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霍慈, 你好,”徐狄看着面前的姑娘喲, 這就是她的城城喜歡的小姑娘,長得可真是漂亮,而且心地還善良。

剛才霍慈遞給她紙巾的時候,她已經認出霍慈。畢竟自家兒子,無緣無故地讓人送了一張門票回來。待徐狄進來時, 才知道是一個攝影展, 據說是國內一個特別紅的攝影師拍的。

原本以為是因為無國界醫生的主題,所以兒子才會送票給她的。

可當她看見照片上的易擇城時,突然潸然淚下。

一直以來他們都對他的選擇不能理解, 他一直是他們的驕傲。可是他卻讓父母那麽擔心, 盡管他們一直都反對,易擇城還是選擇加入無國界醫生組織。

但就像是這個攝影展的介紹裏說的一句話, 如果沒有無國界醫生的幫助,那麽誰又能關心這些處于疾病中的人們呢?

她的兒子曾從事着一項偉大的工作,她卻從未為他驕傲過。

徐狄看着那張照片, 心中是驕傲又是自責。

她在霍慈的一瞬間就明白,這個姑娘肯定就是易擇城口中喜歡的那位。此時再看着她,她眼眶又微微熱,徐狄看着霍慈,輕聲問:“我能抱抱你嗎?”

霍慈一愣,旋即點頭,徐狄已經上前, 将她抱住。

她在霍慈的耳邊,輕聲說:“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的兒子,是多麽了不起的人。”

易擇城安靜地看着這一幕,這是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霍慈也曾想過,要是見到易擇城的父母,應該怎麽表現才好。可是她沒想到,易擇城早已經将一切都安排妥當,她只要站在他身邊就好了。

待徐狄松開她後,柔聲說:“城城也真是的,居然這麽久都不帶你回來。”

霍慈有點心疼他,便想說是她的問題。她剛要解釋,易擇城已經上前攬着她的肩膀,輕聲說:“展覽您已經看完了嗎?”

“當然,霍慈拍的真好,你怎麽不早點兒送票來,早知道我就多請些朋友過來了,”徐狄有點兒不滿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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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擇城看着她:“如果您喜歡,可以邀請朋友到家裏看也一樣。”

霍慈有點兒吃驚,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誰知徐狄卻忽地高興了起來,“說地也是,正好你們這個展覽的門票不是要捐贈到無國界醫生組織。我在家裏搞個小型的展覽,叫他們也為公益多多出力。”

徐狄什麽身份,夫家權貴,娘家有錢,她認識的那些個夫人太太,哪個能是普通人。

霍慈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徐狄已經美滋滋地籌劃起來,“到時候就借用一下外公家的房子,那裏地方大,不像咱們家裏進來都不方便。”

她是真開心,她那些個朋友裏頭,子女結婚的可不少。只是瞧瞧她們那些個兒子找的,不是小明星就是整容地臉都僵硬的。之前因為易擇城一直沒結婚,有人到徐狄跟前來旁側敲擊的,說實話,要是易擇城找那樣的,她還真想敲敲他的腦袋。

好在易擇城真不愧是她的兒子,這審美,果然是頂級的。

這樣的準兒媳婦,多得臉。

徐狄仔細看着霍慈,這個子可真高挑,估計得有一米七以上吧,也不用擔心孩子的身高,随爹媽的話,肯定還是大長腿。至于這模樣長得,也是真漂亮。

誰說婆婆天生就瞧不上兒媳婦的,她這心底不知道多高興呢。

最後兩人把徐狄送上車,因為易擇城還沒看展覽,所以徐狄先走了。臨走的時候,她還特地叮囑易擇城,讓他周末把霍慈帶回家裏來吃飯。

等車子走了,霍慈還是沒轉身,易擇城難得打趣她:“這麽喜歡我媽媽?還戀戀不舍呢。”

“你也不早點兒和我說,”霍慈伸手就給他一下,天知道,易擇城介紹是他媽媽的時候,在那一瞬間,她的手腳都僵硬地不知道該怎麽放,掌心都一瞬間都濕透了。

到這會兒,手心還是潮濕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慈,居然會這麽緊張。

易擇城低頭看她:“你不是表現的很好?”

