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防不勝防（捉蟲）

歸元三十六年，扶桑派使臣出使白狼。

“宣扶桑使臣觐見。”

扶桑使臣從南華門進入王宮，只見宮殿層層疊疊，連綿起伏，看不到邊界。每個宮殿都精雕細琢，金碧輝煌。

每過一宮殿皆有太監禀報：“扶桑使臣到！”道路兩側每十米有一個宮女站着，可供差遣。

百裏嘯雲頭戴冕冠，身着金色龍袍，腳踏雲緞靴子，上面是用金絲秀的雙龍戲珠，端坐在龍椅上，等待接見使臣。文武百官皆穿戴整齊，站于兩側。

扶桑使臣上了三四百個臺階，見大殿前面立着兩個石獅，模樣極其生動，仿佛鎮守此地一番水土。走進大殿，只見寝殿內，檀香木作梁，牆壁鎏金，四根六尺寬的柱子，上面刻着龍鳳呈祥，活靈活現。

“扶桑使臣羯吉參見大王。”扶桑使臣将右手放在左胸前，稍稍彎腰，向百裏嘯雲行禮。這時，太監從右側呈上了扶桑王的文書，以及禮單。

丞相站于衆大臣之首，轉身對着使臣道：“扶桑使臣，來這拜見我朝大王，自當用我朝禮節，三跪九叩，才顯誠意。”便轉身回去，對來朝使臣，這是朝堂慣用手段。

“呵呵！白狼原來是臣子當家。”使臣領頭扶桑羯吉身穿雪狼獸皮，耳戴銀圈，胸前挂着一塊銀子鑲的紅色翡翠，看上去在扶桑極有身份，在一旁輕蔑的笑道。

“哈哈！使臣真是幽默，我朝以仁治國，以德服人，白狼王朝自然是百姓當家。”百裏嘯雲看完文書和禮單，知其來意。便見招拆招，給自己和使臣一個臺階下。

扶桑國雖小，且人口稀薄，但軍事不弱，國內盛産寶馬、獸皮和弓箭。傳言扶桑的弓箭能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禮單有扶桑王室失傳已久的泣血箭和天下聞名的汗血寶馬飛栾以及一些稀有獸皮等，以此就能看出扶桑誠意。

“大王說的好，我羯吉佩服。”使臣做抱拳狀，表示佩服。

開場的初過招，不分勝負。百裏嘯雲對扶桑帶來的禮品甚有興趣，而扶桑使臣也是帶着王命前來，各有目的，故各退一步，暫時以和為貴。

“扶桑使臣來我朝，所為何事？”百裏嘯雲直接開門見山，也不再跟他客套。

“依我朝先前與南月所訂條約，每年許我朝三萬擔稻米，一萬擔小麥，五千布匹，我朝以戰馬與弓箭換之。半月前，我朝先王去世，現新王繼位。南月稱今年大澇，國內糧食收成不好，無法自給自足，遂毀了合約。我朝以為，南月實屬故意刁難，待我朝糧盡水枯，他便發起戰争。若白狼願解我朝之憂，必結百年之好，年年朝供。”白狼使臣又再次低頭行禮，等待答複。

百裏嘯雲思索一刻，便試探道：“南月雖地大物博，可不及扶桑兵強馬壯，何不取而代之？”

“大王說笑，我們扶桑靠打獵為生，兵馬皆為生計，國人不及南月十分之一，如何取而代之？”羯吉在朝堂多年，他的試探一聽便之，以進為退，小心答複。

“哈哈！那使臣說說，要我朝如何幫你們？”百裏嘯雲見羯吉應答自如，也知這使臣不簡單，便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題。

“扶桑之地，地域狹小，風沙嚴重，能耕種之地更是少之又少，加之夏熱冬寒，糧食只能種一季。若大王能許我朝糧草，助我朝百姓過冬，我将代扶桑上下感激不盡。”

“我倒有個更好的主意，使臣不如聽聽看。”百裏嘯雲知道，準備這麽久時機來了。

“喔？”羯吉好奇，想知道除了交換糧草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扶桑位于東北，而我朝位于西南，中間隔着南月、羽國等數個國家，遠水救不了近火，且我白狼不如南月地大物博，也無法許你糧食，但我有一法，可解扶桑之困。我朝借你精兵五萬，去找南月要個說法。若南月執意毀約，便休怪扶桑不講昔日之情。”

百裏嘯雲蓄謀已久，正等這個好時機。自八年前，從南月撤兵，便沒理由再出兵挑起事端，如今養精蓄銳，糧草豐盈，正是時機。待扶桑與南月拼個你死我活，白狼做收漁翁之利，豈不快哉。

