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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處,一幢獨棟的三層樓別墅此時正燈火通明。

寬敞餐廳裏,以頂級桧木制作的長型餐桌旁坐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十幾個人,正安靜的用餐着。雖是大家庭的聚會,但席間安靜無聲,餐桌上雖有醇酒佐着佳肴美馔,但每個人臉上卻沒有太多愉悅的表情。

坐在主位的是八十歲,同時也是知名財閥的甄廣,他年輕時經營機械進口的生意,憑着高超的手腕及出色的經商才能創辦了廣興集團,如今的廣興多方涉獵,并跨足不同産業,是年營收高達三千億元的大財團。

不過早在幾年前,他便已經完完全全卸下經營重擔,将集團運作之事交到孫子甄道民手上。

甄道民,三十二歲,坐在甄廣左側的第一個位置上,而坐在他正對面的是甄廣的長子,同時也是他伯父的甄濟業。

甄濟業娶妻張晶,有一兒一女,兒子甄道平與甄道民同齡。甄道平四年前結婚,對象是某中小企業的千金莊亞心,兩人已育有一個兩歲半的兒子——甄政翰。

女兒甄德惠二十六歲,有論及婚嫁的男友,她大學畢業後就在家當無業游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母親張晶逛街做SPA.

甄道民是甄廣的次子甄濟民的獨子,甄濟民三十五歲時與妻子林曉晖在一場嚴重的交通意外中喪生。兒子媳婦的意外喪生重重打擊了甄廣,不為別的,只因甄濟民是他理想中的接棒人選。

甄濟民跟林曉晖過世時,甄道民才七歲,他本來也該在那輛車上的,湊巧發燒在家休息而逃過死劫。此後,甄廣将他帶在身邊,爺代父職的教養他、栽培他,而他也從未令甄廣失望,從小便品學兼優,出類拔萃。

甄道民高中畢業後赴美留學,還在就讀商學院的時候,甄廣便每年給他一筆資金讓他學習投資。大學畢業的同時,他已憑着精準的眼光為自己累積一筆令人咋舌的財富,他不僅在紐約置産,還将甄廣給他的母錢全數還回甄廣的戶頭裏。

學成,他又在華爾街打滾了兩年,歸國後,甄廣将廣興集團交給了當時才二十六歲的他。一開始雖有不少股東及元老對他的能力存有疑慮,他其餘的兒女及在集團中各據山頭的女婿、孫兒及孫女也對此頗有微詞,但很快地,甄道民便向所有人證明了他的能力及本事,徹底封住了他們的嘴。

“爸,您該說說這次的事了吧?”

說話的是甄信卉,排行老三,是甄廣唯一的女兒。她與丈夫李允忠生了一對龍鳳胎——李一平及李一凡,兩人是相差四分鐘的兄妹,二十八歲的他們都已經結婚,但未有兒女。

“是啊,爸,這回您又給我們出什麽難題?”

搭腔的是甄廣的麽兒甄濟國,今年四十六歲,妻子是前知名主播周倩倩,他們育有兩男一女——長子甄道真二十歲,大二生,次子甄道新十七歲,還是高二,受寵的小女兒是甄德嘉,今年只有十一歲。

甄濟國跟甄信卉口中的事跟難題,其實是猶如老頑童般的甄廣每年的年三十及中秋節都要玩一次的游戲,不知從何時起,它成了一種家族傳統及制約,所有家族成員每年都得陪他玩上兩回。

當然,他們不得不陪他玩的主因,是因牽涉到每個人的權益。

甄廣每年會修改遺囑兩次,以順應當年度不同的時局變化及人事變遷,為了維護自身的權益,所有人不管願不願意,高不高興,都得配合演出,以免權益受損。

這幾年來,不管他出的是什麽奇奇怪怪又艱困為難人的任務,最後贏得勝利的總是甄道民,雖然輸的人并沒有失去什麽,但每個人都在臆測着他是否有得到什麽額外的獎勵。

話說回來,他們對甄道民真是又愛又恨。

雖說他們各自在集團底下不同的企業裏占有一席之地,但重大決策權還是在甄道民手上,也就是說,即使是他得尊稱一聲伯父、姑姑或叔叔的人,亦全得依他命令行事。甄道民行事一絲不茍,像極了甄廣,他就事論事,不循私也不講情分,所以每當這些長輩們做了什麽錯誤決定時,他也總是毫不客氣的予以指正。

