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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生冷,淩厲刀鋒一般,透着寒霜冷厲的氣息。
也許在衛珩眼裏,他的明真自始至終都安靜恬淡,除了涉及到她的母親時情緒會有激烈波動,其餘時候,連聽到衛彥養了一個小的,第一時間想的是利用此事做文章,果斷而冷靜。
而他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合作夥伴,為了安撫夥伴的情緒,明真會适當态度變軟,可這種變軟裏……并非發自真心,而是權衡利弊過後的無奈之舉。
衛珩不是傻子,他看得很清楚。
他是甘願的,甘願被利用,被她驅使,幫她完成她的心願。
可內心深處,一股情緒,密密麻麻蔓延滋生,他想,他又是不甘的。
因為一旦觸及到明真內心所設防的底線,她就會立刻變臉,還會專挑他的痛處,立刻将他劃分到仇人這一區域,口氣冰冷而又抵觸。
衛珩其實不怕幫她做事,他怕的是就算這條命給了她,明真不過是感動,除了感動呢?
衛珩要的不單是這一點微弱得連影子都看不着的合夥人關系。
蔚明真看衛珩從起初的一震裏逐漸平靜,陷入沉思,他沒有說話,他在想。
至于想什麽,對蔚明真來說,其實不那麽重要。
衛珩的心眼很多,蔚明真感知得到……他待她好,并非不求回報。
可蔚明真同樣明了,如果她不願,衛珩會忍。
忍到何時呢?
蔚明真望向衛珩的眼輕輕挪開,表情平靜無波,也許等母親的事情過後,輪到衛家人的時候,她就會一清二楚了。
良久沉默後,靜谧氣氛被終于出聲的衛珩打破。
“明真,我說過很多次了,明确表明過我衛珩的立場。哪怕真的到了那一天……血債血償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衛珩心想,他鍵到蔚明真的第一面起,大概就徹底栽了。而他心頭也隐隐覺得,早晚一日,他會為這個本是他碰不得的人而陷入萬劫不複,粉身碎骨的境地。
這一日沒到來。
但就算會到來,他衛珩仍無懼。
衛珩癡癡望着她的側容。
蔚明真無動于衷的坐在那,一言不發。
爾後,蔚明真說累了,想上床歇息了。實則內心只是想将衛珩離開,讓她一個人清淨。
蔚明真冰冷的言辭對衛珩來說是一把甜蜜的刀,而衛珩抛下尊嚴般的癡情,對蔚明真而言,又何嘗不是一把刺骨的劍?
衛珩之前說的話,蔚明真深深明白,他是不想她被仇恨蒙蔽心智,變得最後狠辣陰毒,失去自我。但從決定要利用他那一刻開始,蔚明真就已經違背了她的初衷。
他再了解她的悲慘遭遇,可未曾切身經歷過,又怎麽懂?
要麽,就徹底選擇站在她身旁,要麽……
蔚明真躺在床上,眼神涼薄。
隔壁的衛珩一夜無眠。
清晨一早就醒過來,睡不着,心裏想很多事。
以為是攤開了,卻發現,心結更深。
明真的心結,藏在無底深淵,宛若鬼洞,連接着她冤屈悲苦的另一面。
衛珩在想,若想明真和顏善眸的同他相處,那就不要提。
連勾起她悲慘往事的苗頭都不要帶起來。
衛珩就不信,日子一久,加上他軟磨硬泡,把明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就沒一點動心。
衛大狼犬一開始還想着人在身邊就好,還沒幾日,就貪心得想要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
人果然本性就貪,善變的起因,歸根于一個貪。
有的貪錢,有的貪權,有的貪色,有的……貪情。
衛珩就是貪情,還得是真情。
難啊。
衛大狼犬想着,并不灰心喪氣,相反鬥志滿滿,頗有一股越挫越勇的架勢。
他拾掇好從房間內出來,随後站在自己的房門前左右走了兩趟,才一個扭身走到蔚明真的房門前,輕咳一聲,伸出手試探性的在房門上敲了一下:“明真……”
“怎麽了?”裏面傳來一道輕輕的聲音。
聽起來很清醒。
衛珩想,又道:“我吩咐人來給你洗漱,我就不進來了,你好了讓人出來和我說一聲,我在隔壁。”
也許,是因昨日的對話,狼犬的鬥志在這一刻頓時畏縮起來。
裏面的人沒有答話。
沉默一會,衛珩還在門口耐心等着,門忽地被裏頭人給打開。
甫一開,露出蔚明真一張白皙勝雪的尖尖臉蛋來,她看住陡然變得略顯緊張的衛珩,唇掀起一絲淺微弧度,聲音淡淡:“你也會有這樣拘束的時候嗎?”
