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沈琢雖然滿面淡然, 毫無愧疚,可韓斐卻心中篤定就是沈琢做的。

本也沒懷疑到他身上,還是那花娘忽而提到尚書家王公子迎了一位懷孕的花娘進門的事情。聽起來與沈琢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可韓斐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小侯爺快随我到樓上看看!”周錦言着迷地看着椿樓的擺置,又拉了拉韓斐的袖子,滿臉歡快, “樓上我也沒看過呢。”

沈琢腳步緊緊跟着周錦言, 一旁的韓斐也被打斷了思路,轉過頭随着周錦言上了二樓。

二樓分為雅閣和卧房, 每一間都各具特色,布置的比起大堂更為精致, 卻又沒那樣貴氣耀眼, 更加清雅別致。

“一樓也就是哄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周錦言挑眉, “人人總以為貴的就是好的。可二樓往上才是最大的亮點。”

韓斐微微點頭,“不錯,這一間名為雲景臺,确實布置的很清雅。還有一個大大的露臺。這選用的材質…比起一樓更為低調奢華,不讓人覺得過于炫耀。”

“二樓的房間太多了, 只看幾眼好了。”周錦言覺得麻煩,不願意一間一間看, “張掌櫃應該已經親力親為仔細看完了。”

“是啊,聽說張掌櫃累得不輕,每一間都是親自檢查的。”明覺應道。

周錦言瞧着挺滿意,笑道, “小侯爺不如提前嘗嘗椿樓的酒菜?”

“哦?”韓斐眉眼彎彎,“倒是有幸成為第一位客官了。”

“自然~”周錦言朝他晃了晃手上的金玉算盤,“這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開業禮物呢。”

這話一出,沈琢臉色瞬間變了,頗為不善地看向韓斐,很是嫉妒。自己送周錦言的禮物已經備好了,竟然被他搶了先。

挑了二樓的雲景臺入座,沈琢剛想要進去,周錦言在門口把他堵住,微微昂了昂頭,“這次只有我和小侯爺~”

“公子,不如我替你斟酒吧?”沈琢怔了怔,随即輕輕一笑。他有些不放心兩人單獨相處,不知道韓斐會不會胡亂說什麽。

周錦言拒絕,“不必了,我與小侯爺兩人獨處更為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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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沈琢央求道,“這些天一直是我伺候,怎麽會不自在呢?”

周錦言不願和他多言,退了兩步慢慢關門,“青韻也累了,也去嘗嘗這酒菜吧?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給張掌櫃說。”

沈琢看着他慢慢關了門,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有些失落。可也沒什麽辦法。

雲景臺這一間很是漂亮,因着有一個大露臺,陽光透光很好,整個房間都是暖洋洋的。兩人沒等多久酒菜便上來了。

上菜的小二和別的酒店也有些不同,沒有卑躬屈膝的谄媚笑意,只是淡淡笑着,進了門只是輕聲說了句,“客官,您的酒菜到了。”随即輕手輕腳、很是利索的把東西布置好,随即又迅速出了門。

韓斐點頭,“不錯,不吵。”

“再送你一個回禮。”周錦言拿了一塊精致的小牌子,一面寫着一個大大的椿字,另一面刻着一副漂亮的圖案,正中間刻着尊者:韓斐。“這是椿樓的尊者,如果選房間可以優先挑選,還可以有優惠。”

“這尊者牌子是每個人都有?”韓斐拿起來看了看。

“自然不是,只有在椿樓賬單滿了八千八百八十八金的才能有。”周錦言托着腮,“這可不易得呢~”

韓斐挑眉笑道,“謝了~”

面前的菜很是誇張,道道精致,金盤玉碟,連手中的筷子也鑲着幾縷金。連韓斐這樣見慣了各色場合的人都有些小心。

“小侯爺不必擔心摔壞~并不是特別貴。”周錦言懶懶的拿了一只玉杯昂頭喝下一杯酒。

韓斐輕笑,“你這哪裏是吃飯,簡直是活受罪。”

“本來也不是要他們真的來吃飯。”周錦言笑眯眯,“況且,貴人們會慢慢習慣的。”

韓斐嘗了口酒水,滿意道,“這酒水醇厚,确實配得上這玉杯。”

兩人聊了聊椿樓的擺置,相談甚歡。韓斐覺得這小公子确實是個妙人,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

“說起來,小侯爺看起來有些郁郁寡歡?”周錦言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晃着酒杯,酒水撞到杯壁上,在玉杯中泛起波瀾。“還是因為那花娘的事情?”

