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共赴黃泉

“念琴！”司徒雲緊咬着牙齒，注視着仇劍。仇劍将手，不，将那雙血腥的鷹爪擡起，用舌頭舔着那上面的血跡，實在驚悚恐怖，若被常人看見，必定倒吸一口涼氣，七魂丢掉六魂！

司徒雲無法相信念琴會……他不能抑制心中的憤怒，駭人的氣勢在空氣中猛烈的擴散着，他雙眼滿是血絲，怒火已然燃燒起來！

仇劍身體略微前傾，雙腿上爆炸性地一蹬，直沖向司徒雲！司徒雲心裏已經完全被仇恨充斥，他除了手刃仇劍，再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仇劍雙眼漆黑，全然沒有生機！但他這攻擊之勢，迅猛驚人，一道殘影劃破空中，而後利爪帶着淩厲的狂風，刺向司徒雲的脖頸！

司徒雲眼中的世界，似乎一切都遲緩起來，他散發出駭人的氣勢，如同震懾天下的神靈！就在風馳電掣的一瞬，司徒雲猛擡起手，身子一側，就出現在仇劍身後，那種速度，根本不是人可能有的。仇劍眼神中滿是呆滞，而後，司徒雲抓住他的頭，使勁叩向地面，青石板瞬間碎裂，地面凹陷出一個大坑來！

司徒雲手上青筋暴起，面部猙獰，如同一個殺神降世！

随後，司徒雲揮出威力無比、足以破山的一拳，猛擊在仇劍的後背，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場面十分血腥，仇劍頓時不得動彈，不停地抽搐着！從他後背的血洞中可以清晰地看見，黑色的羽毛，以及碎裂的鱗甲！

司徒雲突然察覺到另一股殺氣，身子平移，躲開了那襲來的致命一擊！

這個人是，小魚遇見的鴕鳥男！不，司徒雲一眼看出，鴕鳥男早已死去，這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

司徒雲雙眼瞪視着鴕鳥男，他解開了背負的布袋，拿出一根血肉森森的腿骨，那一定不是鴕鳥的，看着上面那殘餘的濃密腿毛，幹掉的血跡，那是他自己的！

鴕鳥男将那斷腿投射出來，仿佛是巨型弓弩發射出來般，快如流星，只剩下一個影子！就在那斷腿以迅猛之勢飛到司徒雲面前丈餘，鴕鳥男瞬身閃至，又猛地推了一下，簡直是破開空間的速度！

司徒雲的身體，一瞬間就被貫穿了，鴕鳥男卻回過頭來，同樣呆滞地看着身後的——司徒雲！原來，他刺穿的只是司徒雲的殘影！

鴕鳥男口裏露出可怖的獠牙，發出“嘶嘶”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萬分之一秒的間隙，鴕鳥男撤身正對司徒雲，回手從那斷腿中拔出了一把寒鋒寶劍，追星奪月！

司徒雲遲疑了一下，因為他認得這把劍，上面刻着蒼龍皇室的圖案！而且，劍的主人是聖朝創建以來唯一一位企圖篡奪皇位的人——景王，司徒景！

這猶豫的一瞬，那寒鋒劍刃已然逼近了司徒雲的咽喉！司徒雲發出一聲吟嘯！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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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時空仿佛靜止了下來！或許鴕鳥男自己察覺不到時間的停緩，但在司徒雲眼裏，他的利劍仿佛靜止在離他咽喉不足一寸的空中！

司徒雲飛身躍起，将鴕鳥男握着寒鋒寶劍的手往回一推，那劍鋒毫無阻力一般，穿過了他的脖頸！

時間又回歸了正常，鴕鳥男的頭顱緩緩下滑，脫離了身軀，而他的手仍舊顫動着，多麽驚人的生命力！

戰鬥的開始，到結束，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就像沒發生一樣！

看着仇劍倒在那凹陷的坑中，鴕鳥男倒下的身軀，這一切都真實地發生了！

司徒雲将那柄寒鋒寶劍撿起來，握在手中，他的眉頭緊鎖，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他一冷靜下來，來不及多想，便沖向了念琴！

“念琴……”司徒雲扶起念琴的頭，将一只手捂在她的傷口上，熾熱的血液不斷湧出，司徒雲的淚水不住地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看着念琴眼中生命的光彩逐漸黯淡，他除了悔恨，再沒有其他的言語。

