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事發
穆曉突然沖上來搶東西的行為讓陳姨娘有片刻尴尬,然而那尴尬也只是在她面上一閃而逝,旋即笑看着穆言,不輕不重道:“曉姐兒也是真心喜歡這塊帕子……”
要占為己有的心昭然若揭。
穆言凝眉,一臉難色,“一塊帕子倒是沒什麽,若是我的東西,我即刻就給了三小姐。”稍微一頓,低低道:“只是……這是給大小姐繡的,我答應她五日內繡好。”
屋內一時沉寂,穆曉的臉色立刻僵硬如鐵。
陳姨娘臉色也好看不到那裏去,只是她掩飾的好,很快讓自己平靜。
穆言尴輕輕抿唇,目光看向穆曉,抱歉道:“明兒就是第五天了,大小姐必來取走帕子,三小姐若真是喜歡這個花樣,不如……以後有機會再給你繡一塊吧?”
這些話直戳穆曉的肺管子。
她本就與穆青勢如水火,如今為了一塊帕子,更顯得她比穆青矮了幾個頭。
這口氣,任憑她再理智也無法壓下,一時觑眼冷哼道:“喲,聽你這意思,是我沒資格拿走這塊帕子咯?”
穆曉發火,正中穆言下懷,她不着痕跡的陪着笑:“三小姐誤會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你看我……我也挺為難的……”
“……那你是什麽意思?明擺着看不起人。”穆曉氣的雙目赤紅。
穆蕊也跟着火上澆油,倒豎柳眉,“三姐,我看她就是瞧不起人,這帕子咱就不還給她。”
“不是這樣的……”穆言急的滿頭大汗,解釋道:“兩位小姐真的是誤會了,我怎麽可能看不起二位小姐?我也沒那個膽子啊……”
穆蕊聽了這話倒有些得意的哼了一聲。
穆言就道:“只是這帕子确實是大小姐的東西。”一面又滿眼焦急的望向立在一旁的秦媽媽,求助道:“秦媽媽,你應該知道這帕子我是給誰繡的吧?你快幫我解釋一下,別讓二位小姐誤會了我。”
秦媽媽無意幫穆言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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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大太太的人,平素裏本就看不慣陳姨娘母女,又加上她想在大太太和大小姐面前邀功賣好,當即也就有了七八分膽子,兩步上前一把從穆曉手中抓住了繡棚,斜着眼角陰陽怪氣道:“三小姐還是再等些日子吧,這可是大小姐的東西,您若拿走了,大小姐怪罪下來,我們可吃罪不起。”
秦媽媽也有幾分蠻力,那繡花棚子生生被她從穆曉手中拽了出來。
穆曉吃疼的縮回了手指,立刻尖叫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從我手上搶東西。”說話間,穆曉已經伸直了胳膊,一巴掌甩在了秦媽媽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着實不輕,穆曉自己的虎口都覺一陣發疼。
秦媽媽自認為自己是大太太的人,在府裏也算有些臉面,如今竟被姨娘的野種給打了,滿心的怒火一下子燒到了腦門上,咬牙道:“奴婢是不敢同三小姐搶東西,只是這東西是大小姐的,尊卑有別,三小姐就是不能拿走。”
穆曉氣的整張臉發白。
“好刁奴,竟敢頂嘴。”穆蕊怒聲,喚了自己身邊的丫鬟婆子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這惡奴給我綁起來……”
幾個粗壯婆子果然來拉扯秦媽媽。
秦媽媽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一時放了老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來:“我不活了,實在沒臉了,活了這麽大歲數,竟頭一遭叫人打了個大耳刮子,沒臉活了……”
穆言一臉為難,卻并未阻攔,只是尴尬的看着陳姨娘道:“姨娘,您看這事情……”
陳姨娘生怕鬧出什麽不好,若是鬧到老太太那裏,就算她再得寵愛,也會面上難堪,于是急忙拉住了穆曉的胳膊,低聲勸道:“你這孩子,不就是一塊帕子嗎,回頭我找京裏頭最好的繡娘給你多繡幾塊……”
穆曉那裏能忍下這口氣,整顆心似是火燒一般,目光所觸之處,正好瞧見穆言炕上針線籃裏的一把剪刀。
幾步上前,一把冷光四射的剪刀已經握在了穆曉的手中。
衆人登時一陣驚呼。
連坐在地上撒潑的秦媽媽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滿眼驚恐的喊道:“你……你幹什麽?”
陳姨娘更是腳下發軟,連聲道:“曉兒,你可不能犯傻啊……”
穆曉卻眼內冒火,森冷一笑沖到秦媽媽身邊,抽着嘴角道:“把東西給我……”
秦媽媽吓得面如金箔,一時不知該如何,竟把那繡花棚子死死壓在了身下。
穆曉更是氣炸了肺,一下子沖上去同秦媽媽厮打,要搶過繡花棚子。
屋裏登時亂套了,衆人呼啦一下都圍了過去,大聲的喊着“三小姐”又或者是高聲喊着“秦媽媽”。
穆言像是驚慌失措的小鹿一般急聲的喊人阻攔,自己也撲過去阻攔。
陳姨娘吓得面如白紙,忙去拉扯自己的女兒。
也不知道是誰打了誰,誰紮了誰,只等拉開後,才驚覺穆曉滿手的鮮血,手指破開了皮肉,傷口足有一寸。
秦媽媽則面無血色,立在原地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瞳孔更是前所未有的放大。
而穆言,一手捂着胳膊,吃疼的緊咬牙關,額上竟全是冷汗。
而最駭人的是,她白皙的指縫間,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衆人登時吓得将穆言團團圍住,陳姨娘捏着穆曉流血的手指高聲叫着:“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穆曉看着滿手鮮血,發了瘋的尖叫着,“血……全是血……”
竹笙院內一片狼藉。
此事很快驚動了老太太,聽胡媽媽禀了事情來龍去脈,穆老太太當即拍着桌子怒聲道:“好呀,倒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小姐沒個小姐樣子,奴才更沒個奴才樣,一個個這是要氣死我呀!”
一時又揉着眉心問胡媽媽:“言丫頭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胡媽媽不敢隐瞞,湊過去道:“胳膊上被剪刀紮了一下,大夫才去給止了血,好在未傷到筋骨,休息些日子就能好了。”
老太太目光一凝,接着問道:“是曉姐兒傷的她?”
胡媽媽幹笑一聲,支支吾吾道:“這……”
老太太一瞪眼:“這有什麽不好說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須吞吞吐吐?”
“……這事情有些不好說。”胡媽媽佝偻着脊背,低聲道:“當時是三小姐同秦媽媽搶繡棚,言姑娘是去勸架的,雖說那剪刀一開始确實是拿在三小姐手中,可扭打的時候,誰也說不準剪刀到了誰的手中,畢竟……三小姐也受傷了……”
老太太眉心微動,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言丫頭的傷是秦媽媽弄的?”
胡媽媽急忙搖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眼下陳姨娘就是這個說辭,她說是秦媽媽以下犯上,還誤傷了言姑娘和三小姐……”
秦媽媽是大太太的人,這阖府上下都知道。
老太太眉頭皺的更緊,沉思許久,才擡起一手道:“走,扶我去一趟竹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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