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還有一條最佳的捷徑

莫虞問：“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查查看向大海，臉龐迎着海風，蘑菇發型飛揚，道：“正月十五。”

莫萄晃着小短腿，接話道：“我和小叔叔星期五就要回去了。”那一天是農歷臘月二十九。說着，他吸一口果汁。“其實我還想多玩幾天。但是，奶奶說，如果沒有莫萄，就吃不成團圓飯。”

團圓飯？查查的眼睛裏湧現一點濕意，但是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抿起嘴唇，低頭朝莫萄笑一下。

莫虞輕聲地道：“在這邊過年嗎？幾個人？”

查查又看向遠處的海，敷衍地答道：“不知道。”

莫萄立馬說：“查查老師可以去我家過年。”

莫虞側過臉，好奇地看向查查，深沉如濃墨的眼神透出思索的意味。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是故意不想告訴他，還是習慣性地回避呢？他回憶了一下，發現她每一次出事都沒有聯系家人，至于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更是沒影兒。他情不自禁地邀請道：“小查，和我一起過年吧！”

查查悠閑地嗤笑道：“我早就不是小孩了，過年于我如浮雲。”

當你在乎一個人時，就總是忍不住去觀察她的表情，去猜她的意思。莫虞現在深有體會。他猜，查查是在虛張聲勢，用滿不在乎的外表掩飾內心的敏感。他不能拆穿她，只能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公司的員工春節要出國考察，帶你出去玩，怎麽樣？”

查查還沒有回答，莫萄搶着插話道：“小叔叔，我也要去！”莫萄把小手搭到莫虞的腿上，仰起臉龐撒嬌，可是他的手裏正端着果汁，一不留神，杯子傾斜，莫虞的褲子遭殃了。

看着莫萄低頭認錯，莫虞正手忙腳亂地用紙巾一頓擦，查查很不厚道地偷笑了。莫虞用又愛又恨的眼神看莫萄，既想給他一點教訓，又于心不忍，又發現查查在看他笑話，他此時反倒氣笑了。在他眼前，一個是無辜的小模樣，另一個是樂不可支的明媚笑顏，他真是狼狽不堪、惱羞成怒，但又很想惡作劇地把眼前那兩人都扔進海裏去，然後他再去救他們。

這麽一想，他就有所行動了。他伸出兩只手，讓眼前的兩人措手不及，他一手摟住查查的肩膀，一手穿過莫萄的腋下，把小家夥撈了起來，把三人連在一起，然後朝海的方向大步走去。

莫萄橫在空中，興奮得哈哈笑。查查卻受了驚吓，出于慣性被莫虞帶得往前踉跄了幾步，她很快反應過來，拿出防身技能，二話不說，掰着莫虞的小手指往後使勁壓。

莫虞笑着喊疼，面部表情誇張極了，道：“小查，別這麽狠！”

被松開肩膀的查查還覺得不解氣，又使勁踩了他一腳。“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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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虞把莫萄放下來，然後用左手揉自己右手的小手指，真是疼啊，疼得像抽筋。

莫萄連忙跑到查查身邊，牽住查查的手，使勁地仰着小臉，幫着解釋：“查查老師，小叔叔是和我們玩！不是欺負我們！”

查查用閑着的手輕拍莫萄的肩膀，輕扯嘴角，展示一個笑臉，表示自己不生氣了。

莫虞把雙手往兩邊一攤，學習星爺在《功夫》裏的經典動作，無奈地道：“女俠，保護費收多少啊？”

查查好氣又好笑，擡高下巴，底氣充足，道：“你休想倒打一耙！你滿肚子壞水！墨魚！”

莫虞眨一眨眼，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你在莫萄面前罵我，莫萄會傷心的。”

哪曉得莫萄只是嘻嘻笑，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莫虞和小侄子莫萄用目光互相争鬥一會兒，然後查查說：“太陽曬得頭暈了，我先回酒店去了。”

莫虞立馬表示：“我送你。”

查查看着那幾個大購物袋，道：“先去那邊的快遞點吧，寄了快遞。”

