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奇怪的人
宴會廳門口有安檢員在例行檢查,不時有來賓進入,卻很少有人出去。我環顧四周,确定薛梓烨還沒有來,順道叫住一個侍者。“請問,衛生間在哪裏?”
“您好,從後門出去,左轉。”侍者邊說着,邊為我指明方向。我道過謝後,順着指示方向,悄悄溜出門。後門仍有守衛,應該是防止賓客進去的,對于我出來并未有所阻攔。
我一邊思考着拖住薛梓烨的對策,一遍走向電梯口。後門是只出不入的,要想進入宴會廳,只能通過正門。而薛梓烨應該會乘電梯上樓,我能攔住他的這段路就是從停車場到宴會廳門口。目前看來,只有電梯是最為可行的途徑。可是,該如何利用電梯來困住他呢?眼看時間一分分走過,我的心裏越發焦急。
這時,我的目光落在走廊裏的報警器上,報警器正處于監控盲區,幾乎沒有猶豫,我按下了上面的報警按鈕,然後快速躲到衛生間裏。剎那間走廊裏響起一陣嗡鳴聲,腳步聲騷動,我慌張地跑出去,拉住一個人詢問道:“出了什麽事?”
“暫時還不清楚,請小姐回到宴會廳,在此期間不要随意走動,我們會盡快找到事發原因。”保安對我說完,又匆匆跑開去視察樓層。
宴會廳門口的大門已經關閉,守衛也已不見了蹤影。現在,大部分的來賓應該都在裏面,如果要撤離,也只會走安全通道。宴會廳的隔音效果似乎不錯,至少從外面來講,聽不見裏面有半點兒喧嘩騷動聲。
這時,電梯突然打開,兩只腳率先邁出來,從鞋子來看,是一男一女,随後,我的目光上移,瞧見了那個人。
男人和照片中幾乎一模一樣,今日他穿了一套淡紫色的西裝,而女人一身粉色抹胸連衣裙,手挎在男人的臂彎,二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正朝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兩個人是一起來的。我腦子一轟,瞬間失了神。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來,是紅菱。
“喂?”我接通電話。
“任務臨時更換,不用管薛梓烨的事了,你的目标是汪塘,他是最終的決策人。”紅菱說完就挂斷電話。
汪塘,怎麽會這麽巧?走廊中的報警器聲不知從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宴會廳入口再次打開,趁兩人走近之前,我先他們一步,回到宴會廳。
廳內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而臺上,汪塘已經開始做開場詞,臺下賓客的目光都落在臺上,而那兩個人也已經進了宴會廳,正朝主講臺走去。
我獨自到一個餐桌後,端起一杯酒,猛灌了一大口。目光不時地看向那人,真奇怪,這麽久過去了,也曾想過他的身邊會有其他人,可是親眼見到後,還是會覺得有點難過。
他身旁的女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時而對着他甜笑,而他,則會回她以寵溺的眼神。一股莫名的火焰在胸口灼燒着,我又猛灌了一口,試圖用酒來澆滅心中的火。火上澆酒,卻是越澆越旺。
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覺,眼前已經多出一排空杯子。而那人,已不知何時站在臺上,他一開口,整個宴會廳都回蕩着他的聲音,相比于以前,他的聲音渾厚了許多,也不似少年時那般清澈了。
“你這樣喝,會醉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這聲音還算熟悉,不久之前,我們剛剛有過一段不長不短的談話,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竟然又回來了,這對于我的任務來說,無異于是如虎添翼。
“只是看着有些多,其實分量并不多。”我含糊解釋道,說話竟然有些大舌頭。
“這香槟中摻了少量的路易十三。”汪塘回道。與此同時,招呼侍者,拿了杯飲料遞給我。“喝這個吧。”
我接過嘗了嘗,喝了那麽多香槟,如今再喝果汁簡直和喝水一樣淡而無味。我搖搖頭,把果汁放下。臺上的人正好講到征地之事,大屏幕上還配有演示PPT。我瞟了一眼,開口問道:“那是什麽?”
“一塊地,準備建度假村,建好之後,請你去度假。”汪塘拿起一杯香槟,淺酌了一口。
“奸商。”我脫口道。汪塘手中的香槟明顯晃了一下。
“那分明是一個村子,你看圖片中,那裏有海邊,有村落,再看那上面的人,他們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他們同意把自己的村子建成度假村麽?”我故作醉态,以掩飾剛才的出言不遜。
“新陽集團會給他們一大筆的錢,這筆錢,足夠他們餘生過着不錯的生活。”汪塘滿不在乎道。我不禁冷笑了一下,而這一幕,被他盡收眼底。“難道我說的不對麽?”
