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挺開心的

随着一分一秒過去, 虞明雅呼吸都逐漸停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的人。

虞茶站在陸以淮身側, 第一次見到陸少身邊有這麽漂亮的女孩, 衆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 不時地和旁邊人說上什麽。

不該是這樣的。

虞明雅心裏一陣陣打鼓, 有點分不清眼前的虞茶到底是不是她曾經認識的虞茶。

在虞家時，家裏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而虞茶吃的是最普通的，穿的也是她不要的舊衣服，更別提還有一些保養産品，壓根就沒有虞茶的份。

可如今緩緩而來的少女，肌膚嬌嫩白皙，肉眼可見的細膩光滑。以前她認識的虞茶唯唯諾諾，現在的虞茶不卑不亢。

就仿佛離開了虞家後, 她就破繭成蝶。

虞明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 再看向虞茶時，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嫉妒, 這嫉妒從她看到虞茶被領養回來後的第一天起, 就沒有消失過。

虞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虞明雅，眼睛眯了眯。

今天虞明雅穿了一件長裙, 她個子不高不矮, 很清楚自己的風格, 但是今天為了成為所有人的目光中心, 就加了點性感。

一個高中生就穿上這樣的風格, 與她的身份格格不入，恐怕也就她自己沒意識到。

上一世的虞茶眼睛被蒙住，無知地相信虞家的話，相信虞明雅的話，天真地活在她們編織的謊言裏。

此刻，卻是不同的人生。

陸以淮是陸老爺子的親孫子，自然是直接去了裏面，虞茶沒有進去，而是留在了外面。

“你不是說不能來嗎？”

虞明雅突然出現在虞茶的身邊，表情不善地問。

虞茶平淡地說：“我只是說可能。”

她當初本身就沒有說死，誰讓虞明雅聽風就是雨，這麽點話都能相信。

虞明雅拎着自己的裙子，目光灼熱：“你身上的禮服是哪來的？陸家給你的？”

她看到了虞茶身上禮服，顯而易見的，比自己的禮服高檔很多，甚至連碎鑽都光澤漂亮許多。

周圍有人聽到兩個人的說話聲，紛紛看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準備看熱鬧。

虞茶看了她一眼，“是啊。”

這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但是上輩子她偏偏不敢承認，想要遠離陸家，撇清關系，如了某些人的願。

虞明雅環視了周圍，從來她都是同齡人的視線中心，可是她看得出來，今天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虞茶身上，這個被她磋磨了幾年的假妹妹，不知何時變得這麽美。

“茶茶，姐姐和你說話，你怎麽可以這麽冷淡。”陳敏娟從後面走上來。

虞明雅立刻站到了她邊上，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可能妹妹不喜歡我吧，我只是想問問情況而已。”

她們母女一唱一和，已經十分熟練。

虞茶冷眼看着，直到她們自己沒聽到回答，停下說話，才開口：“她問的我回答了，還要我說什麽？”

陳敏娟也一時啞口無言。

虞茶不想再搭理她們，從桌上拿了疊小甜品，正準備離開時，看到一個男生驚喜地走過來。

“明雅！”

虞明雅眼神一變。

虞茶敏銳地察覺到她表情不對。

那男生走過來，着迷地看着虞明雅，又對陳敏娟說：“伯母，您好，我是李成，明雅今晚的男伴。”

虞茶一下子明白了。

當初虞明雅沒有邀請函想找她要，被她拒絕了，就選擇作為別人的女伴進壽宴的，的确是個辦法。

只是對于虞明雅而言，肯定很生氣。

虞明雅看到虞茶戲谑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看向李成的眼神也愈發難看，陷在迷戀中的男生還為察覺。

虞茶眨眨眼，出聲說：“原來姐姐有男伴了。”

“你——”虞明雅想說什麽，又停住。

她今晚是找了李成的，李成是一個喜歡她兩年多的男生，家裏還算可以，當然她是看不上的，但是目前只能找他。

如果現在脫離關系，今晚還不一定怎麽樣。

虞明雅氣一下子堵住沒處撒-

沒多久，陸老爺子從裏面出來。

作為今晚壽宴的主角，他自然是要說話的，全場的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事，站起來看着前方。

陸老爺子看上去面善，但誰都知道他曾經的狠戾，即使是現在，也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老頭子。

“……大家自便。”

随着這一聲落下，仿佛一個信號般，最終宴會恢複之前的模樣，三三兩兩或站或坐在一起交流。

也不時有人把目光放在陸以淮身上。

雖然之前都知道陸以淮殘廢了，但此時此刻親眼見到他坐在輪椅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陸家難道以後要把家業交給一個殘疾人？

很多人心頭都浮上這個疑問，但卻一點也沒顯露出來，敬酒的時候該誇還是誇。

陸以淮聽着仿佛自己壓根沒出事似的。

等人少了點，陸老爺子才從上面下來，看到虞茶，問：“這個就是選中的小姑娘？”

當初陸以淮父母的決定他沒有幹涉，調查也調查了，但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真人。

陸以淮嗯了聲：“是她。”

陸老爺子之前就注意到了，看她沉靜的模樣，倒是在心裏點頭，小小年紀不怯這種場合，已經算不錯的了。

兩個人一起過去，看到虞茶正在吃甜品。

陸以淮說：“虞茶。”

虞茶轉過身，想了想，叫道：“陸爺爺。”