霍慈忍不住笑了,哪裏是她表現的好,她看得出來,是因為易擇城的那句話。他對徐狄說,她是他喜歡的人。正因為是這樣,徐狄才會這麽輕易地接受她。

兩人重新進了展館內,此時因為接近閉館,所以人很少。霍慈陪着易擇城看照片,其實這些都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記憶還不曾褪色,可是那些鮮活的人卻被定格住,記錄着那段不明的歲月。

如果沒有人去關注,沒有人去報道,沒有人去記錄,那麽這些無國界醫生所做出的努力,就只是在這世界的一角,默默無聞着。

霍慈不禁想起了霍明舟,他在非洲有六年了,中國的援非醫療隊是兩年一更替。可是他卻在那裏堅持了那麽久,霍慈也曾經生氣過,為什麽別人的父親能時刻陪着孩子的身邊。

而她的爸爸,卻在遠離她數千裏的另外一個大洲,去拯救那些和他沒有關系的人。

“你當年為什麽會加入無國界醫生呢?”霍慈輕聲問。

易擇城同樣在安靜地看着牆壁上的畫,他輕聲說:“我以為這個問題,只有記者會感興趣。”

霍慈伸手勾住他的手掌,這雙手曾救過無數的人,将他們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

易擇城:“我在英國的時候,有個同學來自利比裏亞。他是唯一來自非洲的學生,一直都很努力。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等他畢業了,就會回到他的祖國。因為那裏比倫敦更需要他。”

那是一個勤勉的非洲小夥,善良熱情,只可惜,他沒能等到那一天。

他被檢查出來是癌症晚期的時候,不過才三個月,就在倫敦去世了。他的父母當時連來倫敦的機票都是他們學生湊起來的。當看着那對悲傷的父母帶着兒子的骨灰回去時,易擇城心中說不出的哀恸。

畢業時,他獨自前往非洲旅行,也真是在那時候接觸了無國界醫生。

那是一群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他們不問政治,只為治病救人。

其實他一向是個純粹的人。

他加入無國界醫生,只是因為他喜歡那裏的氛圍,覺得他們的理念和他的相投。

霍慈伸手握着他的手掌,而身後有兩個姑娘,早就注意到他們了。在看見他們牽手的時候,又是一陣激動。直到長發姑娘被推了出來,上前問:“您是霍慈吧?”

待霍慈轉頭含笑看着她,小姑娘特別激動,雙手合十:“我特別喜歡您的作品,你拍的很多雜志我也有收藏。知道有這個展覽開始,我就等着搶票,結果只搶到了最後一天的。”

好在那些遺憾,見到霍慈的一瞬間都消失了。

姑娘跟她要了簽名,她的同伴見她成功要到了,也過來要了簽名。等兩人捧着簽名後,長方姑娘又瞧着易擇城,見他回看自己,立即臉頰羞紅。

最後,她鼓足了勇氣:“易先生,你一定要好好對霍慈,我們糍米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易擇城含笑看着她,突然伸手,将霍慈攬在懷中:“我會的。”

兩個小姑娘離開的時候,還沒走遠,就一直在念叨着他怎麽那麽帥,而且好蘇啊,男友力簡直爆棚。旁邊短發的姑娘更是感慨,我也好想談戀愛。

結果長發姑娘笑話她:我女神談戀愛能找到男神,你談戀愛連個男神經都找不到。

兩個小粉絲離開之後,易擇城看着懷中的人,有些好笑地問:“糍米?”

“笑話我粉絲?”霍慈微微擡起下颚,有些傲慢地說:“笑話我粉絲就是笑話我,給你三十秒,道歉。”

易擇城轉頭看了一眼,此時館內只有遠處有零星幾個人,畢竟還有五分鐘就要結束了。

他迅速地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聲音裏帶着呵笑:“這個道歉還滿意嗎?”

霍慈安靜地看着他,突然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下,微微笑:“甜的。”

易擇城琥珀色的眸子,赫然變得深幽,如同深潭一般,要将她立即吸進去。

他聲音危險:“你就故意吧。”

**

展覽結束之後,白羽特地準備了一個慶功宴,工作室的人都辛苦了,讓他們放松放松,還有圈內的各種好友,他原本想要租個地方辦派對的。不過最後易擇城提供了地方,是他閑置的別墅,平時沒什麽人住。但是花園足夠大,适合辦派對。

白羽還在因為霍慈突然要和贊助商解約而生氣。

只是她的嘴巴太緊,他也實在是撬不出來什麽。最後,他還是試圖說服霍慈:“你要知道,這個事情不僅僅是你一個人……”

“我不是都說了,違約金的事情,我個人負責,工作室不用承擔,也不會連累你的,”這個工作室白羽也有投資在,所以霍慈才決定由她個人賠償。

白羽被她氣地要炸,他惱火地說:“我是怕你連累我嗎?霍慈,你他媽摸着良心說說,我是那種人嗎?你知不知道這次賠償金額是多少?你過去一年都是白幹的。”

她賺的是多,可誰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就不明白了,她怎麽一根筋兒的非要解約呢。

霍慈見他非要問出個理所當然,冷漠地說:“我不喜歡陸林政,看見他就覺得讨厭,這個理由夠充分吧。”

白羽:“……”

他還是不敢相信,追問:“就因為讨厭他?”

