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死別生離

北關內城，一時風波不斷，城內議論聲不絕于耳，從北關外回來的所謂探險家帶回了那個消息：落日峽谷，整個熾陽軍團全軍覆沒，主将孟靖身亡！華林城鎮邊統軍府邸，忠勝王司徒雲正和一行武将、謀士商議着。

司徒雲道：“此次熾陽軍團全軍覆沒，身為主帥，我謀劃不當，難辭其咎，諸位不必多言，我會上書聖王，請求懲罰！”頓時四座紛纭，衆人皆極力勸阻。

虎贲軍團主将陳鎮：“當日熾陽軍團與蒼狼對戰，我等都以為必勝之局。何怪戰局變數不定，當日戰況必有蹊跷之處，雲帥切莫自責，一切待黃勝将軍醒來，查清事實，再行定奪！”衆人便應聲附和！

雲帥又道：“誠如将軍所言，但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阻我，這也是讓我對那陣亡的十萬将士有個交待。”

“此外，對于軍士親屬的撫恤，務必落實，他們的名字，理應刻于聖碑之上！目前，獸族并無大舉動，北關暫時休養生息，重組熾陽軍團編制！具體事項，我會布下通告。若無他事，諸位可以離去。”司徒雲端坐在首席之上，眼神中更添一份滄桑。

帝都兆陽城內，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停歇在一座恢宏的宅院外。“邊關來報，煩請通報一聲！”當即，宅內一婦人随同管家仆人出門相迎。

婦人道：“有勞軍士大哥，快請入內堂，喝一杯清茶，權當洗塵！快請進！”

這裏正是熾陽軍團主将孟靖府上。在庭院之中，一妙齡少女，正蒙眼四處抓尋什麽。

“小姐，我就在你面前，快來抓我！”那裝扮典雅的少女便雙手向前一合，極是歡喜：“哈哈，我可抓到你了，是小蘭還是小翠，你這腰，還是跟個水桶一樣！”

然而，四下無人回應，少女便一把摘下蒙布，頓時呆呆地立着了！随即眼珠子滴溜一轉：“娘親，我的好娘親，我跟小蘭她們在鬧着玩呢，我剛剛那是開玩笑的，您這身态，那可真是環瘦燕肥！呸呸，不對，是尖嘴猴腮！哎呀，不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那婦人低首不語，徑自轉身走開：“小魚，随娘親來內堂，奶奶也在，有事告訴你。”

孟小魚見此情形，心想：“難不成娘親要罰我，給我找個搖頭晃腦的先生！天吶，太可怕了！”她便亦步亦趨地跟随過去，心裏不由得瘆得慌！

內堂裏，一位發絲蒼白的老婦人，正處在幾名婦人的安慰之中，輕聲抽泣，一瞬間如同蒼老了好幾歲！

孟小魚呆立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娘親，看着奶奶，看着衆位姨娘。她們每個人的神情中都顯露出一種哀傷。

孟夫人随即說到：“魚兒，你哥哥，你父親……”

孟小魚仍舊呆立着，過一會兒又掐了掐自己的嘟嘟的臉，好疼！她感覺，天空似乎快塌下來了，在那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之前，她的心，已經近乎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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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不緊不慢，一天天過去了。婉江城中，雨何與那鷹兒朝夕相處，成了交好的朋友。

鷹兒習慣了每日清晨這個少年朗朗的讀書聲，習慣了他時而自言自語，習慣了注視他每一個滑稽自嘲的舉動，習慣了油燈下，他清瘦的背影，他寫出的清秀字跡，習慣了做一個他內心世界的傾聽者。這一切讓她眷戀，讓她不舍。那一天，在集市裏，原本絕望的她，看見了那樣一雙純淨、透明的眼睛，那一天，她知道，自己未來的生活，注定走向改變……

秋風又起，雨何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何時。十六年來，他不曾度過一個生日。祈望節在秋末，是人們歌頌秋收，歡送秋天，祈求來年更加豐收的節日，去年的那一天，他和她相遇了！

離別這個詞，永遠染上了傷感的顏色。今年的祈望節，江雨何，內心有些猶豫，他在鷹兒的陪伴下，不再那麽孤寂，他在生活中，有了一份充實。但是，鷹，是不能生活在屋檐下的，應當翺翔在廣袤平原的天際之上！

他在無人之際說了這樣一句話：“翺翔在蒼穹的鷹，該是多麽自由啊！”那一刻，他的眼神裏閃爍出一種神往，神情中卻也流露出一種悵惘之情，一點晶瑩的淚光，轉瞬即逝。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裏霜。

城上清笳城下杵，秋盡離人，此際心偏苦。刀尺又催天又暮，一聲吹冷蒹葭浦。

把酒留君君不住。莫被寒雲，遮住君行處。行宿黃茅山店路，夕陽村社迎神鼓。

離別是傷感的，離別，卻也是美好的！雨何明白，強留不是最好的結果。這裏，這破舊的柴房，不是蒼鷹真正的，歸宿……

（引用了，毛爺爺和納蘭性德的詞，很有意境，希望各位品鑒一下！）

華林城中，夜晚燈火闌珊，将府內，黃勝仍舊沉睡不醒。小鳥飛上枝頭，駐留了一會兒，留下幾聲悅耳的鳴喚，便悄然飛去。

江雨何再次開始行走他孤獨的路，送別了鷹兒，他離開了謝府，臨行時，作別了謝府衆人。謝員外道：“雨何，留我府上有何不妥，你何苦只身漂泊天涯？”

雨何拱手作揖道：“承蒙員外一番照顧，勞煩您多年，怎好再厚顏于此。我今打算游歷四方，增廣見識，長路漫漫，我定能獲益良多，員外不必挽留，令郎天資聰穎，日後必能成就大器！”

一個清瘦的身影，漸漸遠離婉江，婉江婉江，如何能挽留住一顆渴求、沒有依靠的心……

忘情谷底忘情花，忘情水裏戀情魚。

離開了雨何，那鷹兒飛回到蒼茫的北關。遙遠的旅途，終歸有停息。一個映于地上的影子越來越大，揚起的風在水面拂起陣陣漣漪。終于停下時，确是一個人的影子，一個少女的影子。

少女披散的黑發低垂腰際，眼神中湧現一種悵惘與迷然。黑色的羽衣包裹着那溫潤如玉的胴體。她徘徊、停留在河畔，看着水裏自己的影子。

一只小魚兒，從水裏出現，頃刻間擾亂了那影子，便仿佛與這憂傷的眼神在對話，遲遲不曾離去。少女清秀的面龐裏，透露出一絲疑惑與茫然。她心裏在想：“雨何，你會愛我嗎？”

這個念頭對于她，無疑是危險的。她明白，自己身為蒼鷹一族的公主，是未來蒼鷹的女王，與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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