有他一手打理廣興集團,他們當然樂得輕松,可他們也都擔心甄廣百年之後,甄道民會獨攬甄家大權及財政,教他們一無所有。

因為有着這份顧忌,即使有着血緣關系,他們與甄道民也并不親近。不過也許是自幼失去雙親,又被望孫成龍的甄廣嚴格教養,甄道民從來也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

甄廣放下手中筷子,沉吟須臾,神情嚴肅地環視着每個人,然後用那仍然有力的聲音說道:“這是最後一次游戲了。”

聽見最後一次,每個人都不自覺緊張起來,就連淡定的甄道民都微微皺起眉頭,用一種憂心的眼神看着他。

教甄道民在意的不是這最後一次的游戲是什麽,而是為何是最後一次。難道爺爺的健康出了什麽問題?怎麽會?不久前爺爺才做過例行性的身體檢查,醫生還把檢驗報告親自送到他手中。

除了血壓有點高,爺爺的健康狀況十分良好,既無隐疾也無急症。

“爸,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甄濟業疑惑地問。

“今後每年十月的股東會議,只有大人能夠參與。”

“大人?”甄濟業跟弟妹們交換了一下眼色,蹙眉一笑,“爸,這是什麽意思?”

在席間,除了兩歲的甄政翰、十七歲的甄道新及十一歲的甄德嘉,哪個不是持有公司股份的股東?

“我們都是大人呀,爺爺。”甄道平說。

“不,我指的是……已成家的大人。”甄廣眼底閃過一抹黠光。

已婚的甄道平、李一平跟李一凡聽了都露出安心的、輕松的笑意,他們都是已經成家了,而已有論及婚嫁的男友的甄德惠亦是老神在在。

“爸,這、這怎麽行?”甄濟國焦急地說:“道真還在念書呢!”

“放心,我有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年滿二十五歲。”甄廣慢條斯理的說:“道真不在此列。”

聞言,甄濟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後不經意的瞄了甄道民一眼。

其實甄廣一開口,甄道民便了然于心。很顯然的,這是沖着三十二歲還未婚,而且前不久才拒絕了幾次相親機會的他而來。

甄廣是甄道民的爺爺,但也像是他的父親,不管是以爺爺還是父親的身分,甄廣都希望能早日看見這自己一手栽培的寶貝愛孫成家。

“道民,”甄濟業笑視着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的甄道民,“看來你可要加把勁了。”

“是啊,道民,”甄道平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德惠跟她男朋友本來就計劃要在六月完婚,可你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耶,要加油喽!”

甄道民好整以暇的拿起手巾輕拭嘴角,直視着堂哥,“哥就別替我擔心了,我随時可以結婚。”

語畢,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甄廣先是微愣,然後深深注視着他,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什麽?”趙功勤瞪大了眼,然後放聲哈哈大笑,“高招!高招!”

趙功勤是甄道民在美求學時認識的朋友,是某家金控公司老板的三太太所生的孩子,雖是小三所生,但父親對他的待遇比照正室所生的兒女,該給的一樣不缺,該讓他念的書也沒少念一年。

現在他在另一家金控公司上班,職位跟薪水都不低。

“你爺爺擺明了就是要你結婚嘛!”趙功勤止不住笑,“你打算怎麽辦?”

“結婚。”甄道民一臉平靜。

“欸?”趙功勤一愣,“結婚?”

“結婚有什麽難的?”甄道民輕啜了一口威士忌,“我已經找到對象了。”

“什麽”趙功勤差點從酒吧高腳椅上跌了下來。他驚疑的看着好友,難以置信地問:“你什麽時候有了結婚對象,我竟然不知道?”