衛珩聽出她話中一絲調侃,衛珩頓覺臉有點臊,他這不怕昨兒不歡而散,也不敢太過張揚放肆,就怕她心裏不舒暢麽。
倒是他多想。
看明真神情如常,衛大狼犬立刻就裂開嘴笑了笑,一下又不拿自己當外人看了,徑自往前走了一步:“明真啊……你這醒了,怎麽也不叫我一聲。我讓人打水來。”笑嘻嘻說着,衛珩正待轉身。
蔚明真忽道:“衛珩,你昨日派出去的人,這會應該到了蘭州了吧?還有我之前交代你送給章媽媽的信箋,如今可有音信?”
衛珩聽了,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了眼蔚明真:“明真,你放心,你的事我記在心上,不會忘。”
蔚明真嗯了一聲:“你叫人去打水來吧,我今日,想出府。”說罷,不給衛珩手滑的時間,蔚明真便轉身回了屋內。
衛珩見此,心底說不出滋味來。
在原地停了一小會,人就裏去了。
随後,便叫來丫鬟,給蔚明真洗漱打扮過後,換了一襲通身白裙子,百褶牡丹花紋,素淺顏色飄飄若仙。
蔚明真是個美人,最初衛彥會一眼就看上蔚明真,并答應不納妾的誓言,那時多半也為過她的美貌。
但美貌看久了,也就膩味了。
蔚明真性子很淡,通常除了正事,很少說些別的話,入衛家以來,幫衛老夫人做下手,管家管財務,待衛彥恪守夫妻本分,用一句話說來,也就是無趣。
安靜的美人遠觀賞心悅目,近看……時間一久,就容易興味闌珊。
蔚明真一直知道,她的性子不讨人喜歡,因而看到衛珩驚豔的眼神,和他措辭胡亂的贊揚,那種急切想要表達他歡喜之情的局促樣子,她心頭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
打住他那蹩腳的吹捧,蔚明真輕輕搖頭,道:“昨日和他們談過後,老夫人短期內……确切來說,應當在衛彥讀書溫習備考鄉試期間,怕不會來尋我們的事。”
衛珩點頭:“嗯,但老夫人的人,還在監視着惜香院這邊的情況,恐怕,是為了将來要對付咱們。”
蔚明真一聽,秀眉微蹙:“監視?”
衛珩:“是,明真,你也曉得,我在衛府裏有眼線。”
這點蔚明真是知情的。
果然,老東西是不會放過她的。
蔚明真心想,冷笑淡漠。
沒事,将近二個月,足夠她處理很多事情了。
蔚明真又繼續說:“待會,我們去之前那家制衣坊,我想看一眼素映。”
衛珩未曾想,明真會想要去看素映,愣了下,很快又回道:“你若想了解她的近況,我派個人過去瞅一瞅就成,回頭和你講。你背後的傷得養着,許大夫特意交代過。不要為這種事而加重傷勢,不值得。”
“沒事,養傷也不是光在床上躺着,我之前特意問過許大夫,可否走動,許大夫說,适量走動,也有益于身心調養,老憋悶着,也好不了。你帶我去見她一眼,我等得焦急,放不下心……”蔚明真極少說這麽多,很多時候,當她說很多時,都是說些正事。
例如,商讨複仇的計策。
衛珩聽着,沒吱聲。
蔚明真便又提醒一聲:“正好,見過素映,可去找許大夫,這件事……你若不親自來,我若不親口說,選大夫那般行醫之人,仁心滿滿,便是再讨厭衛家人,也斷然不會做那種用假藥害人的事。”
昨日商讨的時候,想的是如何讓許大夫騙衛彥,從而配合他們檢查衛彥的身體,但若許大夫不同意呢?
衛珩:“……”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情況。
幸好,明真提醒了他。
許大夫和他關系好,這件事,得先讓許大夫同意後才能施行。
明真要親自過去一趟,也是為加深許大夫的信任。
用的一招苦肉計。
衛珩不由感嘆,他心眼多,但卻不如明真心細。
衛珩贊道;“咱們明真,就是厲害!”
