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再相見
小火苗一點點攀升上了木門,沈明錦在一旁拿着條未繡完的帕子輕輕地扇着火。
外頭打砸的聲音還隐隐傳來,若是在青玉樓的時候,她不學那淩波舞,跟着益之學些拳腳功夫就好了,現在也不會這般被動。
正想着,覺得額上有些燙,火苗從眼前一閃而過,沈明錦唬了一跳,差點燒了她額前的劉海。
忙往後退,這才注意到火勢已經漲起來了,缭繞開了,外頭日光正烈,木門像是也十分幹燥,一旦燃起來,便有飛騰的氣勢,沈明錦将床上的一床厚棉被裹在身上,只等着火再大一點,一腳将木門踹開。
一陣暖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沈明錦頓感不好,只見火一下子騰到了梁上,沈明錦忙去踹門,若是大梁先倒了,這屋子得踏呀!
門上的火看着雖旺,卻還并未滲入木頭的紋理,沈明錦踹了四腳,除了門上的鎖鏈嘩啦啦地應聲響了幾下,門竟巋然不動。
沈明錦大感不妙,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回身環望,将屋裏的一個小木凳拿起來,對着門用力的砸,只要能倒下一扇,她便能出去,不然,今個是要葬身火海了。
“桌子,桌子!”沈明錦将屋裏的桌子猛地左邊門上推,有一點點豁動,沈明錦眼睛一亮,接着将桌子推回去,再撞過來。
一遍,兩遍,三遍。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像是朝這邊走過來,沈明錦卻全然沒心思再去猜,全神貫注地撞着門,等她出去,她一定找這對爺孫算賬!她昨日不過看不慣他們強搶男子,竟然就将她擄到了這兒!
還有邵楚峰!連帶着吳姨娘,沈明錦也恨上了,最恨的卻是她自己,幹嘛這一世醒了不遠遠地跑走,還望邵楚峰這個禍害這邊靠!
沈明錦也不知是累的還是被火烤的,身上衣裳已經濕透,臉上燙的要脫皮一般,屋裏的煙越來越濃,那一頂小窗戶吹進來的風只會加重火勢。
縱使沈明錦一早便用帕子捂了口鼻,可是此時煙還是嗆的讓人流眼淚,頭有些發昏,感覺自己胸悶的慌,像是要閉過氣去了!
“明錦,明錦,你在裏面嗎?”外頭忽地傳來嘶吼聲!
好像這個聲音她認識?
沈明錦想應聲,已經沒了力氣,整個人癱軟在桌子外側。
邵楚峰看着煙霧缭繞,在日光下耀目的火光,心好像暫停跳動了,提着劍,赤紅着眼,要沖上去,被邊梁一把拉住了,“爺,不可,大梁随時都要塌了!”
邵楚峰提起劍,右手反勾刺向邊梁,邊梁驚惶失措趕緊松手,那劍堪堪刺破了他的衣裳,再擡眼,國公爺已經在猛踹着門。
邊梁喝道:“快,快滅火!”
邵楚峰踹開了門,一眼便看見癱在裏頭的女子,只着了寝衣,外頭搭着一件舊棉襖,一把将人抱出,急急跑到門前的溫泉池邊,憂急地喚着:“明錦,明錦,你能聽見嗎?”
沈明錦喉嚨奇癢,閉着眼,劇烈地咳嗽了一陣,邵楚峰輕輕地給她拍着門,等喉嚨緩過勁來,接着睡倒了。
邵楚峰不意看到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胸腔中滿是疼惜,“明錦,你可有哪裏不舒服?”可是懷裏的人兒卻再不吱聲。
她累的只想閉了眼睡一覺。
邵楚峰見她一直沒聲音,狠狠心,掐了一下沈明錦的人中,沈明錦痛的一個激靈,閉着眼吼道:“喂,你幹嘛?”
邵楚峰忙松了手,“明錦,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沈明錦是耗了僅剩的力氣吼出來的,一點兒都不想再搭理這個罪魁禍首。
可是那一聲聽在邵楚峰眼裏,卻是如蚊蚋嗯哼一般,邵楚峰還是不放心,低聲哄道:“明錦,你若無事,看一眼我可好?”