“這……”扶桑使臣聽出百裏嘯雲之意，這哪是去讨說法，而是要聯合扶桑滅了南月，他只是來借糧食，這可不敢答複。

“使臣可以慢慢考慮再給答複，本王這法子是否可行。既然來了，就在白狼王宮多待幾日再走。”說着便示意身邊的張德福帶使臣下去，給他們安排住的宮殿。

扶桑使臣回到住處，便緊急商量起來。沒想到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也無法抉擇，便修書一封給他們的新王，等待回複。

“啓禀陛下，臣已暗中查明，他們已經修書回扶桑，不久就該有答複了。”來人正是千影，他一襲黑衣，來無影去無蹤，不受任何宮規束縛，只聽百裏嘯雲一人調遣。

三日後，朝堂上

“啓禀大王，我朝君王謝大王好意，以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我扶桑之困，同意借兵前往南月。”羯吉雖知這是白狼之計，但王命難違，且國內上千百姓食不果腹，急需救濟。

“本王一向看不慣恃強淩弱，南月雖為大國，卻言而無信，令千萬百姓受苦，人神共憤。”百裏嘯雲雖說得冠冕堂皇，但心裏暗暗得意魚兒上鈎了。

“大王心系天下，實乃百姓之福。”

……

既已準備攻打南月，百裏嘯雲便做萬全準備，連夜整頓軍隊，清點糧草。扶桑帶白狼五萬士兵，兵分四路，躲過南月耳目，繞道回國。

鳳鸾殿

百裏嘯雲來到內殿，示意衆人都退下。

“啓禀大王，一切已安排妥當。”王後上前接駕并禀報，白狼借兵扶桑之事，早就傳到她耳朵裏。在百裏嘯雲來後宮之前，她便将三王子百裏殺支開，派人教南宮靜功課，實則囚禁監視，兩國開戰以備不時之需。

百裏嘯雲省心的點點頭，又補充道：“那兩個随從侍女何在？”

“已經軟禁，等候大王處置。”

“先別着急動手，或許還能派上用場。當初，找人模仿此二人筆跡，現在練得怎麽樣了？”百裏嘯雲步步為營，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已經如假包換，無法分辨誰的字是真的，誰的字是假的。”王後小心翼翼的上前答道，他吩咐的事她從來不敢懈怠。

“好！如此甚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百裏嘯雲開懷大笑，大步走出了鳳鸾殿。

扶桑以南月毀約為由出兵。

南月國這幾年也招兵買馬，國家軍事力量大大增強，豈會怕他扶桑小國。南月王南宮建凡挂帥親征，多年未有戰事，必要打一場勝戰，安定民心，樹立國家威信，讓其他國家不敢來犯。

南月率二十萬大軍，對抗扶桑。本來南月士氣大震，扶桑人馬不到三萬，加上借來的五萬，也不到十萬人，這一戰必勝。但事實确是首戰扶桑便将南月殺個片甲不留，再幾次突襲，南月被殺的節節敗退。

吩咐下屬去查原因，竟是扶桑小國，早就對南月起了心思。在每年進貢的弓箭上做了手腳，将弓箭口搭箭處改了毫厘，并将箭羽處灑了藥水，年代愈久，羽毛越薄越輕，導致箭身不穩，射出難以落在靶心。

自從南月扶桑兩國交好，丞相作為使臣，所有事情皆交由他處理，包括上貢物品的交接清點，他一心謀權貪利，自是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每年還能收到不少南月的好處，就這樣裏應外合，沒想到中了扶桑的計謀。

聽了他父女二人狼狽為奸後，南宮建凡大怒，将丞相收監，聽候發落，淑妃除去妃位，打入冷宮。

扶桑泣血箭果然名不虛傳，幾乎百發百中。南月連連戰敗，命工匠連夜趕制，也供不應求。眼看二十萬大軍，只剩十萬不到。

正當此時，白狼王宮有飛鴿傳書寄來。

信中寫道：“啓禀大王，扶桑攻打南月，白狼才是主謀，我已帶公主逃出白狼，并帶了重要東西，一路往北，潛回南月，已到邊界。無奈于白狼兵苦苦追着不放，無法回朝。若想解南月當前之困，務必帶人前來營救。”

南宮建凡仔細辨別，字跡與往日并無二致，信紙右下方的飛月暗號，皆能對上。且所用信鴿，的确是南月王室專門訓練，不會替除主人以外的人送信。

如此看來，必是星奴月奴帶着公主逃了回來，南宮建凡小心分析後，覺得消息可靠。

雖然他不知星奴月奴帶回來的是什麽，但關乎國家存亡，上千百姓性命，他願意賭一賭。還有當年王後慘死，他對她始終有着深深地歉意，接回他們的女兒，成了他這麽多年的夙願。

深夜子時，南宮建凡帶着一隊人馬，出城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