“東西,有人買,就有人賣。”甄道民說得簡單,“婚姻,有人娶,就有人嫁。”

趙功勤大張着嘴,好一會兒都阖不上。

“兄弟,”他搭着甄道民的肩膀,“你是在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甄道民挑眉一笑,“趕快準備紅包吧。”

“誰啊?”趙功勤難掩激動,“你什麽時候有了結婚的對象,而我這個好兄弟竟然毫不知情?”

甄道民依舊一派輕松,“在我爺爺要求年滿二十五歲的孫兒孫女在十月股東會議之前完婚的隔天,我就立刻讓秘書把公司未婚女職員的人事資料全送到我面前來,我看過之後,挑了一個業務部的女職員。”

“啥?”

“她今年二十六歲,身體健康,長相清秀,體态優美,畢業于國立大學,有一個妹妹。她的父母健在,都是公教人員,身家清白,毫無污點。”甄道民就像在形容着一件物品般說,“我問她願不願意立刻跟我結婚,她點頭了。”

趙功勤一整個傻眼的看着他。

“See,結婚就是這麽簡單。”說完,他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趙功勤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決定了結婚的對象,“兄弟,你這婚結得會不會太草率?”

“哪裏草率?我做了詳細的身家調查,而且她也知道我是誰。”

“你難道不擔心她點頭是為了你的錢?”

“我可不認為除了錢,我什麽都沒有。”他說:“我認為她很聰明,立即且明确的做了決定。”

這一點趙功勤倒是不反對。

确實,甄道民不只是有錢而已,集合了父母親所有優點的他,擁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完美身材,還有着一張不輸男星或名模的臉蛋,不管是外在還是內在,他都是萬中選一,難得一見。

“可是你們之間沒有愛情。”趙功勤皺皺眉頭,“反正距離十月還有七、八個月,你何不緩緩?”

“維持婚姻的不是愛情,而是責任。”甄道民唇角一勾,“總之我已經決定了。”

距離十月的最後期限确實還有半年餘的時間,不過他不想用半年的時間擔心結婚對象沒有着落,他做事向來速戰速決,絕不也從不拖泥帶水。

該做的事早點完成,總是好事。

看他心意已決,趙功勤無奈的笑嘆,“看來我只能祝福你了?”

“是的。”

“什麽名字?”趙功勤問,“我是說你的準新娘。”

“賈欣宜。”他說。

聞言,趙功勤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抹怪笑。“真假?甄賈聯姻?”

“是啊,”甄道民難得露出孩子氣的笑容,“我很幽默吧?”

結婚沒什麽難的,但婚禮的籌備搞得甄道民一個頭兩個大,懊惱到想掐死賈欣宜。

決定在一個月內嫁給他之後,她便辭去工作,專心一意的籌備婚禮,他将主導權交給她,也沒有任何預算的限制。可他萬萬沒想到二十六歲的她,居然還有着十二歲女孩般天真浪漫、不切實際、天馬行空的幻想。

為了表示自己對這樁婚事的重視,他難得的取消了一個會議,陪她來到這家婚顧公司,可等着他的卻是惡夢一場。

“我要一輛馬車,兩匹白馬,像公主那樣。”賈欣宜興奮地說:“你看過灰姑娘嗎?我就是要那種感覺!”

“呃……喔,我了解。”

白馬、馬車?史嘉蕾進這行三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

“你可以幫我們找一家宏偉一點,城堡式的教堂嗎?”賈欣宜問。

“應該……可以。”她咧咧嘴,“兩位是基督徒還是天主教徒呢?這樣我們比較好找。”

“我不是耶。”她轉頭看着甄道民,“你是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壓抑住脾氣,“我是無神論者。”

“是喔?”賈欣宜歪歪頭,想了一下,“那你可以接受教堂婚禮嗎?”

“随便都好。”

“真的嗎?”她拍拍手,興奮的看向史嘉蕾,“那就這麽決定了!”

“賈小姐,關于你的要求,本公司都會盡可能使你滿意,不過馬車跟馬可能只能象征性的在教堂門口走個幾步,你知道的,馬其實不能在馬路上走。”史嘉蕾說。

賈欣宜皺起眉,“不能申請嗎?”