小侯爺雖然面上笑着,可眉宇間還有幾分愁意。這件事明明已經解決了,怎麽還是這般苦惱。

“你看出來了?”韓斐有些意外,笑道,“旁人都沒有看出來呢。”

“小侯爺雖然一直笑着,可太過牽強,不如不笑。”周錦言哼笑一聲,“這可是瞞不過我。”

“你确實是聰慧的。”韓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也不是因為花娘的事情,不過也有些關聯。”

“聽說那日敬王與你解圍?你與敬王交好?”周錦言問道。

“曾經交好。”韓斐不在意道,“我本是禹王的伴讀,與宮中幾位皇子也多少有些熟識。禹王殿下如今有望稱帝,我作為曾經的伴讀,也常常被人讨好呢。”

“禹王有望稱帝?”周錦言多喝了幾杯,膽子也大了些,“若是沒有稱帝呢?”

韓斐笑着搖頭,“這便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了。”又倒了一杯酒,兩人碰了碰杯,“這天下誰做皇帝都無所謂。”

“有所謂。”周錦言面上滿是紅暈,眼神卻是亮亮的,不知想到了什麽,“當然有所謂。”

“為何?”韓斐疑惑。

雖然有些醉意,可周錦言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又問了一句奇怪的話,“小侯爺,人若是能預知幾年以後的事情,你說會怎樣?”

“自然是趨利避害,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韓斐道。

“我前些日子看了一個話本子,那人預知到幾年後的事情,才知道自己過兩年就會死去,可有一人能救他。那人與他相見相厭,他該不該去讨好那人?”周錦言醉意上頭,雙眸迷離,歪着腦袋看着韓斐。

韓斐也有些醉了,說道,“當然應該讨好。誰不想活着呢?”

“是、是啊,人人都說應該這樣…”連團子都知道應該去讨好。周錦言趴在桌子上。

“可是去讨好厭惡的人…這樣活着怕是會痛苦一輩子。”韓斐醉醺醺道,“那還不如死了,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再重來一世。寧做漁夫漂泊,不做皇親貴胄…”

周錦言迷迷瞪瞪,沒有告訴韓斐自己不僅沒有讨好,還在加倍羞辱他。

“不過…既然生也是因為他,死也是因為他…”韓斐醉了腦子也有些遲鈍。“不如離開他,讓他從自己的面前消失,這樣生死就不被他所影響。”

“對,說的對…”周錦言喃喃兩句,醉倒在桌上。“憑什麽、憑什麽我是…”惡毒炮灰…

韓斐有心事,周錦言時時刻刻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殺掉,兩人都是心事重重,幾杯酒水下肚,都醉醺醺的。各自枕着心事昏睡過去。

沈琢一直守在門外,聽裏面之前還隐隐傳來說話聲,怎麽突然就沒了聲音,忍不住上前。指尖剛碰到門又頓住,連忙去了樓下端了一盤水果又回了雲景臺。

輕輕扣了扣,沒聽到回聲,立即推開了門。見兩人都醉倒在桌上,頓時松了口氣。将水果放在一旁。走到周錦言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準備将他抱走。

只是一碰他周錦言就有些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面上滿是醉意上頭的紅暈,紅唇微張,頭上的玉冠因着枕着胳膊,随着沈琢的動作歪歪斜斜的。

整個人醉醺醺的,被沈琢攬在懷裏,這動作有些驚擾到他,長睫輕輕顫抖着,往他懷裏靠了靠。全然信賴的模樣讓沈琢手有些抖。

“公子…你醉了,我帶你去卧房。”沈琢額間有些冒汗,緊張地自顧自地解釋着,也不顧周錦言醉成這樣還聽不聽得見。

帶着周錦言去了一旁的卧房,熟練地将他的發冠取了下來,又将他的外套脫掉挂在一旁,一只手幫他松了松領口,随後坐在周錦言床邊,有些不舍得走。

沈琢伏低身子,靠得近了些,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臉。

言言漂亮的臉,言言的美貌,言言緊閉的雙眼,言言的長睫,言言的唇…言言的唇…言言的唇…好想親…

沈琢又伏低了些,靠得更近了。甚至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一只手替他縷了縷作亂的發絲,又輕輕碰了碰他的臉。

***

周錦言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将近傍晚了,剛剛睜開眼就對上沈琢的目光,瞬間清醒了。

腦海中忽然亂七八糟的想起自己和韓斐說的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沈琢有沒有聽見?

