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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噩夢了？”王浩無意識地重複。

沒過幾秒，他突然反應過來,這就是洋洋不敢睡覺的原因？

姬十一拍背的動作稍加頻繁些,并且将手放于脖頸處，冰涼的觸感卻帶着柔和的氣息,洋洋的身體仿佛是幹涸的動物遇到水般,沉靜下來。

看他睡過去,短時間醒不過來，她擡頭問：“你知不知道洋洋做了什麽夢？”

王浩搖搖頭，“不知道,他來家裏都沒開過口。”

洋洋的奶奶都沒能讓他開口,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讓他說話啊，更別說他還沒本事了。

姬十一陷入沉思。

依照他的話，想讓洋洋自己開口估計是沒有可能的，因為看洋洋這麽驚懼的樣子,怕到寧願不睡，顯然是對他影響極大的。

“洋洋一直和他奶奶生活？”

王浩說：“嗯,他爸媽都在外面打工,就暑假的時候會讓他過去生活一陣子,不過……”

瞧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姬十一追問：“不過什麽？”

“……不過這次暑假發生了不幸。”

想到這件事，王浩就有點嘆氣，“據他奶奶說，他媽媽和他爸吵了一架，跟人跑了，也不要洋洋了，我想有可能是這次的打擊才讓洋洋不想說話了。”

畢竟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媽媽當着他面吵架，還抛棄他和別人跑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有點難接受。

姬十一卻是微微皺眉。

她直覺沒有這麽簡單，但貌似沒有更好的說法了，也許是媽媽抛棄他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讓他做了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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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補充說：“洋洋其實很喜歡他媽媽的，他爸爸有時候會喝酒，我之前聽我媽說過，喝酒之後可能會打人，所以洋洋不喜歡他爸爸。”

最依賴的媽媽不要他了，做噩夢也正常。

姬十一微頓。

照這麽說，洋洋的爸爸還真不是個人，連女人和孩子都動手，怪不得會和人離開了，誰受得了這樣的人。

她低下頭，洋洋趴在懷中蜷縮成團，剛剛的抽搐已看不見效果，若不是她親眼見到恐怕就以為一切正常了。

什麽樣的恐懼才會讓他在睡夢中都忍不住抽搐，姬十一思索。

……

看她不問了，洋洋又睡的很安穩的樣子，王浩神情一松，走到拐角處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媽，洋洋在劇組裏睡着了。”

那頭的人激動說：“睡着了？！怎麽睡着的？”

“我不是在拍戲麽，女主角是個很溫柔的女生，洋洋應該覺得比較安全吧，現在睡的很安穩……”王浩說，又補充道：“不過他剛剛抽搐得厲害，把我吓一跳。”

“這個我也知道，洋洋奶奶就是為了這個上醫院的，不過沒有用，既然你那裏有用就讓他多待一段時間，好了再送回來。”

王浩應了，随即想起了什麽，問道：“媽，洋洋媽媽是真和人跑了嗎？”

“這還能有假，洋洋奶奶說她的東西都不見了。”那邊的婦女嘆息一聲，“不過攤上這麽個不講理的婆婆，又打人的丈夫，跑了也是件正常的事，我那天去接洋洋的時候，發現家裏都有點亂，一個男的都不收拾，一股奇怪的味道……”

聽他媽快要無休止得地啰嗦起來，王浩趕緊轉移話題，随意幾句結束了話題。

不過剛剛那幾句話還留在腦海裏。

他家和洋洋家來往比較頻繁，所以他也知道點。

洋洋奶奶當年其實不滿意娶了這麽個媳婦的，尤其是結婚幾年都沒有生孩子就更嫌棄了，幾乎嘴巴都要挂在媳婦身上，直到四年前生了洋洋，一個大胖小子才讓她滿意。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經常從自己媽那聽說洋洋奶奶又嫌棄數落媳婦哪兒了，就沒一天安穩日子。

很久以前洋洋媽被打的時候，洋洋奶奶就打死也不讓她報警，最後事情不了了之，聽說後來又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了，現在大概是又打起來了，實在忍不住才跑了吧。