“是可以試試,不過……”

“那就去申請啊!”賈欣宜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王子公主式的婚禮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想坐着馬車從我家到會場。”

史嘉蕾呆了一下。老天,這真的是非常艱困的任務耶。

“賈小姐,我覺得這真的有難度,可以折衷一下,就是……”

“是錢的問題嗎?”賈欣宜打斷了她,“錢的話不是問題喔。”說着,她轉頭看着眼睛裏彷佛要噴出火球來的甄道民,“甄先生,多花一點錢可以吧?”

聽見她叫未婚夫“甄先生”,史嘉蕾愣了一下。

以她所見及經驗,論及婚嫁,而且已經在籌備婚禮事宜的男女,通常都是甜甜蜜蜜,打得火熱,他們不是互稱綽號,就是以老公或老婆自居,叫名字已算生疏了,而賈小姐竟還叫他甄先生?

其實在今天之前,賈小姐都是一個人或是拉着她妹妹來的,所以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準新郎官,賈小姐說她準夫婿是個生意人,很忙,所以把籌備婚禮的事都交給她處理。老實說,今天見到甄先生時,還真是吓了她一跳。

因為這個男人實在太出色了。

他的年紀在三十至三十五之間,有着無懈可擊的臉蛋及身材。濃眉、銳利的眼神、挺鼻,平整的下巴處還有一個性感的凹窩,一走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猶如發光體般閃耀着讓人眼瞎的光芒。

他穿着一襲訂制西服,腳上踩着一雙義大利的手工皮鞋,不只展露了他獨特的品味,還可見其財力并非一般。

她在這行三年,帥哥美女見得不少,可像他這樣的極品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此時此刻,她看得出來他生氣了,顯然賈欣宜那夢幻得近乎幼稚的想法讓他很抓狂。

賈小姐感覺不到他的怒氣嗎?他們都論及婚嫁了,怎麽她連準夫婿的臉色都不會推敲?

史嘉蕾敢說,賈小姐只要再多說一個字,甄先生就會掐死她,為免發生慘案,她趕緊打圓場,緩和氣氛。

“那個……賈小姐,并不是錢的問題,其實王子公主式的婚禮有很多方式可呈現,不一定非要馬車不可。”

“公主一定要有馬車。”賈欣宜十分堅持。

“不一定啦,我們可以幫你找一輛複古敞篷車,我相信一樣能達到效果。”她揚着笑臉勸說着。

“我不要敞篷車。”賈欣宜像個任性的十二歲女孩,“我就是要馬車,如果你辦不到,我就去找別家!”說着,她霍地站起,看向一旁的甄道民,“甄先生,我們去別家。”

甄道民深吸了一口氣,眼底迸射出兩道懾人的銳芒,冷冷的、不耐的看着她,“夠了。”

“咦?”賈欣宜一愣。

史嘉蕾看得出來他已經被徹底惹毛,于是立刻當起和事佬,“甄、甄先生,沒關系,你先別生氣,如果賈小姐堅持的話,我們可以……”

“不必了。”甄道民打斷了她,然後直視着賈欣宜,“這樁婚事取消了。”

“什麽”驚呼一聲的不只是賈欣宜,還有史嘉蕾。

小倆口為了婚禮的事吵架算是常見。不過在她接到的Case中鬧到說要取消婚事的這還是第一次。

她向來很會“搓湯圓”,就算兩人吵到連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數落一遍,她還是有辦法勸合。于是,她立刻又說:“甄先生,你們郎才女貌,一看就知道是天生一對,這是喜事,沒道理為了這種小事分開。”

甄道民瞥了她一眼,冷着臉又看向賈欣宜,“我什麽都能忍,就是不想忍受你的愚蠢。”

“你……你……”賈欣宜震驚又羞惱的看着他,眼底還泛着淚光。

“你的辭呈,我會讓人事部退回給你,至于結婚的事,就當作從來沒有過。”

一度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賈欣宜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羞窘又生氣的瞪着他,“你、你是魔鬼,我恨你!”說罷,她抓起皮包,旋身沖了出去。

史嘉蕾看着這戲劇化的一幕,傻了。幸好她擁有獨立的咨商室,其他客人及職員都看不見這場鬧劇。

但話說回來,好好的一樁喜事真要如此收場嗎?

