,滿臉是汗,他想到長樂對自己告狀說的岳陽侯的種種,再想到這些年聽說過的岳陽侯更喜次子不喜長子,就覺得萬分的鄙夷了。
畢竟,哪怕和岳亭不熟,可是二皇子自幼得到的來自于生母王美人的教導,就是元嫡最重。
不論是後頭的繼室嫡子,抑或是那些妾室所出的庶子,在元嫡之子面前,都矮了一頭。
王美人也于他說過那些寵妾滅妻,或是有了後娘自己就成了後爹的王八蛋,說起來的時候,都帶了幾分鄙夷。
二皇子深以為然。
連亡故的發妻都能忘記,連發妻留下的嫡子都能厭棄,這算什麽爹啊?
畜生也就是這麽回事兒了。
可別說是後娘吹的枕頭風厲害啊。
雖然岳亭落得個如今的下場,确實有岳陽侯夫人這個繼母在其中挑唆,可若岳陽侯真的是個好男人好父親,知道慈愛二字,也不大能夠被一個婦人說兩句話就動了心神不是?
若論王八蛋,岳陽侯夫人是一個,岳陽侯同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二皇子見岳陽侯人到中年還人模狗樣兒的蠻英俊,心裏只唾了一聲人面獸心,這才側身護着長樂淡淡地說道,“我們過來看看貴府的兩位公子。”
他那倒黴催的親爹昭陽帝也不是啥好東西。
他都成年,三皇子都要入朝了,昭陽帝這王八玩意兒愣是沒給他封個爵。
若不是太子如今天天去哪兒都帶着他,就憑他這麽不給昭陽帝寵愛,連自己帶王美人,早就死得骨頭都不剩了。
王八蛋的親爹都是一路貨色,起碼給他封個郡王也行啊!
二皇子在心中默默流淚,順便對和同樣不讨親爹喜歡的岳亭岳大公子,突然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情來。
“殿下不知!”岳陽侯夫人袅袅地立在岳陽侯的身後,眼眶早就紅了,聞言頓時柔弱地哭了起來。那淚珠兒晶瑩垂落無助的美态,令岳陽侯都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哽咽了很久,方才走到了四公主的面前流淚說道,“妾身知道殿下擔心侯府,都說家和萬事興,只是妾身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哭得哽咽怯懦,還帶着幾分柔弱的疑問,側頭落淚道,“妾身自問從未薄待過大公子,可是為什麽大公子要将妾身和阿靜置于死地?”
她一臉的淚訴蒼穹,就跟六月飛雪一樣哭得揪心極了,充滿了被辜負的痛苦道,“怎能下此毒手?阿靜是他的親弟弟啊!”
“所以,二公子做了什麽壞事兒,才叫岳表哥連兄弟情分都顧不得往死裏打他呀!”
長樂耳朵抖了抖,頓時跌足嘆息道。
岳陽侯夫人突然哭不下去了。
她呆呆地看着瞬間颠倒乾坤,把暴打弟弟無情無義的岳亭洗白成了正義人士,倒把給幹壞事兒的黑鍋扣在自己兒子頭上的公主殿下。
這從哪兒來的妖怪啊!
“侯夫人?”公主殿下是個好奇的人,眨着桃花眼笑得可明媚了,追着問道,“你給我們姐妹說說呗?”
因岳陽侯夫人的哭訴和浩浩蕩蕩的皇家宮車而來,因此聚集在岳陽侯府門前的無數圍觀人群,也同時目光炯炯了。
初一開始,因岳陽侯夫人的哭訴還覺得岳亭挺不是東西的圍觀黨們,都興奮了。
原來這裏頭還有轉折啊!
“說說呀?”長樂繼續捧臉,見岳陽侯夫人美麗的淚顏清澈而美好,忍不住也生出幾分憐惜來,軟軟地,唯恐傷害了這柔弱的人兒,很客氣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雖然您是繼母,不過本公主相信你不會惡毒的說岳表哥壞話兒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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