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

烏雲撥開，金色的光芒從更高的天際傾瀉下來……

在烏雲上，整個天空已被這種金色占據，厚厚的雲層如同一架巨大的天梯，層層向上疊去，每一層都站着從遙遠的奧林匹斯趕來的神祗。

這些神祗也無一例外地被金色感染，反射着光芒。

地上的人有那麽一會兒被晃得睜不開眼睛，他們努力向金色的源頭望去，然後他們終于看到了——

宙斯披着金色的铠甲，端坐在光芒的正中央。代表天空之王威嚴的權杖握在他手中，比金色更耀眼的雷光一刻不停地從權杖的頂端閃現……

轟隆！

轟隆！

每閃耀一次，巨大的雷聲便響徹了地面。

在他身邊，他的妻子——天後赫拉與他相同，披着金色的铠甲，坐在他身旁。只是她的金色要稍微遜色些。

太陽神阿波羅與月神阿爾忒彌斯，代表白晝與夜晚交替的光，分立在神王與神後的兩側。

雷鳴聲中，還有種尖利的呼嘯聲，那是來自阿瑞斯的戰車上戰火的嘯叫！

——戰鬥吧！

他的戰車停在宙斯所在的下一雲層，它的主人威武的身軀立在戰車之上，瞪視着地上的蝼蟻！

他的麾下，近千名能認出或不能認出的只有在神話時代才可能出現的神祗，莊嚴地俯視着地上的人類，他們的眼中稍許帶了絲憐憫。

赫爾墨斯吹響了號角，這幅金色的畫卷便在極樂淨土的上空徐徐展開。

“人類——雅典娜的黃金聖鬥士，”阿波羅最先開口，“你們知道你們的罪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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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罪孽？”童虎反問，“在神的眼中，向神揮拳就是罪孽嗎？”

“不僅是神，你們揮拳相向的，還有真理。”

“神就掌握着真理嗎？”艾歐利亞大聲喊道，“消滅大地上的生靈，恣意剝奪生靈生存的權利……這就是神的真理嗎？！”

阿爾忒彌斯說：“是的，只是你們的愚蠢還未完全理解神的意圖。”

米羅咧着嘴笑道：“喂喂，如果這是愚蠢的話，幹脆讓我愚蠢下去好了……如果擁有智慧就應變得殘酷無情，那還不如就這麽愚蠢下去呢！”

“執意如此嗎？”阿爾忒彌斯說，“即使是雅典娜聖鬥士中最高級別的黃金聖鬥士也不過是人而已。你們将在神的懲罰中接受永無止盡的痛苦，為了給不斷亵渎神靈的人類引以為戒……你們，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嗎？”

“即便如此，”卡妙淡然地說，“我們的意志也不會動搖。”

“不會讓你們輕易死去，”阿波羅，這位在希臘神話中被衆口傳頌的最俊美的男神，口吐出最殘忍的詞彙。

“禁锢你們的靈魂于這虛假的肉體中，讓你們能夠感受痛苦且永遠徘徊在死亡的那一刻……并非生也非死，永世不得解脫！”

“禁锢我的靈魂也好，折磨我們的肉體也罷，”穆迎着神制造的光芒，有力地說，“我們的繼任者也會繼承我們的意志，繼續守護這世上的一切，正如我們一樣！”

神的光輝映在他的眼睛裏，這個人類無所畏懼，他的雙眼反射着神賦予的光芒！

“穆啊……”宙斯揚起他優美的下巴，他終于說道，“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沒有人類可以打敗神，沒有人類可以摧毀神的意志。”

這位身着金色神聖衣的衆神之王，他金發在燦爛的光芒中越發耀眼。他站起身，身後的八片翅膀輕輕揚起……

“雖然很遺憾，但你們自己放棄了忏悔的機會，這一回，吾不會再心慈手軟。”他舉起權杖，“接受神的制裁吧！”

雷光襲向了衆人。

……

“咯。”機械卡住的聲音。

艾俄洛斯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我死，或她死，只有這樣才能阻止戰争……”

“還有別的方法！”艾俄洛斯說，“無論殺死你們任何一方，都是在直接殺死雅典娜！你獲得的思緒不止是你的，還有諸神負面思緒，他們都指望着雅典娜死！然而女神一旦死去，你又怎能保證人類就能被諸神放過？”