“甄先生……”

“抱歉。”甄道民打斷了她,“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我願意負擔咨詢費用。”

“那倒不必。”她尴尬一笑,“我做的是服務業,不是律師也不是心理醫生,只是替你們感到惋惜。”

“無所謂,我會找到下一個人選。”他說。

史嘉蕾知道自己不該好奇打探別人的私事,可聽見他的話,她忍不住想問:“甄先生,你跟賈小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明明要攜手邁向人生另一個階段,為何感覺如此生疏?”

甄道民微頓,目光一凝的直視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頭跳了一下,“抱歉,我不該探人隐私。”

“怎麽稱呼你?”甄道民問。

“史嘉蕾。”她說:“史豔文的史、嘉義的嘉,蕾絲的蕾。”

他頓了一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

她知道他為何有這種反應。自從史嘉蕾·喬韓森走紅後,大家一聽見她的名字都會露出這種表情,那位史嘉蕾性感迷人,而她卻是個常被誤會成清秀花美男的男人婆。

“名字是我爺爺取的,不是我自己改的。”她解釋了一下。

“你爺爺幫你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你該感謝他。”說着,他話鋒一轉,“史小姐,就你在這行所見,你認為成就或是維持一段婚姻需要愛情嗎?”

她愣住。

“在我看來,愛情不過是多巴胺加上腎上腺素所帶來的興奮感,維持婚姻需要的不是興奮,而是責任。”甄道民續道:“至于這些花俏的婚禮儀式就更是可笑了。”

“呃……”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的工作就是幫新人完成他口中可笑的儀式。

“婚禮不過幾小時就會結束,婚姻卻是一輩子的事。”甄道民神情嚴肅,“她不是能跟我過上一輩子的女人。”

“既然如此,為何你要向她求婚?”

“因為我必須結婚。”他坦白地說:“基于某些私人因素,我必須盡快完婚,所以在經過評估後,我選擇了她,只是沒想到……”說着,他露出懊惱的表情,像是明明可以考一百分,卻一個不小心只考了九十九分似的。

“她是你的員工?”

“是的。”

“老板向員工求婚,其實很浪漫。”

甄道民眉梢一挑,“看來浪漫果然很短暫。”

她幹笑兩聲,“沒那麽糟啦,甄先生。”

看着她,甄道民突然沉默了。他用一種審視的、研究的眼神盯着她,然後問了句,“你結婚了嗎?”

她一愣,讷讷的回答,“還沒。”

“有男朋友嗎?”

她搖頭。

“喜歡的是男人?”

“當然!”不知怎地,她竟漲紅了臉。

大概是看她打扮中性,他才會問她這個問題吧?

甄道民又注視着她,“那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欸?!”她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驚恐的看着他,“什……什麽?”

“我在向你求婚。”他用一種談生意的态度說,“依我的觀察,你是個獨立自主,有想法但不任性的女性,我想你應該适合我。”

史嘉蕾真是吓得講不出話來了。有人是這樣求婚的嗎?還是向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她幾乎想對他說一句“先生,你有事嗎”。

可她感覺得到他不是在尋她開心,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再認真不過,但是什麽私人因素讓他急迫到得向一個陌生女人求婚?該不會……

“甄先生,你患了絕症,得立刻結婚并繁衍後代嗎?”她一臉認真嚴肅的問。

看着她那表情,甄道民在心裏一笑。“不,我健康得很。”

“那你為什麽會這麽做?”她皺起眉頭,“婚姻是人生的大事,你不能随随便便找個人就……”

“認真找來的對象,愛得天昏地暗、轟轟烈烈的佳偶,就不會變成怨偶嗎?”她又被他問到無話可說。

他看了一下手表,“今天是三號,我給你七天時間考慮。”說着,他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及一串數字,遞給了她。

“這是我私人的手機號碼,你決定之後就打給我。”他站了起來,正視着她,“我會等你七天。”語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史嘉蕾呆坐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老天爺,你是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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