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憶.往昔

清晨，陽光灑進窗臺，明婉坐在陽臺的貴妃椅上，大腿處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冊本，白皙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的翻看着，看着照片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還以為你還在睡，怎麽不下樓去吃飯。”譚宗明從屋內步出，走至她身側，遂坐下，看着她手中的相冊本說道：“怎麽想起把相冊拿出來看了。”

明婉淺淺一笑：“前下把我們上回照的一些照片放進去，正好把之前的翻出來看看，翻到最前頁，看到小時候的照片，真是時間飛逝啊，以前還是我坐在爺爺奶奶的腿上，如今我的兒子都已這麽大了。”

譚宗明坐至她身旁，挽着她的肩膀，看着照片上孩童時期的明婉，笑了笑：“我老婆小時候可真好看，這抱着你的就是奶奶了？還別說，你與奶奶眉眼間倒相像。”

明婉點點頭，看着相冊裏黑白照片上的女子微微笑着：“看過奶奶照片的都這樣說，說我和大哥和奶奶長得像，奶奶叫清姿，徐清姿，爺爺愛喚她的小名，卿卿，奶奶雖沒有驚豔的容貌，卻清麗溫婉，笑容甜美，說話也特別溫柔。”

譚宗明看着黑白照片，女子一身旗裝，露額的歐式卷發，嘴角的淺淺笑容更顯她優雅氣質，柔聲道：“清姿春睡夢輕盈，紅燭羅窗故故明，隐約鄰家呼小小，似曾前世喚卿卿，奶奶那個年代沒有濃墨的妝容和繁複的裝飾，卻更顯清麗脫俗。”

明婉點點頭，繼續說道：“奶奶是醫生，22歲到的上海，也是在那一年認識的爺爺，奶奶曾說她自己也未想到會與爺爺相戀，那個時候他們過的很艱難，從不敢在外并肩走着，更別提牽手了，有點像如今的隐婚，婚後，奶奶極盡低調，爺爺在辦公，奶奶從不叨擾，只在一旁默默陪着，因為一些事，爺爺才知道，原來奶奶竟然是一位地下工作者，而且還是共黨一集團軍司令的長女，後來內部出了叛徒，所有人都知道原來爺爺結婚了，之後叛徒出賣了奶奶，導致奶奶被抓，當時的特務的一處長就是爺爺曾經的戀人對奶奶嚴刑拷打，也是因為這，奶奶肚裏的孩子沒有了，因為傷的重，從那以後奶奶就再也沒法生育，身體也差了。”

譚宗明優雅的眉頭微蹙：“那奶奶？”

“因為奶奶地下黨的身份被證實，爺爺那時候為了大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在那些人面前還要裝作大義凜然，可，背後的痛沒有人能懂，之後奶奶在被押往他地時被救走了，與此同時，爺爺也脫人将年幼的爸爸和二叔一起帶給了外曾祖父，在外曾祖父的幫助下，奶奶和爸爸他們回了延安，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爺爺和奶奶就這樣分開着，直到49年新中國成立，爺爺才與奶奶團聚，後來一同随着外曾祖父去了北京，新中國成立後外曾祖父已是總長，身居高位，爺爺他們也被安排在政府就職，奶奶也進了醫院，繼續她未完的工作，從那開始，明家算是正式遷往北京，爺爺不需要再過着雙面人生，終于可以陪着奶奶做她喜歡的事，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一起散散步，種種花，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她手牽手，那些日子于他們來說是最幸福的，經歷過生與死的情感最刻骨，也最珍貴，這看似平淡的生活卻是最幸福。”

譚宗明點頭說道：“經歷過動蕩、戰火，品嘗過甜酸苦辣，才更知生命無常又脆弱，珍惜是德，堅守是真，粗茶淡飯，平淡流年的生活才讓人羨慕。”

明婉看着他，抿唇淺笑，将頭靠在他懷裏，輕聲說道：“願有歲月可回首，且已真情共白頭。”

譚宗明将她圈在懷裏，撫着她的頭發，柔聲道：“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聞言，明婉擡眸看向他，兩人深情相視，彼此會心一笑，譚宗明刮了刮她的鼻梁，溫聲道：“該下樓吃飯了，再不吃我閨女要餓了，走吧。”

