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視頻只有陳忻的臉還有他的聲音。霍慈站在角落,冷冷地看着陳忻一臉驚慌地四處張望着。
“把綠色油漆拿給我,”霍慈伸手。
莫星辰本來一臉震驚,聽她這麽說,立即從包裏淘了綠色油漆給她。幸虧她今天準備地全,赤橙黃綠青藍紫,都有。
霍慈拿了油漆,直接打開,一雙大長腿三兩步就直奔着陳忻去了。等她走到陳忻面前,他才發現霍慈。眼中帶着驚慌,開口問:“霍慈,你怎麽來了。”
她一甩手,大半罐的油漆全潑到陳忻的身上。他黑色禮服和白色襯衫上都被噴上了綠色油漆,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有人驚叫了起來,宴會場裏此時已經亂起來。
霍慈冷冷地看着陳忻,譏诮地說:“你他媽不是喜歡劈腿的,我讓你嘗嘗渾身綠油油的滋味。”
陳忻請的伴郎團多數是他大學時的朋友,和霍慈認識的也有,趕緊上來勸說。有人就說:“霍慈,今天是陳忻大喜的日子,你這麽來鬧場不好吧?”
“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來鬧場的。今天要不是他結婚,我還不來呢。”
霍慈一雙眸子冷冷地看着人家,說地話不講道理,可叫她說出來,自帶一種理所當然的氣場。
“新郎陳忻,大家都知道吧。視頻裏他求婚的這位,是他的前女友,一個月前他剛提了分手,現在結婚了,”霍慈譏諷地說。
和前女友分手一個月???
這間五星級酒店難訂,婚禮宴會廳都已經排到明年,都得提前半年預訂。
所有人都朝着新郎望了過來,嗡嗡嗡地聲音,驟然被放大。
陳忻站在原地,就聽到周圍的議論之聲。
新娘的家人趕了過來,穿着藍色西裝的男人,指着陳忻就罵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讓人鬧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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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轉頭大喊:“保安,保安呢,怎麽還不把人給我趕出去。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霍慈,不要太過分,”陳忻眼珠子都紅透了,又恨又怒。
陳忻這人一向要臉面,要不然也不會在同學群裏頭撒那樣的彌天大謊。他就是太了解邵宜,知道她不是那種豁出去鬧騰的人。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向冷冰冰的霍慈,居然會頭一個替邵宜出頭。
他還算長得不錯的臉,蒼白又灰敗,十分鐘之前,他還是意氣風發的新郎官,十分鐘之後,他就成了渣男、賤人。
霍慈淡然地看着他:“你當初求婚的時候,不是讓我們從今以後好好監督你的?”
“我今天就是照着你的話做了。”她長得好看,表情冷漠,做事又有條不紊,幾句話就把陳忻踩到腳底下。
宴會廳裏多數都是新娘家裏的人,各個都顧着看熱鬧,根本沒幾個上來拉的。
況且人姑娘從頭到尾,就潑了他一罐綠油漆而已,算什麽哦。
那個喊着保安的大概是新娘的哥哥,他扯着嗓子在罵。莫星辰是真的聽煩了,上去就是防狼噴霧一頓噴。她也學着霍慈冷笑地說:“你妹妹當小三,你還有臉出來叫,今天我就教教你怎麽做人。”
陳忻見莫星辰動手,立即就上前準備攔着。霍慈今天特地穿了一雙靴子,上去就是一腳,她腿長有力。這一腳更是沒客氣,對着心窩叫踢過去,踢完之後,她小腹抽疼地厲害,心底卻痛快地很。
陳忻也是沒想到,她能這麽狠。他一個沒留神,就被霍慈踢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幸虧他身邊站着的是伴郎,衆人趕緊把他扶住了。
“陳忻,你要是攀富貴,誰都不會攔着你。但你不能這麽糟蹋人,你不能把別人幾年的真心往地上踩,邵宜怎麽對你的,你他媽不用我提醒吧。你自己扪心自問,你對得起她嗎?”
霍慈是真的生氣了,邵宜和陳忻兩個都是從外地考到北京的。兩人讀大學的時候就确定了關系,一路到畢業,然後留在北京。
畢業沒多久,兩人就同居了。邵宜自己工作也忙,還把他照顧地妥當。
轉頭,他一句分手,就把人打發了。
“那也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與你有什麽關系,況且我們早就分手了。”陳忻咬着牙,看着她。
霍慈忽然輕笑了一下:“對啊,是我和沒關系。我就是看你不爽,想弄死你。”
這話說完,周圍都安靜了。這姑娘真是天生一股子傲氣勁兒,她冷冰冰地說着這話的時候,叫別人都生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霍慈,你……”陳忻這回是紅了眼眶,恨不得立即沖上來手撕了霍慈。
他剛一張嘴,霍慈一甩手就把手裏剩下的小半罐直接又甩他身上去了,冷笑着說:“我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能叫的?”