霍慈冷淡地看他:“這還不夠?”

“你的一個讨厭可真夠值錢的,”白羽難得用嘲諷的口吻和她說話,“上千萬啊,這可是上千萬。”

這筆錢霍慈是不要他拿,他替她心疼啊。

有這上千萬的違約金,幹什麽不好?

霍慈揮揮手,“去談吧。”

因為這事兒,工作室這幾天的氣氛都不怎麽好,白羽見了誰都一副見了仇人的模樣。總算到了慶功宴那天,氣氛才算好點兒。

慶功宴放在周五晚上,正是一周上班結束的時候,誰都想放松放松。

霍慈順便去莫星辰家裏接上她,她的車還沒修好呢。等她上了車,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她皺了皺眉,問:“你不接?”

“不相幹的人,不用搭理,”莫星辰冷冷地說,今天她特地盛裝打扮,長發紅唇,只帶了一邊的流蘇耳環,墜在肩膀上,妩媚又動人。

她轉頭瞧了霍慈一眼,“你就穿這身?”

“衣服在別墅,待會換,”霍慈今天穿着毛衣闊腳褲,看起來不像是去參加派對。

到了別墅之後,客人只開了小部分,有人瞧見她,立即上來打招呼,恭喜她這次的攝影展圓滿成功。霍慈微笑點頭,好不容易才擺脫人群。

等她上樓之後,白羽拉着她在房間裏坐下,抱怨說:“我就說了,讓我去接莫星辰,你非要去。”

造型師早就等着了,白羽打造她一向一絲不茍,參加活動穿着打扮比起那些當紅小花,都絲毫不輸。今天她是主人,他更是不許她輸給任何人。

霍慈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不和他鬧別扭。

待她換上禮服出來的時候,房中出現一瞬間的寂靜。她低頭看了一眼,輕聲問:“很奇怪?”

這款禮服确實不像她平時的風格,更加仙氣飄飄。

白羽卻激動地說:“寶貝,你今晚一定會美翻全場。”

樓下音樂聲已經開始,臨近八點,派對要開始了。

派對的DJ設在房中,別墅的隔音效果做地很不錯。再加上每棟別墅之間都有一片不小的距離,并不十分喧鬧。此時整個花園,都被燈光點綴着,夢幻地如臨仙境。

香槟、鮮花随處可見,穿着黑色馬甲的服務生,端着托盤,穿插在人群當中。

直到二樓的拐角,出現一個藍色身影,沒有預告,她就那麽安靜地出現在那裏。可也只是一瞬間,就立即吸引了大廳中所有人的眼睛。

當霍慈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時,藍色吊帶禮服裙,微微擺動着,随着她的每一步,裙擺上猶如星河閃爍。

原本喧嚣的大廳,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注視着她緩緩地走下樓梯。

她滿載着星河,緩緩地走過來。

當霍慈終于擺脫人群,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時,手裏端着的香槟還沒喝上一口,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男聲:“要不是我托人找了個請柬,你這地方還真難進。”

她趴在陽臺上,微風吹散她身上的熱氣。

她頭也沒回,說:“你還不是進來了。”

“我能知道你非要解約的原因嗎?”陸林政看着陽臺趴着的人,剛才當她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時候,他居然真的沒出息的以為她是落入凡間的仙子。

霍慈一笑,“有錢難買爺高興,你就當我樂意吧。”

陸林政一向都是他噎別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難得他噎住了。

他說:“霍慈,那筆違約金可不菲,你沒必要這麽做。”

霍慈還是沒轉身,外面一片喧鬧。她知道違約金是陸林政故意給她下的套兒,他預料到她會解約,提前給她設置了障礙。

可霍慈是誰,早就說過,她是那種撞了南牆,非要把南牆撞塌,再踩過去的人。

“她想怎麽做,也不是你能指手畫腳的,”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來。

霍慈立即回頭,就看見穿着深藍色西裝的易擇城站在門口。

易擇城看着站在陽臺上的人兒,身後是如幕布般的夜空,而她滿載着星河,安靜地站在那裏,美地讓人窒息。

這是他的霍慈。

陸林政看着他,嘲諷地說:“咱們之間的事情,你非要讓一個女人給你出頭,有意思嗎?”

易擇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過去,一直走到霍慈的身邊。他伸手握着她纖細的腰肢,低聲一笑。

“我媳婦願意寵我,當然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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