明婉起身，邊走邊朝他揶揄道：“天天就知道閨女閨女，日後還有我和兒子的位置嗎？”

“說的什麽話，他們哪能和你比啊，在我心裏絕對你第一。”

明婉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臂膀：“走吧，我真餓了。”她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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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氏莊園的飯廳裏，明婉正吃着碗裏的馄饨，楊書昀滿臉笑意的看向正與譚宗明耳語的明婉，笑着說道：“婉婉，今天這鮮蝦馄饨味道如何？”

明婉聽着婆婆與她說話，朝她微微一笑：“媽的手藝沒話說，好吃，就是辛苦媽媽一早起來為我做這些。”她婆婆自從知道她懷孕，真是360度大轉變，說話輕聲細語的，哪怕因為孩子産生的意見不同也不再同以往那樣與她争執，似乎恢複了婚前對她的那般态度。

楊書昀笑吟吟道：“不辛苦，你要是想吃啊，媽媽日後讓她們隔天就做。”

明婉有些一怔，遂看着譚宗明，眼眸微微一眯，看到譚宗明眼裏傳來的意思後，嘴角微微上揚，眼眸裏是掩飾不住的開心，連帶着用餐都覺得特別有味。

譚宗明看着他老婆那雙滿含意思的眼睛，笑了笑，就知道他老婆會心情愉悅。

“奶奶，肉包..吃飽啦。”譚智晟看着楊書昀說道，手指着自己的小肚子。

“好，我們肉包最棒，吃飽飽才會長高高長壯壯，來，奶奶帶你去花園走走。”說着楊書昀就要起身。

明婉起身阻止道：“媽，你都還沒吃飯呢，我帶孩子去，您趕緊吃些東西。”将兒子從餐椅上抱下，柔聲道：“來，媽媽帶你去。”

譚智晟點點頭，擡頭看着飯桌上的譚克堯、楊書昀和譚宗明，奶聲奶氣道：“爺爺，奶奶，爸爸...肉包吃飽了，你們...慢慢...吃。”然後揚起笑臉笑了笑遂牽着明婉的手出飯廳。

楊書昀看着兒子說道：“宗明，我和你爸爸一會就回北京了，婉婉如今有了身孕，你要多派些人照顧着，孩子就不要讓她抱了，家裏的事情讓她不要再插手了...”楊書昀絮絮叨叨的交代着。

譚宗明擡手揮了揮手，眉頭一蹙：“知道了媽，我都聽了不下五遍了，這些事我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寬心，有時間了我就帶着肉包去北京看您和爸。”

楊書昀瞥了眼兒子：“別以為我不知道讓我回北京是誰的意思，我不在，你也不要老由着婉婉的性子來，丈夫還是要有丈夫的威信。”

譚宗明揉了揉太陽穴，心下一陣嘆息：“這事是我的意思，您別瞎想，至于我與婉婉之間，您就不要管了，我們自己的事自己有數。”

楊書昀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譚克堯開口道：“行了，他們都是成年人，這些事情他們知道怎麽做，你就少操些心，回北京，過你的悠哉日子。”

楊書昀瞥他一眼：“想着我那可人的小孫子，我這就舍不得。”

“又不是見不到，宗明不是說了嘛，有空了就帶智晟回來，哎呀，行啦，你老在這，和婉婉肯定又要發生不愉快，她現下懷着孕，生氣對孩子不好，再說了，兒子也難做，你是讓他幫你這媽媽呢還是幫老婆，別讓兒子兩頭為難，走吧走吧，我們還是過我們自個的清靜日子。”說着譚克堯放下碗筷起身。

楊書昀點點頭：“知道知道，你們還不是嫌我啰嗦，走走走，不在這惹你們煩。”

明婉正給兒子講解新種的一些花，一擡頭就見公公婆婆從屋內走出，拍了拍兒子輕聲道：“肉包，爺爺奶奶來了。”

譚智晟轉頭，朝着楊書昀跑去，奶聲奶氣道：“爺爺，奶奶。”