我轉過身,面對他道:“漁村裏的人都很淳樸,他們過的是生活,金錢對于他們并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敢問一句,您建造度假村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他回答賺錢,我會在心底鄙視他。
“度假無非是讓人感到放松和幸福。”汪塘答道。
“是了,為什麽要用漁村人的幸福去換另一批人的幸福呢?更何況,讓另一批人幸福也僅僅是一個假想狀态,你又如何判斷他們不會更喜歡這種天然的度假村?”我直視他的眼睛,反問道。他顯然被我問住了,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處于沉默狀态。臺上的演講已經接近尾聲,而臺下的人交頭接耳,似乎對上面的內容并無很大興趣。
“你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女人。”好久之後,他忽然笑了。從他的笑中我知道,這場辯論,我贏了。
“女孩,謝謝。”我端起一杯香槟遞到他面前,他自然地同我碰杯,淺酌一口之後,放下酒杯,走上演講臺。只聽他在薛梓烨的耳邊小聲嘀咕這什麽,随後接過話筒。
“請允許我在此做一項更正,剛剛介紹的漁村,新陽集團會保持它最原始的形态,同時,增加自然防護措施,在此基礎上,打造出一個純天然的旅游勝地。令當地人與游客同樂。”他的話說完,臺下爆發一陣熱烈的掌聲。在現在人造度假村如此盛行的情況下,大家似乎更傾向于去往原生态的地區。看樣子,我猜的并沒有錯。
“現在我宣布,晚宴正式開始。肖若水小姐,有這個榮幸請你與我一起跳這支開場舞麽?”汪塘的目光看着我,與此同時,所有的賓客一起回頭,數十雙眼睛猶如探照燈一般打了過來,尤其是這些雙眼睛中,還有他的。這時候我才知道,事情有些鬧大了。
燈光師特意打了一束光在我的身上。這樣的情況,無論出于什麽原因,我都不能拂了汪塘的面子。我點點頭,只見汪塘邁着優雅的步伐朝我走來,随後躬身,對我伸出一只手,我将手遞到他的手上,由他牽着,走進舞池中央。
在入職時期,拂塵有對員工進行基礎的培訓,交際舞也是項目之一,然而,在這麽多人面前跳舞,還是第一次。
汪塘的一只手環在我的腰部,帶動着我随着音樂緩緩舞動,我盡量保持鎮定,勉強追随他的腳步。他的舞步不錯,顯然是常跳。
“別緊張。”汪塘湊近我的耳邊小聲說道,果然是離得近,我的假裝都被他看穿了。
“我跳的不好。”我小聲道。
“沒關系,跟着我。”汪塘湊得很近,這讓我覺得有些不适。我跟随着他的腳步,勉強将這支舞跳完。一舞終了,直到他松開我的那一刻,才不覺長舒了一口氣。
“大家盡興。”汪塘囑咐道,有老板模樣的人過來搭讪,我趁機悄悄走開了。臨走前,汪塘還十分不舍地回頭看一眼,這令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舞池內,一對對的人加入跳舞的行列,舞曲悅耳,他們的身體伴随着音樂扭動着。經過汪塘這一鬧,想刷低存在感顯然是不行了,時不時地也有人會過來同我搭讪,可我沒有想到,他也會來。
“肖若水,真的是你?”薛梓烨憑空出現在我面前。盡管此時,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但我的臉上一直保持不失禮儀的微笑。或許幹這個行業久了,不知不覺也就學會了表演。
“薛梓烨,好久不見。”原來,重逢并沒有那麽驚天動破,我在內心中曾構思過好多種對白,結果,終究還是如所有重逢一樣,說出那句所有人都會說的四個字。
“你變化很大。”他眼中的驚豔還沒來得及掩飾。
“你也是。”我微笑道。
“梓烨。”汪闌這時跑過來,一手挎住薛梓烨的胳膊,仿佛在宣誓主權。“這位美女不是剛剛同哥哥跳舞的那位?你認識?”
“介紹一下,我高中同學肖若水,這是我女朋友汪闌。”薛梓烨起初還有些遲疑,不過随即恢複正常。是先把我介紹給汪闌,随後為汪闌介紹我的。人們習慣先把陌生人介紹自己親近的人。
“原來是高中同學,肖小姐是陪家父一同來的?不知伯父現在何處,看哥哥對你很是不同,沒準我們兩家可以結為親家。”汪闌道,初次見面,就說這樣的話顯然有些不合時宜,而且聽起來并不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姑娘的胡鬧。
“阿闌。”薛梓烨制止道,顯然覺得她這番話有些不妥。他是知道我的家境的,這樣算不算是在為我解圍?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不打擾了。”我說罷,掉頭要走,誰料汪闌不屈不撓,竟繞到我身前,擋住我的去路。
“主人還沒說散呢,肖小姐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禮貌?”原本,并不想與這人過多交流,沒想到她竟是如此胡攪蠻纏,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她。她長了一張瓜子臉,皮膚很白,也算是正宗的白富美,可能比我小上兩歲,看起來是被家裏人自小寵壞了,帶有一些恃寵而驕的架勢。
“你想怎麽樣?”