聽他見縫插針的誇她,蔚明真臉上起了一絲赧色,随後側身不看衛珩那哈巴狗似的眼神,輕聲道:“待會用過早膳就走吧。”
衛珩應了一聲,嘿嘿笑着,一面轉身去小廚房裏看情況。
等做好後,就端來早膳。
香噴噴的小米粥,軟糯的黑糯米蒸糕,一道木瓜筍清湯,筍的口感很鮮嫩,一道早膳用過,吃得人神清氣爽。
蔚明真吃的不多,吃了半小米粥,蒸糕撕了一小塊,湯倒是喝了一碗,就不再吃了,剩下全是胃口大的衛狼犬給解決了。
吃完,吩咐人收拾後,蔚明真和衛珩從後院出去。
馬車在做早膳前衛珩就命人去備好了。
蔚明真看着眼前一輛馬車,足以塞下好幾人的車廂,左右看了眼,沒第二個車廂,裏頭還沒隔層。
頭轉向衛珩,面色微妙。
“……”蔚明真的目光意味深長。
衛珩問心無愧,拍了一下胸脯,正義凜然的解釋道:‘明真,這車廂裏很寬敞,還能躺着呢,包管特別舒服。”
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為什麽就備了一個大車廂,而不分開。
但,聽衛珩這樣解釋過後,蔚明真不忍辜負他的好心,不管他是否存着一點什麽心思,蔚明真都不打算計較。
她上了車,衛珩緊接着也上了車。
蔚明真坐在角落裏,人靠着斜角的位置,目光打量過去,看到衛珩很乖巧的坐在前方,和她保持着一定距離,手擺在腿上,姿勢端正,一張剛毅俊容此刻對着她笑:“明真,我就說了,這裏頭很寬敞的……”
的确,這樣的距離,她不會感到不自在。
她倚着車廂窗口處的邊沿,窗布簾随風輕輕蕩漾。而衛珩見她神态溫和,眉目沉靜,仿佛一朵靜靜綻放的木槿花。
可衛珩明白,她通身還帶着玫瑰般的刺。
但他,會耐心的……一點點,将那些刺給剔除。
用一生的時間,慢慢的來。
衛珩安靜看着蔚明真。
因明真身上有傷,衛珩特意叮囑要慢些,不要颠簸,要平穩緩慢。
過了一會,馬車來到大街上。
不一會就抵達了素映工作的地方。
衛珩先下了馬車,随後主動上前撩開車簾,令裏頭彎腰出來的蔚明真頭往外一探,人踩着落腳的托盤,就輕松下了馬車。
之後,衛珩讓車夫在外頭等着。
旋即,二人一道入內。
這回上前來的,是先前将素映去向告訴明真那個的夥計。
那夥計人很機靈,眼睛也尖,一眼看到他們,立刻認出來他們是當日給了他十兩銀子的貴人。
給他的錢的,那都是他伺候的主子。
夥計一張臉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迎面上來,一開口就道:“二位是來尋阿真的吧?哎喲,真不湊巧,阿真今兒又出去了。不過,是去她老母親那了,聽說啊……她老母親就要熬不住了。這幾日,估計都要在床前守着。”
那夥計連這種事都打聽到了?
蔚明真狐疑的盯着眼前精明的小夥計,忽眯起眼,心中陡然生出一個念頭。
蔚明真沖眼前那夥計淺淺一笑:“你這夥計,平白無故想來不會說這些話。要多少?”
那夥計哎喲一聲,忙擺手道:“夫人這話說的,可就傷小的自尊了。小的雖是夥計,也的确貪財,但上回夫人您賞的,小的還一毛錢都沒動呢。”
衛珩聽着二人談話,忽插嘴道:“你這夥計,油嘴滑舌的。你可是經常做這種事?”
那夥計裝糊塗:“哪裏有經常,也就偶爾。比二位大方的不是沒有,但多數不好說話,可不像您夫人這般溫和的。”
蔚明真笑;“那這樣,我雇你,也不要求你怎樣,就盯着阿真的近況。先給你……五兩,老價錢。你做得好就加成。如何?”
那夥計眼珠子提溜一轉,像是在考慮這分差事的價值,沒想多久,就一口答應下來:“夫人出手闊綽,別說觀察一個阿真,阿貓阿狗哪個人,小的都願意效勞。當然咯,這目标不同……屆時,價錢也得商量。”
蔚明真瞧這夥計滿眼精光,心想,若叫她選擇與僞君子還是真小人打交道,她定會選後者。
起碼,真小人能明眼看得出,僞君子卻不指定。
能用利益驅使的人,更容易打交道。
蔚明真早有雇人打探消息的想法,畢竟衛珩的人在蔚府蹲守,又去蘭州送信,還四處打探,怕人手不夠,這夥計人機靈,看人眼色也準,不失為一個小靈通的角色。
衛珩聽蔚明真和這小夥計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就曉得她的打算。
等兩人交談完畢,便主動從兜裏撈出五兩碎銀子,交給那夥計,一邊問:“給你的。你叫什麽。”
夥計一面笑着接過錢,往他那腰間的小包囊裏塞進去,一邊擡頭笑眯眯地說道:“我啊,從小沒爹沒娘,連個親戚都沒,也就虧店主好心收留讓我在這做長期工。我的名,是店主取的,叫小滑頭。”
小滑頭?