楊書昀将孫子抱起，一臉疼愛：“哎喲，奶奶的乖寶貝，讓奶奶親親。”說着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摸着他的小臉蛋說道：“肉包，奶奶和爺爺回北京了，你要聽爸爸媽媽的話，要是想爺爺奶奶了就讓爸爸媽媽給奶奶打電話，想要什麽，跟奶奶說，奶奶給買，知道嗎？”

譚智晟點點頭：“知道，肉包會天天...想...爺爺..還有奶奶。”

楊書昀聽着這話心花怒放，偏頭與譚克堯說道：“看着沒，我們這孫子啊多會說話，奶奶的乖孫孫哦。”

譚克堯笑了笑：“肉包很乖，爺爺奶奶有空就過來看你。”

“好。”

譚克堯看向兩夫妻開口道：“宗明，婉婉，那我和你媽就先走了，婉婉，多休息，我們沒在身邊多照顧自己，有事就讓宗明去做。”

明婉抿唇微微一笑：“知道了爸爸，爸媽再見。”

待公婆的座駕駛離後，明婉看着譚宗明笑了笑：“做了不少功課嘛，怎麽說服媽的？”

譚宗明聳聳肩：“我是誰啊，一出馬準成，想要讓你安心養胎這個理由還不夠好？為了你不生氣，好好養胎，媽什麽不答應啊。”

明婉輕笑一聲：“厲害厲害。”低頭看着兒子，笑道：“肉包，走，媽媽帶你去堆積木。”哎呀，婆婆一走，瞬間感到空氣好清新，整個人神清氣爽。

看着自家老婆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笑意，譚宗明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玩具房裏，明婉坐在地毯上，看着面前正一臉認真堆積木的兒子，嘴角笑意加深，偏頭看着譚宗明說道：“我們兒子真聰明，與他說了兩次，他就記住了，學東西很快。”

譚宗明笑了笑：“我兒子當然了，不看看他爹是誰。”

明婉挑挑眉：“哎喲，這個時候知道你是他爹啦，平常一副嫌棄的樣子，再說了，這兒子的智商是取決于母親的，所以，我兒子如此聰明，自然是歸功于我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所以譚總，這跟你沒關系。”

譚宗明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司翰走了進來開口道：“譚總，二小姐，有客到。”

兩人面面相觑，遂起身，明婉與傭人說道：“看好少爺，一會他不玩了就帶他去花園走走。”交代好後兩夫妻下樓，見到客廳裏的人時微微一怔。

李淑媛朝兩人笑了笑：“怎麽，見到我很驚訝嗎？”

明婉輕笑一聲，上前，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秀眉一皺：“淑媛，你這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怎麽了？”

李淑媛臉上一暗，無力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一份報告遞在他們面前，遂開口說道：“我想在你這養上一個月，收嗎？”

看着報告單，明婉和譚宗明簡直吃驚，譚宗明朝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炖些補品來，備些軟枕什麽的到客房去。”

明婉上前扶着李淑媛上樓，知曉她們姐妹有話說，譚宗明并未跟去，進了房間，待她坐下後，明婉出聲道：“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淑媛，你居然打胎，你和裴俊才結婚三四個月，你們到底怎麽了？這件事他知道嗎？”

李淑媛嘴角勾起一抹苦澀：“我告訴他了，婚前我就與他說過，在我們沒有愛的時候我不想有孩子，我知道這樣做傷了他，可.....”

明婉坐在她身側輕聲問道：“你還忘不掉那個藤野淳一？”

李淑媛搖搖頭：“我與藤野早就過去了，對裴俊，我自己也很亂...我們倆除了床上關系，其他的...”有些說不下去，看着報告單，眼眶微紅。

明婉拍了拍她，語氣帶着哭腔道：“李淑媛，你個狠女人，之前幹嘛不與我說啊，一個人藏着這些，難不難受你，我們都以為你們好好的..”

李淑媛擦了擦眼淚，說笑道：“幹嘛哭啊，弄的我都要哭了。”

“我哪裏有哭，倒是你，別哭，你現下要好好養身子，安心，在我這裏不會有人打擾你。”明婉與淑媛在房裏聊着體己話，待她睡下後，明婉為她蓋上被子悄聲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