“姐姐,不要這麽大的火氣嘛,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聊聊天。”汪闌陰陽怪調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不輕易交朋友,尤其是不和不喜歡的人交朋友。”
“梓烨,你這同學似乎不太好說話,你幫我和她說說好不好?”汪闌握着他的胳膊,邊晃邊撒嬌道。我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了薛梓烨的臉上。以我以前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放任一個人胡鬧下去。只見薛梓烨邁開腳步,走到我的面前。
“若水,阿闌沒有惡意,只是被寵壞了,現在時辰還早,要不你留下來陪她聊聊?”他是笑着說出這段話的。我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是因為愛一個人,所以任她恣意妄為,還是因為時間會改變一個人。又或者,是我從未了解過他。我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他的臉上,似乎要從上面找到答案,可是,卻什麽都看不到。所謂失望大概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卻因為另一個女人要你委曲求全。
不過,我也不是普通的姑娘。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反駁之時,手臂忽然被一個人扯了一下,只是一個不穩就撞到一個硬物上面,待擡起頭時,才發現那是一個肩膀。
“跟我走。”這聲音并不熟悉,但這身西裝,還有這股冰冷感卻是不陌生的,是他,電梯裏遇到的那個人。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對面的人已經率先開了口:“你是若水的男朋友?”
男人并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拉着我就走。
“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禮貌……”身後還傳來汪闌的抱怨聲。
這人拉着我直出了宴會廳,一直到進電梯之後,才松手。這時我才看清楚他的長相。第一感覺還是……有點冷。他的五官很立體,眉毛濃黑,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單眼皮,不,應該是內雙,臉部線條很好看,整個人看起來本應該是很英俊的,只是身上自帶的這股冷氣,讓這張臉打了折扣,但并不影響他身上流露出的濃濃的男性氣息。我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是?”
男人并沒有回答,就在我以為他沉默之時,只聽他道:“任務完成後該立刻離開,你只是假扮賓客,應該時刻清醒自己的定位。”男人說話和他的氣質一樣,冷冰冰的。任務?他竟然知道我有任務在身。
“你是拂塵的人?”知道我在執行任務的只有拂塵的人,答案顯而易見。我就知道,這麽大的任務不可能只派我一個人來完成,拂塵向來不做失敗之事,顯然是準備了Plan B,難怪,還臨時更改任務。想必早前我與汪塘交談之事,被他看了去。
男子沒有回答。我沒想到,原來拂塵還有比我更不擅長交流的人。不,我只是不想交流,并不代表不擅長。不過,考慮到拂塵工作的特殊性,多了些怪人也實屬平常。
電梯正在下行,B2層按鈕亮着,眼看數字已經跳到第二層,我忙按下1,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我朝外面走去,到電梯門口時,頓了一下道:“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說完後,頭也不回向酒店大門走去。
酒店大門外面正下着大雨,不時伴有陣陣驚雷。現在已經差不多11點,地鐵站應該已經關門了,接近午夜,連個出租車都沒有,再加上下大雨,往來車輛更是寥寥無幾。
我站在酒店門前防雨臺下,看閃電不斷劃過夜空,幽藍色的光将整個天際照亮,又瞬間恢複黑暗。胸口中卻彌漫着一股低氣壓,不知為何,壓抑的喘不上氣。
天空倏地亮了一下,一陣劈裂的聲音翻滾而來。我不自覺地退後兩步,生怕一個不小心 ,就被閃電劈中。那樣的話,明天的頭條不是“新陽集團二十周年慶典”,而是“女子在酒店門前被劈身亡”,想想都覺得可怕。若是被葉嘉文知道,以為我是想不開受情傷慘死,那就更無理取鬧了。
我制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進大廳讓侍者幫忙叫個出租車之時,一輛黑色的轎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我駛來,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已停在身前,果不其然,水花四濺,裙子被華麗麗地濺了一身的雨水。索性這一身是黑色的,看起來不至于特別狼狽。
車窗被打開一個小縫,并不陌生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上車。”就算他不說我也會上車的,光是這一身雨水,我也準備找他要個說法。我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剛把車門關上,車子猶如離線的箭,就沖了出去。我整個人撞在後座上,待車子稍微平穩時,忙系上安全帶。照他這個開車趨勢,顯然并不能保證我的安全。而原本準備讨說法的我,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那個……我的裙子,還要還給公司,弄髒到一定程度是要扣工資的。”上午的那一件還沒來得及還回去,這會兒又弄髒了一件,兩件加到一起,想蒙混過關都難。我不禁有些肉疼,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錢啊。
開車的人并沒有說話,夜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對,連急促的呼吸聲都能聽得真切,直到雷聲漸緩,方才好一些。
“不會扣你工資。”那人開口道。我心想扣不扣又不是他說了算,大話誰不會說。只能自認倒黴,掏出紙巾,不斷地擦拭身上的水漬。
“青年路53號文化園小區,謝謝。”我報出自家的地址,靠在椅背上,閉目小憩。
這一會兒,酒勁倒是上來了,頭暈的厲害,外面的雨尚未停歇,滴滴答答的聲音,卻有一種異常安寧的感覺,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地陷入到睡夢當中。
這一覺,前所未有的安穩,并沒有因為薛梓烨的話而感到難過,那種壞情緒,好像在睡着之後,就消失了。一夜好夢,甚至有些莫名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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