“雲……”念琴掙紮着最後一絲力氣，想要說什麽，可是聲音太微弱了。司徒雲附耳貼近她蒼白的面頰。

“我等你……你，為……為我畫眉……”

念琴的手無力地垂下，靈魂踏上了往生之路，司徒雲什麽也做不了。

“為什麽，為什麽！蒼天，為什麽這樣折磨我！”司徒雲瘋狂地咆哮着，擡起的手上滿是血跡，他幽藍的瞳孔裏驚愕着！

“同樣的遺憾，為什麽要讓我經歷兩次！蒼天不正枉為天！”

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着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元來也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引自窦娥冤）

“啊……”司徒雲近乎崩潰，他用手緊緊握住那柄寒鋒劍柄，倒插向地面，将劍刃震碎成千片！

“為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念琴！我司徒雲死也不會原諒自己，為什麽我不能保護你，我連最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卻什麽也做不了！我司徒雲無能！”

司徒雲緊咬着牙齒，嘴角滲出了鮮紅的血跡，順着下巴滑落在念琴的臉龐上，以及他無助、內疚的淚水……

司徒雲抱起念琴的遺體，眼神中盡是彷徨與茫然，他還能去哪裏，他的人生，失去了方向，在深沉的夜裏，等待他的是無法逃脫的絕望，以及靈魂的沉淪……

“念琴，我答應你，要為你點唇，為你畫眉。我們這就去，好嗎，回我們的家去吧……”司徒雲神志恍惚，完全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再也挺不住了。他心中設想的一切，他的未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所有，都如雲煙飄散！

“奉獻你的血肉與靈魂，吾将喚回往生之靈！”

詭異陰森的話語，空無邊際，是魔鬼的呼喚！

司徒雲側首看着拱橋，一個漆黑的身影愈加明顯，司徒雲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我的血肉，我的靈魂，你能救回念琴嗎！”司徒雲瞳孔中散發着驚悚的幽光，就像是被魔鬼蠱惑一般！

“汝之願，吾将實現！”那身影潛藏在黑暗中，仿佛就在地獄中，散發着邪惡的氣息，吞噬人的心靈。

突然司徒雲身上藍茫大熾，他的眼神恢複了那份光彩，攝人的氣息散發而出。

“是你，造成了這一切，我要殺了你，為念琴報仇！”司徒雲怒目直視着那個身影，臉上青筋暴起！

“呲……”

司徒雲抱着念琴的手顫動了一下，身形不穩。他回首望着身後的——仇劍！

司徒雲口吐鮮血。

“吼……”他憤怒的吼聲，讓仇劍周身爆裂開來，那一身人皮徹底褪去，露出裏面那被黑羽包裹的一只鷹獸，它胸膛貫穿的傷勢，竟沒有讓它死去！

司徒雲揮出一手猛擊在鷹獸臉上，将那頭顱打得扭曲變形，裹着血液的腦髓被巨大的壓力擠碎，從裂開的頭骨中滲出，無比血腥駭人！

司徒雲看着那鷹獸徹底死去，身子止不住地搖晃，倒在了地上。他的腹部被鷹獸拿起的斷劍洞穿，劍柄插在他的下腹，鮮血淋漓。

司徒雲意識逐漸消散，他拼盡最後的氣力，想要握住旁側的念琴的手，視野愈發模糊起來。

“愚蠢之人，蒼龍？棄神而已，渺小凡人！”那拱橋上的人逐漸靠近，司徒雲再沒有發起進攻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瞪着他。

“救她，救她！”司徒雲不知何故，竟然不顧一切地向那人喊着，他的眼角，淚水不住地滑落。他決定，把靈魂出賣給惡魔嗎！

這時，那人的身影終于清晰，司徒雲淚眼纏繞着雲霧，模糊的視野看不清他的面貌。

在他彌留之際，視野陡然無比清晰，他看清了，看清了他的模樣，難以置信！

“是你！”

來人身形一閃，憑空消失掉了！

接着，司徒雲的遺體旁，那人手掌上是——他的頭顱！

魔鬼的笑聲傳響在幽深的午夜，司徒雲死前最後一刻，确實地獄般的一個噩夢！

……

次日清晨。

“司徒雲殿下身亡！”

在聖王寝宮裏，司徒雷手中的茶杯滑落于地，碎片紮進了紅色的地毯，淡黃的茶水浸濕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