沈明錦不理。
“明錦,你可是怪我來遲了?明錦,你睜下眼睛可好,我若不看一下,如何能放下心?”邵楚峰放低了聲音,剛才那般濃霧,她在裏面,也不知道有沒有熏壞了眼睛,他只知道長在江南寧安的明錦是任性的,不知道,原來清沅也是任性的。
沈明錦不理。
她現在頭疼,身子疼,嗓子疼,眼睛疼,哪哪都疼,不想去面對這個罪魁禍首。
“明錦,你別睡,我先帶你去山下找個大夫看看!”邵楚峰見沈明錦不理,也沒有法子,到底擔心着她別再裏頭熏壞了嗓子和眼睛,将人抱起來,飛身上馬,箍在胸前,卻是要下山。
縱使貼着厚厚的兩層衣裳,那頭頂上急促的氣息,還是讓沈明錦身子一僵。
沈明錦累的身子早已經散了架,右側腰上隐隐作痛,可能是用剪刀劃開繩子的時候,劃破了一點。
要是知道他會來,她就乖乖的在裏面好好躺着不做掙紮了。真是差一點将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了。
見他這般陣仗,知道再不睜眼,這人就真的帶他飛跑一段了,她現在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無奈地輕輕眯了右眼,見這人并未看她,在弄着缰繩,心裏自在一點,坐直了身子,微咳了一聲,道:“我無礙,看得見,聽得見,說的出話兒,我只想洗個澡睡一覺!”
邵楚峰理着繩子的手微微一頓,随即扔了繩子,又将人抱了下來。
兩人站在溫泉池子邊,四目相對,只一眼,邵楚峰便明白,清沅确實回來了,身子一陣顫栗,看着眼前頭發散亂,面上混雜着黑灰的姑娘,一時說不出話兒來。
沈明錦心裏低嘆,她就知道,他會這樣,見了就是尴尬,微微咳了一聲,摸着鼻子道:“那個,我聽說你在康平納了一房美妾,過來看看!”
孰不知她手上沾了黑灰,一摸鼻子上又多了條黑道兒,邵楚峰再不曾見過這般的明錦,不怕他,不躲他,不和他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邵楚峰胸口一陣激蕩,搖着頭,聲音低啞地道:“沒有!”
沈明錦本是篤定了有這麽一回事的,他能看到和前世自個一樣的女子,當路人?
“聽說和,和先前的那位姐姐一個模樣!”沈明錦并不打算讓他糊弄過去,你看,我都知道長什麽樣了!
邵楚峰見那微微勾起來的唇,一臉別扭的樣子,忽地一把将沈明錦攬了過來,抱入懷裏,“明錦,我愛的是你,不管你是誰,我愛的都是你!”
在将依紮送回村子裏之前,他便想明白了,如果,明錦真的不是清沅,這個模樣可憐,又愛逞強的姑娘,也已入了他的心,他不敢想象,将她舍棄的以後。
即便,清沅活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他也無法再去愛了,他積蓄了十多年的情感,已經一早都傾注在這個叫“沈明錦”的女孩子的身上了,因着清沅的名字,他遇到了她,強行娶了她,在那些找尋、庇佑的尋常日子裏,他已不可遏制地愛上了她。
可是,在他想開以後,上天告訴他,這個女子,當真是他的清沅,可是,她不說,他也不會問,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她在他身邊便好!
沈明錦不想這個上一世和她別扭了許久的人,現在,竟這般厚顏,當着這許多兵士的面,大咧咧地說了出來。
面上一紅,眼睛不知怎的有些濡濕,輕輕吸了吸鼻子道:“那還收什麽小妾!不是你亂來,我至于千裏迢迢掉入這狼窩嗎!我要是沒了,我夜夜化作猛獸去你夢裏,讓你一輩子不得安寧!”
一旁的邊梁插話道:“少夫人,爺收了信知道你來後,便從軍營裏日夜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已經兩日沒有休息了!”這一回,可是連着軍營裏那一攤子事兒都撂了挑子,現在林衛小将軍和段将軍還不知道怎麽頭疼呢!
這一刻,邊梁也為主子慶幸,如不是那般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半路遇到了報信的人,這頭兒少夫人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邵楚峰見她這般氣勁兒十足,寵溺地笑道:“別氣了,是我不對,誰欺負你的,我幫你讨回來!”
這一句話,溫柔的讓沈明錦忍不住落了淚。
這是這一輩子他二人第一次見,趙清沅和邵楚峰。
邵楚峰默默地從懷裏掏出帕子,給明錦細細地擦了,笑道:“這回真是花貓臉了!”被明錦一把把手打了下去。
邵楚峰順勢牽起沈明錦的手,道:“我先帶你去整理一下,吃些東西,其他的事一會兒再說!”