酒店的保安也過來了,被莫星辰噴了的男人,指着她們的就喊:“報警,報警,趕緊報警。”
“報警就報警,誰怕誰啊,”莫星辰哼笑,她們過來砸場子,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原本在休息室內候場的新娘子,大概是聽人說了這裏的事情,急匆匆地就跑了過來。她穿着一身曳地長婚紗,雪白蕾絲頭紗披在身後,在見到陳忻身上的慘狀時,一臉倉皇又着急。
“陳忻,你沒事吧,”新娘是真着急了,見他臉色慘白,心疼地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邊保安就要把兩個鬧場的人請出去,還沒碰到人呢,就聽莫星辰大吼一聲:“我他媽懷孕了,你們要是誰敢動我一下,傷着我肚子裏的孩子,等着蹲大牢吧。”
她這麽一吼,所有保安都不敢動了。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這要是真磕着碰着,他們真是賠不起啊。
被她這麽一吼,連霍慈都一臉震驚地看着她。
莫星辰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拿着防狼噴劑,真像個拿着炸藥包的女戰士。
随時準備慷慨就義。
保安不敢動了,新娘哥哥更生氣了,指着他們氣急敗壞地大罵:“你們還有沒有用,連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陸先生,您別着急,我們已經報警了,”酒店主管趕緊出來安撫。
姓陸的臉都氣歪了,報警有個屁用,他們陸家的臉面今天是被人當衆撕下來了,而且撕地血淋淋的。偏偏衆目睽睽之下,沒人敢拿這兩個女人怎麽辦。
莫星辰得意地哼笑了一聲,又見旁邊新娘一臉心疼地摸着陳忻的臉,當即冷笑:“渣男小三,一對狗男女,真是般配。”
說完,她忽然又笑着對身邊的霍慈說:“霍慈,你說咱們這場子是不是砸錯了,應該讓這對狗男女百年好合來着。”
“沒關系,他們臉皮厚,咱們砸完了,他們能繼續百年好合。”
霍慈難得應和她,兩人一唱一和,簡直把人新郎新娘的臉皮當衆扯下來,按在地上摩擦。殺人也不過是頭點地,這兩人今天真是豁出去了要弄死陳忻。
“你們不要臉,”新娘子氣地臉色煞白,不管怎麽說,這是她的婚禮,被人當衆這麽踩,氣地身上都發抖。
“喲,惡人先告狀啊,到底誰不要臉啊,你當人小三的時候,你怎麽不要點兒臉,”莫星辰嘴皮子利索,霍慈一向都是能動手就不逼逼的人。
她不愛打嘴仗,這種戳人心窩裏的事情,直接就交給莫星辰了。
新娘子也不是個善茬,當即就駁斥:“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管我們的事情。我和陳忻兩人是光明正大的交往,誰還沒個前女友。她自己不夠好,活該被甩,怨得了誰?”
卧槽,這句話是真的要點炸了兩人。
霍慈冷笑,就往前來,她今天原本只想教訓陳忻的。畢竟他才是對不起邵宜的那個。現在看看,這兩人難怪能勾搭到一塊。
“她沒資格管,我總該有資格問吧,”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所有人都往後看,這才發現有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子,安靜地站在那裏。
陳忻沒想到邵宜真的會來,臉色一下子頹敗地不像話。
邵宜走到他跟前,也不看旁邊的新娘子,直勾勾地只盯着他一個人看,問:“陳忻,我們從大學開始就在一起,就算分手。你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邵宜,”陳忻在霍慈她們面前,還能強撐着,真見到了邵宜,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個月以來,他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被趕着往前。拍婚紗照,領結婚證,還有訂酒店辦婚宴,看房子,他就像是在一場夢裏頭。
現在夢被敲醒了。
啪,邵宜也不問了,上來就是一巴掌。
這巴掌算是把她的青春,把心底殘存的那點兒奢念都打掉了。
只是一巴掌甩完之後,陳忻旁邊的新娘子先尖叫了,她怒道:“你憑什麽打人?”
新娘子剛問完,又是啪地一巴掌,這巴掌依舊甩在陳忻的右臉上,他皮膚還算白,兩巴掌下去,五根手指印清楚地很。
“你……”新娘子是沒想到,今天這一個兩個都這麽橫,見陳忻不反抗,就要上去攔着。
結果她還沒上去,被霍慈擋住了,一把将她推開,冷笑:“人家前任之間,關你什麽事?”
