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撲朔迷離

“明夜子時，東南牆角集合，劫獄！”青衣反複推敲着紙條上話，這到底是族長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可時間緊迫，來不及考證，去還是不去？

燭火已經燃盡一半，通透的燭油厚厚滴在案上，伴随着噼裏啪啦火苗打架的聲音。她雙手緊握，來回跺步，袖子裏的短劍蠢蠢欲動。

糾結許久後，她命婢女們都下去休息，除了自己随身侍奉的留下。

“若溪，替我更衣。”

“主子，你真的要去？還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我不能讓弟弟以身犯險。”女子說着黑色的眸子露出些許無奈，眉頭緊蹙。

若溪不再說話，去紅漆木櫃子中取出一身黑衣，給她換上，把她的發髻放下來，像男子一樣簡單的束起。若溪又将一個荷包交到她手上，兩人眼神交彙，青衣點頭。

“若我沒有回來，你帶着這個令牌出宮，一定要将宮裏的情況如實告訴族長。”

“是。”若溪接過令牌，彎彎的睫毛下，雙眸已經微濕。

青衣輕輕扶扶她的肩，蒙上黑布，身輕如燕，飛上房檐，沒了人影。

錦緞簾子随風飄動，燭光微微閃閃，百裏殺坐在案前，案上堆滿奏折，停下手中的筆，若有所思。

“來人！”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筆，目光炯炯有神看着殿外。

“大王有何吩咐？”侯在門口的太監疾步進來，跪在案前，等着領命。

“快馬通知李岩，計劃如期進行。”他端坐了身子，猶豫半刻，做出這個決定。

李岩得到秘令快馬，趕到天牢。士兵都歪歪斜斜倒了一地，似被人用過迷藥，幾個親信見他已到，便迅速起身，将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大人，我們按照你的吩咐，讓他們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劫走人，現在該出了宮門了。”一個帶頭士兵出來禀報。

“我們的人可還跟着。”李岩想到最重要的一點，若讓人丢了就功虧一篑了。

“已經派了最優秀的探子追蹤，必保萬無一失。”

“嗯。”李岩用手輕輕撫着下巴的小胡子，滿意的點點頭。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若此計一成，那頑石之迷也便水落石出。

青衣等人順利來到城外，一路暢通，毫無障礙，讓他們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但當前情景，只能繼續往前。

馬車飛快奔跑，一路颠颠頗頗。天微微見亮，男子勒住馬僵，停下馬車。掀開簾子道：“姐姐，說好的在這裏接頭，怎麽不見人影呢？”

青衣稍顯疲倦，芊芊細手整理了一下衣裙道：“等會兒，算算時辰也該到了。”容兒睜開眼睛，一股野外的清風夾雜着青草香撲鼻而來，看到自己在一個馬車裏，頓時覺得陌生，她瞬間坐正了身子，身上還有些微微疼痛。

“你醒了。”青衣眼裏透露出驚喜，臉上的冷漠蕩然無存。

“青羽。”她略過青衣，看到半掩着的簾子外，一張熟悉的臉龐，激動的喊道。

昨夜她聽到獄中遠遠的有腳步聲，随即全身酥軟，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便沒了知覺，醒來卻看到青羽，心想必是駱杞銘派他來救自己的。

“噓……”青羽束起手指，示意不要出聲。

“弟弟，你們認識？”青衣反而不解，弟弟跟花月容竟然熟識，看樣子好像還交情匪淺。

“你們……”花月容指着青羽跟青衣，有些莫名其妙，青羽不是自小跟着駱杞銘，怎又出來一個姐姐，還來自白狼王宮。

兩個女子都一臉不解。

“嗯，這個……”青羽正想長話短說解釋，被外面的一個聲音打斷。

“師弟。”聲音雄厚中透着溫柔，似乎有些熟悉。

青羽轉敏捷地跳下馬車，跟來人對立而站，看那人背影身材挺拔，四肢修長，從側面可以看到他俊美的笑顏。

青衣也掀開簾子，美目含笑，出去青喚道：“師兄。”

三人久別重逢，歡聚一堂。

“靜兒怎麽樣了？”男子一臉嚴肅問道，在馬車裏的她也聽得清清楚楚，有人提及她，來人似沒有惡意。

“一切安好。”青衣答道，說着轉身掀開簾子，示意人在馬車裏面。

這次她可看的真切，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她驚呼道：“虛雲師兄。”盡管一別多年，她還是一眼就看出，那人就是小時候替他療傷，教她武功的虛雲師兄。

虛雲看她安然無恙，便放心下來，朝她淺笑點頭。青衣上前，扶她下來。腦袋還有些暈疼，好像在做夢一樣，他們怎麽湊到一起的。

正欲開口，虛雲看出她的意圖，便急言道：“日後再細說，此地不宜久留，你倆速速回去，各回己位，靜兒交給我。”

青衣姐弟點頭，臉上蒙上黑布，進了樹林，一躍便不見蹤影。

虛雲扶南宮靜上馬車，正欲駕馬飛奔回去。突然有個英姿飒爽，玉樹臨風的男子截住馬車大喊：“等等！”虛雲拉緊馬僵，一個急剎，微微皺眉道：“師妹，你怎麽又出來胡鬧？師傅不是罰你閉門思過，抄《醫聖》三百遍嗎？”語氣中充滿深情與無奈，前幾日讓她扮作婢女，在雲良閣，暗中保護南宮靜，沒想到她集中生智，将懷中的蒼穹用來當暗器，砸到李岩頭上，雖救下靜兒，卻也讓她身處牢籠。

