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蹊跷的報案人
浩詠銘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想解釋,徑自說:“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跟人發牢騷的時候光說他不想活吧?除非這個人神志不清。”
“沒有沒有,能來我們酒吧的,肯定都是清醒的。”酒保連忙解釋,“前幾天的客人太多,我不太記得了。昨天的話,他一來就問我有沒有藥。”
浩詠銘眼神一動。
“藥?”
“我一開始也沒明白,他就說我裝傻,說開酒吧的怎麽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後來才知道他是要那種‘藥’。”
“你沒提供給他?”浩詠銘挑着眉問。
酒保笑笑說:“我們這沒有,怎麽給啊。”
曹妄言整整拷了兩個小時監控視頻,腰酸背痛地爬出監控室,由浩詠銘帶回了局裏。剛到門口,就看到韓璋和王猛正一前一後快步往裏面。浩詠銘當即丢下曹妄言,加快了腳步追上去,問:“韓璋,問得怎麽樣?”
韓璋放慢了腳步,側頭看他,說:“死者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在霧城北區的一所大學裏教書,平時都住在北區那邊的家裏。魏晨庭一個人住在東區的房子裏。很少去他父母那。”
“他父母說死者‘從小就特別不老實。愛鬧,跟他們一點不親近,不像他們生的孩子。長大後越發不像樣,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他們管了二十多年,從來沒在死者身上奏效過。一個月前大吵過一次,直接吵到了斷絕關系的份上。”毋庸置疑,這重點就放在了斷絕關系上。
浩詠銘根據這一段聲調沒有半點起伏的陳述中費勁地聽出一點端倪。
韓璋繼續說:“我是第一次見到聽說兒子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父母。”在他的世界觀中,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就算是自己養的一條狗死了,多少都會有點哀傷。
浩詠銘後知後覺地發現韓璋在生氣,他伸手搭上韓璋的肩膀,算是安撫地在他耳邊低聲說:“很多人都有一個不健全的家庭,看多了你就習慣了。”
半小時後會議室
浩詠銘敲了敲黑板,上面左邊寫着程懷松,右邊寫着魏晨庭,桌上和底下的一幹手下手裏捏着兩份報告。
“老越的報告你們都看過了吧?這次的案子有點難搞,都給我打起精神。”他站定在桌子面前,随手翻開報告,雙眼低垂,目光注視着報告上:“連出了兩個命案,就是大案了。中午吃飯之前我就會被叫去上面辦公室,在那之前給我整點實際東西來交差。王猛,你是第一個到現場的,說下當時情況。”
王猛愣了一下,站起來說:“我帶人到現場之後,就拉了隔離,但是當時人挺多的,很混亂。當時老板直接把發現屍體的人帶來跟我談話了。”
浩詠銘問:“那人叫什麽,還有印象嗎?”
“一個女的,二十多歲,是酒吧的客人,叫……賀小梅。”
浩詠銘開啓了手邊的幻燈機,一張模糊的圖片出現在白板上。
“是不是她?”
王猛眯起眼,随即點頭。
“韓璋,你看看這個女人,有沒有覺得眼熟?”
韓璋聞言擡起頭,他深吸了口氣,說:“她是第一個案子的報案人。我查過她,在附近商場上班,她有個男朋友,就在剛剛出事的酒吧上班,叫劉建寶。”
浩詠銘知道這個人,就是剛才在酒吧裏被他喊到跟前問話的酒保。
王猛順勢接了上去。
“她說自己內急,胡亂推錯了門。但是以為化妝間應該會有上廁所的地方,就進去找了一遍。”沒想到找出了事。
這話乍一聽上去沒什麽問題,可韓璋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等等……賀小梅說她內急找廁所,推錯了門?”
王猛腦子遲鈍了一會,懵懂地問:“是啊?有問題?”
韓璋深吸了口氣,說:“酒吧裏群魔亂舞,燈光那麽暗,對面對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人,這種情況确實很常見。但是賀小梅的男朋友在這個酒吧裏上班,她肯定不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你們在一個地方混多了,除非嗑藥喝酒腦子丢了,走錯廁所的幾率大嗎?”
底下衆人一臉恍然大悟。
浩詠銘輕咳了一聲。
“韓璋說的疑點沒錯,另外,關于這個賀小梅,我們來看程懷松這個案子。”浩詠銘關上幻燈機,在程懷松的名字下方龍飛鳳舞地寫上了“報案人”三個字,“她一連兩次“碰上”了兩名死者,這巧得也太不對了。”
“曹妄言,你和王猛去把人帶回來審審。”浩詠銘立刻下指令,“韓璋,把曹妄言帶回來的監控再捋一遍,看看這個女人有沒有跟魏晨庭近距離接觸過。”
曹妄言和王猛一股腦兒都奔了出去,韓璋依然坐在原位上,托着下巴看浩詠銘。
浩詠銘正低着頭,專注着桌子上的屍檢報告——相對于程懷松,魏晨庭報告中的致幻劑這三個字太紮眼了。致幻劑這種東西,一般正常狀态的人完全不可能去接觸。魏晨庭服用致幻劑,至少證明了他在精神上肯定有問題。
許久後,浩詠銘深深嘆了口氣,他擡起頭,猛一眼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看的韓璋,眉頭一擰。
“不是讓你去過濾監控嗎?在這賣萌裝傻不幹活,我可是要罵人的。”
韓璋無動于衷,他張了張嘴,說:“沒有,有點事想跟你說,看你在忙。”
浩詠銘哼笑了聲,說:“有事就說。”
“前兩天……可能一下子看到眼熟的東西,情緒有點受到沖擊。現在我緩過勁來了,跟您道個歉。”韓璋忽然語氣變得恭敬起來,讓浩詠銘有點不适應。
他無中生有地想:這小孩不會有其他意圖吧。他刻意觀察着韓璋的表情,問:“哦,道歉就不需要了,你正常點別瞎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