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遇
女兒家特有的體香淡淡的充斥周圍,陳文旭望着掌下細膩如脂的雪白肌膚,眼中閃過一絲癡迷。
下一刻,他一聲悶哼,驀地倒下。
江苒用力推開他沉重的身體,抖着手将剛剛行兇的燭臺丢在地上。也幸虧他氣得發瘋了,警惕性沒平時那麽高。
外衣已殘破,她狼狽地攏了攏,不敢走門,找了個凳子墊着,欲要爬窗而出。
“不許走!”虛弱的聲音響起,她回頭,驚恐地發現陳文旭一手揉着後腦,掙紮着想從床上爬起。
她爬得更快了。
“苒苒,別走!外面危險。”陳文旭焦急地喊着,聲音中帶上一絲哀求,“剛剛是我不好,你要不喜歡,我向你道歉,你別走好不好?”
不走?不走等着被你拆吃入腹嗎?
江苒太了解這個人了,怎肯相信他的話。她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毫不遲疑地往外一跳,飛也似地鑽進窗外的花叢。
她躲在花叢中,等了一會兒沒聽到陳文旭追出來,正自奇怪。
忽然,從她先前呆着的屋子裏傳出砰砰的砸床聲還有陳文旭虛弱的叫聲:“來人啊,快來人啊,有賊!”
整個驿站騷動起來,陸續有油燈亮起。驿丞職責相關,率先趕到,然後是幾個驿卒。晚上喝過他們喜酒的幾個住客也派了人來問怎麽回事。
江苒隐隐聽到陳文旭的聲音傳出:“我後腦被賊人打了一下,等清醒過來,發現娘子不見了。”
江苒臉色一變,暗叫不妙。
果然衆人七嘴八舌地安慰了陳文旭一番後,開始安排人手幫着找人。
小小的驿站頓時沸騰起來。
花叢中藏不得了,江苒心念轉動,搜尋着合适的藏身之處。
她的目光落在對面一間屋,忽然有了主意。
她記得,那間屋中住的是一家來自京城的女眷,排場頗大。主人聽說是一位小姐,自始至終連臉都沒露,什麽事都是身邊的大丫鬟代為傳達。
前世,她曾遠遠瞥見過那家大丫鬟一眼,通身的氣派,連好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反正她是死也不要再落入陳文旭手中。她現在衣裳殘破,不适合被男子看到,不如去找她們碰碰運氣。女人,尤其是未成親的小姐總是要好說話些,她求一求,說不定她們願意施加援手,再不濟,也能給她件衣裳遮身。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但憑那排場,只要對方願意幫她,陳文旭決計奈何不了她。
主意既定,她小心地離開花叢,向對面屋子跑去。
窗子沒鎖!她心中一喜。爬窗戶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她連凳子都不需借助,輕手輕腳地翻了進去。
順手重新掩好窗,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布置精致的寝室中。寝室和她先前的臨時新房是一個格局,同樣老舊的木床,黑漆的桌椅。只不過木床上鋪着繡工精致的花開富貴蔥綠錦被,椅子上放着柔軟的鹿皮墊子與靠背,織錦的桌布上擺着整套的官窯甜白瓷茶具。
屋子一角的小幾上,雕镂精巧的博山爐中白煙袅袅升起,滿室幽香。
江苒沒有看到人,只看到一側有個棉布簾子,應該是通着隔壁屋子;另一側,一架四幅美人繡屏攔在屋子一角,屏風後隐隐傳來嘩嘩的水聲。
外面傳來模糊的說話聲:“花叢中有枝葉折斷的痕跡,半個腳印還是新鮮的,一定沒有走遠。咦,這裏地上有和那邊一樣的樹葉!”
另一個聲音響起:“這扇窗好像沒鎖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
江苒知道自己露了破綻,心中大急,左右一看無處可藏,硬着頭皮轉過屏風。
屏風後,一亭亭玉立的美人正站着……如廁?露在外面的嚣張的某物,絕不該出現在姑娘家的身上。
江苒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啊”的一聲捂住了眼睛。
明明應該是一位金尊玉貴的小姐,怎麽會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冒牌貨?
“咦,被你看到了,該怎麽處置呢?”陌生的尚處于變聲期的公鴨嗓忽然響起,寒涼的語氣聽得江苒一個哆嗦。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聲音,随後腳步聲響起,有溫熱的氣息湊到她耳邊輕輕道:“你說我該是割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還是剁了你呢?”
江苒又是一個哆嗦,暗叫完了。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只怕是撞破了人家的秘密。好好的男子誰願意扮成女兒家,也不知是逃命還是行什麽鬼祟之事。其中的內情叫人一深思就恨不得發抖。
何況,這幫人看排場,看行事,顯然不是一般人家,也不知會怎麽發落她。再狠些,直接要了她的命都是可能的。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有腳步聲響起,一個甜潤的少女嗓音響起:“主上,驿丞求見,說是驿站進了歹人,可能躲進了主上的屋中。”
“不見不見,”公鴨嗓不耐煩地冷笑,“什麽東西,也配來我屋子中搜人?告訴他們,給我麻利兒地滾。”
門外的少女應了聲“是”,又道,“鳴枝姐姐已經請了廖先生和他們說話。”
公鴨嗓語氣更不耐煩了:“這種小事你們自己拿主意就好,休來煩我。”
門外少女恭敬應下,腳步漸漸遠去。
公鴨嗓語氣又恢複了寒涼:“怎麽,難道我很醜嗎,叫你連看都不敢看我?”