“師兄，抄書都悶死了，你出來玩都不帶我。”女子嘟囔着嘴撒嬌道。

“師姐。”靜兒拉來簾子叫道，看來人調皮搗蛋，師兄對她束手無策，從聲中便可聽出她就是師姐昙栾。

“啊！靜兒都長這麽大了。”昙栾看到靜兒，眼睛瞪地圓圓的，一個勁地扒開簾子往馬車裏鑽。

虛雲看着她的小伎倆，嘴角微微上揚，架着馬車飛奔離開。

……

百裏殺坐在殿中，閉目養神，靜候佳音。李岩衣角帶風，一路疾走上前禀報。

“大王恕罪，人跟丢了。”

百裏殺突然睜開眼睛，表情僵硬問道：“怎麽會？”

他們駕着馬車去到一個茂密的森林，不一會裏面就霧氣濃重，我們的人被分散了視野，待大霧散去，他們已不見蹤影，在裏面來回打轉，一會又回到原地，始終找不到出口。

“還有這等事。”百裏殺也甚是詫異，不過類似情形，倒是經歷過一回，那時候還小，母後帶着他們去行宮避暑，路遇茂林與迷霧，所以他并沒有懷疑李岩編造虛言诓他。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好，帶一對身手敏捷的人馬，去探探這個詭異的地方。”百裏殺有些不信邪，他堅信當地若不是氣候變化無常，就定是有人搞鬼。

他有頓了頓說道：“此事秘密進行，去傳寧常在，一道前行。”

早在選秀之日，就發現她輕功已經練的爐火純青，舞姿優美，身輕如燕也正是因此，才将她留牌子，想看看她入宮究竟有何目的，果不其然，第一次去到她寝宮，就有大發現。随後攔截下送往她苑中的字條，一切便順水推舟。

公公來到苑中傳口谕，侍女急得不知所措，好在若溪出來應付着道：“主子身體不适，公公可否通融通融，讓奴婢代為接旨。”說着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公公手裏。

“若溪姑娘，也不是咱家不通情達理，只是規矩如此，若上面怪罪下來，咱家也得跟着遭殃。眼下我也沒別的事，看你這院裏的花開得挺好的，我就坐随便看看，你進去催催你家主子，記住只能一炷香的時間喔！”公公踹下荷包，徒步在院裏走走。

若溪點頭道謝，懂他的意思。這院裏滿是青蔥翠綠，哪來的花。

回到屋裏，左右踱步，主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只能幹着急，若事情暴露，整個榭香閣都得跟着陪葬。

一炷香後，也不見人影。公公上前敲門，若溪從門縫裏鑽出來，與之周旋，心想能拖一會是一會。

公公見她左右推辭，見勢不對，便急呼道：“來人，推開門。”

兩個太監上前，一腳踢上去，正要把門踢開。突然青衣拉開門，兩人禿嚕禿嚕滾了進去，一旁的太監宮女，偷偷的嘲笑兩人，若溪跳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參見小主。”衆人向青衣行禮。

她身着一襲青衣，面色平靜，輕擡玉手示意平身。

公公宣旨後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

若溪扶着青衣進屋細聲說道：“還好主子回來及時，否則就……”

青衣皺眉，示意她不要再說，兩人去了裏屋竊竊私語。

翌日，天微蒙蒙亮，百裏殺以微服私訪的名義，帶着青衣及一對人馬，去了迷霧森林。

來到森林中，越走越深，沒了盡頭。灌木層層疊疊，許多萬年老樹盤根錯節，忽然霧氣愈來愈濃，人群四分五裂。

醒來時，他躺在一個夾板上，身後萬丈迷林，被一彎溪流間隔，岸邊兩岔梨花，花瓣随漫天飛舞，落下後随溪水漂流。

他顫顫巍巍站起來，頭疼欲裂。前面村莊搖搖晃晃伴有重影，最後眼前一片漆黑，倒在地上。

……

“師傅，他醒了。”昙栾見着這個頭戴冠冕，身穿黑色綢緞的男子，尤為好奇，左右看不夠。

百裏殺從榻上做起來，目光掃過四周，屋裏擺設稀奇古怪，眼前站着一個穿着怪異的白胡子老人，和剛剛說話的那個俏皮小丫頭。

“這是……”百裏殺剛開口問道。

帳篷外的簾子被掀開，一個身穿白色輕紗薄裳，挽着飛仙發髻頭戴镂空素銀釵的女子進來道：“這裏是烏蘇部落。”

“靜兒……”他忍不住喚出，來人眉間一點朱砂，少了花钿修飾，臉龐更加明眸皓齒，眉清目秀。

聽到他的呼喚，女子美目瞬間蓄滿淚水，兩瓣粉紅色朱唇上下顫抖，輕輕叫道：“殺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接下來幾章，就該寫他們的感情戲了，小天使們有什麽建議，可在下方留言。

祝明天考四六級的小天使，過！過！過！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