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白唱着一支曲子。
沒有歌詞的曲調,所重複的只有些無甚意義的音節: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
已經很久了,時間就被浪費于聽小孩唱歌……
紗織向着夕陽的彼端前進,在第五次回到原地後,終于對“自己能夠離開這個地方”想法不報什麽指望了。
“你累了嗎?”白問。
這個問題令紗織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的确很累了,在花叢中前行可并不容易,天曉得在嬌豔美麗的花朵下掩藏了怎樣的崎岖泥地!
“有些累,”她揉了揉腿,然後義正詞嚴地說,“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放棄什麽?”
“離開這個地方!”
白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說道:“其實我想問你的是,背負着女神的身份,會不會覺得累。”
紗織一愣,從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你困惑過嗎?”
——她的确曾困惑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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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紗織寧願選擇成為一個普通的女孩,生長在普通的家庭……
不過這些已經是過去的想法了!
“我有我不得不守護的東西!所以即便疲累,即便有所困惑,我也必須走下去!”她執着神杖,一派威嚴,如此看去,的确是女神該有的姿态。
白瞥了她一眼,發問道:“那麽,我問你,你所守護的是什麽?”
“是人類與希望,愛與和平!”
铿锵有力的回答,只換來一陣靜默。良久之後,紗織聽到白諷刺的笑聲。
“嘻嘻嘻……”
不該為孩子所有的語氣,糅合在陰森的笑聲裏,回蕩于花田之中——紗織心中一涼。
“夠了吧……這種說辭,”忽然間,白又斂起笑容,悲哀地望着紗織,“我立于高峰數千年,所看到的愛與和平,僅僅是堆砌在累累白骨上的華麗修飾!”
紗織急切地辯解:“為了正義,不得不有人犧牲!”
“那麽是誰選擇的?”
“什麽?”
“由誰來選擇‘該讓誰犧牲’這件事……由你嗎?”
這個問題……
紗織想要反駁,但是在腦中搜刮了一些詞句後,只得選擇沉默以對。
“我不知轉世的女神還記不記得,但是我還想得起來,哪怕有所失憶我還是有想的起來的事,”白指着自己的眼睛,“因為我看得見……”
——匿于黑暗之中,才能看清楚真正的黑暗。
“雅柏菲卡,享年23歲,前代聖戰的雙魚座黃金聖鬥士,你忠誠的護衛,卻不得靠近你一步,你還記得是為什麽嗎?”
紗織搖了搖頭。她回到聖域的時候,年長的黃金聖鬥士大半已死,關于243年前的歷史,她只有一知半解。
“那麽讓我來告訴你,”白望着殘陽,訴說不曾向這位單純的女神所訴說過的歷史,“前代的雙魚座,代代都身浸劇毒,以自己的毒血捍衛聖域最後的陣地……”
“他們就是被你所選中的,第一個犧牲品。”
……
幾枝玫瑰落地,無數的傀儡絲應聲而斷。
但并沒有結束,更多的絲線從虛空而來,猶如慢慢織就起一張堅實的蜘蛛網。
而米諾斯就是那只蜘蛛,他愉快地端立于蛛網頂端,望着自己的獵物們在蛛網間不斷掙紮躲閃。
“世間萬物都有自身的規則,無數的規則糾結纏繞,看,就像這樣……”
他伸出一根手指,阿布羅狄的左臂被扯出一個古怪的姿勢。
一枝玫瑰從斜裏飛出,斷開了那根扯住胳膊的絲線。
米諾斯搖搖頭,攤開手:“沒用的,你們是無法掙脫的,我的傀儡線正是宇宙中萬物規則的具現體,試問就算你們逃過我的攻擊,又該如何避過包容于宇宙的一切規則呢?”
他沒有說謊,越來越多的絲線将迪斯馬斯克和阿布羅狄分別逼入兩處死角,直至終于捉住了他們。
纏住了,就再無法掙脫。
“可惡!”迪斯馬斯克燃起自己最大的小宇宙,一雙怒目狠狠地盯着米諾斯。
“啧啧啧,瞪着我也沒用,我不是說了麽,你的意念太低,你是無法戰勝我的。”然後他只伸出三根手指,迪斯馬斯克的雙腿就以不正常的角度彎折。
随之爆發出一陣慘叫。
所以早點逃走就好了!阿布羅狄惱怒地想。
堅持留下來的結果就是這樣,不禁毫無勝算,還要多死一個人……
米諾斯又動了動手指:“你在想什麽?”
阿布羅狄的右手食指便應聲而斷。
然後阿布羅狄想,他自己的慘叫聲比迪斯馬斯克好不到哪裏去。
繃直的絲線猶如最鋒利的利刃,劃破了阿布羅狄的皮膚,鮮血染紅了沒有顏色的線,如此便以他為中心,一張網倚靠逐漸蔓延出的紅色,顯露出詭異的真容。
“我還是這麽覺得:你的美麗只配在此最輝煌的時刻終結。被毀滅的美麗,才是真正的藝術。死亡才是真正永恒。”
“混……混蛋……”
阿布羅狄用盡全力挪動手臂,只換來更為惡毒的絞殺。
他那常常捏着美麗玫瑰的右臂,每一寸都碎了。
阿布羅狄覺得,自己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耳朵裏只剩下米諾斯的嘲笑和迪斯馬斯克的怒罵聲。
米諾斯放心地捏起他的下巴:“啧,有所不同……你的血沒有劇毒嗎?雙魚宮代代傳承的東西,似乎到了你這一代脫節了呢!”
阿布羅狄無力地說:“代代傳承……我沒有聽說過那種東西……”
“真可惜,聖域的前教皇史昂,似乎掩藏了聖域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米諾斯略有所悟,“所以雅柏菲卡的後輩也就是這種程度,沒有毒血,也沒有更高深的招數……或許你連‘雅柏菲卡’這個名字都沒聽過吧?”
“不,我聽過,”阿布羅狄眯着眼道,“聽說他從一個變态手中拼死救下一個村子,他是個英雄!”
他還殘存着那麽一點力氣,那麽,至少口舌上也不能認輸!
“你在說,‘變态’?”
“難道不是嗎?”
“太不相襯了,如此美麗的人……”米諾斯喃喃着,随即暴怒道:“怎麽可以用如此惡劣的詞彙來形容我!”
那個“美麗的人”低聲笑道:“看來你還沒變态到極致,至少還知道羞恥。”
“你的肆意妄為到頭了,雙魚座,我不打算放過你了,”米諾斯咬牙切齒道,“接下來,我想認真算一算我們的老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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