“會喲，人類會真正變成神想看到的那樣。”白笑道，“被抽去可以思考的思想，還是可以活着的，那不是很好嗎？沒有思想就沒有嫉妒、憤恨、私欲和戰争，神也不會對人失望，這個世界恢複了和平……”

撒加反駁道：“雅典娜正是為人類的智慧而戰，如果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這樣的勝利有什麽意義？！”

“人類失去靈魂，對神來就是有意義的，”白看向那兩個人類亡魂的眼神開始變得憎惡，“正如你們獲得了靈魂，對你們而言是有意義的一樣！僅僅是立場不同而已……人有那樣的靈魂，世界卻仍腐朽，這樣的話，還不如沒有靈魂來得好呢！”

“那是宙斯的思緒吧？他是這麽想的，對嗎？”艾俄洛斯問道。

“是……”白說，“我是諸多矛盾的集合體，我可以體會到雅典娜想要守護人類的心，但同樣的，我也能感受到諸神的質疑……”

淚又一次流下來了。

“這是我自己的意志，我自己的眼淚。”白漠然地說，“我是從何而來的呢？如果這許多思緒組成了我的話，我本身，到底是什麽？”

同樣的，人類是什麽？

人類是為何而存在的呢？

放任保有智慧的靈魂繼續存在，是會守護這世界呢，還是會毀滅這世界呢？

人類是為世界而生，但這世界，并不是為人類所有的！

“所以啊，在我行動之前……在我找到答案之前……”她的眼神一凜，“試試看阻止我吧！”

擁有諸神的思緒，自然也擁有諸神的力量！

現在，是阿瑞斯的狂暴！

阿瑞斯的戰火撕裂了黑暗，她裹挾着戾氣，沖向紗織。

“女神，請退後！”

瞬間射出的黃金箭瞄準了那個諸神思緒的集合物，白的身體略有一偏，還是避過了那支箭！

“沒用的！”她大喊。

接下來，是宙斯的困惑！

“雷！”她向天空伸出手，便握住了雷光，遠遠向紗織擲來！

迎向她，撒加擋在弓箭手的身前，将小宇宙彙集于掌心，貫徹自己的意志！

“銀河星爆！”

與雷光抵消，劇烈的爆炸聲在空中炸開。

不過，還沒有完。

白的眼前驀地一花，那個藍發的男人便消失了蹤影……

不，并非平白無故地消失，他還在這裏！

橫向沖出的拳擊中了白的臉，那個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她身邊了！

“人類能贏嗎？！”白掙紮着重新站起身，“怎麽可能！”

那張小孩子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現在的她只是個純粹的瘋子。

已經無需廢話了，撒加将最後一擊掌握在手裏。

沒有猶疑，不會因為對方看上去像個小孩就會真的把她當作小孩看待！

就此揮拳而去……

“呵呵呵……”白狂笑起來，“人類，以為這樣就有資格殺死我嗎？！”

又忽地斂起笑容：“水晶牆。”

她伸出三個手指，一面看不見的無形的牆擋在身前，撒加的拳落在這面牆上，所有的攻擊都被反彈回去……

“人類的招數，”白微笑着說，“用神的小宇宙施展出來，威力會是原本的多少倍呢？”

被返還的力量盡數反噬，撒加的身體不可抑止地向後倒去，艾俄洛斯接住了他。

射手座驚愕地望着那個小孩。

“那是穆的招數……”

“穆？對，沒錯，那孩子是叫這個名字，”看上去像小孩的惡魔恢複了天真的虛假的容顏，“但是這個招數，是他的師傅還是他的呢？吶，我來想想……這思緒，是穆的憐憫還是史昂的愧疚呢？”

“你還吞噬人類的思緒嗎？”

“吞噬？說得太難聽了，我只是窺測到了而已，”白指指自己的腦袋，“就像你們，你們的思緒，也在這裏……”

“咯。”又一聲，機械固執地想要向前轉動。

“我在聖域屹立的多少年裏，一直都望着你們。”

“卡。”聲音不同了。機械終于可以繼續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