江苒咬了咬唇,豁出去地放下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雌雄莫辨的絕色容顏,膚若凝脂、唇若塗朱,發若烏檀,睫似鴉羽,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一雙顧盼流波的含情雙眸,仿佛被他輕輕一睇,就色授魂與,心醉神酥。
江苒受到的驚吓卻更大了,瞪着水潤明眸,見鬼般地蒼白了臉,喃喃道:“攝……攝……”總算及時反應過來,管住了自己的舌頭。
未來的攝政王衛襄,他怎麽會在這裏?還是這樣一副見鬼的打扮!
他應該是已經準備安寝了,烏檀般的長發散開,披散在肩頭,穿一件半新不舊的淺碧色挑線裙子,白銀條紗衫,愈襯得一張臉兒粉白如玉,動人心魄。
“攝什麽?”衛襄皺眉,一張嘴,就把容貌帶來的美感破壞得一絲不剩。
“攝……色不醉人……人自醉。”江苒好不容易結結巴巴地圓了過來,差點沒哭,“姑娘真是天姿國色,風華絕代。”
這可是未來的攝政王啊!宣和帝最寵愛的幼子,明德帝的同胞兄弟。在明德帝駕崩那一年腥風血雨的争鬥中,踩着無數鮮血與屍體,僅十九歲的他帶兵入宮,一手扶持年僅三歲的仁熙帝登基,從此大權在握,以鐵血和手段酷烈聞名的攝政王衛襄。
前世,江苒曾經在京城無意中碰到過他一回,正好看到他将一個處處與他作對的官員當街斬殺,血濺五步。行事之狠辣無忌令人側目。
算起來,攝政王與她同齡,現在應該也只有十四歲,還未封王,難怪個子只和她差不多高,扮起姑娘家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虛僞。”未來的攝政王,現在的公鴨嗓少年衛襄不屑地評論道,“你剛剛明明什麽都看到了,不然為什麽要捂眼睛?”說到這裏,少年白皙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紅,故意用淡淡的語氣道,“不過也算公平,你看到不該看的,我也看到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啥?江苒丈二摸不着頭腦,一臉迷糊。
衛襄清咳一聲,紅着臉道:“粉色的肚兜還是挺好看的。”
啥?一瞬間,所有的熱血都湧上臉頰,江苒“啊”的一聲驚叫,手忙腳亂地掩上衣襟。可惜衣服破得實在太厲害,擋得了這邊就漏了那邊。
該死!轉過屏風後,她先是見到會長針眼的某物,再看到未來的攝政王,實在太過驚恐震驚,竟然忘了自己還是衣衫不整。
她明明是來找女眷尋求庇護的,怎麽會讓自己陷入這樣尴尬的境地?
更可恨的是衛襄這厮,作為君子,看到這樣的情形,豈不是應該立刻避開眼去,哪有這樣大剌剌地看了還要品評兩句?
見她慌張得厲害,衛襄又是清咳一聲:“你慌什麽?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得差不多了,你現在再擋有什麽用?”
就算這樣,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吧。江苒悲憤之下居然忘了害怕,忍不住狠狠瞪了衛襄一眼,氣道:“你還看!”
見她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身子氣得直發抖,衛襄這才頗為遺憾地“哦”了一聲,慢吞吞地繞過屏風道:“我有幾件衣服你應該能穿,我叫鳴葉進來幫你換。”
“不行!”江苒脫口而出。
衛襄大奇:“你不願意換衣服?難道你覺得穿這破衣服很好?”
有這樣曲解別人意思的嗎?江苒差點沒吐血,切齒道:“我這個樣子,如果被別人看到,還是和你同處一室……”
衛襄明白了她的意思,無所謂地道:“那有什麽要緊的,我自會對你負責。”
江苒臉色頓時煞白,冷冷的,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為妾。”
被人看到衣衫不整與男子在一起,就算他願意負責,她又能落着什麽好?名節盡毀,他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能做妾已是擡舉她了。
可她根本不稀罕這樣的擡舉。
身敗名裂,從雲端跌落的苦楚她前世已經嘗夠,今世她寧願青燈古佛,孤苦一生,也不願自己再落入那樣的境地。
屏風那側,卻傳來少年輕蔑的嗤笑:“你以為,由得你嗎?”
江苒的心一點點沉到谷底,全身仿佛被冰水浸泡,寒冷徹骨。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她窺到他的秘密,他絕不可能放她離開,不管是為奴為妾,她在踏入屏風後的一瞬間,已失去了選擇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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