蔚明真和衛珩相視一眼,不覺都露出一絲好笑的表情。
這店主也挺有意思,盡收一些奇怪的人,也就昨日竭力推銷店內物品的那名夥計還算盡職。
衛珩:“那阿真老母親的房子,還在之前的北巷嗎?”
小滑頭:“啊,還在呢。不過,也夠破亂的,房子到處都洞眼,幸好這時節的天氣還暖和,這要到秋季,那一陣陣風打着,她那老母親又重病卧床,啧啧啧……”小滑頭說着,搖搖頭,心想,他這說的還輕了,照他心裏話說,別說撐到秋季,這個月撐得過去都是奇跡。
他之前得了蔚明真的好處後,就曉得這阿真對這位貴人來說意義非凡,便在她請假時特意跟蹤她,趁着阿真不在屋裏時,還走進去看過,她那老母親,人枯黃枯黃的,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眼閉着,仿佛就像是一具死屍一般。
這又是夜裏,一盞燭燈晾着。
小滑頭瞧了一眼,分明不冷的天,都覺得渾身哆嗦發顫,立刻就出來了。
他想,人死了還能一了百了,興許轉世投胎能投個好命,不致這樣不死不活的,有啥活頭呢?
衛珩聽着小滑頭的話,而蔚明真也在思索他說的內容,兩人想了會,衛珩轉頭看向蔚明真,無聲裏,蔚明真仿佛懂他意思,便轉頭看向小滑頭,說:“往後有差事,會派人過來和你知會。”
“好咧!”小滑頭笑着應道。
随後,衛珩和蔚明真返身回去,前往北巷。
素映老母親的家在北巷的最深處,很僻靜,都沒人住,因不透風,常年陰涼,饒是這樣春暖花開的天,都透着一股陰風。
因巷子窄小,通道僅供三四人同行,用馬車行不通,只好步行。
巷子深,明真負傷,這裏頭空氣陰涼涼的。
衛珩怕她被凍着,就把外衣蓋在她身上。
蔚明真感到一絲暖意裹住她,側首看了一眼衛珩,淡淡笑。
衛珩:“這地方冷,路也不平坦,小心些。”
蔚明真:“我曉得。”
北巷的路,地面早就凹凸不平,許多裂縫,無人管理,仿佛是一個被廢棄的垃圾場。
這條通道本來就窄小,偶爾還有人路過。
衛珩會護着她,側身讓人通行。
走了一會,終于抵達目的地。
果然瞧見一處破漏的木屋子,衛珩和蔚明真走上去,前邊還有一塊空地,前方高樓當着,屋子連點光線都透不進來,陰暗凄涼。
蔚明真往前走,衛珩攔住她:“我先去看一眼。”
蔚明真看他一臉不放心的樣子,就等在屋外。
衛珩從那一處破洞外往裏探,一眼就瞧見裏頭有人正挨着床畔,頭趴在上面,似乎是睡着了。
衛珩轉身回到蔚明真身旁,悄聲說:“床邊上趴着一人,應該是素映,像是睡了。”
蔚明真便和衛珩返回去,一起湊那洞口裏瞧。
果然有人趴在床邊,穿着單薄的衣衫,人看起來十分消瘦。而那床上躺着的人,就更誇張了,瘦的根骨畢現,每一塊都凸出來,遠遠一瞧,像個骷髅架子躺在那似的。
看了一眼,蔚明真不忍垂眸。
那般凄慘場景,蔚明真看得揪心。
不由想起母親來……
她的母親,是否此刻也是如這一般呢?
蔚明真不敢繼續猜測下去,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擡起眼來。這時,病床上的人艱難睜開眼,手慢慢擡起,擡得很費勁,好一會才放在趴在床邊人的肩上,随後嗓子眼裏擠出一聲聲粗嘎的啊啊聲。
素映被驚醒了。
她連着幾日照顧病重的老母親,心力交瘁,實在累壞了。
本想稍作休息,沒料想,趴一會就睡着了。
聽到響動後,素映醒來,看老母親睜大了眼,啊啊的,像是要說些什麽,趕緊伸手抓住老母親的手,頭湊過去:“母親您說……女兒仔細聽着,您慢些說……慢慢說……”
病入膏肓的人,仿佛一瞬間回光返照,嘶聲道:“讓……讓我……死……死……!”
說着,頭一仰,猛地身子一陣痙攣。
素映驚駭欲絕:“母親!母親!”
看到這一幕,蔚明真眼睛也随之睜大。
她死死盯着,直到一雙手遮住她的眼。
耳邊,響起輕柔低語:“不要看……明真,不要看。”
慢慢說着,将這慘烈情景從她腦海裏一點點排除。
蔚明真輕喘一聲,嚯地轉身。
心跳很快,連手都在抖。
她背對着衛珩,顫聲:“走……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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