只是苦了洋洋，這麽小的時候就沒了媽媽。

王浩嘆口氣，單親家庭可沒那麽好受，更別提洋洋爸爸又是個那樣的人，就是他都覺得有危險。

誰知道酒喝多了的人會幹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兩人。

此刻陽光正好，但天氣不熱，洋洋蜷縮在姬十一的懷中一動不動，而懷抱他的人一臉溫柔，稍加妖豔的容貌根本抵擋不住她的氣質。

這個女主角真是找對了！王浩又一次在心裏拍手。

＊

洋洋在懷中睡着，姬十一怕吵醒他就沒多動彈，只是偶爾手會在後背上摸一圈。

無聊得緊。

她拿出手機來，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伍菁發來的短信，感嘆號竟然又多了幾個。

【伍菁：姬十一！！你簡直要上天了！！】

姬十一抿唇淺笑，她幾乎可以預料到那頭的女人是什麽表情，一定又是恨鐵不成鋼。

她并沒有上微博，而是去視頻網站搜了下《錦繡河山》昨天發出來的十秒片花，然後又去搜了部電影看，打發起時間來。

……

伍菁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老上幾歲。

自從接手了姬十一以後，她就以為自己肯定會什麽事都不用多管，老板會弄好一切，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這讓她氣死的事情就是老板和自家藝人一起鬧出來的，兩個人都挂在話題頂尖，這一撤那目标就太大了，太明顯了。

瞧瞧這新聞：＃凰天新人戀情曝光＃＃蘇家小少爺女友曝光＃＃新人又将嫁入豪門＃

她牙都快咬掉了，這不是在找事嗎，公衆號最喜歡這樣子捕風捉影，估計過一段時間都還抓着這件事。

她手上動作快一刷新網頁，眼珠子又要瞪掉了——又發微博了。

……

蘇明舟又發微博的消息在網上傳開後再度上了頭條。

這次大概是與時俱進，居然沒有發字，只是發了個表情包——

【蘇明舟v：[看我期待的眼神jpg]】

這個表情包源自一個國外女星，被國人改了黑白簡單線條，看起來更加可愛诙諧，尤其是抿起來的唇特別搞笑。

看到這張熟悉的表情圖，網友們幾乎都忍不住了，紛紛在下面發起評論，炫耀自己的表情包。

“蘇總，你應該發這個[來啊靓仔，快活啊jpg]”

“這個一點都體現不了你的害羞！看我的秘密武器[要不要過來和我一起睡jpg]”

“我覺得應該發這個哈哈[我在這裏等你jpg]”

“哈哈哈把我撩男票的表情包拿了出來[別說了，我愛你jpg]”

大概所有人都沒想到最終結果是這樣的，這條評論破五萬的微博下全部都是表情包，聞風而來的人也最終陷入了保存圖片的工程中。

而高樓大廈中，蘇明舟默不作聲地看着奇奇怪怪的圖片。

——好像都挺有用的。

他一一保存到手機裏，看到某些羞羞的圖片時忍不住耳根發熱，不由得舔唇，等反應過來後又猛然呆滞在原地。

蘇寶趴在書上，看着青年撓頭、嘆氣又臉紅的樣子，深深覺得做人類，真的很類。

像它，只要一個表情走遍天下。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一只貓鄙視的蘇明舟看着滿滿當當的相冊，從上翻到下，陷入沉思。

良久他默默拖出一張發到了微信上。

……

晚間夕陽落山的時候，洋洋終于醒了過來。

紅霞落在空曠的這邊，洋洋從姬十一懷中起來的時候還有點茫然，呆萌的樣子十分可愛，如果沒有那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就更好了。

他呼吸急促了一會兒，看到不認識的姐姐有點愣神。

“洋洋，你是不是做什麽可怕的夢了？”姬十一溫聲問。

她問的時候時刻注意着洋洋的表情，不出意外地發現洋洋一瞬間的害怕，幾乎是快要哭出來，也開始顫抖。

姬十一趕緊安撫性地拍拍他的後背，沒再繼續問。

看來這個夢對洋洋的影響非常大，不然不至于提一次就要害怕，她想知道的是，夢裏到底有什麽？

雖然沒有知道夢境，但她可以猜測一部分。

這個夢目前不知道類型，但必然是噩夢，可能帶血腥，也可能帶鬼魂，總之是會讓孩子害怕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害怕。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開。

她在夢境大陸還沒開始解夢的時候，曾跟随在父親身邊旁觀，而父親就有一次碰見了沒有解開的夢，直到隔了一個月那個人又做夢才有了線索。

洋洋的夢，應該沒有這麽難吧？

聽到動靜來的王浩看到洋洋又低着頭玩自己的玩具，也知道沒什麽用了，不過還是很感謝姬十一，畢竟能讓洋洋睡一下午已經是很厲害了。

熬夜了這麽多天，洋洋再不睡恐怕就要疲勞進醫院了，好在今天有了進展。

“十一，今天謝謝你了，洋洋睡這麽長時間總算可以好點了。”王浩笑說，“我晚上就和——”

“……我……夢……”微小的聲音打斷了王浩的話。

這略帶奶氣的聲音幾乎是一瞬間就将兩個人驚住了，正是洋洋開口說的。

姬十一深吸口氣，盯着洋洋，想知道他夢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