“就是,你丫一邊呆着去,”莫星辰跟着擋着。
身後巴掌聲呼呼地響着,連伴郎都沒敢攔着。都是大學同學,大家心底都知道出了什麽事兒,原本就是陳忻做的不夠地道。
況且還有莫星辰這個孕婦在,連保安都不敢上來。這會就盼着警察趕緊過來,好把這位三位祖宗請走。
等邵宜甩完了耳光,她淡淡看着陳忻說:“陳忻,你欠我的,都還了。”
從此以後,咱們老死不相往來吧。
陳忻木然地看着她,事情鬧到這種地步,誰都走不回頭了。
警察是在大家的惋惜下來的,原本一場豪華婚禮,活脫脫地被人鬧成豪華鬧劇。中間不知道多少人舉着手機拍呢,現在社交媒體這麽發達,只怕明天真能成頭條。
民警來了就要把人帶走,畢竟這是聚衆鬧事。只是鬧事的三個女人,居然一個比一個人坦然,大概是該發洩的都發洩了,其中兩個特別淡然地就準備跟着走。
誰知霍慈靠在花柱邊上,半天都沒動彈。
莫星辰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霍慈,走啊,咱別叫警察為難。”
一旁的民警一聽,呵,姑娘還挺懂事明理的。
可是她看完,就覺得不對勁了,霍慈臉都白了,額頭上直冒汗。連民警都瞧出她不對勁來了,莫星辰回頭去扶她,結果一靠近就聞到她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特別重,特別濃。
莫星辰吓得直問她:“霍慈,你怎麽了?”
還是邵宜冷靜,過來直接解開她大衣的扣子,一打開衣服,衆人都被吓住了。她裏頭穿着的白色毛衣被染紅了好大一片,就連白色大衣的裏襯都染地通紅。
莫星辰剛才還橫地跟什麽似得,這一下直接被吓哭了,就問她:“霍慈,你怎麽了,你別有事啊。”
“我大概是傷口裂開了,送我去醫院吧,”霍慈自個反而特冷靜。
邵宜雖然沒哭,可嘴唇發抖,又氣又難受,就問她:“你是不要命了,身上這麽重的傷,還跑到這裏來。”
她知道,霍慈是為了她出頭的。
“咱們說好了,誰要是被欺負了,一定得替她出頭的。”
別說她們沒想到了,就連警察和在場的人都沒想到。這姑娘受了這麽重的傷,還來幫朋友出頭,這簡直是豁出命來幫朋友出頭啊。
再瞧瞧新郎和新娘身邊的那些個伴郎和伴娘,鬧出這麽大的事情,誰都沒動彈。這社會啊,還是想着自己的人多,想着別人的人少啊。
這姑娘夠血性,夠仗義。
“別嚎了,”霍慈掃了莫星辰一眼,搭着她的肩膀說:“趕緊送我回醫院吧。”
見她這樣,警察哪裏敢帶她去警局啊。
原本是準備找個擔架擡着她出去的,霍慈冷眼瞧着一旁的新郎新娘,嗤笑:“我既然是站着進來的,也得站着出去。”
莫星辰哭着瞪她,“你丫這時候還逞強,疼死你活該。”
這樣說着,她還是讓霍慈靠在她身上。
邵宜和她兩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出去。
剛出了宴會廳,她們兩個扶着她去等電梯。旁邊的民警跟着她們一起等着,瞧着霍慈這臉色,也是有點兒不落忍。
叮地一聲輕響,電梯到了。當電梯門緩緩打開的時候,霍慈就看見裏面的人。為首站着的男人,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清冷淡漠,眉頭緊蹙着,身上一股子生人勿進的味道。
電梯裏站着滿滿的人,男人身後都是穿着黑色西裝的人,瞧着像是保镖。
莫星辰先回過神,她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看見易擇城。不過她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之前霍慈隔着千山萬水地打電話回來跟她秀恩愛,她男朋友是誰啊?
楊銘沒想到,霍慈會是以這模樣出現的,瞧着她白毛衣上的血跡,他吓得心跳都要沒了。再打眼小心地看着自家老板,面色冷漠,居然沒立即上前扶着霍小姐。
只怕是被氣瘋了吧。
想着老板這一路上的表情,楊銘都覺得他小命休矣。
誰都沒動,直到電梯門又要關上時,霍慈突然開口了。
她說:“易擇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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