又對邊梁吩咐了幾句。
邊梁看着二人離開,隐約見到國公爺的眸中水光點點,像璀璨星河中的一顆流星。心裏慨嘆,國公爺也算夙願得償了,終于擺脫了前世清沅郡主的影子,愛上了一個新的活人,縱使外人覺得靠國公爺求來郡主身份的江南少女沈明錦并配不上戰功赫赫的邵國公,可是,奈何他家主子喜歡。
*
石潭縣溫泉衆多,這一片兒山頭也有四個池子,從高處到下頭呈梯形分布。
邵楚峰只帶了四個侍衛過來,加上先前明錦身邊的十六個侍衛,也是夠用了,将這一片的溫泉池子都清了人。
薄荷和潭兒得了消息,也趕了過來,帶來了沈明錦的衣裳,兩人伺候沈明錦在最高的一處溫泉池子裏沐浴,邵楚峰守在外頭。
薄荷見到沈明錦腰側的兩條紅痕,像是利器所劃破的,一邊給主子頭發打着胰子,一邊哭道:“主子,昨晚是奴婢疏忽,才讓你遭了罪,求主子責罰!”
沈明錦心裏并不怪她,笑道:“我命裏該有此一劫,要怪也是怪你們國公爺在外頭招惹桃花,不然我們主仆幾個怎會吃這許多苦頭!”薄荷是父王給她的,自是十分忠心,然,畢竟也是世俗凡人,總不能預料到她們在半夜會遭了迷煙。
主子不怪她,薄荷心裏也是內疚的,她是王爺賞給主子的,主子一向十分信賴她,可是,這回竟然讓主子從自個的身邊別劫走了,若不是國公爺及時趕過來,主子怕是就在火裏沒了,她當真是死幾回都不夠謝罪的。
薄荷紅着鼻子,低聲問道:“主子,适才奴婢出去給您拿衣裳,聽邊梁在查何以失火,那一對祖孫兩死活不承認是他們放的火!奴婢想着,那二人當時在看管着李家公子,确實可能不是他們!主子你可知道是誰?”
沈明錦尴尬地撓了撓頭發,她總不能說,火是她放的吧,她要燒死自己?
“咳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幹物燥,從哪裏吹過來的火星子點燃了!”
薄荷卻是不信的,只是主子這般說,她也不好反駁。
浴池裏的水溫溫熱,沈明錦沒一會便有些瞌睡,忽地想到要帶父親來泡溫泉的李弢,問薄荷道:“李家公子現在怎樣了?”
薄荷搖頭道:“還不曾見過,奴婢一來便到主子跟前了!”
那碎花姑娘要娶李弢,按着今日樂器吹打的時間,約莫已經拜過堂了,不知道有沒有洞房?沈明錦忽地有些好奇起來,若是洞了房,這碎花姑娘怕是得跟着李弢回京城的靖遠侯府了!
邵楚峰來後,也不知道,那幾人還在不在?
沈明錦從浴池裏出來,已經半個時辰後了,天色已有些晚,邵楚峰見她出來,道:“明錦,我讓人下去請了大夫來,先給你看看!”
他說的焦急,沈明錦便承了他的情,沈明錦現在才仔細地看了眼邵楚峰,見他衣裳上沾了許多黃沙,料他急着趕過來,不曾換洗過,道:“你怎地不去洗一洗?”
邵楚峰一愣,低頭看了自個一眼,淡道:“稍後吧!”
大夫給明錦把了脈,又查看了一下眼睛和喉嚨,道:“這位夫人并無大礙,休養兩日便可!”
邵楚峰心才落了地,又對大夫道:“隔壁還有一位尚需老先生看看,還請老先生移步!”
還有?“是李家大公子嗎?”沈明錦問道。
邵楚峰看了她一眼,抿唇道:“是!”
沈明錦見他表情怪異,心裏虛虛的,忽然一想,雖然她倆一起被抓了,可是,她和李弢不過昨日見了一面而已,這般想着,便拉住邵楚峰,對邊梁道:“你先帶老先生過去!”
邵楚峰回身,“怎地,夫人有話和為夫說?”
他那樣子,分明一副,我等着你解釋的模樣!
沈明錦心中頓時不滿了,譏笑道:“國公爺這樣子,是要問責于我呢?我不過好心昨日幫他解了圍,哪知道就被這一對爺孫惦記了!我可沒有國公爺的雅興,在那苦寒之地,不想着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倒圈養起美人來,國公爺是不是有興趣在康平建一個芙蓉院啊?”
邵楚峰心中微澀,她不知道,可是,李弢卻是為了她,才和那吳姑娘拜了天地。
李弢将她誤認為嘉宜,他以為明錦是嘉宜,是邵府的女兒,才會那麽不顧忌地說:“李某不才,對邵姑娘一見傾心,回京後便上門求娶,還望邵兄在二老面前能夠多多美言!”
李弢知道她是沈明錦,是他的夫人的時候,眼裏的驚駭、落寞,讓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苦等趙清沅的自己。
邵楚峰伸手摸了摸明錦還有些濕氣的頭發,拿過一旁架子上的幹布巾,輕輕地給明錦揉了揉,“不建芙蓉院,夫人若是留在康平,我們倒是可以在縣城裏買一處小院子,名字,夫人看着起便好!”