今晚出發前陸以淮讓她這麽叫，雖然上輩子叫過，這輩子叫還是第一次，有點怕陸老爺子不喜歡。

陸老爺子面上笑，“好吃嗎？”

虞茶說：“好吃。”

陸老爺子正要問點什麽，看到旁邊陳敏娟和虞明雅走過來，問：“沒記錯的話，這是虞家女兒？”

陳敏娟以為他看中虞明雅，欣喜若狂：“陸老爺子記得明雅嗎？明雅，還不快打招呼！”

虞明雅也是十分激動，被陸老爺子看中，可就等于被陸家看中，未來基本一帆風順。

她甜甜開口：“陸爺——”

話還沒說完，陸老爺子就打斷她的話：“我記得虞家的邀請函上沒有你的名字。”

虞明雅的表情僵住。

本身是笑着的，此刻看起來十分奇怪，像是整容失敗的那些臉，被固定住了表情。

她求助似的看向陳敏娟，陳敏娟心也沉沉的，柔聲解釋說：“陸老爺子，是這樣的，明雅的同學正好缺女伴，就一起來了。”

陸老爺子也沒吭聲，只是多看了虞明雅一眼。

虞明雅被他看的後背冒冷汗，本身就是心虛，現在只覺得自己倒黴，竟然還被記住了。

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一些人注目。

虞茶往陸以淮那邊靠近了一點，還沒等做什麽，手就被輕輕拍了一下。

陸以淮說：“別亂動。”

虞茶小聲地哦了下。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看過去時，陸以淮又一臉淡定，仿佛自己什麽都沒做。

陸老爺子臉上的笑容一消失，氣勢就變了，上位人的氣勢一覽無餘，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我以為沒邀請你們自己應該明白為什麽。”

場內安靜了一瞬。

陸老爺子繼續說：“年紀大了，就喜歡看熱鬧，所以邀請了很多小輩過來。但是有些小輩德行有虧，我就沒讓人寫名字。虞明雅是吧，你自己做過什麽事我也不說，沒想到還用捷徑進來。”

他壓根沒留臉面。

虞明雅不可置信，兩只耳朵嗡嗡響，餘光都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喃喃開口：“我沒有……”

陸老爺子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她。

宴會上的音樂又重新響起，變得舒緩，仿佛剛才的變故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陸老爺子雖然沒有讓人把虞明雅趕出去，但是當着衆人的面，已經表達出了那個意思。

整個宴會上的客人都知道了虞明雅，以前聽說的那些溫柔形象也逐漸崩塌。

等陸老爺子離開後，虞明雅久久才回過神，臉上一片羞恥的紅色，幾乎快站不穩。

她看向虞茶，“是你吧？”

“……”虞茶無語：“你想太多了。”

虞明雅雙眼通紅地看着她，說：“不是你，陸老爺子怎麽會不讓我參加壽宴！都是你才讓我丢臉，讓虞家丢臉！”

虞茶淡淡開口：“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清楚，用不着我說。而且你今晚進來的方式你自己也明白，是不是捷徑，是不是事實，你比誰都清楚。”

“而且——”她看向對面惱怒的虞明雅，“讓虞家丢臉的是你自己。”

陳敏娟正準備質問，被她的話說愣住。

他們心裏只有虞明雅，但是今天陸老爺子說的話，全都是沖着虞明雅來的，一句虞茶都沒有提到過，根本怪不到她身上。

那邊人群中的虞立華一開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和自己交談甚歡的商業夥伴突然變了臉色，他才察覺不對勁。

好在還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他這才知道虞明雅被陸老爺子當衆指責的事。

“虞總，貴千金是不是真的做過什麽？”

“虞總，我們剛剛談的事情可能要重新商議。”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這樣的宴會本來就是提供他們合作的地方，現在所有的努力就好像一眨眼之間全沒了。

虞立華差點雙眼一黑。

而此刻的虞明雅現在就是驚弓之鳥，看誰都覺得是像是在嘲諷自己，只要有人看她，就反瞪回去。

“茶茶，你剛才怎麽不幫你姐姐解釋呢，你姐姐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陳敏娟禍水東引，“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樣心思，怎麽陪在陸少身邊。”

她瞥向陸以淮，發現他只在看虞茶。

什麽樣的人？

虞茶當然清楚，說：“我和她又不是連體嬰，姐姐做事都不喜歡我問，我什麽都不知道。”

虞明雅睜大眼：“你——”

“夠了！”虞立華不知何時走過來，一把拽住虞明雅的胳膊，低聲斥道：“還嫌不夠顯眼嗎？”

虞明雅疼得厲害，清醒了點。

虞立華呵斥說：“陸老爺子沒說把你送出去，你要再鬧，恐怕就把你趕出去了！”

母女倆這才安靜下來。

虞茶聽着覺得好笑，不想再搭理這一家人，轉身和陸以淮往別的地方去了。

一直到走出幾步遠，陸以淮才問：“很開心？”

虞茶正在回想剛剛虞明雅難看的臉色，下意識回道：“挺開心的。”

她想過虞明雅會進來壽宴，但是沒想到這種發展，陸老爺子也太強勢了吧，上輩子壓根沒有這種發展，當時陸老爺子身體不好，壽宴出席了幾分鐘就回去了。

“陸以淮。”虞茶軟軟叫了聲，亮着眼睛，誇獎道：“陸老爺子好厲害。”

陸以淮看向她，“你應該叫爺爺。”