十分鐘之後，查查把快遞單收進包裏，莫虞又提議：“要不要去游泳？”

查查沒跟他客氣，直接拒絕：“你有點健忘。”忘了她之前說過的話麽？

莫萄牽着查查的手，舍不得松手，用商量的語氣說：“可以去吃午飯嗎？坐在餐廳裏，就曬不到太陽了，還有沙發坐。”

莫虞立馬看一眼腕表，幹脆利落地道：“十一點二十，是可以吃午飯了。小葡萄正在長個子，餓得比較快。”

查查看向莫虞的表情是無語，低頭看向莫萄的眼神又是輕柔的，她心情矛盾，還是和他們一起去了一家餐廳。

莫萄小家夥把紳士風度學得很有派頭，跑上前去幫查查拉椅子，又把菜單遞給查查，說：“查查老師，你想吃什麽？”

查查對他笑道：“咱們每人點一個菜，然後再商量着點一個湯，怎麽樣？”

被小侄子搶去了風頭，莫虞開始在心裏有一點後悔了，修長的手指寂寞地敲擊着桌面。

莫萄點頭答應：“好！你先點吧！”

查查花了一分鐘，然後笑道：“幹煸四季豆。”

莫萄對着菜單研究了五六分鐘，中間還時不時地就問：“查查老師，這是什麽字？”終于研究出了結果，道：“我點茄子煲。”

既寂寞又無聊的莫虞停下了手指的敲擊，問：“今天你們都吃素嗎？”

莫萄擡起頭說：“我是為了照顧查查老師。”

被小家夥的話一逗，查查差點笑噴，心想：莫萄學大人說話這項技能已經爐火純青了。

雖然說着大人該說的話，但是聲音卻是軟糯糯的，所以，這樣的小孩子是賣萌高手。

莫虞輕哼一聲，道：“你這是虛僞，你明明很喜歡吃肉，特別是肥肉。”

眼看着就要內讧，查查看不下去了，有必要擠兌一個小孩子麽？她把菜單推到莫虞面前，道：“那你來點葷菜吧！”

莫萄對查查說：“其實，我也可以不吃肉的。奶奶每次去拜佛，就不吃肉。”

查查摟住莫萄的小肩膀，輕輕地拍一拍，道：“把點葷菜的任務交給你小叔叔就可以了，咱們等着吃飯。”

莫萄開心地點頭，然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着莫虞，說：“小叔叔可以點兩個菜喔！個子高的人吃得多。”

莫虞擡起眼皮子，輕飄飄地撩他一眼。小葡萄雖然數學天賦還沒覺醒，但是心眼子沒少長，有很多時候，莫虞甚至覺得小侄子已經會耍心機了，這些小心機總是在吃和玩上面體現出來。比如現在，莫萄是在暗示他可以多點一些肉。

莫虞戲谑地道：“我今天也吃素！”然後當真加了兩個素菜，怕莫萄不識字，還故意用聲音報了出來。

查查看向莫萄，發現小家夥的表情非常失望，小嘴巴都癟了起來，她咧嘴笑了，拿起筆，沙沙幾聲響，飛快地把點菜清單改了。

服務員過來收走了菜單，然後查查對莫虞說：“簡直是惡趣味，幹嘛非要惹小孩子煩惱？”

莫虞厚臉皮地道：“小葡萄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都有人哄他。我不開心的時候，卻沒人哄我。”

查查快速地做出反應，道：“小孩有人哄，老人也有人哄，所以有一條捷徑，就是快點變老。”說完之後，查查自己心裏反而有點不是滋味了，呆了一下，問自己，她幹嘛總是挖苦莫虞啊？她對別人一向厚道、客氣，怕得罪人，可是她主動得罪莫虞的次數好像太多了。

莫虞不以為忤，看向查查的眼神透着寵的意味，輕聲道：“還有一條最佳的捷徑，和相愛的人互相哄着。”

查查終于想明白了，原來自己也是掉進了惡趣味的坑裏，就因為莫虞從來不對她發脾氣，而且還時不時就露出一點欠揍的樣子，所以她忍不住想欺負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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