只要他不在她身邊,她總是有招惹桃花的本領,先前一個益之,現在憑空來了個李弢。
沈明錦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覺得沒趣,垂了眉眼,道:“我不管的,我既是來了,定是要見一見那位美人的,留不留下來,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我見了再說吧!”
邵楚峰無法,只得将林衛借着他名義做的事說了,沈明錦聽完,靜默了片刻,她再明白不過那女子的身份,便和她的娘親和月漪、如漪兩位姨姨一樣,可是,一個和她長的一樣的女子,是不是,也是她的親人?是她娘親的親人?
鴻姨回了親人身邊,那邊肯定是有她惦記的人,那個叫依紮的女孩子的身份?
邵楚峰見她忽然安靜下來,眉頭皺着,看着她問道:“你可是不相信我?”
沈明錦搖頭:“沒有,你說沒有便是沒有,我想着,也許這一位依紮姑娘,和清沅郡主是親人呢,不然何以長了一張一樣的臉?”
這一點邵楚峰也曾想過,見明錦問起,小心地道:“所以你要見她?”
沈明錦微微一愣,搶過邵楚峰手裏的布巾,自己擦着頭發,有一句沒一句地道:“嗯,也不是,清沅郡主和我也沒關系,不過,還是要見的!”
他既是要見,邵楚峰自是全了她的心願,見她一張小臉因皺着眉頭顯得皺巴巴的,忍不住捏了她鼻子道:“不過見個女子罷了,你這頭小犟驢擔憂什麽?”
沈明錦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美人吃了?”
我倒是怕她把你吃了,邵楚峰道:“這女子來歷不明,見一見可以,我帶你去,你自己莫一個人跑過去!萬一着了道,我再離了軍營去找你,陛下怕是得怪罪了!”
說起軍營,沈明錦正色道:“聽說你們被劫了糧草?現在的可能夠撐兩個月?”
邵楚峰點頭,“兩個月尚可,岳丈那邊還在籌備!”
沈明錦道:“若是不行,我那邊還有一些首飾,拿去給父王,左右我平時也用不了那麽多!”上次給了一些,她手頭還留了一些平日裏出門赴宴用的,雖是不多,卻件件更貴重。
她說的認真,邵楚峰笑道:“尚不用如此,不過,我送你的那支烏木簪子,你倒是十分喜歡的模樣!”
“嗯,用着順手!”
沈明錦确實是喜歡的,看着便覺得十分安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上一世沈明錦并不曾和邵楚峰聊過這許多時候,二人雖然定親後,有了書信往來,他去戰場前,也曾見過一面,那時候,聊得還是複仇。
隔了一世,她還是十五歲,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這般平靜地聊着各自的生活,卻還是頭一次。
夕陽西下,日落的餘晖透過西邊窗戶灑在地面上,邵楚峰握着沈明錦的手,沈明錦沒有掙脫。
*
當夜兩日睡在一張床上,邵楚峰只是握着明錦的手,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吃早飯的時候,沈明錦有些奇怪,邵楚峰今個何以一直黑着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明錦忍不住輕聲問道:“你今個臉色不好,可是趕路太累的緣故?”
邵楚峰輕撩眼皮,看了她一眼,見她面上一副擔憂又不解的模樣,從剛開始的憤怒、難堪,到此時,竟忽有幾分洩氣。
兩塊火石,便那般放在了沈明錦面前,那是她昨個落在那破房子裏的,邊梁徹查失火的原因,找到了這兩塊火石。
邵楚峰啃了一口饅頭,慢條斯理的咽了下去,才淡道:“火是你放的!你是想……”死在裏面,可是這一個“死”字,邵楚峰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想到,她又像上回一樣,不打一聲招呼,就這樣消失,便覺得那八年漫無邊際的黑暗又要向他襲來。
上回是沉湖,這回是*,邵楚峰手微微顫抖,放下了手中的饅頭,盯着沈明錦的眼睛看。
對面的沈明錦不想這東西還被找到了,嘆道:“我有什麽法子,鎖又打不開,我只想到把門燒掉,雖然不想承認自己很愚蠢,可是,我也是在努力地進行自我拯救了!”
“自我拯救?那門後頭的桌子又是怎麽回事?”邵楚峰耳朵豎直,盯着碗裏的粥輕聲問道。
“哦,是要把門撞開啊,我手都快推斷了,可是那門都沒什麽動靜!”沈明錦紅着臉道。
邵楚峰看着明錦微紅的臉,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她難道不知道,門從外面好踹,從裏面卻是很難嗎?
要是他沒有及時趕過來,她真的将自己蠢死在裏面。
沈明錦見邵楚峰嘴角微揚,一副看傻瓜的眼睛看她,頭皮忽地就一麻,扭過身子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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