“你、你在這兒做什麽?”周錦言沒想到一醒過來就看到沈琢,甚至捕捉到沈琢轉瞬即逝的眼神,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吞入腹中一般。

真君哥說的果然不錯,男主果然是把一筆筆賬默默記在心裏,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現在看來…真如應該像小侯爺說的那樣…

“公子剛剛醉了,我送公子來安睡。”沈琢掩飾的很好,眸光溫和,“公子醒了?”

“剛剛?”周錦言看了看窗外,外面天色已經黑了。“我已經睡了很久了吧?”

“哦…”沈琢也回過神兒來,明明只是在這兒坐了一會兒,竟然過了這麽久,“沒關系,公子要起來嗎?”

周錦言點了點頭,見沈琢主動拿了衣服過來沒有習慣性的伸手臂,“讓明覺過來吧?”

“明覺去喂馬了,說你最寶貝那匹馬呢。現在一時半會兒沒有時間。”沈琢又走近了些,見他微微退了一步,忍不住疑惑,“公子怎麽了?”

周錦言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內心,亂的很。此時沈琢一直逼過來,周錦言也只能伸出手順從。

沈琢剛剛還有些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下來,笑着幫他穿好衣物,“公子是不是還有些暈?沒關系,等咱們回了府我幫公子仔細按按。”

周錦言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正半跪在地上穿鞋子的沈琢手頓了頓,擡起頭仔細看向周錦言,“公子,你怎麽了?”言言竟然拒絕了自己兩次?這些日子都是自己伺候言言的。

“不是。”周錦言撇過頭,“我頭不暈。”

“那就好。”沈琢又低下頭去,幫他仔細穿好鞋子。

從房間走出來,正看到韓斐也按着脖子從一旁的卧房走出來,滿臉疲倦,見到周錦言也是有些驚訝,挑唇笑道,“這麽巧?”

“是挺巧的。”周錦言笑了笑。

“我要回去了,上次花娘那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父親不允許我在外過夜。”韓斐打了個哈欠,“走了。”

周錦言點頭,“好。”

“不如我送送韓小侯爺吧?”一直很是黏人的沈琢突然這樣說,還走到韓斐面前。

“額…好…”周錦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還是允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街上滿是點燈叫賣的小販,倒也不太過孤寂。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椿樓,沉默地往前走着。

走到一處幽暗僻靜處,韓斐慢慢停了腳步,轉過頭看向他,“說吧,找我做什麽?”

面前的沈琢臉上早已毫無在周錦言面前的柔和之色,看到韓斐站住了腳,也緩慢停了下來定定看着他。

話音剛落,韓斐整個人被狠狠推倒在一處矮牆上,頭撞到牆上,痛的韓斐忍不住痛呼,還未等他呼救,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鋒芒。

“你跟言言說了什麽!”沈琢面上滿是焦躁和不安,往日的沉着和冷淡消失的無影無蹤,眸中黑沉沉的,滿是陰鸷,“為什麽言言拒絕我?是不是你說了什麽?”

“我和二公子只是随意聊了聊,根本沒有提到你!”這人的身影猶如鬼魅,韓斐根本沒想到沈琢竟然還有幾分本事,自己竟然抵制不住。

匕首逼近了幾分,沈琢眸光更加幽暗,語氣滿是不安與懼怕,“我不信我不信!言言酒醒之後就一直在躲着我,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說了什麽!”

“我說了沒有提到你!二公子只是談到前些日子看到的話本子,我與他閑聊而已!”韓斐努力後仰,不讓匕首割傷自己的脖子,“若是周錦言知道你這般,日後定不願再見你!”

提到周錦言,沈琢明顯手都在抖,多了幾分慌亂,“那言言為什麽躲着我?與你飲酒之後醒來就不願要我碰他,言言為什麽厭惡我…那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是不是你與他說了花娘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言言的長睫…言言的唇…好想親…

沈琢伏低身子...

讀者:“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把嘴拿遠點!”

特意拐回來,不虐哈,這是甜文~

評論被抽的亂七八糟的,這個真的...看運氣吧..

看到很多小天使可能上章發不到,本章就不抽188了,評論就領小紅包吧!(被網頁抽掉的評論可能領不到)

感謝小天使的地雷和營養液!超愛你!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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